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晨會上，吳慧芳注意到李主任的目光第三次掃過自己。那不是平常的和藹眼神，而是一種探究的、近乎審視的目光。她下意識摸了摸襯衫最上面的紐扣，確認它牢牢地扣到了脖子處。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2AeefeuFd
“最後提醒各位，”李主任的聲音突然提高，”高三最後衝刺階段，師生互動要更加註意分寸。特別是單獨輔導，必須在開放場所進行，辦公室門要保持敞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8knjgAx8a
吳慧芳的鋼筆在會議記錄本上划出一道長長的墨跡。她不敢抬頭，卻能感覺到周圍幾個老師投來的好奇目光。劉曉芸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膝蓋，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C1hZtvad
會議結束後，吳慧芳快步走向辦公室，卻在走廊拐角被李主任叫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YOHzFzKE
“吳老師，能來一下教務處嗎？有點事情需要覈實。”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EU7WDkbdP
李主任的語氣平靜，但那雙眼睛里的銳利讓吳慧芳的後頸汗毛倒竪。她機械地點頭，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沈重。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GJY9VDMa
教務處里，李主任關上門，示意她坐下。桌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個U盤——吳慧芳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幫陳靖彤樂隊錄制的鋼琴伴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QJJOPrZ5
“吳老師，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李主任插入U盤。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Aus56KEr
“看起來像是...音樂文件？”吳慧芳的聲音乾澀得不像自己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uugqGLbH
“這是高三(4)班樂隊在校慶表演中使用的鋼琴伴奏錄音。”李主任點開文件，熟悉的旋律立刻在辦公室里響起——正是她和陳靖彤在錄音室共同創作的那段旋律。”有學生反映，這段錄音的來源有些...特別。”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k7864JFs
鋼琴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每一個音符都像在控訴她的背叛。吳慧芳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指節泛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l1X7XMbS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主任。”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yVrdJis5
李主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開另一個文件——校慶表演的現場錄像。畫面中，陳靖彤站在舞台上，目光灼灼地看向觀眾席：”這段獻給一個特別的人，是她讓這首歌有了靈魂。”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Gd8irnpM
錄像暫停在這裡。李主任轉向吳慧芳：”這個’特別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Nk9eaKsb
辦公室里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吳慧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咚咚地撞擊著胸腔。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v9uYqtFX
“我不清楚，可能是他的家人或朋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3yo1mHYA
“有趣的是，”李主任推了推眼鏡，”有不止一個學生反映，陳靖彤與某位女老師關係’不一般’。而這段鋼琴錄音的風格...讓我想起大學時聽過的一場表演。’量子貓’樂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DBIj9dzg
吳慧芳猛地抬頭，血液瞬間衝上臉頰。李主任怎麼會知道她大學樂隊的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63e3mkJM
看到她的反應，李主任嘆了口氣：”吳老師，我比你想象的更瞭解我的教職工。當年招聘時，我就看過你的全部檔案——包括你在大學的音樂活動。”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tjHsXq3o
他點開另一個音頻文件，是吳慧芳大學時期的一場演出錄音。鋼琴聲流淌而出，雖然曲目不同，但演奏風格、力度處理、甚至某些裝飾音的習慣，與校慶表演中的錄音如出一轍。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hdIaoTtd
“這個巧合你怎麼解釋？”李主任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每個字都像錘子敲在吳慧芳心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nuIDLSdb
窗外的下課鈴聲突然響起，刺耳得像是某種警報。吳慧芳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所有的辯解、否認、藉口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證據就擺在眼前，而她甚至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同意為一個學生樂隊錄制鋼琴伴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JGdtGaEr
“主任，我...”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UYsAjsaL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陳靖彤站在門口，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剛跑完長跑。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吳慧芳慘白的臉，然後定格在電腦屏幕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XZh1cQnN
“李主任，這件事與吳老師無關。”他的聲音異常堅定，”是我擅自使用了她的錄音，她並不知情。”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LxCdTWMg
吳慧芳震驚地看向陳靖彤，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公然撒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uvAtRKC9
“是嗎？”李主任挑眉，”那為什麼有學生看到你們多次在校外會面？包括圖書館後門、錄音室，甚至你家附近？”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hfLCe7WI
陳靖彤的臉色變了：”誰告訴您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eOuTVoRt
“這不重要。”李主任合上電腦，”重要的是，你們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廣泛關注和議論。陳靖彤，你還有28天就高考了，這個時候傳出這種緋聞，對你的前途有什麼好處？”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ecD9uHtE
“我們沒做錯任何事。”陳靖彤向前一步，站到吳慧芳身邊，”吳老師一直恪守師德，是我單方面...”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vhAzbheh
“夠了！”吳慧芳突然站起來，聲音顫抖卻堅決，”靖彤，不要說了。主任，這件事是我的失職。作為老師，我應該保持更清晰的界限。”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rBOSXkuo
她轉向陳靖彤，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說：”回教室去，現在。這是我和主任之間的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jLsVlTMO
陳靖彤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受傷，但他沒有動：”不，吳老師。如果要說清楚，那就一起說清楚。”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3cz4Qz4D
他轉向李主任：”主任，我愛吳老師。不是學生對老師的崇拜，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合適，但高考結束後，我將不再是她的學生。到那時...”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D4LzrlHb
“陳靖彤！”吳慧芳的聲音幾乎哽咽，”別說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AUQxMeSF
李主任的表情從嚴厲變成了某種複雜的震驚。他摘下眼鏡，慢慢擦拭鏡片，似乎在爭取思考時間。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6dL0yWis
“你們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嗎？”他終於開口，”如果傳出去，不僅吳老師的職業生涯會受影響，你的大學錄取也可能出問題，更不用說學校的聲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DBNUJRp9
“所以我們應該撒謊？”陳靖彤反問，”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然後...”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7dmSeF5m
“然後專注於你的高考！”李主任猛地拍桌，”陳靖彤，你是北大物理系的好苗子，前途無量。就為了這段...關係，值得賭上一切嗎？”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RuTCKHbw
吳慧芳的手悄悄伸進口袋，摸到那張爵士音樂節的門票。堅硬的紙片邊緣幾乎要刺入她的掌心。李主任說得對，陳靖彤的未來就在眼前，而她作為老師，有責任保護他——即使那意味著傷害自己。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jfdrW1yv
“主任，”她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我請求暫時停職，直到高考結束。這樣可以避免更多接觸，也不會影響陳靖彤的備考。”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IGpu3dhM
“不！”陳靖彤抓住她的手腕，”吳老師，你不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hOWeZkmK
“夠了！”李主任站起身，”這件事已經超出我的處理範圍了。我會報告校長，由校委會決定如何處理。至於你們——“他嚴厲地看向兩人，”在調查結果出來前，禁止任何形式的接觸。陳靖彤，你換到張老師的物理班；吳老師，你暫時停課反省。”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zNna2Ffg
離開教務處時，吳慧芳不敢看陳靖彤的眼睛。走廊上已經聚集了幾個好奇的學生，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消息像野火一樣蔓延，她知道，不出一個小時，全校都會知道這件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gXIMbYu9
回到辦公室，吳慧芳機械地收拾東西。同事們投來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但沒人敢上前詢問。只有劉曉芸默默遞來一個紙箱，幫她一起整理桌面。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bNkfhTzA
“那個U盤...”劉曉芸突然低聲問，”真的是你錄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1ORhKIxL
吳慧芳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KsLwfJe8
“天啊，慧芳...”劉曉芸倒吸一口氣，”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的學生！”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98sCGrcl
“我們什麼都沒做。”吳慧芳輕聲說，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只是音樂...”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88nKIu4F
“在別人眼裡可不止是這樣。”劉曉芸擔憂地看著她，”你知道林志豪已經到處說了嗎？他說陳靖彤和你...天啊，那些話太難聽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LAhKEjUl
吳慧芳的胃部一陣絞痛。林志豪，難怪李主任知道那麼多細節。她想起那天在車庫排練後，林志豪意味深長的眼神和那句”你們看起來真配”。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a9P1QRWY
收拾完最後一件物品，吳慧芳抱著紙箱走出辦公室。走廊上的高三倒計時牌醒目地顯示著”28天”，鮮紅的數字刺痛她的眼睛。28天後，一切都將不同；但現在的每一分鐘，都像是一場煎熬。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8XMKqBqen
校門口，她意外地看到陳靖彤靠在圍牆邊，顯然是在等她。看到她出來，他快步走上前。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7u5dTnKZg
“吳老師，我...”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0sUahP3I
“你不該在這裡。”吳慧芳壓低聲音，加快腳步，”李主任說了不准接觸。”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nG5bv1dN
“去他的規定！”陳靖彤抓住她的手臂，”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還有28天，只要等到高考結束...”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e6IhyDRa
“然後呢？”吳慧芳終於停下，轉身面對他，”你考上北大，我繼續教書，中間隔著半個中國？靖彤，現實點吧，這根本不可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JG5D263C
“為什麼不可能？”陳靖彤的眼睛亮得驚人，”因為我比你小六歲？因為曾經是你的學生？這些真的那麼重要嗎？”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iyiqPuLq
吳慧芳環顧四周，已經有路過的學生好奇地看向他們。她壓低聲音：”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回家去，專心備考。這是...老師最後的請求。”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oIdcaFXq
她掙脫陳靖彤的手，快步走向公交站。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我會等的！28天後，音樂節門口，不見不散！”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7bWrEwzs
吳慧芳沒有回頭，但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公交車窗上，她看到自己蒼白的倒影——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失敗教師。紙箱最上層，那張爵士音樂節的門票露出一角，日期”6月20日”清晰可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RmNEfceO
回到家，吳慧芳將紙箱扔在沙發上，整個人癱坐在地。手機不斷震動——同事的關心、母親的詢問、未知號碼的猜測...她統統沒接。直到一個熟悉的號碼出現，她才按下接聽鍵。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w75pz7vg
“吳慧芳老師嗎？這裡是校長辦公室。明天上午九點，請到校參加調查組聽證會...”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oDwSXuUV
掛斷電話，吳慧芳走到書桌前，打開那個裝滿了紙條的鐵盒。最上面一張是陳靖彤最後給她的：”無論您做什麼選擇，我都會理解。但請記住，43天後，我將不再是您的學生。”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CGzoaPK0
現在只剩下28天了。28天後，她將面臨一個選擇：赴約，或者永遠失去他。而明天，她必須先面對更大的風暴。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B1WBSED5
窗外，暮色四合，第一顆星星出現在天際。吳慧芳想起他們初遇時那把星空圖案的傘，想起錄音室里鋼琴與貝斯的纏綿對話，想起陳靖彤在教務處說的那句”我愛她”...所有這些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旋轉，既甜蜜又痛苦。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wzr6sp5n
她取出那張音樂節門票，輕輕撫過上面的日期。然後打開抽屜，將門票和鐵盒一起鎖了進去。鑰匙轉動的聲音像是某種終結，又像是新的開始。
ns216.73.216.51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