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相愛》//既然寂寞，點解我哋唔可以一齊？ - 九、日（1）

伊嵐在宿舍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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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穿上新買的碎花裙，然後又脫下，又換上了A字短裙，她不想身上有任何一點青青的影子；她不知道的是，青青見阿行的時候，其實是不會穿得太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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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她不斷對鏡審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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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口硬，但直至阿行和青青戀愛，伊嵐都一直懷疑自己的審美，她甚至覺得是否自己對他而言，並不是美人——原來他喜歡那個類型嗎？Jenny明明也跟她一樣，是高佻明媚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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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認真地化妝、襯衫、夾頭髮、噴香水、執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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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感慨，就像過了今日，所有事都要在她的倔強之下結束；突然不想出門，她坐在床邊，不斷照鏡，看着鏡中人發呆，毫無意圖地不斷做出表情，笑臉、皺眉、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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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櫈等。」阿行傳訊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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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宿舍出發。阿行坐在Gri常睡的草地不遠處，忽覺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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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你是否覺得我做壞事也要替自己想冠冕堂皇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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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無法妥善處理感情，為了逃避、也望推卸責任，才假裝委屈地接受伊嵐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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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可以直接拒絕，卻渴望友誼、感激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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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你低看我嗎？講真，我背叛了青青，她應該不會接受我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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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她時如此落力，卻，又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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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青青傳了一個心心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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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好曬。」阿行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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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伊嵐行吓商場嘆冷氣。」她說：「又同靚女行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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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夠同你一齊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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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的是：他真的要和伊嵐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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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阿行看見了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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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伊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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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和她一起走路；見他和平時沒有其他分別，只是多了點尷尬，伊嵐便伸出手，嬌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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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拖我隻手呀，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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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將手指並攏，放在伊嵐的手心上，親密又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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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日咋。」她不滿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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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打開他的手心，再將自己的手掌和他緊緊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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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男朋友。」伊嵐幽幽，又努力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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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緩緩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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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了。但這傍晚並不悶焗，反而有些涼風拂過二人的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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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甜笑：「行啦，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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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覺得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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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友誼，更是由細識到大的那種，牽手就如在眾人面前緊緊握着自己的陰莖，不會有性興奮，只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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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他的女友高了十多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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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靜嘅你。」伊嵐問：「平時拍拖都係咁㗎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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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唔知講咩吖嘛。」他靦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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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蛋，都唔知我鍾意你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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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期間一直有拍拖，我真係唔知，唔係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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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我劇社長年演員嚟㗎喎，你點會咁易睇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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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換上歡快的語調繼續說：「咁你又唔鍾意我，唔通一直等你呀？咁多人追我，我都想拍吓拖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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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咁樣開心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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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咁唔係點，望住你個傻仔一直暗戀失戀咁，我都唔忿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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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被伊嵐逗笑，她一改那日的幽怨，變得較平時還要爽朗。他終於舒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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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冇同青青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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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我哋今日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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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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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認，她笑了笑：「唉，男人，真係信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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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人人渴望被愛，尤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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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太過清楚，早熟的他雖然堅強，但內心細緻溫柔，習慣性不為他人添麻煩，便默默忍下所以煩憂。因此，他喜歡戀愛，喜歡投入感情到一段愛戀之中，相信愛人會重視他、愛護他，於是他能夠卸下皮笑肉不笑的平日偽裝，傾盡所有來愛她。談戀愛，最好輕鬆開心，才能足夠積累去面對往後繁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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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他愛過的Jenny只愛她自己，更愛她的忠誠選擇——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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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理解的，為什麼他奉上的愛並不能被接納成愛？那只能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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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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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阿行被愛，他很難拒絕——伊嵐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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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一次，她也想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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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為他獻上她畢生最大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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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啫，唔好拉晒所有男人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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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係，你呢啲我眼中嘅好男人都咁樣選擇，其他人只會更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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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你想去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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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碌ling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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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了保齡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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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最左邊的賽道玩，一來一回地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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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想起，上次他和青青來時，青青說過很羨慕旁邊的小孩的賽道上，擺了兩個「防掉坑」設備——然後，她又拿起了一個保齡球，笨拙地往賽道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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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玩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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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幾次全中，便向他炫耀：「之前有個男仔追咗我好耐，逢親出街都係碌ling，一齊緊又成日碌，分咗手後佢約我食飯，都係問我碌唔碌ling……技術是這樣練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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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挑眉：「我記得邊個，咁趣緻嘅阿保齡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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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喺男朋友面前提其他男友，男朋友都唔呷醋——然後，我嬲咗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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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記起自己今天的身份：「哎吔，你又會咁唔識做都有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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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只是感激她的愛，卻並不愛她。如果，她有比他友好的朋友，或者他還能吃一下醋；若是她有愛人，他只覺得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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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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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伊嵐將保齡球推進抗，她都會扁嘴做出一個哭臉，然後靠到阿行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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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惡趣味地想看他窘困不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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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來他們二人相處，也會有如此不自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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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高興起來，似在報復他這樣多年的懵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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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牽手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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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很多男生用打量的目光看阿行，他覺得尷尬，好想當眾澄清：「呢個唔係我女朋友！唔使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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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有時會挽他的手，他悄悄遠離，避免碰觸她的胸部；她又將他捉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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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餐廳，伊嵐選了二人都不喜歡的辣味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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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食得咁辣？」阿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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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但我哋好似冇試過食辣，不如今日試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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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要試盡他們沒有做過的事，她只剩下那麼一點不足二十四小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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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咖喱將他們的喉嚨都灼爛，有點辣痛，亦不斷流眼水、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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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不期然地笑：「垃圾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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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喎，食到要生要死都少吖。」伊嵐也覺二人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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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問：「平時拍拖，你哋有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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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係嗰啲，食吓飯行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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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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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係佢接我放工，但又未肚餓，我哋成日會行超市、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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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到呢，冇嚟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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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唓，悶得過青青鍾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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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嗱嗱，我都鍾意你㗎，但真係悶OK？」她俏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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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盡可能強調自己的存在，以免他忘記——她不怪他的下意識，但仍然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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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想提起青青的，多掃興？但她好奇，很想知道，他們戀愛時會做什麼——一對真真正正的戀人，總比她這樣乞討回來的快樂踏實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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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也未曾將伊嵐當對手，伊嵐便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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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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