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相愛》//既然寂寞，點解我哋唔可以一齊？ - 六、弦（1）

阿行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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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決定不宣誓之後，便告訴了主管。主管着他遞辭呈，不要等公司炒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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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感慨。這份工高薪，他亦與同事相處融洽，主管算是親切、沒有架子，這是「幾好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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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打開了求職網，四處看看有否適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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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嵐係咪下奏上嚟食飯啊？我煲啲涼茶。」阿行的母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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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認識伊嵐十二年，阿行的母親便與伊嵐的母親認識十二年，她們交情很好，暢通無阻地出入對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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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我約咗朋友喺樓下食飯，出去啦。」阿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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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咩朋友呀，伊嵐要上嚟喎，不如叫埋你個朋友上嚟啦。」阿行母親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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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咁好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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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母親一臉明瞭：「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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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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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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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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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將會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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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有翼啦喎阿B。」她好奇地問：「係點㗎個女仔？最緊要心地善良，唔會睇唔起人，都唔好鍾意其他男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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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係……女仔囉！」他不知怎樣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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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便下樓，和青青一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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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hello，行仔出咗去，話約咗女仔喎。」阿行母親招待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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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仔？」伊嵐呆頓：「哎喲，重色輕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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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行拍青青的肩：「遠唔遠啊呢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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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搖頭：「都OK，有車入嚟。好肚餓啊我，食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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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咪知係邊個啊？佢女朋友？」阿行媽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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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唔係女朋友，朋友啫。」伊嵐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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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與青青在餐廳坐下，他講起伊嵐應該正在他的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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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真係好friend喎，佢可以單獨同姨姨一齊食飯添？」青青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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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來都可以㗎，而家都得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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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同伊嵐有冇試過？話唔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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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的母親擔憂：「你好好睇住佢啊，唔好畀佢識啲唔好嘅女仔，上次嗰個阿妹，同其他人好——最緊要唔好同人好啊，其他都唔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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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啦，阿行識諗㗎啦，我哋食飯啦。」伊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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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阿行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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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佢對你，係唔同啲。」青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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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三人行，青青感覺到伊嵐望向阿行的眼神，是含有更多情意。她一直覺得自己多心，亦覺得可笑——如果真是，伊嵐怎會願意和她一起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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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就是覺得，伊嵐對她，也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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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名狀。倒不是敵意，始終伊嵐也挺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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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想不出一個確切的原因，但是說出這個猜想。她心情複雜，如果伊嵐真喜歡阿行，她會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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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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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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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沉悶。她以為阿行今天會因失業而留在家中，豈料他會外出找別人。他對她的到來再沒有驚喜，不把她當新識的客人看待，而是習慣了她的存在，像極了一個全數熟知生活習慣的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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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看你漂亮的家姐，會覺得很正；親生弟弟看家姐，只記住她不修邊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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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有恆久的友情，愛情老早就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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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keep住有拖拍㗎。」阿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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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咩，」青青想了想：「但係佢好似成日都同你一齊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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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看見阿行的場合，時時看見伊嵐，例如宿舍、阿行的協會、上次外出……雖然這並不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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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你一齊仲密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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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唔係有嘢咩？」她以平緩的聲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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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什麼他能一直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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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屢次拒絕他的告白，卻沒有拒絕他這個人，依舊與他調笑、聊天、吃飯，從未阻止他獻殷勤。她沒有在他身上取得好處，令他認為，成本只有時間和反正都會奉上的感情，他便漸漸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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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母親見伊嵐打了打呵欠，說：「叫行仔快啲上返嚟啦，叫埋個女仔上嚟打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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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馬啦你，想見個女仔又借我過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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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係想你冇咁悶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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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搖頭：「冇事啊，唔想阻住佢哋，畀佢哋慢慢食啦，真係想返嚟就會返，催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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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青青登堂入室，這個她能自出自入的家，不應由別人在入門後脫下鞋子，放下手袋，解開口罩，然後大模大樣地進入洗手間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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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轉換話題：「我apply咗幾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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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天在家睡覺的原因是，補習學生住他家附近，考試季又不用上課，他便為了方便，而暫時不回宿舍。私補的費用不算太過微薄，但始終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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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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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事使屋企人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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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真好嘢，養到個仔咁獨立，仲要made in Hong Kong，真係難得。」青青攪着熱檸水：「又要忙啦之後。好好溫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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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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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阿行媽媽下樓買菜，剛巧碰見在公園散步的阿行——他們已經行了一圈又一圈，嘴不停，腳便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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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和阿行正因一些惡趣味而笑，然後看見阿行的母親，馬上收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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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了一個招呼，然後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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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媽媽回家後，便和伊嵐說：「我見到個女仔，幾好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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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伊嵐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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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媽媽羅列了對青青的印象，講真，只要對方不要表現得奇怪，否則兒子喜歡，她便喜歡，所以她講的很多都是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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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笑：「見咗一吓已經咁好，個女仔都幾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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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的是：你唔知道佢有幾假，點樣玩你個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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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點啊點啊，我啱啱有冇好奇怪？」青青目送姨姨後，急忙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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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得頂啦。」阿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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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聽唔聽到我哋笑咩……勁地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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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啦，唔會聽到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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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看着她憂心忡忡的樣子，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覺得她在掩着心口、顰眉。他知道她上心了，不然，平時淡定的她，不會忽然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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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笑，之後她說什麼，他都心情很好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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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時間結束，阿行送青青乘車後，便回家，看見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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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青青話覺得你對我係唔同啲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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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馬上將此事當笑料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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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覺得你特別煩囉，想打死你。」伊嵐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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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詫異於青青有所察覺，可是，青青仍然和阿行親近、並不打算顧及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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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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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然沒有將青青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不可能，那一點兒的特殊，是認識多年的默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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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放假，伊嵐提議去行去中小學外面的涼亭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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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和他憶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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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懷的賣弄，是美人的下策；她明晰知道她已無計可施，所有優勢如同虛長，唯有打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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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進和退之間不斷猶豫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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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她會失去，退，只是讓別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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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中小學不是太過鄰近，首先行到小學門前，看校外的玻璃窗裏擺着不同的學校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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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陣時舞蹈組好chur，比賽前幾個月，已經每日要留到六、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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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嵐姐劈到朝早六、七點都係碎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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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喜歡阿行——她忘記了為何，也不知最初作何猜想，但在每日讀着簡單成語、文法的懵懂中，她忍不住時常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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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將一嚿黑色的橡皮用原子筆插畫了他的英文名字，再小心翼翼用膠套將痕跡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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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沒有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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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長久的情感投入令她有深深的自我感動，能喜歡一個人如此多年，是一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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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別人一直遙距暗戀不同，明明她與心上人親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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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自尊心很強，因為家境好、從小美到大，一直都是被愛和受到注目的一個；當她發現阿行喜歡別人時，她忽然覺得十分受挫。她也有愛而不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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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縫上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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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她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卻次次錯過，他也在喜歡別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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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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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說：「好耐冇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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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升中學之後都少，入咗大學之後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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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大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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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其實他還想要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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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中小學生涯過得不錯，小孩有的調皮和活潑事他都做過，人緣不錯的他認識了很多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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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將一切都和青青講，她一定會靜靜地聽他娓娓道來，然後搭幾句有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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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和伊嵐行到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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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運動期間，全校師生響應，反對無能政府的施政和暴力。當時已經畢業的他們，便覺中學真好。沒想到，今時今日，自由的空間似高山空氣，吸一口、少一口，然後只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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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 Ho好錫我，我當時冇選修文學，佢私下幫我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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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 Ho都好錫我，請咗我食好多餐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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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 Ho係我哋班女神囉，又靚又有氣質，仲要咩學生佢都傾得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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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尤其係你呢啲鹹濕仔，就最鍾意Miss 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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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時常給自己訂下「截止日期」，只是次次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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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過，如果升了中一就不要喜歡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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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升了中二、平均分考到七十分、中三選科那年、中四分科那年、中五一同做社幹事、中六考文憑試、升了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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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次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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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有無限的自我寬慰，今次無法停止自己的喜歡，便在下次的「截止日期」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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惰性、執迷、後退、親近，令她喜歡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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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伊嵐想，如果阿行真和青青在一起，她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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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下一次分手？在他們爭架之際介入二人感情？或者不幸地他們長長久久拍拖至結婚，難道要待他離婚、喪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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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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躊躇當中，她一定不要像以前一樣過；就算沒有好結局，但也不要延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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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說：「以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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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都未係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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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問題，不過以前都真係開心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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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能想像到的最好的將來在心中默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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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要一個擁有真心的愛人，和他耳語，問他腰傷。日子太累了，變化之急促令他灰心，卻不得不保持意識層面的信念。幸福在何方？幸福應比和平易求，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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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指住附近的樹：「我以前成日都同樹窿講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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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出樹和以前有沒有不同，但那是這裏唯一一棵長了洞的樹，似一次法寶功能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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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和以前阿行喜歡的類型都不同，她更加悠然，卻在條件上不如其他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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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伊嵐思考，為何自己需要屈就在最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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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要因為這麼一個女子而重新陷入循環？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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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e on，唔好玩啦，青春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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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伊嵐仍然在默默憂愁。她做決定很慢，因為賭注很大又很少，牽涉自尊心、友情、接近愛情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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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毒撚。」阿行沒有問伊嵐對樹洞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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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信二人已是十多年的知己，他不會不知她的憂愁，若果叫她提起舊時難過，好似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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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說：「之後約一日返嚟探老師啦，叫多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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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探Miss L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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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教得差又勁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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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和伊嵐在中段路程分別。球場的中學生未曾停止拍打籃球，一聲聲撞擊勾起所有青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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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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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後，他可以有愛人，可以有知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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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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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後，她可以和知己做愛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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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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