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的「旅館」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旅館，而是一棟老舊唐樓頂層經過改建的蝸居群。當我循著名片上的地址，爬上那狹窄而陰暗的樓梯時，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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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樓道散發著一種混合了霉味、煮麵和廉價香煙的氣息。牆上的水管裸露在外，偶爾滴落幾滴不知是凝結水還是漏水的液體。三樓的走廊盡頭，一扇被歲月磨損的木門上掛著一個手寫的牌子：「麗晶大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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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中顯得異常清脆。幾秒鐘後，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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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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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輝介紹的，」我低聲說道，「我叫林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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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眯了起來，上下打量了我幾秒，然後門開得更大了些。一個穿著背心短褲，圓滾滾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右手拇指上戴著一枚誇張的玉戒指，頸上掛著一條粗金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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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他說，聲音比我想像中的要輕，「快點，別在外面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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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他進入一個擁擠的小客廳，這裡似乎同時充當前台和老闆的生活空間。一台老舊的電視機正播放著某個賽馬節目，聲音被調得很低。旁邊的捲簾窗緊閉著，只透過窗簾縫隙射入幾縷陽光，在空氣中的灰塵間形成幾道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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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已經來過了，」黃老闆說，「他讓我先安頓你，他晚點會來。你有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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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拍了拍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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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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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我穿過一條窄小的走廊，兩側是幾扇緊閉的門。走廊盡頭，他打開了一扇門，示意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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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比我想像的要乾淨，雖然裝修簡陋，但床單看起來是新換過的。床頭櫃上放著一瓶礦泉水和一個老舊的電子鐘，窗戶被厚重的窗簾完全遮蓋，屋內呈現一種人工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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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在走廊盡頭，共用的。這裡沒有登記，也沒有監控。你來這裡的原因我不關心，但有三條規則：不要吵，不要帶警察，現金結算。一晚三百，先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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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錢包裡抽出三張百元鈔票遞給他。他接過錢，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放在床頭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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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隔壁住了半年了，聾啞人，不用擔心。有事就敲我的門，不過最好沒事。」說完，他轉身離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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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股巨大的疲憊席捲而來。距離我從家中倉皇逃離，才過去不到六個小時，但感覺像是經歷了一輩子。我的腳踝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我那個從天台到天台的危險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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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背包放在床上，坐下來，環顧這個將成為我暫時避難所的小房間。灰白的牆壁上有幾處油漆剝落，角落有一張簡陋的木桌和一把同樣簡陋的木椅。沒有電視，沒有電話，只有一個看起來已經老化的電源插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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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背包，將李嫂給我的食物拿出來。雪山叉燒包已經有些涼了，但我還是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就在這時，我的手指觸碰到了背包內袋中的那張便利店會員卡——蘇曉珊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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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奇怪的感覺突然從指尖傳來，像是輕微的電流，但更加冰冷，更加...深邃。我的視線突然模糊，一陣眩暈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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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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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用眼睛看見，而是以一種無法描述的方式「感知」到。一個陌生的房間，潔白的牆壁上掛著星光互助會的標誌。蘇曉珊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站著何靜儀，她的臉上帶著我熟悉的那種溫和微笑，但眼睛卻是空洞的。她的嘴唇在動，但我聽不到聲音。蘇曉珊看起來既恐懼又迷茫，她的手指緊扣著膝蓋，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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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嗎？最初的跡象。你的心靈正在開放，準備接受真正的知識。」何靜儀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雖然我知道這不可能，因為這個場景明顯發生在過去。「你很特別，曉珊。你能感受到他們的低語，不是嗎？來自星空深處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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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突然扭曲，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扯。我看到蘇曉珊獨自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前，她的倒影卻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由無數蠕動的灰影組成的模糊形狀。她的手顫抖著伸向鏡面，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鏡子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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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回到現實，發現自己蜷縮在床上，渾身冷汗，心跳如擂鼓。會員卡從我的手中掉落在床上，看起來如此普通、無害。我的頭痛得像是被人用錐子鑽過，鼻子裡有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我抬手擦了擦，發現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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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我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我試圖理解剛才所看到的景象——如果那確實是「看到」的話。那感覺更像是直接被植入腦中的記憶或幻覺。但它們感覺如此真實，如此...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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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口袋裡顫抖著掏出手機，想要搜索一些可能的解釋，但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個逃犯，使用手機可能會暴露位置。我將手機放回口袋，站起身來，走向窗戶，輕輕拉開一點窗簾的縫隙，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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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典型的舊九龍城景觀——密集的建築物、縱橫交錯的電線和曬衣竿，偶爾能看到幾個在露台上休息的居民。陽光已經偏西，街道上的燈光陸續亮起，城市準備迎來另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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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窗簾，回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會員卡。這次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將它放在手中翻看，反覆檢查是否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它就是一張普通的便利店會員卡，塑料表面因為使用而有些磨損，一角被膠帶修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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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蘇曉珊第一次來便利店時的場景。那時我只當她是一個普通的顧客，直到看到她眼睛裡那種奇特的空洞感和恐懼。當她轉身離開時，曾不經意間提到「星光互助會」。就是這個名字引起了我的好奇，進而將輝仔也捲入了這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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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會員卡小心地放回背包，然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試圖理清思緒。頭痛依然存在，但已經減輕了一些。我開始反思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星光互助會表面上是一個心靈成長組織，實際上卻涉及某種邪教活動；他們在警方中有內應；現在我和輝仔因為接近真相而被通緝。但這一切背後是什麼？他們到底在崇拜什麼？那些「星光」、「低語」又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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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警覺地坐起身，緊盯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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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是我。」是輝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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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上前開門，輝仔閃身進入，動作敏捷得不像他平常的樣子。他穿著一件從未見過的深色連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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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糟透了，」他一進門就說，「像是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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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點點頭。「差不多吧。你呢？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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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脫下帽子，露出疲憊的臉龐，但眼神依然銳利。「勉強算好吧。甩掉了兩次尾巴，繞了半個新港市才敢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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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房間裡踱步，檢查窗戶和牆壁，動作裡帶著一種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警覺和專業。「這地方還行，黃老闆靠得住，他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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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猶豫了一下，不確定該如何描述我剛才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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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轉身看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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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我拿出會員卡，「當我觸碰這個卡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更像是...直接在腦海中出現的影像，關於蘇曉珊和互助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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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接過卡片，仔細端詳：「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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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儘可能詳細地描述了我所「看到」的場景。說出來的時候，這些記憶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像是隔著一層磨砂玻璃。但何靜儀那句話依然清晰：「你能感受到他們的低語，不是嗎？來自星空深處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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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聽完，沉默了很久。然後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沓文件，放在桌上。「我有一些發現，也許能解釋你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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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電腦，輸入一串複雜的密碼，然後調出一個加密文件夾。「在我們去見林警官之前，我已經收集了一些互助會的資料。這是我從一個舊報社檔案庫裡挖出來的，關於互助會最初在新港市出現的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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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顯示出一篇模糊的老舊報道，標題是《新興心靈團體助市民解壓》，日期是十年前。照片中，年輕許多的何靜儀正在一個小型社區中心內對一群人進行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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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看她身後的那個標誌。」輝仔指著照片中一個模糊的圖案。我瞇眼看去，那是一個五角星形狀的幾何圖形，中間有一個類似眼睛的符號。「這個標誌後來被改成了現在的樣子，更加...容易普及和『大眾化』。但根據我的調查，這個原始標誌與某種古老的異教崇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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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切換到另一個頁面，是一系列掃描件，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文獻的片段。「這是我從以前一個採訪對象，專門研究神秘學的老教授那裡得到的。他說這種符號在古代多個文明中都有出現，通常與『星際存在』或『來自天外的神明』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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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和詭異的插圖，感到一陣不適。其中一頁上有一個粗糙的素描，描繪了一個似人非人的形體，周圍環繞著無數星星，而在那些星星之間，有無數細小的線條，看起來像是...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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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古代文獻提到了一種能力，」輝仔繼續說，聲音壓得很低，「一種被稱為『殘響感知』的能力。據說某些特殊的個體能夠通過接觸物品，感知到與之相關的過去、情感甚至思想。這種能力被視為與那些『星際存在』溝通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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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擁有這種能力？」我難以置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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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輝仔誠實地回答，「但根據你描述的體驗，以及頭痛和流鼻血的症狀...有這種可能。問題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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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回想過去幾天的經歷，突然想起了什麼：「在我們臥底互助會那天，我曾經短暫地失去意識。當時以為只是太累了，但現在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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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觸過什麼嗎？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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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靜儀，」我回憶道，「她帶我們參觀設施時，曾經握過我的手。當時感覺很奇怪，像是有一股冰冷的電流穿過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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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嚴肅地看著我：「阿明，如果你真的擁有這種能力，無論它是什麼，我們都必須非常小心。根據這些資料，『殘響感知』者往往會被那些...崇拜者視為珍貴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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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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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工具，」輝仔的聲音變得更低，「用來加強與他們所崇拜的存在之間的連接。互助會尋找的可能就是像你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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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寒意再次順著我的脊椎爬升。我想起了那個夢境——深井中無數張開合的嘴，發出無聲的低語。現在這個夢境有了全新的、更加恐怖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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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輝仔說，打開背包取出幾張照片，「這是我離開你家後拍到的。我跟蹤了那兩個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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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兩名警察站在一輛沒有標誌的廂型車旁，而從車內走出來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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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張智強，何靜儀的左右手，互助會負責外部事務的主管。」輝仔指著照片上的男子，「他們不只是找到了警方的內應，他們已經滲透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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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看著照片，突然發現了一個細節：張智強的手腕上戴著一條金屬手鍊，從那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足以讓我認出那是星光互助會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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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已經掌控了部分警力，」我說，「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會被通緝。但他們為什麼這麼在意我們？我們只是碰巧懷疑了他們，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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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發現了什麼，」輝仔若有所思，「或者他們擔心我們會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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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蘇曉珊那恐懼的眼神，以及我剛才「看到」的場景。「我們需要找到蘇曉珊，」我突然說，「她知道些什麼，而且她可能也在危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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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但首先我們需要更多的資訊。」輝仔打開筆記本上的另一個文件，「根據我搜集的資料，互助會在全市有三個主要活動點：一個是我們去過的那個位於中環的'心靈成長中心'，還有一個在沙田的'星光冥想空間'，最後是位於主教山附近的一個被稱為'內圈修習所'的地方。這個最後的地點信息很少，似乎只對特定成員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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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圈...」我回想起何靜儀曾經提到過的「內在旅程」和「特別指導課程」，「也許就是在那裡，他們進行真正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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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輝仔點點頭，「但那個地方的確切位置我還沒找到。不過我有線人在附近區域打聽，希望能有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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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痛再次加劇，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穿透大腦。我閉上眼睛，捂著頭，試圖緩解這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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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輝仔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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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自從那天起，這種頭痛就時不時發作。但現在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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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需要休息，」輝仔說，站起身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調查。這個給你，」他遞給我一部看起來很舊的手機，「預付卡，不記名的，只用於緊急聯繫。我的號碼已經存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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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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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那個在主教山附近的線人，看能不能得到更多關於'內圈'的信息。」他將檔案和電腦收好，「你待在這裡別出門，好好休息。明天我會回來，然後我們一起想辦法找到蘇曉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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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我說，「如果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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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輝仔露出他標誌性的壞笑，「我可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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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後，房間再次陷入寂靜。我躺回床上，感到一陣疲憊襲來。頭痛依然存在，像是有人在我的腦袋裡敲打著什麼。我閉上眼睛，希望能得到一些休息，但每當我即將入睡，就會聽到那種奇怪的、來自深處的低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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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陷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在這個模糊的意識邊緣，我看到了星空，無盡的星空。但那些星星並不是靜止的光點，而是緩慢蠕動的、帶有意識的存在。它們在虛空中編織著某種圖案，一種超越人類理解的幾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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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片星空的中央，有一個龐大的、模糊的輪廓。它既不是人，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生物，而是...無法理解，超越維度的存在。無數觸手從它的核心延伸出來，穿透時空，伸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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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陣窒息，驚醒過來，發現自己滿頭大汗，心跳如鼓。窗外，新港市的夜空中繁星點點，看起來如此平靜，如此...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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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沿，雙手顫抖，意識到某種可怕的真相——我不只是「看到」了那些影像，某種意義上，我「連接」到了它們。而更可怕的是，它們也許也「看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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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摸了摸鼻子，發現又有血跡。但這次，血液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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