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警報聲像一把刀子，狠狠劃破了凌晨的安靜。
阿哲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手本能地抓過床頭的AR眼鏡。屏幕上，紅色的警告字刺得他眼睛生疼，瞬間清醒：「入侵警報：工場安全系統被黑了！」
穿衣服、戴眼鏡、檢查兜裡的卡牌——一套動作下來，三十秒都沒用完。等他衝出宿舍區，走廊裡已經亂成一團，腳步聲混雜著慌亂的低語。
「怎麼回事？」阿哲攔住一個跑過去的技術員。
「追蹤器！」那人緊張得聲音都在抖，「有人在工場裡放了追蹤器，咱們的位置暴露了！」
地下工場的主控室裡，老鬼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臉色陰沉得像是要下暴雨。投影屏幕上，一個紅點正慢吞吞地朝著工場這邊爬過來。
「所有人，立刻按緊急疏散程序走，」老鬼的聲音居然還挺平靜，「帶不走的設備和數據，全部銷毀。」
阿哲趁亂用加密通訊器給肥龍發了條簡訊：「情況緊急，準備點特殊工具，越快越好，老地方接頭。」
阿Ken在旁邊瘋狂敲著鍵盤，汗珠子順著額頭往下淌。「追蹤信號很強，」他報告說，「至少有三個小隊在靠近，估計二十分鐘就到。」
「老鬼，到底是誰出賣了我們？」美珠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桌上的卡牌設計圖，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老鬼轉過身，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到阿哲身上，「計劃照舊，就是時間得提前了。」
就在大家開始往備用出口走的時候，阿哲注意到老鬼走到一個戴著銀色耳釘的瘦個子男的身邊，壓低聲音說：「計劃變了，加快提取準備！林詩雅那邊弄好了嗎？」
那人點點頭，眼神裡閃著點怪異的光，接著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阿哲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好像要去拿什麼重要數據，實際上卻朝著通往地下更深處的那條偏僻通道溜達過去。三天前「電波擾亂器」測試時看到的畫面，再加上剛才聽到的對話，像兩塊拼圖一樣，在他腦子裡咔噠一下合上了。
阿Ken以前無意中提過，工場最深處有個實驗室，只有老鬼能進去。要是有關林詩雅的秘密，那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緊急疏散程序一啟動，大部分監控都關了，這正好給了阿哲機會。他躲開幾個行色匆匆的技術員，來到一扇看起來挺普通的金屬門前。
門上的密碼鎖是高級貨，生物識別的，平時想破解基本沒門兒。但在緊急模式下，安保系統會自動切換到備用電源和簡化協議——這也是阿Ken無意中說漏嘴的，當時阿哲就記下了。
掏出個小型干擾器——肥龍果然靠譜，剛才在疏散通道碰頭時鬼鬼祟祟塞給他的。那傢伙一邊把東西塞過來，一邊還不忘吹噓：「喏，軍用級別！龍爺我可是冒著被抄家的風險才從特殊渠道弄到的！這玩意兒一開，方圓十里連你二叔公打麻將的信號都收不到！保證好用！」剛說完，遠處似乎傳來一點動靜，他立刻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哎呀，什麼聲音？是不是條子摸過來了？快快快，拿著趕緊走！記得欠我一人情啊！回頭請我飲茶，最貴那種！」阿哲接過那看起來像個廉價充電寶的干擾器，把它貼在了識別面板上。
三秒鐘後，門鎖輕輕「嗚」了一聲，綠燈亮了。
實驗室比他想的要大不少，可一走進去，阿哲就覺得後脊梁骨發涼。不是冷，是牆上那玩意兒鬧的——
整面牆都貼滿了照片、文件和圖表，密密麻麻，組成了一個巨大的信息網。正中間是一張超大的設計圖，標題寫得清清楚楚：「行業共謀卡——X級覆蓋方案」。設計圖旁邊還貼著老鬼和陳誠的合影，倆人舉著杯子，背景一看就是盛世娛樂的總部大樓。
照片、報告、數據曲線——每一樣東西都用紅線連著，亂七八糟地交織在一起。阿哲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這些玩意兒，最後停在了一個透明容器上。容器裡，幾片藍色的片狀物正隨著某種看不見的能量場慢慢打轉。
「星塵...」他低聲念叨。
旁邊的電腦屏幕忽然亮了，顯示出一個監控畫面：一個擺滿了醫療設備的房間，中間是個像醫療艙一樣的裝置。透過半透明的艙蓋，阿哲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林詩雅。
她靜靜地躺在那兒，好像睡著了，胳膊上連著好幾根管子。旁邊的監控顯示著她的生命體征：心跳很慢但還算穩定，腦電波是特殊的藍色波紋。
更讓他震驚的是畫面角落的時間戳——這他媽不是錄像，是實時畫面！
阿哲趕緊掃視監控室的其他畫面，一個標著「藥物配送記錄」的文件夾跳進他眼裡。點開一看，嘩啦啦全是交接記錄和化學分析報告。報告頂頭印著盛世娛樂研發中心的標誌，底下是老鬼和陳誠的簽字。
「……經實驗證明，該化合物能夠暫時抑制星塵能量與宿主細胞的排斥反應，但無法根除星塵症的根本致病機制……建議持續用藥以維持患者基本生命體征，同時確保能量積累不受干擾……」
阿哲手指頭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把這些文件一股腦複製到自己的加密硬盤裡。就在這時候，門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終於忍不住了？」老鬼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平靜得有點嚇人，「我還以為你能再多等幾天。」
阿哲慢慢轉過身，看見老鬼靠在門框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在哪？」阿哲開門見山，也懶得裝了。
「安全的地方，」老鬼走進實驗室，「至少比這兒安全。」
「你從來就沒想過救她，」阿哲死死盯著老鬼的眼睛，「你只是在利用她身體裡的星塵能量。」
老鬼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救'這個詞兒太主觀了。我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也給了她報仇的機會——通過你。」
「報仇？還是控制？」阿哲指著牆上的設計圖，「行業共謀卡？這才是你真正的目標吧？」
老鬼走到牆跟前，輕輕摸了摸那張設計圖。「你很聰明，阿哲。我一開始就看中你這一點。」他轉過身，「沒錯，憑什麼讓那幫財閥掌控整個行業？他們腐敗、自私、鼠目寸光。這個行業需要新的秩序。」
「而你，就是那個新秩序的締造者？」
「為什麼不呢？」老鬼眼睛裡閃過一絲狂熱，「我研究卡牌和能量的關係二十年了，比誰都懂它們的力量。林詩雅的星塵能量，就是點燃這場革命的火種！而你，阿哲，你那超高的共鳴指數和卡牌天賦，正好是我需要的最後一塊拼圖。」
「所以林詩雅的藥、我的訓練，全都是你的棋子？」阿哲拳頭握得咯吱響，「她還活著嗎？」
「當然，」老鬼語氣變冷了，「沒有她，星塵能量就沒法穩定釋放。不過你放心，提取過程會很人道，她不會感覺到痛苦。」
「你以為——」
阿哲的話被一聲巨大的爆炸打斷了。整個實驗室劇烈搖晃起來，頭頂的燈閃了幾下就滅了，接著應急燈亮起，灑下一片詭異的紅光。
「他們來得比想的還快，」老鬼立刻警惕起來，「看來有人等不及想結束這場遊戲了。」
「誰？」
「財閥的狗，」老鬼飛快地收拾起桌上的一些文件，「或者說，是他們裡頭那些有野心的傢伙。走，沒時間了。」
實驗室外面的走廊已經全是煙，遠處傳來喊叫聲和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老鬼帶著阿哲鑽進一條隱蔽的通道，往更深的地下走去。
「你知道嗎，」老鬼一邊跑一邊忽然說，「林詩雅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計劃。她只是沒得選。」
阿哲心口一刺。「什麼意思？」
「她是我從盛世實驗室救出來的，那時候已經染上星塵症了，只有我能給她延緩病情的藥。」老鬼的聲音在黑暗裡聽起來格外冷酷，「她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所以選擇用剩下的時間，給這個腐爛的行業帶來毀滅。」
「我不信，」阿哲咬緊牙，「她不會——」
「不信你就自己去問她吧，」老鬼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面的岔路口，「左邊是出口，通往城西；右邊通往深層儲存區，那兒有個備用電梯。」
「你想讓我幹嘛？」
「跟我走，」老鬼伸出手，「加入我，咱們一起改變這個行業的規則。你、我、林詩雅，我們可以一起創造新的秩序。」
通道盡頭傳來更多腳步聲和喊叫聲，時間不多了。
「我憑什麼信你？」
「因為咱們的目標一直都一樣——摧毀財閥對這個行業的控制。」老鬼的眼睛在紅色的應急燈下看起來很詭異，「只不過我的方法更徹底。」
就在這時，右邊通道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嘩啦啦的坍塌聲。老鬼飛快地瞟了一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沒時間了，他們把右邊通道炸了。走左邊！」
阿哲一把抓住老鬼的胳膊。「林詩雅在哪？具體位置！」
「42區邊上，一個舊水廠改的醫療點，」老鬼語速飛快地說，「但那兒現在有盛世的人守著。你一個人去——」
又一聲爆炸打斷了老鬼的話，這次更近了。一塊水泥板從天花板上砸下來，正好落在兩人中間，硬生生把他們分開了。
「走！」老鬼在煙霧裡喊道，「三天後老地方見，要是你還活著的話！」
阿哲沒理他，轉身衝進了左邊的通道。在黑暗、濃煙和不斷掉落的碎塊中，他憑著記憶往前摸索，最後找到了一個通風口。
外面，天已經蒙蒙亮了，城市正慢慢醒過來。阿哲躲在一棟廢棄建築的陰影裡，確定沒人跟蹤後，才掏出AR眼鏡檢查。
眼鏡屏幕上，一條加密信息在閃爍：
「別信任何人，尤其是老鬼。他的行動越來越詭異，我嚴重懷疑他跟盛世達成了某種幕後協議。明天天亮，42區卡牌交易所後門，我會把我查到的關於星塵症的全部真相告訴你，還有……真正解藥的線索。——小雨」
阿哲慢慢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他的目光投向遠方，那兒能看到一片工業區的輪廓，陽光剛好爬上那些鋼鐵結構的邊緣。
而在那些建築深處的某個地方，有個舊水廠，林詩雅可能就在那兒。
口袋裡，「最終演唱會記錄卡」微微發燙，好像在回應他的決心。
阿哲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找到林詩雅，找到真相——關於老鬼、關於星塵症、關於這一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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