微醺藏紅 - 第一百零七章他們喜歡的是我，也不是我(新修版)

第一百零七章他們喜歡的是我，也不是我(新修版)

Dec 3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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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店房間內，艾姊與我對坐在落地窗邊的咖啡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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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幕這一掉，不只將我期盼已久的成果砸得稀巴爛，也連帶砸爛了我原先排定的一週南部休假。而此刻坐在這裡的我們說是說要討論後續對策，可半小時過去了，我們卻連開都沒開過口，就這樣乾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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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想說，而是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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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發後首批發出去的事故報導寫的都是我們邀來的記者，內容算是很客觀，對我們來說也算非常友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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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以防萬一，艾姊也在第一時間立刻打給其他認識、關係好的媒體朋友，請他們幫忙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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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清楚報是一定會被報，我們也責無旁貸的該負起責任，但至少我們能管控整體事件帶給大眾的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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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我們也確實掌控了風向，可後來卻因為葉氏的從中作梗，情勢在經過時間的發酵後越演越烈，逐漸從我們的掌控中脫離，走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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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澄清、找外援，所有能做的止血我們幾乎都做盡了，可最終還是演變成了對我如此不利的局面，我不知道我們應該再做什麼，還能再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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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演藝生涯從來都不能是算平順，一路以來的曲折也不少，可這次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最最最嚴重的一次衝擊，嚴重到近乎到了動搖國本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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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中，艾姊突然迸出一句，「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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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楚艾姊這是想寬慰我，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劣勢背後有個多麼陰險的龐大勢力正在操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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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不為所動，艾姊又補了句：「不用擔心，我相信我們的粉絲是能辨是非的，只要等警方抓到那兩個人，一切水落石出之後我們能扳回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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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姊不用說這些安慰我，你我都清楚就算現在抓到了那兩個人，要在短時間之內讓聲譽恢復如初也根本不可能。」面對艾姊，我淡漠的幾乎沒有情緒，就像一切都與我毫不相干：「更何況我們現在根本破除不了那些謠言，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留下多少粉絲我都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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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謾罵伴隨著謠言就像海嘯般席捲而來，就連向來不看自己相關新聞的我都被逼得不得不去了解實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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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我很清楚自己對不起的對象是喜歡我的粉絲，是那些信任我的人們，但在翻閱過那一篇篇的報導、海量的文章後，我卻有種感覺，好像我對不起的不是我的粉絲，而是全體國民，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我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可惡，否則怎麼會葉氏輕一煽動就造成漣漪般的效應，浮出那麼多厭惡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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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算是能把「邱舒穎」和「鬼玫」兩個身分分得很開的人。在舞台上我做好自己的本分，下了舞台，不管是喜愛還是嫌惡，我都只當作是他們對另一個人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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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有人攻擊我時，這樣的作法也確實削減了那些攻擊對我造成的影響和傷害力道，可饒是如此，這一次我還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些攻擊的字眼是實打實的打到了我身上，就算明知那些是葉氏刻意散播和煽動的惡意，我終究還是受了影響，感覺到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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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連我這個算把事情分得很清楚地當事人都感覺到了那衝擊的力道，甚至為之動搖，那麼那些情感比我更加投入的粉絲沒理由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失望，不受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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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邱舒穎平常的自信去哪了？」愛姊說的認真，「相信他們，他們都在想辦法保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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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護？」我有些好笑，「怎麼保護？跟網路上那些人唇槍舌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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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們真的在保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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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又真的是在保護我嗎？還是只是在保護他們的信仰免於破滅？」我坐沒坐相的半個人滑落椅背，語氣更可以說是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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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舒穎……」艾姊整個人緊張的瞬間坐直，看著我的眼神透露出滿滿的不贊同，還寫著一句：妳怎麼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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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說錯嗎？」我還是那副不討喜的模樣，「他們說喜歡我，說的也只是喜歡我扮演好的那個角色，不是我。」我只不過是給了一個他們想要的輪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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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須很誠實地承認自己在需要，也享有著粉絲愛戴為我帶來的好處的同時，一方面我也感到無法理解，甚至是冷眼看待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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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一個從未真正有過深交的人一樣簡單舉動就高興得要死，甚至是熱淚盈眶，自以為對「我」很了解而沾沾自喜，這些對我來說……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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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也有崇拜，也會景仰，但那都建立於親身體驗、為對方實力所震懾的基礎之上，好比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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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怎麼樣都無法想像自己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只透過螢幕單方面的「認識」就產生如此強烈的情感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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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了，腦海中我依稀知道自己做出什麼樣的行為，說出什麼樣的話，粉絲會喜歡、會為之瘋狂，但我就是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能因為一個虛假的表象就瘋狂到願意拋頭顱灑熱血。即便我也很矛盾的在每個演唱會現場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那濃烈的情感，我還是沒能明白他們將「鬼玫」追捧得如此之高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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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倒是有一點我一直以來都弄得很明白，那就是他們喜歡的那個絕對不是我「邱舒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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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想到了什麼，艾姊從原本的緊張慢慢放鬆，但那看著我的眼神依舊認真，「為什麼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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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姊覺得我神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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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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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覺得對吧？」我的語調懶而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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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他們喜歡的特質，都是刻意營造出來的，不是我的本質，艾姊又怎麼會覺得他們保護的是『我』、喜歡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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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舒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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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姊才剛想說些什麼便被我打斷，「也是有吧！唯一可能是我的部分大概就剩下這張皮了吧？」說著，我垂軟的手貼上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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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又怎麼確定鬼玫完全不是妳？」艾姊忽然認真的和我討論起這個問題，「妳偶像包袱已經比其他藝人輕很多，真實的部分也多很多。在我看來，鬼玫是部分的妳，而妳邱舒穎本身，也是鬼玫的一部分，粉絲們喜歡的當然也包括妳邱舒穎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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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一嗤笑，「那又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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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歌手能從小場地走到幾萬人的大場地絕對不能只靠那些死忠的粉絲，更需要的是那些所謂的一日粉絲，或是來湊熱鬧朝聖的人來支撐這個產業。現在就算他們還喜歡我又怎樣，現在對大眾來說『鬼玫』的名聲早就被攪得跟屎一樣了，有差嗎？」語罷我慘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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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舒穎！」艾姊突如其來的嚴厲一吼，嚇得我一抖，「這些話不可以在外面說，提都不准提，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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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這張陪了我將近十年的臉，不知是因為平時太少好好的正眼仔細看艾姊，還是這幾天的太過操勞，我突然發現艾姊老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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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下眼眸，我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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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說話，艾姊也沒出聲，當我再次開口，已經是十分鐘之後，「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整理心情。」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為什麼突然要跟艾姊爭論這些於現狀一點意義也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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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姊在這個圈子打滾的時間比我還長，沒道理不懂我說的，她說那些話不過只是想安慰我罷了，可我卻不知道在對她發什麼小孩子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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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只有在危急時刻才能映照出內心最寫實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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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過後我真的很想一掌拍死自己，因為我清楚那亂發脾氣的背後是自己對局面失控的恐懼，是對自己束手無策的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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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連串高強度的刺激，現在我只覺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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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木並非不想解決問題，我當然也知道想解決問題就得積極處理，但當你把所有能量都拉到最高的積極久了，真的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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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串容不得半點錯的關鍵決定、不斷襲來卻無法阻止的抨擊、線網資源瀕臨崩潰卻有一堆事追查在即的無力，所有一切都在消磨我的精力，我真的需要停下來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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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容許自己暫且消極，可再怎麼樣我都不該對艾姊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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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妳壓力大，但不論怎麼說他們都是妳的基礎，若是傳出去了對妳絕對沒好處。」艾姊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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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此刻表現的乖巧大概便是我最大的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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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也沒什麼好再說的，臨走前艾姊留下了一句：「不管妳信不信，我都是相信粉絲他們的。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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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有些矛盾仍舊存在，但我想艾姊說的是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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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玫既是我，也不是我，正因為鬼玫的血液裡多少帶入了一些真實的我，所以才沒辦法輕易的一刀切，這兩個身分在我的心中也才會如此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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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一個人愣愣地望著窗外的景色，在夕陽最後一道餘暉隱盡時，我的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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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絨，十五分鐘後左營藏紅見。」電話傳來一道低沉嗓音，聽著那背景的聲響，他似乎正飆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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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酒杯舉起來！

　　乾杯！

　　新年快樂！

　　好像滿少更新日更好碰上節日的！

　　新的一年我們就不要許什麼太大的願，就祝大家能找到心中的平靜，而我能把稿好好趕完吧（？

　　好啦！沒有啦，哪有人喝酒會講這麼實際的話？

　　喝酒喝上頭的老闆在這祝大家今天酒喝再多，隔天都不會宿醉，路邊都能撿到大美男、大正妹，坐在家裡被空降下來的鈔票砸暈！

　　夠誠意吧？

　　覺得誠意就先乾了！

　　老闆先去招待下一桌客人了，各位盡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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