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天再也看不下去,他暗下決心,手掌探入飛行服,握住一柄小刀,刀刃在暗光下閃爍寒芒。他的雙腿微屈,輕作弓步,蓄勢待發,欲一腳踢開櫃門,撲向那軍官,刀鋒直刺,要其血濺當場。
「住手!」一道雄渾嗓音驟然炸響,猶如驚雷裂空,自門口滾滾而來。翼天的動作一僵,心跳猛地一擂,手掌緊握刀柄,卻未動分毫。那軍官聞聲,身形一顫,猥瑣之手頓時愣住,似被無形之繩縛住。
他心虛轉身,立正低頭,聲若蚊吶:「孟達將軍……」
女子趁隙貼牆而逃,手掌摩挲牆面,發出細碎低鳴,倏地縮入角落,抱膝瑟縮。
「入夜了,應該要安靜一些,你說對不對⋯⋯」門外之人身披灰色大衣,軍服上勳章閃爍,似星光點點,氣勢如山,顯然位高權重。他緩步駐足,語氣低沉,卻透著一絲寒意。
屋內燈光昏暗,難辨其面,唯見他手握一柄手鎗,手腕輕轉,自口袋掏出消音鎗管,緩緩擰上鎗口,發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
「是的⋯⋯」面前的軍官稍稍低頭,不敢直視著對方。
噠!鎗口火光一閃,聲如石擲地,餘煙繚繞,尚未散去。子彈洞穿軍官左臂,鮮血噴濺,血濺地花。他低嗚一聲,跪倒在地,痛楚扭曲面容。
「很好,別打擾村民休息。」目光冷如霜刃,低語道,兩名士兵隨即從門外進入,同時扶起受傷的軍官離開這裡。
他緩步至女子身前,俯身伸手,聲音溫潤如泉,帶著磁性,似能撫平人心:「沒事了。」
女子卻不為所動,緊抱雙膝,縮於角落,目光低垂,逃避著對方的注視。
「我是孟達將軍,屬南征軍團團長,剛才的事真的非常抱歉。部下目無軍紀,實屬本人之過,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請放心。」
孟達見她沒有給予任何反應,便退後兩步,焦點一下子就投到去,那一堆擺放在地上的物品,與這房子的環境格格不入。
「你在收拾房子嗎?」孟達回望女子,一刻對望,她馬上低頭避開目光,猶豫似般輕點頭。他跨過面前的障礙物,來到了櫃子的面前,彎下身。
「不要!」女子此時突然開口,使孟達馬上回了頭。
「為甚麼?」他望著女子問,她緊張得抓住自己的衣衫,嘴巴想解釋原因,腦袋卻似早已嚇得一片空白,想不出一字半句來。她這一舉一動都被孟達看了到眼底,只是她自己並不自知。
「那⋯⋯裡面很髒。」她低聲回答道,嘗試這樣搪塞過去:「所以才⋯⋯」
身為軍人孟達,並沒有單憑這般勉強的解釋被說服過來,更反使他拔出手鎗,鎗口指著櫃子:「是嗎?」
「是的⋯⋯」女子凝視手鎗,以及鎗口後的櫃門,她心知裡面藏著甚麼。若然此刻央求對方收手,無疑是向對方坦白自己隱瞞著真相,只好硬著頭皮,試著搏取他的信任。
噠!噠!噠!三鎗打到櫃門上,木屑橫飛,打得三口對穿。「不!」女子嚇得一跳,貼著牆壁,手掩著眼,大叫起來,避開面前所發生的事情。她聯想到那櫃子門縫間滲出鮮血,一片血肉模糊的恐怖畫面,她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孟達沒有動手打開門,反而觀察著櫃子的狀況,可是他觀察好一會兒,櫃裡並沒有任何動靜。他一手舉鎗,一手握著銅色門柄,快速一拉,快速舉鎗直指,裡面卻空無一物,僅有一股硝煙味,以及鑽入木櫃的三發彈孔。
他呼了一口氣,收起鎗關上櫃門。女子此時也鼓起勇氣,用通紅的雙眼望去,那門縫邊以及地面,並沒有出現她預期中的悲劇時,馬上如他一樣鬆了口氣。
「讓妳受驚了,十分抱歉,是我多疑了,我會賠償修理櫃子的費用。」他話間,從自己的軍服上解開了一個金色飛龍徽章來,將它放到女子面前的地上去:「請帶上這個,日後若有人不安份時,讓他們看這東西。」
孟達拉開大門,步出了房子,要離去的時候,回望屋子裡面的女子,跌坐在牆角前,正用手袖輕拭著臉頰的淚。他關上了門,不禁輕嘆一聲,那梨花帶雨,一股淡淡憂愁感,使人心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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