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季節由秋入冬,伊盤大陸上的中流地區正從北往南地,逐漸變成一片白皚皚,就是在相對北部而言較為溫暖的江南地區也都無法維持文人墨客鍾愛、如詩如畫一般的風光景色。
「媽媽,我去找姮盈」
擁有一頭亮橘色長髮並且總是習慣綁著雙馬尾的陳亭綺對她母親,如今驪昌國第一權臣,陳李宜青,說道。
「亭綺,要我說幾遍?要說三公主殿下!」陳李宜青從公文堆中探出頭,略有不滿地對陳亭綺教訓道。
「喔,我知道了,下次改!」
說完,陳亭綺便走出了房間,不過才剛走出去,就看見了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來一道被好幾人擁簇著的身影,陳亭綺很有禮貌地行禮,並以尊敬的口吻說:「女王陛下」
「亭綺啊,這是要去哪裡啊?」
在經過一系列令人想像不到的事情之後,總算是終於坐穩了驪昌國女王的王位的黑髮婦人,冷尉緹麗,微笑著向陳亭綺問道。
「回稟女王,亭綺要去找三公主殿下」陳亭綺恭敬地回答道。
「這樣啊,姮盈應該還在演武場」冷尉緹麗說道。
「好的,謝謝女王陛下」陳亭綺邊說邊行禮。
冷尉緹麗單手將陳亭綺扶起,然後說:「這沒有外人,就不用和我如此見外了,對了,亭綺,要是姮娥也在演武場,幫我叫她來你媽媽這裡」
「好的」
冷尉緹麗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好了,去吧,慢一點」
「謝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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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狄康武帶著玉蕊兒、冉亮攸以及于洪哲先行一步離開了驪昌國後,起初冷姮盈嘴上雖然總說終於能清靜一點了,但實際上冷姮盈卻是有點不太適應。
到了後來,冷姮盈逐漸認知到自己竟然因為他們的離去而感到一陣空虛寂寞,這讓冷姮盈自己內心深處感到極度震撼。
對於冷姮盈自己來說,過去她除了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在將來長大後的某一天離開家,遠嫁到她的表哥尉子玄的鯤瓊國去當王后,除此之外,自己就是一個逍遙自在快樂的驪昌國三公主。
但曾幾何時,自己因為一時的賭氣而暗中跑進軍隊中,一起上了戰場,看見了何謂兵馬倥傯,也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血流成河、死屍成山的人間慘狀,接下來她就認識了狄康武。
當再次遇見表哥尉子玄並隨著他一起回到鯤瓊國後沒多久,自己就又一次不知為何非要跟著狄康武出發去沙克沙漠與精靈「炘谷」族結盟,並且結識冉亮攸、于洪哲、小克以及當時化名成「原婷」的原安娪。
同時還知道了自己為何從小就沒有辦法與兩位姊姊一樣成功施展術法或是結界,身為「幻化術法」的傳人,還有狄康武是「劍之聖約者」的這件事,讓她一直在心裡有疙瘩。
後來隨著與精靈成功結盟,鯤瓊國舉兵北伐攻打佔領驪昌國的蘭戎國軍隊,在米加爾列宮中與母親和兩位姊姊重逢,並合力擊殺蘭戎國的阿爾巴,完成收復驪昌國的壯舉。
但沒過多久,朝中便在以「究竟是否廢除死刑」一事做為明面上的掩護,實際上實為對「女王登基」一事有所反對的黨派之爭下,驪昌國出現了紛亂。
這也讓多年潛伏於驪昌國境內的蘭戎國間諜,柯復明,逮到了機會,進行了一連串的推波助瀾,從而在中秋節這天以「清君側」之名興兵造反。
這期間冷姮盈第一次感受到恐懼,因為狄康武的死讓她感到打從心底的恐懼,並且在看見玉蕊兒那不顧自己性命安危也要替狄康武報仇的場面後,冷姮盈也是人生以來,頭一次如此渴望獲得力量。
因此在那之後,儘管知道了狄康武是有計畫性的假死,但冷姮盈依然還是在尋找著該如何自行修練並且突破瓶頸的關鍵點。
但每當她靜下來時,她總會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不久之前自己還對自己是「幻化術法」的傳承人這個身份有所抵觸,如今竟然是那麼渴望藉著這股力量崛起,這讓她感到有點恍惚。
同時她也對自己在王宮中這樣平靜祥和的生活感到有點不太適應,就像是生活中突然失去了一些什麼一樣,讓她有那麼一點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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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冷姮盈多想,因為她現在每天都在進行強度非常高的訓練。
用二公主,冷姮娥,的話來說,那就是:「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過去十幾年荒廢的訓練補足,只有往死裡下苦功,拼命地下苦功,才有那萬分之一的一絲絲可能性,想要與那些你追趕的身影站在一起,你就只能拋棄一切,不計代價地向前奔跑,哪怕跑到精疲力盡,哪怕跑到底都磨穿、腳底都流血了,都不可以停下來,因為當你在追逐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向前行。」
很難想像一個曾經立志要做天底下最為逍遙自在快樂的公主,如今竟然無時無刻都待在演武場裡。
現在的冷姮盈,除了睡覺,就連吃飯都是由人將飯菜送到演武場,讓她直接在演武場中吃,吃完便直接開始繼續進行訓練。
但由於冷姮盈的術法性質過於特別,在冷姮娥與冷尉緹麗的商討下,最後決定還是由主教搭配大公主冷姮馨以及二公主冷姮娥一起針對冷姮盈這對誰來說都是神秘至極又無比陌生的術法體系進行摸索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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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冷姮盈以前並非沒有上過當代關於術法的研究理論的基礎知識,但在冷姮娥的堅持下,冷姮馨和主教還是從頭開始教起。
不過冷姮娥還是私下找了冷姮馨和主教,讓他們在對冷姮盈重頭教起的時候,也可以參考那一本相對來說對於當今主流術法界而言並不是那麼有直接相關聯的理論學說:鄒五的《天衍論》。
冷姮馨曾經在冷姮娥提出這項要求時,不解地問:「那一本《天衍論》會有用嗎?」
「其實我以前為了小妹無法如我們一般施展一般術法,曾經暗中用結界探索過小妹體內的艾勒流轉的狀況以及她召喚出的光球其中的艾勒到底是如何組成的」冷姮娥說。
「真的?那你那時候都沒有發現什麼嗎?」冷姮馨問。
「姊,你知道那時候我才幾歲嗎?」
冷姮娥苦笑了下,冷姮馨愣了下,「呵呵」賠笑了兩聲,冷姮娥繼續說:「不過那個時候我是小,但對於術法我還是有一定程度的認識,如今知道小妹她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後,我突然想起那時候在那時分析小妹的光球後帶來的震撼」
「是什麼?」冷姮馨問。
「按照我們當今對於術法的理解,無論是修為的高低,術者施展出來的術法或是結界,都會具有一定的風格特色,譬如說同樣一張結界,我可能習慣將艾勒以菱格的方式進行組織排列,但也有人習慣用三角形的形狀去進行展開,同樣的,在術法上,看上去相同的術法,但會隨著術者如何將其中的艾勒排列以及緊密程度而出現在結果上的變化,這種術者自我特定的組織排列的現象,在學術界中將其稱為『習慣』」冷姮娥說。
冷姮馨點點頭:「這我知道」
「而且根據研究,學術界普遍認定這所謂的『習慣』是一種與身俱來的天賦,哪怕是剛接觸術法的初學者,也會在地一次施展術法後便顯現出個人的『習慣』,當然,當修為高到一定的程度後,術者是可以依照自己的需求或是當下狀況將『習慣』抹去,改以另外一種呈現方式去表現術法,所以要想改變術法中的個人『習慣』,前提就是要術法的修為夠高」冷姮娥說。
「大妹,你說這個『習慣』,是想表達什麼?」冷姮馨問。
「當時我發現小妹的光球,並沒有展現出她個人的『習慣』」冷姮娥說。
冷姮馨瞪大了眼睛,冷姮娥點頭:「對,沒錯,當時我也是像姊你這樣的表情,小妹的光球每一次組成的形式都不一樣」
「這所謂的『習慣』,可以說是一個術者掌握術法或是結界的最基礎,大妹,你說小妹她的光球中沒有『習慣』,那這樣她還能算是術者嗎?」冷姮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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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姮娥看向一直默默沒有出聲的主教,主教說:「有些事情,因為年代的久遠,以及不常出現,所以容易被世人視為傳說、視為異象,但這並不代表世人口中的傳說以及異象不存在或是不被這天地間接受」
冷姮娥點了點頭:「確實是如主教所言,而且姊,我們不正式在親身經歷所謂的傳說嗎?『幻化術法』,那是傳說忠『聖主』才會使用的術法,而我們的小妹卻是此種傳說術法的傳人」
「所以?」冷姮馨問。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換個角度來看待小妹的術法沒有『習慣』這一件事情,姊,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狀況,如果小妹所繼承的這個『幻化術法』本身就不存在著我們所認知的『習慣』呢?如果說,沒有『習慣』正是『幻化術法』的特性呢?是不是這整件事就不一樣了」冷姮娥說。
「嗯……這麼說的話,確實也對,畢竟是傳說的術法,以常理度之,確實也不妥」冷姮馨點頭說。
冷姮娥再次看向主教:「不知主教,是否對《天衍論》此書有所認識」
「讀過,其中有些理論確實是有其獨到的見解」主教點頭,道。
「前陣子我也心血來潮地翻了一下,不知為何我總認為這一本書其中有值得我們探索並加以論證的地方,所以還請主教幫忙指點小妹一二」
「能幫助三公主殿下,是在下之榮幸」主教說。
冷姮娥轉頭對冷姮馨說:「姊,你也去看吧」
「好,我相信你的判斷和直覺」冷姮馨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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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女王以及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有點意外的是,自幼因及三千寵愛於一身而養成了刁蠻嬌貴的三公主冷姮盈,這一次竟然是動真格的。
不過想來也不奇怪,畢竟冷姮盈也是已經經歷了好幾場一般人三輩子都不可能經歷過的大風大浪。
所以如今看到冷姮盈如此投入且完全不怕辛苦地苦修,讓在她身邊的人都對她感到信心滿滿。
畢竟姑且不論她的父母親在術法上有何等的造詣,就說她的兩個姊姊,各自是在術法以及結界上不可多得的天才。
這讓所有人,就連冷姮盈自己都有點期待這一次的苦修能讓她這多年以來被視為另類的「術者奇蹟」有扳回一局的希望。
然而事實卻很殘酷,儘管冷姮盈竭盡心力且潛心刻苦地去感知體悟自己體內的艾勒,同時更不惜拿專門讓術者初學者可以更順利引導體內的艾勒圍術者自身所用的魔杖型術導具來做修行,但天不從人願,冷姮盈始終還是無法掌握住體內的艾勒。
冥冥之中,冷姮盈感覺在這段時間的苦修中她所施展出來的艾勒,就像是一條河道被一塊巨石擋住後,河水沖刷巨石時所漸起的水花,毫無規律且完全不受控制。
而冷姮盈的情況,也讓冷姮娥與主教感到相當棘手,就算他們都已經接受了冷姮娥對於冷姮盈的「『幻化術法』沒有所謂的『習慣』,必須要跳脫出來審視觀察」的理論和建議,但二人還是在所難免地以過去自身的經驗去引導,而這樣的引導也導致了冷姮盈依然如舊地沒有任何突破。
這情形對於冷姮娥來說,也是令她頻頻皺眉,雖然她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但還是感覺如同在迷霧中行走一般,找不到前行的正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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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冷姮娥便決定與主教一同另闢蹊徑,讓冷姮馨繼續引導冷姮盈,而他們二人則是參悟研究鄒五的《天衍論》。
「試試看吧,依照書上說的排列看看」冷姮娥說。
「可以一試」主教點頭說。
冷姮娥走上演武場,然後在地上按照《天衍論》書上的圖畫出了一個圖案,不過就在冷姮娥在畫出的上的圖案的時候,在她心頭突然騰起一股莫名的感應,這讓她心頭為之一震。
「艾勒受到牽動了?」冷姮娥心想。
「這是什麼?」冷姮盈和冷姮馨都露出不解地問。
就在這個時候,陳亭綺出現,然後對冷姮娥說:「二公主,女王陛下要我來請你過去一趟」
冷姮娥點了點頭,就在她準備要繼續將演武場內的事情先告一段落時,陳亭綺眨了眨大眼,看著地面上的圖案,像是小朋友看見新奇的東西一般,以天真的口吻說道:「這個圖案,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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