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軍向著「雄秦城」的西城門快速奔去,這本就是他們的撤退路線,只是如今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在身後有一支洛坎國最為出名且傲世天下的重甲鐵騎追擊的情況下快速撤退著。
儘管在玉蕊兒施展出兩記堪稱風華絕代的術法:「滿猗蘭殷佩環聲」以及「夾岸桃花錦浪生」後,將埋伏於十字路口左右兩側的重甲鐵騎一時阻攔住,並且聯合軍也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中沒有絲毫耽誤的快速撤離,但這畢竟是一個充滿術法的時代,各國的軍隊為了應對術法,就算不像是「天曜金龍」或是「玫瑰槍」這種純正的術法騎軍,都還是會在隊伍中配置一些術者和結界術者來應對變幻莫測的戰場局面。
因此儘管玉蕊兒的術法堪稱絕妙,但仍舊禁不住多名術者的連番攻擊,宛若以玉石雕刻的蘭花群相互碰撞時激起的圈圈音波以及由朵朵明豔瑰麗的桃花形成的捲捲桃花浪,最後都在重甲鐵騎隊中的術者施展的術法攻擊下,最後潰散開來。
當然這其中也還是包含了玉蕊兒並沒有持續輸出艾勒來維持術法的運轉以及抵禦術者們的攻擊,畢竟她立身於「玉門樓」之上並且施展術法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攻殺,而是要在像方才那樣緊急時刻中,拖住敵方的行動並幫助聯合軍製造出陶出升天的生機。
而且玉蕊兒也知道,她的戰略角色也不適宜她持續輸出艾勒來支撐術法,因為難保這支重甲鐵騎中不會有術法修為高超的術者,當術者的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後,確實是能透過感受大氣中的艾亞波動從而探尋出術法的源頭,一旦玉蕊兒曝露,這會導致局面出現變化。
所以她在祭出兩記術法後,便毅然決然地斬斷了自己與術法之間的連繫,讓術法自生同時也自滅,不過她並沒有就此從「玉門樓」的屋頂撤走,因為她其實也想看看自己悟出的這兩記全新術法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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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兩記術法被打散後,玉蕊兒心中卻是沒有絲毫氣餒或是惋惜,因為她知道自己並非全力施展修為來祭出術法,因此如今這兩記術法能成功阻攔住史顯懷早先埋伏的這支重甲鐵騎,玉蕊兒自己也感到相當驚訝並且相當滿意。
而且冥冥之中,她似乎感覺還有更多的發展空間,同時她認為若是真的全力施展修為去施展術法,應該能有更為驚艷的呈現和效果。
這就是玉蕊兒為什麼當初能被葛朴和陶景兩位在術法界成名已久的兩位術法大宗師都如此看中並且傾盡所有畢生體悟和經驗進行教導和栽培的原因。
玉蕊兒不僅本身體內就有超乎常人多的艾勒,同時還在術法的領悟上有著令人驚嘆的天賦。
曾經葛朴在私下針對玉蕊兒的術法潛力與陶景討論過,結果是他們二人一致看好玉蕊兒在術法之道上未來的成就,並且他們都相信玉蕊兒不僅能輕易體悟過去前人流傳下來的術法,同時應該也能自悟出全新的術法,只要有契機,玉蕊兒未必不能笑傲整個術法界。
「可以說,只要傳說中的『幻化術法』不現世,一旦玉蕊兒真正成長起來,她便是當仁不讓的天下第一!」這是葛朴私下對於玉蕊兒的看法和期望。
只說現今玉蕊兒如下凡的仙子,風姿綽約地立於「玉門樓」之上,一雙顧盼之間便能傾倒眾生的丹鳳眼望著衝破術法阻攔並左右合一然後再次行動起來的重甲鐵騎。
自從她站上「玉門樓」後,她心中便有一股一直在壓制的怒意,這不僅僅是因為史顯懷的行為而產生的怒意,而是因為她雖是一介平民之身,但卻在狄康武的有意為之下,生長於皇宮之中,在玉蕊兒的內心中,她對於皇室有一份真摯的感激和感恩之心,就算她無名無份,但看見史顯懷這樣敗壞洛坎國的根基,她心中自然無法忍受。
要是可以,她是真想現在就動用自己的一切能力,去斬殺史顯懷,還瑤州一個安寧。
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隱忍,以大局為重,她沒有做出任何超乎任務的行為,只是立身於高處,憑風而立,如同一尊完美無缺且優雅淡麗的雕像一般,同時俯瞰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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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翼合一後,史顯懷發出號令:「追!本皇要將這些餘孽清除乾淨!」
隨即,史顯懷帶頭側馬狂奔,追逐向著「雄秦城」的西城門撤退而去的聯合軍。
而在史顯懷身後的重甲鐵騎們也都各個跟著史顯懷開始向前衝鋒,儘管有很多人心中不願意,但身上披著戰甲,就像是戴著一副鐐銬一般,身不由己,胸中唯有軍令是從,這就是軍人,尤其是洛坎國的騎軍,更是如此。
此時聯合軍由懷英和李冀帶頭,至於原本領隊的「釋禪門」兩大護法,王寒雨以及王蓬飛則是殿後,他們二人覺得自己身法應該足夠快,再加上追擊的重甲鐵騎,並非輕甲騎軍,他們認為就算要逃也能跑的過披著厚重盔甲並且還載著重甲武裝的騎兵的戰馬。
從「普靈寺」到西城門並不算太遠,但畢竟聯合軍剛經歷過一場與一支史王君廝殺過,相對來說,無論是從體力還有狀況,都遠遠不及一直在養精蓄銳的史顯懷以及重甲鐵騎。
「快!城門就在前面了!」
最前面的李冀一邊向前跑一邊大喊著,激勵著聯合軍的眾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地表傳來了震動聲,這讓聯合軍眾人的臉色都一陣蒼白,尤其是殿後的王寒雨和王蓬飛。
而將一切看在眼裡的玉蕊兒,那張姣好鵝蛋俏臉上更是騰起了一股幾乎要壓抑不住的憤怒神情,她雙手緊握拳頭到指節發白,她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再次出手的衝動。
「無恥!為了目的這樣不擇手段!如此殘害生命!就算殺你千萬次,你都死不足惜!」玉蕊兒憤怒地低語道。
只說史顯懷為了追上聯合軍,竟然直接揮動手上的重型武器,並且讓術法加持在鐵戈上,向著街道上的房子進行轟擊破壞,不管房內是否有人,都是馬不停蹄地直接踐踏過去。
在戰場上,重甲騎軍是衝鋒殺陣的最大利器,所過之處可以說是近乎碾壓,而如今在「雄秦城」中,一支毫無損耗的重甲騎軍這樣無視一切阻礙的奔馳衝撞並無情踐踏,對於「雄秦城」來說,完全不亞於地龍游動翻身造成的慘狀,頃刻之間,平民百姓不僅死傷成片,更是血流成河。
史顯懷的這個舉措,雖然慘無人道,但卻也很實際且快速地達到他想要的目的,重甲鐵騎比玉蕊兒和聯合軍估計的還要早很多地追上了向著西城門撤退的聯合軍,轉眼間,兩軍距離僅在百步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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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蕊兒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嬌軀顫抖,她的雙眼內有著無邊無盡的殺意,而在她的腦內,她在快速計算是否要出手以及若是再次出手會對之後的局勢可能造成什麼樣的改變。
「該死!」玉蕊兒暗罵,而由於她的憤怒,致使她體內的艾勒高速流轉,一股磅礡的能量波動也在不經意間由她體內向四周擴散開來。
一身絳粉色的衣裙劇烈的鼓盪,髮絲也在肆意飄揚,甚至從她體內溢發而出的劇烈能量波動更是影響了向著她吹襲冷風都不再向她撲面吹襲,反而是圍繞著她旋轉,隱約間形成一個強風旋渦。
就在玉蕊兒還在盤算猶豫的時候,史顯懷朝著聯合軍大喝:「束手就擒吧!餘孽們!今天本皇就要替『雄秦城』討回一個朗朗乾坤!」
「王八羔子!還朗朗乾坤!你怎麼敢如此厚顏無恥!」王蓬飛怒喝道。
史顯懷高舉鐵戈,而在後面的弓箭手便彎弓搭箭,史顯懷將鐵戈用力刷下,上百支飛箭立即向著聯合軍射去。
「混蛋!」王寒雨憤怒地吼道。
兩人皆停下腳步,雙眼就像是要噴出火焰一般的恨意,兩人皆強力催動體內艾勒,讓艾勒流轉的飛快,兩人體外蒸騰起一縷縷蒸氣白煙。
王寒雨雙手握刀,在他的腳邊出現一圈又一圈的沙流圈,並且他身上隱約間散發出一絲金黃色的光芒。
王蓬飛則是放開手中的戒刀,戒刀先是懸浮於身前,隨後沖天而起,並且恍惚間,在王蓬飛的背後出現上萬把戒刀的刀影。
王寒雨將戒刀高舉過頭,大喝:「黃沙百戰穿金甲!」
王蓬飛雙手捏法訣,指向箭雨,大喝:「一片孤城萬仞山!」
王寒雨猛力一揮,揮出一記金黃色的巨大刀罡,而王蓬飛也是雙手法訣向前一指,背後的上萬把戒刀如一片山巒一般撲天蓋地的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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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色的刀罡和山巒一般成片刀罡,確實將百支飛箭全數掃蕩,然而史顯懷卻是嘴角向上勾起一抹陰冷的微笑。
「再射!」史顯懷下令。
這就是江湖人士面對軍隊的劣勢,江湖人士可以拼過一回、可以熬過一次、可以度過一輪,但終究無法徹底擋下軍隊。
弓箭手再次彎弓搭箭,準備要發射的時候,王寒雨和王蓬飛兩人都已經做好了要被百箭穿心的準備了。
說不甘肯定是不甘心的,但兩人心中沒有一絲後悔,因為他們知道就在方才他們強提生命本源,以最強的戰力擋下箭雨的同時,聯合軍的前頭已經成功闖出西城門,後面的人將接續闖出。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一天洛坎兵,朝朝洛坎魂,刀在,人在,刀斷,人亡!」兩人同時喊出口號,然後相視一笑。
「下去,我請你喝酒!」王蓬飛說道。
「好,我請你吃肉!」王寒雨回道。
「哼」史顯懷冷哼了一聲,接著便要下令發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三道影子自旁瞬時出現,並且王寒雨和王蓬飛二人都在下一瞬向後倒飛。
他們一個感覺自己是被拳頭揍飛的,另一個感覺自己是被腳踹飛的,兩人茫然,並同時看向剛才自己的位子,這一看,讓他二人感到震驚,同時也愕然。
突然出現的竟然是郭朔方、高忠夫以及被攙扶著的武並,郭朔方說道:「你將軍我都還沒死,哪有你死的道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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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在上,帥先死;將在前,將先死
洛坎國軍中的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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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王寒雨和王蓬飛大叫道,然而二人向後倒飛的身形卻如斷線風箏一般無法止住,直到他們被武明空用長鞭捲住才得以安然降落。
郭朔方看向高忠夫:「高兄,你也該走了」
「將軍,我剛剛似乎踹了寒雨兄一腳,我怕被算帳,我想還是在你身邊,安全些」高忠夫笑道。
「玉榆將軍的風骨,真是被敗壞的徹底啊」郭朔方也笑著說道:「既如此,郭某就不替寒雨踹回這一腳了」
「多謝將軍寬宏大量」
「不過先說好了,酒肉都算你的」郭朔方說。
「那是自然,管夠,管飽!」高忠夫笑道。
這時一路昏迷不醒的武並卻突然說話了:「我說你們兩個,一個走鏢的,一個被撤除將軍位的,還要不要點臉啊?在我這堂堂的文水將軍,同時還是暫代玉谷城城主的面前,說什麼呢?」
郭朔方和高忠夫都看向武並,武並掙開二人,然後長吐一口氣:「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倍好!」
「武將軍,你!」高忠夫瞪大眼睛地看向武並。
「幫本將兩件事吧,二位」武並單手拖著染血的霸槍,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幫我跟太子殿下說,能與他共事,是我武並一生之幸,同時也祝願殿下武運昌隆!」
武並停了下來,一時間郭朔方和高忠夫都感覺武並的身影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卻又相當遙遠,武並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了下頭。
就在同一時間,跟著聯合軍已經撤出西城門的武明空也在這個時候回頭望去,她雙瞳頓時收縮,且轉身要衝回「雄秦城」,但卻被懷英一把抓住,她滿面淚水,並發狂地嘶喊著:「爹!不要丟下我一人!爹!不要!爹!不要丟下我!」
西城門前,武並忽然一個旋身,一陣強風將毫無準備的郭朔方和高忠夫二人掃向西城門外,然後武並說道:「我女兒明空,就拜託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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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並其實身體狀況非常不好,他之所以昏迷一整路,就是因為他體內有一股他陌生的力量正在不斷侵蝕他,這股陌生的力量正是史幹身上的魔力。
在史幹卸去武並的左臂後的那一掌,儘管史幹自己不知道,但魔力卻是在那一掌拍在武並身上的同時,沖入武並的體內。
這股魔力侵蝕著武並的血肉之軀,同時更是在腐蝕武並的靈魂,武並深知自己是活不成了,但他也知道自己還剩下最後一點力量,而這最後一點力量,足夠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最後使命。
「賊子!言而無信之徒,不配為人!」武並向著史顯懷怒喝:「枉害百姓生命之徒,不配留存於世!」
「是嘛?」史顯懷冷笑:「那你能耐本皇如何?」
「你?笑話!本皇?信口開河,罪加一條!天必誅你!」武並單手舉起手中霸槍,並以槍尖直指史顯懷。
「天誅不誅的了本皇,難說,但你這個餘孽,本皇要誅你,你便要服誅!」史顯懷說。
「哈哈哈!」武並大笑,然後冷聲道:「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說完,武並將霸槍投擲向史顯懷,史顯懷冷哼一聲,將高舉鐵戈揮下,弦上百箭向著武並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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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爹!」武明空撕心裂肺的大吼道,她被懷英緊緊抓住,她奮力地掙扎,她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不要攔我!爹!我要救我爹!」
只見百箭齊射,但武並卻是在投擲出霸槍的瞬間,提氣狂奔,他急掠向史顯懷,並且燃燒體內的所有艾勒力量。
體內僅存的力量不多,而且不斷地在被魔力侵蝕,武並知道自己的狀況非常差,但他覺得自己還是有把握掌控這最後一絲的力量。
他燃燒全身的精氣神,將自身速度提升到一個從未想像過的急速,眨眼間,他已經穿越過了百箭箭雨的範圍,並且快速靠近史顯懷。
史顯懷雙眼陰冷,手中鐵戈提起,武並怒嚎一聲:「畜牲!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拖著你一起去死!」
接著,武並縱身一躍,史顯懷揮動鐵戈,便要刺向武並,然而令史顯懷沒有料到的是武並竟然沒有朝著自己撲來,而是躍過了史顯懷,直撲重甲鐵騎軍陣中。
「咚!」落地的瞬間,武並在地上踩出一個大坑窪,被史顯懷率領的出擊的重甲鐵騎軍,一個一個眼神都極度複雜,他們知道此時此刻,這名近期在瑤州特別出名的「文水將軍」武並是他們的敵人,但在他們心中又對武並感到無比的敬畏。
武並朝地面吐了一口鮮血,他沒有將嘴角的血漬抹去,他噙著血,站起身,回頭先是向著西城門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低語:「明空,好好活著,爹爹有預感,你定能看到洛坎國再現榮耀的那一天,爹,就先走一步,去陪你娘了」
接著,他將視線拉回,他憤恨地盯視史顯懷:「我說過,天必誅你!」
說完,他仰天大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接著,便見武並渾身冒煙,史顯懷雙瞳緊縮:「快!退開!他要自爆!」
「一天洛坎軍,朝朝洛坎魂!」
武並最後並沒有看向史顯懷,而是用一雙怒目瞪視在他眼前的重甲鐵騎軍,隨後他的身體便炸開,炸成一片血霧,而爆炸的餘波更是讓披重甲的戰馬驚慌失措,同時更讓馬上的每一名鐵騎軍心上烙印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記。
在他們的耳中,似乎不斷迴盪著武並生前最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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