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退去後，世界再次成形，卻與之前截然不同。彷彿一切都被重新排列，像是一個被粗暴拆解又勉強拼湊的積木結構。空氣中迴盪著一種低沉的嗡鳴，不是來自任何可見的聲源，而是直接在我的頭顱內部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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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地上，身體每一寸都在尖叫著疼痛。束縛我的塑料束帶不知何時已經斷裂，可能是在能量爆發的瞬間被撕裂。我掙扎著坐起來，環視四周，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場扭曲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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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空間處於一種混亂的半毀滅狀態。牆壁上出現了數十道裂縫，像是有人用巨大的利爪在其上留下痕跡。天花板的一部分垮塌下來，露出上方錯綜複雜的管線和鋼筋。地面上的符文完全變形，原本規整的線條現在扭曲變形，像被融化又凝固的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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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助會的成員們散落在各處，有些人蜷縮在角落，雙手抱頭，嘴裡念著無意義的字句；有些人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大睜，盯著虛空，似乎靈魂已經被抽離；還有一些人狂亂地在空間內遊走，手臂揮舞，像是試圖驅趕看不見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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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我突然想起了他。我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的一堆碎石後面發現了他的身影。他半靠在牆上，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形成了暗紅色的圖案。他的眼睛半閉著，但當我靠近時，他微微轉頭，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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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你還好嗎？」我爬到他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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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卡車碾過，」他嘶啞地說，「但還活著...蘇曉珊...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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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我急忙轉身，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尋找她的身影。在符文的中心，那個曾經整齊的圓形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污漬，像是一朵在風中凋零的花。在那中央，我看到了她——曉珊，靜靜地躺在那裡，身體蜷縮成一個虛弱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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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好你自己，」我對輝仔說，他點點頭，示意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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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地穿過滿是碎石和傾倒物品的地面，向曉珊跑去。每一步都像是穿過一層黏稠的空氣，我的腿沉重如鉛，但驅動我的是一種比恐懼更強烈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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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終於到達她身邊時，我幾乎認不出她來。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就像是紙張在水中浸泡過久。她的手腕上那道傷口觸目驚心，邊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藍黑色，就像被霜凍侵蝕的花瓣。她的頭髮散亂地鋪在地上，混合著血液和符文的粉末，形成了一幅超現實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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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她的身體輕得驚人，就像抱起一堆枯葉。她的體溫正在迅速流失，就像一盞即將耗盡燃料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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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我輕聲呼喚，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異常清晰，「曉珊，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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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皮微微顫動，然後緩緩地睜開。她的眼神渙散了一會兒，然後聚焦在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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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光，」她的聲音比呼吸更輕，「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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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我的心臟抽痛。她處於生命的邊緣，卻還在關心我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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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我說，喉嚨緊得幾乎發不出聲音，「都是因為你...為什麼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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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有別的選擇...儀式需要被污染的血液...而我的血液...」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集中精力，「我的血液攜帶著我對他們的背叛...對『主』的認知...這是唯一能破壞儀式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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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四周，尋找可能有用的東西——急救箱、繃帶，任何能止血的物品。但這裡除了混亂和廢墟外什麼都沒有。我撕下自己襯衫的一部分，試圖包紮她的傷口，但血液已經不再流出，那道傷口就像一個黑色的鴻溝，將她的生命一點點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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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浪費力氣了，」她輕聲說，「已經太遲了...我的血液不僅僅是從身體流失...儀式的反噬...它帶走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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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她是對的，我能感覺到，她正在消逝，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死亡，而是一些更深層次的、本質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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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靜儀...」我突然想起那個引發一切的女人，「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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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的目光轉向空間的一角。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在原本的符文邊緣，有一團難以描述的東西。起初我以為那只是一堆破碎的物品，但當我仔細看時，我意識到那是何靜儀——或者說，曾經是何靜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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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被扭曲成一個違背所有解剖學原理的形狀，不再屬於人類的範疇。她的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彎折，關節處呈現出額外的彎曲，彷彿每條骨頭都被重新排列；她的軀幹被拉長並同時向內塌陷，形成一個不可能存在於三維空間的形狀，就像...莫比烏斯帶折疊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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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皮膚變得半透明，下面的血管和組織不再按照人類的生理結構排列，而是形成了複雜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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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頭部——頭顱被扭曲成一個無法定義的形狀，就像從五個不同角度同時觀看一個物體後的綜合印象。她的眼睛增殖了，不只是兩個，而是在頭部各處開出了大小不一的眼球，每一個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恐懼、狂喜、震驚、悲痛、啟示——全部同時呈現。她的嘴巴張開成一個完美的圓形，但內部不是喉嚨，而是一個看起來無限深邃的隧道，隧道壁上爬滿了細小的、無法辨認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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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曉珊說，聲音中帶著一絲諷刺，「與她崇拜的存在合而為一...但不是以她期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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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望向空中，那道裂縫已經消失，只留下一種視覺上的殘像，像是直視太陽後閉上眼睛仍能看到的亮斑。空氣中殘留著一種微妙的振動，像是一場剛剛結束的雷暴在大氣中留下的電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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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我環視那些互助會成員，他們中的許多人似乎陷入了某種恍惚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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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會恢復，」曉珊說，「有些人則永遠不會...他們的心智已經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她的聲音越來越弱，「阿文呢？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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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尋找阿文的身影，在符文的邊緣發現了他。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當我仔細觀察時，我看到他的胸口在微弱地起伏。他的皮膚上那些詭異的符號正在逐漸消退，就像退潮時沙灘上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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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活著，」我告訴曉珊，「符號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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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這個消息，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至少我們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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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眼淚湧上眼眶，一種無法抑制的痛苦和憤怒在我的心中交織。「為什麼是你？」我質問道，聲音因情緒而顫抖，「為什麼要這樣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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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虛弱的手，輕輕觸摸我的臉頰。她的手指冰涼，就像初冬的露水。「因為這是我的選擇...」她說，「我需要彌補...我曾經是他們的一部分...參與了那麼多恐怖的事情...這是我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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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如同刀片，劃開了我的心。我握住她的手，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但她的寒意似乎來自某個更深、更遙遠的地方，是我無法觸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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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繼續說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我找到了姐姐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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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索？」我困惑地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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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五年前失蹤...是她的失蹤讓我最初接觸互助會...」她的呼吸變得更加困難，每一個字都需要極大的努力，「在資料庫裡...我發現了記錄...她曾是一個『容器』...但儀式失敗了...她的資料...在資料室的第三個櫃子...檔案號碼YSG-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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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記住這些資訊，即使不知道我是否還有機會去尋找。「我會找到的，」我承諾道，「我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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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笑著，嘴角流出一絲暗色的血液。「謝謝...」她輕聲說，「你知道嗎...光...我很感激能遇見你...在這一切的混亂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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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與她的血混合在一起。我想說些什麼，想告訴她她對我的意義，想表達那些從未出口的感情，但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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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目相對，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她的眼睛——那雙曾經充滿疑慮、恐懼、決心，最終又綻放出奇異光芒的眼睛——現在映照著我扭曲的面容。我能從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一個破碎的、無助的男人，手中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卻無法阻止它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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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光，」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了一點，就像風中臨時飄來的一片落葉，「你知道嗎？在我決定割開手腕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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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就像一隻垂死的鳥兒。一絲血液從她的鼻孔流出，在她蒼白的皮膚上形成了一道鮮明的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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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她繼續說，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就像一個信號不穩的電台，「第一次見到你...在那家咖啡館...我就感覺到了...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的眼睛裡有光...即使你自己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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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更多的血從她的嘴角溢出。我慌亂地用手指擦拭，但血液似乎無窮無盡，就像從一個看不見的泉源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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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話了，」我哽咽著說，「保存體力...我們會找到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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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種超脫的智慧，彷彿已經看穿了生死的界限。「沒有辦法了...但沒關係...」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收集最後的力量，「能在這裡...在你的懷抱中...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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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漸漸迷茫，就像望向一個遙遠的、我看不見的地方。「好美...」她喃喃地說，「那裡的星星...如此明亮...不是城市裡能看到的...它們在跳舞...在唱歌...你能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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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輕輕顫抖著，似乎在空中追尋著看不見的音符。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彷彿聽到了一個美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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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她正在離去，前往一個我無法跟隨的地方。一種絕望的感覺攫住了我的心，我想抓住她，將她拉回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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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我哽咽著說，緊緊握住她的手，彷彿這樣就能留住她的生命，「請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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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時間似乎拉長了，一秒鐘變成了一個小時。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微弱的呼吸和我劇烈的心跳。房間裡的空氣變得濃稠，每一次呼吸都如此艱難，就像在水下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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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最後一次聚焦在我身上，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悲傷、平靜、解脫，或許還有愛。她的眼睛在這最後的時刻變得異常明亮，就像臨近熄滅的燭火突然燃燒得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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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她的嘴唇幾乎沒有移動，聲音輕如塵埃，「記住...有些門永遠不應被打開...但有些牆...值得被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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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的話語含糊不清，消失在一次輕柔的吐息中。她的手從我的臉頰滑落，眼中的光芒緩緩熄滅，就像黎明前最後一顆星星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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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走了。就這樣簡單，就這樣終結。一個生命的消逝，在宇宙的尺度上微不足道，但在我的世界裡，卻如同一顆恆星的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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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溫度一點點流失，就像一盞燈在風中慢慢熄滅。周圍的世界在我眼中變得模糊不清，聲音遙遠而失真，就像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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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小時。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就像一條斷裂的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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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是輝仔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他已經勉強站起來，拖著受傷的腿走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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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他輕聲說，聲音中帶著悲痛，「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有人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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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卻無法讓自己放開曉珊。她看起來如此平靜，彷彿只是睡著了，隨時可能醒來。但我知道，她已經前往了一個沒有痛苦、沒有恐懼、也沒有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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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救了我們所有人，」輝仔說，「她是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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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這個詞在我的心中激起一陣苦澀。英雄不應該死去，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死去，孤獨地躺在一個廢棄的樓層，沒有人知道她的犧牲，沒有人會記住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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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會記住。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記住蘇曉珊，記住她的勇氣，她的溫柔，她的犧牲。我會記住她眼中的光芒，她微笑的弧度，她手指的溫度。我會記住她，即使整個世界都將她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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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帶她一起走，」我說，聲音恢復了一絲堅定，「我不會把她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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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沒有爭辯，只是點點頭。他幫我將曉珊輕輕抬起，我們向出口移動，留下身後的混亂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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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離開那個房間時，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何靜儀扭曲的身體、散落的互助會成員、破碎的符文和那道已經消失的空間裂縫。這一切就像一場即將被遺忘的噩夢，但對我來說，這是一段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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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曉珊，跟隨輝仔走向樓梯。在我們身後，金融中心的燈光依然明亮，新港市的夜色依然深沉，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經改變，而我，也再也不會是從前的那個林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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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就像在我耳邊低語。我彷彿聽到她最後那個未完成的句子——那個被死亡打斷的思緒，那個我永遠不會知道結局的故事。那將成為我心中永恆的謎題，一個無法解答的問題，就像夜空中那些遙不可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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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出大樓，冰冷的夜風迎面吹來，帶走了我臉上的淚水，但帶不走心中的痛苦。遠處，警笛的聲音開始響起，城市正在逐漸蘇醒，準備將這一夜的瘋狂歸類為一場普通的意外或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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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相，將如同曉珊的生命一樣，悄無聲息地消散在這個無情的城市裡，成為深淵之下無人聆聽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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