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熵 - 12 - 復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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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2 - 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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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傳來拖鞋拍打地面的嘈雜聲，幾名剛脫離考試壓力的高中少女，人還在宿舍，靈魂已經飛去 KTV、電影院、校外男友的臥室。其中一名女生穿便服，背包尺寸剛好裝得下一日換洗衣物，與三五好友在一樓門口瞎起哄。

「記得戴套喔。」

「沒有要幹嘛啦，我跟他是柏拉圖式的戀愛。」

「哦？是喔，妳開心就好。」

「吼呦，妳們幾個很色耶，我沒有要幹嘛啦。」

「對了，不管那個男的說什麼，絕對不可以讓他拍裸照！可是如果拍了，要給我們看。」

「誰要拍裸照啦！」

傅楚萍心想：對啊，誰要被男生拍裸照。

傅楚萍想泡麥茶，待在飲水機旁等候熱水煮沸，偶然聽見女生們的無腦對話。平時宿舍女生鬥嘴時，不論傅楚萍起初是否參與話題，她們都會詢問意見，例如：「楚萍！妳相信世界上有柏拉圖式的戀愛嗎？」另一位女生則說：「楚萍是三途高中的小天使，當然支持柏拉圖式戀愛。」只不過宿舍女生大概知道，傅楚萍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她們會避免打擾。

本週公佈段考成績，各個班級解除緊張氣氛，週末假期成為焦點話題，所有人都變得聒噪。然而傅楚萍從早上起床、去學校上課、一直到回宿舍，都沒和同學交談超過兩句。

傅楚萍身在宿舍，靈魂卻受困於夜晚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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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什麼事？

我真的有去鐵道？後來又怎麼回宿舍⋯⋯

對了，我一開始走小路過去，直接跑到平交道，為了避開馬路監視器。後來我走原路經過學校，才回到宿舍。

那天原本戴著鴨舌帽，可是回宿舍已經綁好辮子。我在什麼時候綁辮子？為何回宿舍以前非要綁辮子不可？

好像沒有為什麼，就是一種習慣。

別人看了會有什麼想法？畢竟我從來沒有綁過那麼亂的辮子。

記得在一樓電梯遇到舍監，她皺了眉頭，雖然只有霎那。舍監幹嘛皺眉頭？她在懷疑我？應該不會，因為舍監跟我聊羽妃的事情，應該直覺認為，我超過門禁時間才回宿舍是去醫院探望朋友。況且，應該沒人注意我的造型變化？偶爾綁壞一次辮子又怎麼了。

直到這禮拜段考結束，我才跟學弟說要退出田徑隊，順便讓學弟歸還那台園藝社的推車。如果園藝社發現鏟子失蹤？估計會詢問歸還推車的學弟。

「楚萍，好可怕喔，是不是從暑假開始就一直有人失蹤？今天新聞又報出失蹤案。」

我沒聽見學弟反應，看來擱置戶外的器具弄丟幾個無所謂，這件事就當作沒發生。假如之後有人問起，屆時我再承認就好，以「考試前心神不寧」為由。

「吼呦，剛才放學我去三丙找昏哥，他們班的學長竟然說：『啊，藺晨昏走了。』這是什麼意思？」

上個禮拜都在考試，我可以拿唸書當成藉口，不和羽妃聊天，但是我好痛苦，我們住在同一間臥室，卻幾乎沒講話，反而讓我胡思亂想。這禮拜考完試，我依然沒有和羽妃聊上幾句，每天回宿舍一直躺在床上假裝不舒服，趁羽妃出去房間或睡著之後我才下床做事。

「楚萍，妳想想看喔，昏哥死都不回訊息，我跑去教室又找不到他，到底在幹嘛啦？」

這種逃避的模式不可能維持下去，我必須想辦法擺脫罪惡感，繼續跟羽妃好好相處才行。但有點奇怪，羽妃真的是因為看見我在床上，為了體諒我，所以不找我聊天？像羽妃那麼聒噪的女生⋯⋯該不會羽妃發現什麼了？

「昏哥不要再躲了！這禮拜已經考完試，明天就是週末，做男朋友的該出來面對了吧？楚萍，妳說是不是⋯⋯妳有在聽嗎？」

在舍監的認知當中，那天晚上我去醫院探望羽妃，才會將近十二點回宿舍，然而這是謊言，我根本沒去醫院。如果她們閒聊之下，舍監偶然說出：「楚萍真好，那天還去看妳，弄到好晚才回宿舍，辮子都亂了。」那麼，羽妃會不會懷疑我為何說謊？

「妳有在聽嗎？楚萍⋯⋯傅楚萍，妳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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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楚萍在飲水機旁猛然回神，眼前是官羽妃怔怔的目光。

「妳有聽到我說話嗎？我講了好多耶，妳都不理我。」

「羽妃？嗯，沒事，我只是在等熱水煮滾。」

成績校排第一名的傅楚萍，竟然在已經煮滾的熱水機前等待熱水煮滾？

「妳怎麼了？該不會這次沒考好吧。這次第幾名？如果沒有第一名，是第二名、還是第三名？差不多啦，還是拿得到獎學金，妳有時候太鑽牛角尖了。」

「沒有，我這次還是第一名，只是不太舒服。」

「怎麼又不舒服？妳好像已經不舒服很久了耶。」

傅楚萍冷漠的態度令人心生疑竇，官羽妃又不好咄咄逼人，於是開啟新話題。

「楚萍，跟妳講一件很嚴重的事。妳知道嗎？今天昏哥的阿姨跑來學校，她跟我說，昏哥連續好多天沒回家。」

怎麼了？

傅楚萍應該有開口，她不確定當下做出什麼反應。

「阿姨早上去租屋處，原本想和昏哥一起吃早餐，順便載他上學，結果進家門一看，裡面根本沒人。而且啊，餐桌剩飯已經放到發臭，都長蒼蠅了，好噁心喔，感覺昏哥好一段時間沒回家⋯⋯」

傅楚萍暗忖：我大概猜得到後續發展，羽妃不用說了。

阿姨發現藺晨昏可能好幾天沒回家，打電話也不接，於是傳訊息給羽妃，卻得知羽妃沒有和藺晨昏碰面。阿姨不禁聯想近幾個月新聞報出的連續失蹤案，內心萬般焦急，連忙跑一趟三途高中，找老師確認藺晨昏的人身安全，順便和羽妃敘敘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知道。

先隨便講點什麼。

「那之後呢？阿姨打算怎麼做？」

「管他的，我沒有問阿姨。」

「誒？什麼意思？」

官羽妃嘟著嘴，似乎鬧彆扭。呢喃幾句才又說道：「我在生昏哥的氣啦，他不知道死去哪。」

傅楚萍心中浮現百里百合驕傲的語調：他死去哪？這個問我就對嘍。

如果換作小百合，一定會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小百合，怎麼辦？

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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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復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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