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豪步履沉重，來到一處十字路口，昏暗燈光下，四周景物如出一轍，無任何標識指引。他的目光四下巡視，眉峰微攏，手掌輕扶眼鏡，似欲尋覓線索。未及多想，他憑直覺左轉，推開一扇鐵門，步入更衣室。室內空無一人，牆邊一列儲物櫃赫然在目，櫃門上標記的並非姓名，而是各人的呼號。
杜文豪的瞳孔微縮，深知呼號乃軍方機密，僅於行動中使用。他對翼天的呼號一無所知，胸中焦灼暗湧。轉念間，他鎖定天罡小隊的線索，緩步至天罡專屬的儲物櫃前，掃過櫃門，首兩個呼號映入眼簾——「老大」與「浪人」。他的手掌一顫，摘下眼鏡，凝視這兩個名字，似被無形之手拽入回憶。
「混沌系統模型正正擊中他們痛處！」「文豪你瘋了嗎？沒有電力，不就等同解除武裝任由他國攻擊……」「……這水深火熱的日子，甚麼混沌化啊熱寂風暴啊，他們可會聽得進去？」故人的聲音在耳畔迴盪，似驚雷炸響，教他心神一震。
「博士，歡迎。」一道真實的嗓音自後方傳來，驟然將他拉回現實。
杜文豪手掌一抖，戴回眼鏡，眨眼轉身，見洛爾端坐長凳，氣定神閒，似早已等候，於是低聲道：「啊……原來是洛爾指揮官，很久沒見。」
「真的，很久沒見。」洛爾拍了拍身旁凳板，聲音平緩：「來吧，路上辛苦，我看你也累了。抱歉呢！我該命人來接送。」
「哈哈，沒事！」杜文豪舉手婉拒，嘴角微揚，笑聲蒼涼：「醫生說要多走走，多走多站一下也沒壞。」
「隨便你吧。」洛爾甩手示意，直視杜文豪：「你知道我今天請你到來的原因是甚麼嗎？」
「『請我來』。」杜文豪加重語氣，雙眼微睜，語帶譏誚：「大家都知道你說『請』是哪種意思。」
「嗯……」洛爾點頭，嘴角微揚：「那我長話短說好了。」
洛爾沉穩續道：「近年，熱寂風暴出現的次數愈來愈頻密，影響的範圍也愈來愈廣闊。赤鳳不能漠視這個巨大威脅，於是加緊研究消除熱寂風暴的方法。畢竟世界……」
「慢著慢著……」杜文豪手掌一抬，打斷洛爾，聲音冷峻：「你的長話短說，還是太長了，直接到主題吧。」他的冷語如刀，刺向洛爾，見其膝上的手握成拳，嘴角輕抿，卻仍神態自若。
洛爾抱手於胸前，似掩飾情緒，低聲道：「世界需要你，你的混沌學也需要世界，作為你的實驗場。」
杜文豪冷笑，語氣譏諷：「呵呵……我很久沒做過研究，而且我老了，腦子不好使，那些東西都忘得一乾二淨呢！」
「怎會呢，博士。」洛爾起身，緩步至櫃前，對著櫃上的鏡子整理衣領，聲音平靜：「那麼在你家中的東西又怎樣解釋呢？那都是關於混沌學的資料，有些更是軍方資料庫沒有記載的，那是關於逆混沌的，你想得起來嗎？」
「喔哈哈……」杜文豪大笑，笑聲蒼涼，彎腰抱腹：「……是嗎……醫生說我似乎得了失智症，老人家的亂畫亂寫，怎可當真……真的荒謬……」
「混沌不能逆轉的嗎？這是你寫的呢，來看看！」洛爾掏出平板電腦，緩步走向杜文豪，螢幕上顯示一頁檔案，字跡清晰。
杜文豪轉頭避開，目光低垂，堅持道：「荒謬啦，混沌學沒有這東西。」
洛爾嘆息，目光微沉：「既然如此，混沌學似乎真如外面所說，是偽科學呢，真可惜。」
「你閉嘴！」杜文豪猛地怒吼，聲若驚雷，震得儲物櫃輕顫：「沒有混沌學，你幫無能的走狗會有這種程度的發展？就算是廣效針劑，也是發明自混沌學的！」
洛爾聞言，嘴角揚起一抹詭笑：「喔，這就對了，學者的執著和怒火真不能小覷。一個如此守護研究成果的老學者，就算忘記所有人，也不會忘記混沌公式怎樣寫。」
杜文豪的瞳孔猛縮，胸膛一震，一時激動正中對方下懷，喉頭微動，試圖穩住心神，低聲道：「那你想怎樣，洛爾。」
「廣效針劑，這東西的確是博士你得意之作。」洛爾轉向平板，手指快速滑動，停在一加密檔案上，螢幕映出「研究代號：湮滅」幾字。他舉起平板，示意杜文豪，低聲道：「幾年前你離開研究所時，有一個項目至今仍被封存在絕密檔案中。」
「你……」杜文豪的目光鎖定檔案，臉色驟變，似被無形之手扼住咽喉，聲音顫顫：「不行，我就算死也不會幹！」
「以軍部解密的功夫，這加密檔怎會難倒你們！」他的語氣急促，手掌猛拍長凳，發出悶響。
「不難，但只有你才有能力完成剩下的研究……難道你不想再見一次翼天嗎？」洛爾的聲音放柔，目光深邃，似暗藏誘惑：「你知道哪個櫃子是屬於翼天嗎？」
杜文豪的胸膛劇烈起伏，手掌懸於半空，焦點凝於儲物櫃，似被「翼天」二字刺中心扉。他的肩頭微顫，似在風暴邊緣掙扎，室內寂靜，唯餘燈光搖曳，映出二人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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