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劍「佩姬」 - 眩光劍「佩姬」-102　伊莎身後的黑霧──

　　孕育與陪伴自己成長多年的謝維圖拉爾領，一直以來都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寂寥，即便睽違兩年，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那份蕭瑟至今仍然始終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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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太清楚這是因為謝維圖拉爾領位於杳無人煙的邊境，又或是在這塊稱不上富饒的曠野裡生存，大家都必須全力以赴，以致沒有閒情逸致進行社交活動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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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狄波盧奧瑪帝國走踏過一圈之後，自己對謝維圖拉爾領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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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塵封已久的熨斗般冰冷堅硬的它，此刻正靜靜地等待、尋求能一鼓作氣釋放潛藏於心底的那份澎拜以及憤怒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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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維圖拉爾領在吶喊，在咆嘯，在蠢蠢欲動的黑暗裡拉扯所有居民和旅人的靈魂和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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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確實很適合作為與魔女決戰的地點，芮菈選擇在此地停下腳步並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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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外海沿著山麓一路吹拂進市鎮中心的海風，掀起了自己一直刻意用來遮掩容顏的兜帽，任憑淡金色的長髮隨風飄逸，我抬頭凝視起遠方那一望無際的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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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眩光劍「佩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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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Light Sword - Peg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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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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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奶油蛋糕般不停晃動的馬車，終於在謝維圖拉爾的市鎮中心停下，馬車那金碧輝煌的奢華外裝就像是海綿一樣的蛋糕主體，而楚楚可憐的佩姬就是那被攪拌到發泡的奶油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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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著暈呼呼的腦袋，我覺得自己像是在老舊的滾筒洗衣機內玩了數百場看不見終點的旋轉咖啡杯，五臟六腑如同布丁般不停搖晃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剛步下馬車，腳步因暈眩顯得虛浮且軟弱無力的自己難受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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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後，自己一定要動員所有可供運用的人脈撤換剛剛那名馬車駕駛，從旅程最後一天開始就一直躁動不已的他，到了最後根本是用堪比子彈列車的速度在山路衝刺，搞什麼啊！這裡不是秋名山，你的旁邊也沒開著老舊車款的年輕車神，為什麼就不能用體諒淑女的速度好好跑完這最後一里路呢？讓佩姬差點吐在車裡很有趣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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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可惡、可惡！氣死人了！好可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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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鋃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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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來不及從對司機的咒罵中回神，宛如詛咒般的鐵鍊聲就急切地將自己拖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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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瀰漫著嘆息的沉重鐐銬聲是對的，自己現在確實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優先確認伊莎的安危是目前的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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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隨便挑間旅店進行簡單的盥洗之後，我開始尋找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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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這樣說，可是離開謝維圖拉爾領超過兩年的自己，對伊莎如今可能居住的地方基本上可說是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要從哪尋覓起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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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在缺乏目標的情況下四處亂竄，那也只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浪費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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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想想，伊莎她現在有可能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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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科特逝世之後，謝維圖拉爾家又是誰在治理這片土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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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瞬間就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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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如同禿鷹那般銳利的爺爺羅倫特，已經不是能繼續負荷那些繁複公文的年紀了，在塔科特死去，羅倫特日漸衰弱的現在，唯一有可能處理領地繁瑣事務的人只剩下一個，那就是伊莎的父親艾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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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艾格文一直以來都對伊莎漠不關心、不理不睬，但伊莎那驚天動地的美貌卻是作為新任領主的艾格文所無法置之不理的，身為領主獨生女的伊莎，她身上所具備的政治價值，令艾格文絕不可能像以往一樣對她採取完全放任的管教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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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伊莎現在肯定被艾格文囚禁在某個深山野嶺的別墅，等待如同王子一般的佩姬搭救！自己是這樣想的。

　　懷抱著信心滿滿的推論，自己準備伸手攔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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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一刻，一個熟悉的清亮女聲從背後喚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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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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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詫異地回頭一看，發現伊莎正好整以暇地和坐在她對面的俊俏男士一同品味優閒的午茶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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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滿了各式糕點的霧白色桌椅，在陽光下連同殘冬留下的雪堆一併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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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相逢來得實在太過突然，自己有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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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值得歡慶的重逢，笑吟吟的伊莎卻先用彷彿薔薇般艷紅的雙唇親吻自己豎起的食指示意佩姬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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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嘴角總是勾勒出魅惑弧形的伊莎輕轉過身，從椅子上拎起包包，純白色的長裙隨著她婀娜的身姿微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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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俯身併攏椅子，對桌子另一頭的男士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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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你失去興趣了，還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你知道就連觀察的路邊的蝸牛都比和你相處有趣的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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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辛辣無比的拒絕是怎麼一回事？伊莎妳不怕那名男士的玻璃心摔個七零八落、一塌糊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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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令人難堪的道別，伊莎似乎真的沒有打算要繼續理睬對方的樣子，她轉過身，瞇起眼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開心地挽住我的手，留下一臉錯愕的青年呆在原地發楞。

　　少女特有的芬芳從伊莎身上傳來，同樣都是女孩，伊莎身上瀰漫的魔性和佩姬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那是連精神早就已經徹底傾向女孩那邊的自己都無法抗拒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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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睛一看，伊莎的整體外形似乎沒什麼變，長及肩膀，如同月光輝映著雪景一般的銀髮，以及蒼白到猶如得了白化症的雪白肌膚，外加即使不做任何表示仍能勾人魂魄的深邃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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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臀部變得豐滿，原本像是木板般缺乏線條變化的身材變得玲瓏有緻，從伊莎那誘人胴體所散發的嫵媚感更勝以往──騷惑、嬌媚、風騷，任何可以用來描述魔性這個概念的形容套在伊莎身上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能將人拉入酥麻噬骨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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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全身上下只有胸部一如幼時那般貧瘠，歲月似乎並不想在她的小巧的乳房上留下任何曾經駐足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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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自己作為女人還是有贏過伊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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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抑著不停膨脹的微小忌妒，我在心底偷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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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用好奇的目光悄悄打量伊莎的同時，她也投以同樣好奇的視線在默默觀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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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的身體……好色情呢！」她接著發出了愛妒交織的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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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那對豐滿的胸部，根本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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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生氣地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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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伊莎小姐您全身上下明明有那麼多贏過佩姬的地方，您最在乎的卻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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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偷偷地刺激伊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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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的胸部還是跟兩年前一樣毫無長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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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嘟起嘴，眼裡透露著某種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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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囉，人總是對自己所不曾擁有的東西存在著非分之想，好想把妳胸前那兩團志得意滿的肥肉給割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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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伊莎小姐您不要一大早就泰然自若地說出那麼恐怖的事，還有我的胸部也不像妳描述的那樣擁有自我意識，志得意滿到底是什麼詭異的形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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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果然最愛比較，我是，伊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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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裝作害怕的模樣俏皮地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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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妳說話好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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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伊莎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接著她用輕抵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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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跟佩姬妳分開的這些日子令自己變得有些偏激了吧？畢竟孤伶伶的獨自生活確實令人非常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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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伊莎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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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明白自己對伊莎做了何等殘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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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對伊莎抱持的愧疚令自己差點就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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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該帶上伊莎妳一起出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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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緩緩搖了搖頭，露出釋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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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先讓我們回去看看塔科特跟塔米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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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背輕輕擦拭在眼眶裡不停打轉的淚珠，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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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自己在伊莎背後看到了黑霧──彷彿墨水浸染水缸般逐漸漫延的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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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自主地停了腳步，身體猶如被澆了冰水似地開始顫抖，一個恐怖的詞彙自腦海裡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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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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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佩姬的異常，回過頭的伊莎一臉擔憂，她那翠綠色的球型耳墜隨著掉頭的動作不停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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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妳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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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撫胸口，試圖壓抑不停自心底竄升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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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妳有碰過任何自稱為神明或是魔女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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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翻了個白眼，那副模樣似乎將自己當作了剛從精神病院逃離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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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好嗎？長途跋涉令妳的腦袋失常了嗎？還是一路的顛簸將妳的大腦晃成一團糨糊？我記得以前妳最愛抱怨城裡的馬車搭起來一點也不舒適，總是害妳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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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一說話，那些像是霧氣般的影子頓時消失無蹤，自己剛才所窺見的一切瞬間似乎全變成了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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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自己注意到了，伊莎的神情雖然看似輕鬆，但她並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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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的話，我真希望這一切全都是因自己一時恍惚所產生的幻覺，遺憾的是，事情最終仍朝自己最害怕的方向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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