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Two Worlds - Chapter 33 – 生命的影子（終章）

Chapter 33 – 生命的影子（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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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攤開畫紙，再次看著畫中的醜陋男人，一雙犀利眼神回眸過來，彷彿在看著眼前甚麼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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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誤會了，以為Phupha是Kram伯伯的初戀情人，卻忘了其實Kram伯伯最早遇到的是Tai，但那時候Kram伯伯還很小，他對那個Tai的感情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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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臉上掛著笑容，指著破舊雜貨店外面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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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孫，有看到家門前那棵三色梔子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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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轉身一看，看到一棵幾乎有人肩膊高的灌木，開著白色、淺紫色、深紫色的花朵，美麗極了，看來被照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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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棵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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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啊，外婆。」女孩回答的語氣明顯聽不懂外婆問這問題的目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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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外婆不給它澆水，直到它乾枯死了，那它還是一棵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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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啊，只不過是枯死的樹。」Wunwan笑了笑，鬧著要外婆繼續說故事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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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外婆把這棵樹送給別人，那它還是一棵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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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孫女沒有回答，她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似乎開始明白對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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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對Tai的愛就像一棵樹，初次見面時，這棵小樹苗還很小，但它先被砍掉了，至於Phupha的梔子花，雖然出生較晚，相反地它長得很漂亮，長成了一棵完整的灌木叢，只可惜它不得不在遠離主人的地方落地生根，後來Tai的樹再次得到照料和澆水，又恢復了生機，綻放出白紫交替的美麗花朵，展現著它原本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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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目光平靜，彷彿看透了人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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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並不僅僅取決於感覺，也許對的時間...對外婆而言...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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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露出理解的笑容，媽媽說得對，雖然年紀大了，但外婆仍然頭腦清醒，理解自己所遭遇的真相，並能處之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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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你確定把這幅畫和筆記本交給我來保管？如果它們是真跡…嗯…我意思是…如果它們真的屬於Kram伯伯，全國知名的藝術家吶，價格肯定非常高，外婆就不怕我轉手賣掉？」孫女忍不住開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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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外婆希望孫女能保管它們，因為沒人能有耐心聽著這冗長故事了，外婆希望有個人能把畫裡的人的故事記錄下來，因為Tai來到這個世界，就像一個沒有自我身份、沒有親戚、沒有朋友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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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多數人認不出他與死掉的通緝犯是同一個人，但也有人曾經對他們之間驚人的相似度暗自懷疑過，懷疑他是不是被詛咒之人的兄弟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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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Tai必須學會低調過日子，餘生背負著亡者的狼藉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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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兄弟，沒有人知道Tai的真正來歷，他的真正身份只存在於Kram和外婆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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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Dilok爺爺。」Wunwan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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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覺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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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還有Dilok爺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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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問我這次會待多久。」Tai對男孩說，他們並排坐在一座沒有扶手的腐朽木橋上，溪水依舊像十二年前那樣淙淙流淌，小Kram曾經站著呼喊年輕流氓的那塊大石依舊立在原地，與那間破敗不堪、幾乎倒塌在溪裡的小茅屋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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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笑容燦爛，光著腳丫子在清澈溪水裡盪來盪去，心情似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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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怎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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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會一直留下來，直到屋主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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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扭頭看向對方，臉上帶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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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誰敢趕黑幫老大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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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了，我沒有手下，沒有錢，你不給飯我吃，我得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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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可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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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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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會做些甚麼？會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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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但我會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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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拖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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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做過，但我可以爬上屋頂，幫你修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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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做推銷員賣畫呢？做得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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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會說話，但我能做你的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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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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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吧，我先教你做飯，至少如果我把你掃地出門，還能去城裡找家餐廳當廚子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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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作Tai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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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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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從熬粥開始，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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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剛好我也想念你煮的凱魚粥味道了，想再嚐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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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Kram的表情從微笑瞬間變成錯愕，扭頭看向身邊的前賭場黑幫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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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從來沒有做過凱魚粥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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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山洞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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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對男孩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他慢慢轉身看著那雙棕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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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的記憶…」Kram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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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男孩沒能說完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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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微微彎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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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曾經告訴我，每個人恢復記憶的速度有快有慢，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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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還記得一切嗎？...發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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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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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記得這麼快，大概是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有夢境的記憶，我從小就經常做惡夢，總是夢見有人死，看到人們痛苦地哭泣，起初我以為是上一世的業障困擾著我，直至最近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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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靜靜看著講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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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見了你，夢見你和我一起坐在山洞和懸崖上，看到你一直昏迷不醒，也聽到了自己在許多個夜晚裡用古怪的腔調不斷哭泣，那時我才明白，原來這一輩子，我做的都不是夢，這些都是Tai的真實潛意識…來自這個世界的T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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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哥知道了…這裡的你已經死了，對嗎？」男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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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低頭端詳著溪水，猶如在回望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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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了最後一晚，夢見你在我面前，你正坐著畫畫，我感覺自己沒有一點力氣，但還是強迫自己醒來，想看你最後一眼，我記得在我死之前...我想回去你在山洞裡擁抱著我的第一個晚上，我想讓你再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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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動不動地坐著，看著天際線與觸目所及一片翠綠森林間形成鮮明對比，兩人默不作聲，猶如回憶著過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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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跟我聊天的人，又是哪個哥哥，從另一個世界而來，還是那山洞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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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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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依舊坐著，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呼吸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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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的人生過得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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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眼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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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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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我，沒有了你作為心靈錨定，也不像普通人一樣有父有母，於是我拼命摧毀別人，只為了讓他們理解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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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到我遇見了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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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者將臉轉向講故事的人那邊，垂眸看向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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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還有另外一種無法意明的感覺在裡面，讓我有一種真的活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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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有一種真的活著的感覺啊Kram，我只為你一個人而活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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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留意到男孩眼角流下清澈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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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男孩沒有看著對方的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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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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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想抱著哥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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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相信這少少幾個字就能讓Tai全身泛著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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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抱你…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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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聲音輕柔，卻讓聽者心神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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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慢慢將臉湊近對方的臉，目光看著那雙柔軟豐滿的嘴唇，貼近得幾乎能感覺到男孩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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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臉的距離一點點貼近，等回過神來，一陣柔軟觸感掠到Kram的嘴唇，不敢相信那滿身肌肉的男人親起來的味道竟如此甜蜜，男孩閉上眼睛，感覺自己身體彷彿漂浮在空中，兩人的唾沫交纖糾纏，弄得Kram滿臉都是，然後慢慢到喉嚨被舔得濕潤，等年輕流氓脫掉男孩的襯衫，一陣濕潤暖意蔓延到整片胸口和乳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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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慢慢癱軟在木橋地板上，一隻腳尖仍輕輕觸碰著下面清涼的溪水，與上半身宛如準備火山爆發的難耐灼熱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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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Tai脫下自己的短袖襯衫，Kram目光灼熱盯著他胸部和下腹肌肉，視線慢慢挪到隱沒於褲頭底下的神秘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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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感覺快要爆炸了。」年輕流氓聲音顫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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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炸給我看看唄。」回答聲音沙啞，充滿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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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屋主一手扯下深邃男人的脖子，再次交換了一個深吻，右手幫忙解開身上男人的褲鈕，讓它快速脫下來，直到感覺到他的陽剛之氣在手中慢慢抬頭，等待愛人的火炬進入自己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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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

啊…我的Kram…

難受…

我好難受…

你會疼嗎？

你別這樣弄…

我快受不了…

我受不了啦…

啊…

Kr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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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臥室外的鳥鳴聲與那溫暖的呼吸聲富節奏地一下下吹拂到Kram的後頸，強壯肌肉緊緊擁抱著他，彷彿不願就這麼讓被束縛的人離開，Kram扭頭微笑看著雙目緊閉的深邃男人，心裡洋溢著無法抑制的滿滿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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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哥怎麼不叫醒我？」屋主睜開眼時，發現整個房間很明亮，似乎太陽已經升到天空好幾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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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不舒服，爸叫我不要吵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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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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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指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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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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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這個家沒多久，就喊他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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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旁邊的人簡單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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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哥說得不太順口，但總比就這麼喊他Dilok好，嗯…算了…我先去洗個澡，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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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老公的男人抬起雙臂不讓小傢伙輕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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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洗澡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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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男人俯身，深情地吻住了年輕畫家，舌頭伸進口腔像在搜尋著什麼，小傢伙急忙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在滿是肌肉的懷抱裡扭動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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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還沒刷牙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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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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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沒刷牙，嘴巴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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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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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臭…那表示有臭味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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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吧，這都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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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不要吶！」Kram噘起嘴唇，一手掀開身上的淺棕色毯子，快步走到外面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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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提前去店裡了，說讓你不用過去，留在家裡休息陪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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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今天我打算去店裡拿些油畫顏料，待會兒Duandaow就過來了，她會陪著哥兩、三個小時，再順道拿點米飯和魚肉過來，哥餓了嗎？」說話的人趕緊把牙膏擠在牙刷上，然後站到房門前繼續說話，看著靠在床頭的深邃男人，露出裸露著上半身，似乎刻意炫耀毯子底下的六塊結實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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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叫其他人來陪我，我跟你一起進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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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這—嗨—還不行—啊—不要—嗯—讓—看到了—這樣好嗎—」男孩認真刷牙，話都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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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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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跑去漱口，再回來重新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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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最近哥的新聞還沸沸揚揚，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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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聽你的。」Tai語氣平靜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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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主人進來快速換上襯衫和褲子，客人一眨不眨全程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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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店裡再洗澡吧。」Kram轉過身，戲謔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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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麼都沒說喔。」盯梢的人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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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換好褲子後，將遮住下半身的毛巾解開，彎腰撿起腳邊的舊衣服後，趕緊把它丟進房間前面的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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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啦，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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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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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哥去找件新衣服穿吧，可以到爸爸房間裡找找，不要只穿著一條褲子到處走，Duandaow是女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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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爸只纏了一件纏腰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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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哥你…額…呃…好嘛…照我的話去做啦，行嗎？」下達指令的人笑容滿臉走出了房間，儘管走路姿勢磕磕絆絆，但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心裡痛苦舒緩了不少，也促使他的身體強壯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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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匆匆與剛好經過門前的Duandaow擦身而過，她右手提著五層便當盒，左手拿著一袋水果，因為手裡東西太重，她走得搖搖晃晃，當她看到屋主時，臉上瞬間洋溢着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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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原來你還在，還以為你一早出門了，要先吃點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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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要去店裡拿油畫顏料，另外再買點東西，爸說最近我們最好跟Tai哥一起行動，等過了風頭再算，或許先留在家裡畫畫吧，這是甚麼點心？帶了這麼多，Tai哥自己一個人吃。」Kram趕緊幫忙將東西搬到門廊前，再趁機打開了奶黃色的便當盒，看著裡面香噴噴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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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做了竹筍咖哩給你嚐嚐，我練了很久吶，Dilok叔也說好吃，想給Tai哥嚐嚐，然後還有煎蛋捲，炸凱魚，豆腐清湯，做了好幾樣小菜，這樣他能挑來吃，如果吃不完，Kram可以先保存好，留著晚上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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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一定能吃光，謝謝你吶Duandaow，我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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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快步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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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你身體不好，小心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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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呃，不用擔心。」男孩頭也不回高舉大拇指，Duandaow不禁發現她最好的朋友自從再次見到Tai後身體異常快速強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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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鼓勵是這麼重要啊...女孩微微一笑，抬腳走進山中小屋，準備為家裡客人將食物裝在盤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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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Duandaow不小心尖叫了一聲，看到Tai只圍了一條浴巾就從臥室走出來，而深邃男人轉頭回望瀏海泰國女孩的剎那間，唯一一件纏在屁股上的布突然從腰間滑落，還好他理智尚存，及時抓住了覆蓋身體的毛巾，高大男子神色尷尬，急急忙忙遮住自己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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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轉身看到這一幕的Kram急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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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了讓你好好穿衣服嗎！！」男孩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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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要去洗澡啊…」Tai輕聲道，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為自己找藉口，覺得沒必要爭辯，反正吵完也不會贏啊，他向Duandaow微微一笑化解尷尬氣氛，便快步走進了對面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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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歡炫耀！」Kram繼續嘮嘮叨叨，但Duandaow聽不太懂，她咯咯一笑，搖搖頭就走進廚房繼續準備食物。

…

午後的Laikram畫廊裡，只有零星幾位客人在看畫，Kram迎著陽光瞇著眼睛，看著建築物上面掛滿了各種尺寸的畫作，其中大部分都是 Dilok 的作品，他過去創作了許多藝術作品…這些成果來自於苦苦等待唯一兒子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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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背著沉重袋子走過馬路，磕磕絆絆走進自己的畫廊，布袋裡裝滿了最近新買的繪畫工具，在他準備伸手推開玻璃門時，Kram愣了一愣，直直看著被丟在店門前的一隻綠色鍍鋅湯匙，它的形狀和顏色看起來有點古舊，現在已經很少家庭會有這種湯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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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掉了湯匙嗎？不過沒關係，我把它丟掉吧。」年輕畫家把這不值錢的東西丟到店前的垃圾桶裡，然後推門走進冷清的店面，一時沒留意到他爸爸有客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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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早已恭候多時，讓剛到來的人再次愣住，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儘管臉上的皺紋讓這位客人看著比上次見面時蒼老了幾分，但Kram絕不可能忘記這雙慈祥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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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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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微微一笑，舉手向朋友兒子打了個招呼，朋友兒子馬上急急忙忙雙手合十行禮，Kram的眼神已經從驚訝變成了驚慌，Dilok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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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他這次來訪，是有事想跟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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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要跟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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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能看一下Phupha的畫嗎？」黝黑男子坦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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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的爸爸告訴過我，在 Phupha 去世之前，曾經做過侄子的模特兒對嗎？聽說那幅畫非常漂亮，如果侄子不介意的話，叔叔可以欣賞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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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站了起來，看著中年男人身體日漸消瘦得幾乎不復當年模樣，幾個月前，他還以為Adisak是壞人，連親人都殺得下手，但現在真相大白，眼前這個男人是無辜的，他不禁同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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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最近怎樣了？」Kram勉強擠出笑容，儘管淚水在他眼裡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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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沉默片刻，心裡很清楚對方所指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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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每天都很想念他，沒有一天不想念，每一天都活在內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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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Kumfa集團創辦人的出現，應該是Dilok打電話給久別重逢的昔日好友希望能與他重修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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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在訪客旁邊的一張無靠背椅凳坐下，輕輕握住那隻消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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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Phupha會知道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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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叔叔知道之前有很多關於我的謠言滿天飛，我不知道侄子你是怎麼看我，起初Dilok打算將畫拿出來給我欣賞時，我覺得還是先徵求畫作主人的同意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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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說，叔叔根本不需要徵求允許，這裡永遠歡迎叔叔到來，雖然我曾經懷疑過你，但現在我知道你確實無條件疼愛著Phupha，Phupha也非常愛叔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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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嗎…」Adisak向對方展露出內心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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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Phupha過世後，許多人認為他是謀殺自己家人的幕後黑手，沒人敢追查真相，是因為他們害怕Kumfa的勢力會威脅到他們，他們猜測不外乎是叻他府大家族內部的一些金錢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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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中年男人總是撫心自問：Phupha跟大家一樣都誤會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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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臨死前會怨恨他嗎…

Phupha會難過嗎？每當想起從小寶寶就一直撫養自己長大的爸爸竟然聘用殺手冷酷無情地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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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Phupha跟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裡，他從來沒有說過討厭叔叔或生氣那些話，雖然有時會對叔叔感到不滿，但事實上他內心深處一直為叔叔你辯解，心底裡認定你是無辜的，他臨終前告訴我，叔叔邀請他回去公司一起工作，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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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緩緩點頭，通紅的眼睛裡湧出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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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否認，但我可以看得出......」Kram不得不停頓下來，只因他喉嚨發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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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他真的很高興，當叔叔邀請他時，他大概也很想回去看看叔叔吧，如果他還活著，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成為Kumfa集團的領導人之一，站在叔叔身邊，讓叔叔無比驕傲，他會拋開一切恩怨，重新回來當叔叔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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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從說故事和聽故事的人紛紛落下，他們都知道這一天永遠都不會來了，但還是非常感動，彷彿腦海中的畫面清晰地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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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也希望如此…」當悲傷的河流氾濫成災，Adisak不禁閉上雙眼，中年男人彎腰痛哭，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知道這麼大年紀給後輩看到自己脆弱一面非常丟人，但他又能怎麼樣？…兒子都死了，那個他珍愛無比的兒子，那個無論他如何祈求上蒼都再也回不來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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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上前拍拍大學老朋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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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也安息了。」捲髮男子一遍遍重複道，趁Kram去店後拿畫給訪客欣賞時，Dilok一路陪伴在老朋友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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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了，」Adisak看著眼前這幅差不多有半個人高的巨型油畫，伸出一隻瘦弱的手，似乎想要觸碰它，卻又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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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 Phupha 的照片，但都跟這幅畫很不一樣，這幅畫裡的Phupha看起來好像還活著，侄子肯定很用心去畫，才會畫得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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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臉上掛著微笑，沒有說話，讓中年男人靜靜欣賞兒子的畫作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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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一定很信任眼前的畫家，不然的話，這傢伙肯定不輕易脫掉衣服，我很了解他的性格，心高氣傲、任性，但一旦愛上某個人，就會全心全意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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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完全戳中了Kram的心，瞬間他的臉都紅了，就連Dilok都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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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可以請侄子再畫一幅Phupha的畫嗎？跟這幅相似的也行，我想留著自己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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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作主人想了想後微微一笑，儘管眼神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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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再重新畫一幅Phupha的畫了，這是Phupha最好的一幅畫，如果再畫的話，都沒辦法超越這幅舊畫，我希望Phupha的畫是獨一無二，而且是最完美無瑕的一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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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的表情明顯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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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Kram伸出手，碰了碰眼前男人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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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請收下這幅畫吧， Phupha一定很高興能再次回到爸爸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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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侄子和Pha在一起已經有四五年了，侄子或許也想留一幅Pha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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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就算這幅畫不在我身邊，但只要能放在同樣看出它價值的人身邊，我相信這幅畫已經待在了它該在的地方，我也再無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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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抬頭看著正微笑點頭Dilok，他也同意Kram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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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想那天Phupha突然心血來潮想要擁有一幅屬於自己的畫作，就為了有這麼一天，他能永永遠遠陪在叔叔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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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者們笑容滿臉點頭認同，今天他的眼淚又不爭氣流下了，果然五年前讓 Phupha過來這山中小屋暫住的決定並沒有做錯，儘管最後他的兒子無法安全活下來，但中年男人相信Phupha一定遇到了世上只有少數人能有機會遇到、人生最珍貴無比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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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代替他爸爸招呼店裡的顧客，而他爸爸則坐下來與老朋友閑話家常，直到Adisak下午晚些時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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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Kumfa集團的貨車將珍貴畫作運走後，Kram馬上離開他的畫廊，Tai哥正在等他回去吃晚飯，當男孩轉身跟爸爸說再見時，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物體，他腳底下出現了一個沒有圖案的金手鐲，從上面剝落的刮痕來看，似乎不是真的金子，就是突然掉在這裡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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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的手鐲？」Kram問正推開玻璃門出來送兒子的Dil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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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的，你就留下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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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唯有點點頭，然後像那隻鍍鋅湯匙一樣，將這不值錢的首飾丟進前面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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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爸，湯匙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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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湯匙？」Dilok雙手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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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天早上我看到掉在這裡的鍍鋅湯匙啊，我把它扔進了這個垃圾箱，但現在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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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車收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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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其他垃圾都還在，只是湯匙不見了，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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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著眉頭的人彎低腰，心裡納悶地伸手翻了翻桶底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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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找不到耶，就像有人撿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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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在意它了，估計是主人回來撿走了吧，天快黑了，吃飯就得用湯匙吃啊。」爸爸開玩笑說道，被自己的笑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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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我想多了吧…年輕畫家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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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爸，回家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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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穿過馬路，上了另一邊的雙條車，剛好與一個經常在這一帶收舊物的傻子擦肩而過，手推車的隆隆聲夾雜著那人瘋言瘋語的叫喊聲，周圍途人紛紛側目，但等知道聲音來源後，很多人頓時失去興趣，猶如大多數冷漠的都市人一樣只專注於自己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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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同的是Kram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因為那傻子正在他畫廊前的垃圾桶裡翻找，直到一個假金手鐲被扔進手推車上的板條箱裡，而空水瓶則被丟進隔壁的綠色籃子，等翻找不到值錢的垃圾後，那個傻子便繼續在另一棟大樓前的垃圾裡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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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誰撿走湯匙了... Kram看著店前垃圾箱周圍散落的雜物，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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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i哥自己一個人去？！！」Kram不是故意大聲叫的，他知道Tai哥已經是成年人，有足夠能力在各種情況下活下來，但他就是非常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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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去散步吧，很快就回來了。」Duandaow怔怔地看著自己右手邊一副想罵人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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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有危險，為什麼還敢出門？如果已經過了一、兩個月，我根本不會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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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顯然很生氣，將沉甸甸的布袋啪一聲丟到地上，心情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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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 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開風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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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忘了開。」女孩盡量讓臉上笑容自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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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對對方的態度感到疑惑，但還沒等他說話，一道低沉聲音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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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附近散步，有人說擔心我，卻這麼晚都不回來。」Tai冷靜地走上門廊台階，奇怪地跟Duandaow一樣滿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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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打過電話說我要晚點回來嘛，那哥吃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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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我在等你。」Tai將臉湊近了愛人，一直盯著他看，似是想讓對方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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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乾笑著，幸好朋友沒有再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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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啦，我去幫叔叔看鋪，剩下的早飯放在廚房裡，餓了的話可以拿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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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Kram俯身拿起那袋畫畫工具走進屋內，卻一時沒注意男人與女孩偷偷對看了一眼，見年輕畫家沒再追問，雙雙鬆了一口氣。

…

儘管矮木桌上放滿了飯菜，但Kram依然沉默不語，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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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我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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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被問的人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沉思太久，說實話他並沒有將Tai到處亂跑的事放在心上，今天Adisak的情況才是最讓Kram吃不下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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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Phupha的畫又能回到父親的身邊了…而且叔叔的悲傷和愧疚也消退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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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Kram再次靜默…Tai以為愛人仍氣在頭上，等最後一道菜都擺好後，他坐在男孩身後，雙腿放在木桌底下，看起來就像寬闊胸膛從後方擁抱著小不點的身體，忙著哄戀人的男人靠近上去，用臉頰輕輕蹭磨對方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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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啦？！」被抱住的人失聲喊道，但臉上不小心暴露的笑容看著又羞又澀，不敢直視抱住他的人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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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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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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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拒絕，一個舀著竹筍咖哩的鍍鋅湯匙被送到男孩仍微微張開的嘴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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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的喲，Duandaow做的飯菜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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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紅著臉吃下眼前的食物，沒想到像Tai這樣的前黑幫老大，也會對自己的愛人如此甜蜜又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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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厚吃…」說得口齒不清，因為他正努力咀嚼軟嫩的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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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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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Kram轉身回答，眼角餘光剛好對上銳利視線，無須多言，已明瞭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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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夾起被撕成小塊的炸凱魚，遞到男人唇型好看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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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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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吃。」Tai把那塊魚吃掉，目光牢牢鎖定在男孩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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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好吃？」調侃的人微微一笑，而抱住他的人假裝沒有回答，卻收緊手臂，讓小小身影更貼近他厚實的胸膛上，以代替那沒有宣之於口的無限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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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年輕畫家眼神迷離，似是回憶著久遠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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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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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哥那天給我餵了血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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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立刻知道懷裡的人所指的是他在山洞裡昏迷不醒的那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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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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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靜靜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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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吃了我的血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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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吃啊，因為我還要醒來去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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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必須餵啊，這樣你才能醒來去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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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一笑，身後的人向前傾身，吻上那越貼越近的柔軟雙唇，溫暖舌頭就像久別重逢的朋友般互相纏繞，Tai愛撫著愛人的溫暖身體，輕輕將他放在木地板上，他吻著他的後頸肉，順著他的身體掀起薄薄的深棕色襯衫，小心翼翼地將嘴唇貼在那猶如重病病患般急促起伏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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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先吃飯吶，不然會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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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男子斜眼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做愛做的事，沒理會那小小的抗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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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我還沒洗澡…要怎麼做齁？！」Kram說話時那雙厚實的雙手已經蠢蠢欲動試圖扯下他的褲子，舌頭品嚐著對方小腹美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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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Tai哥…我怕癢…不要…哈哈…Tai哥…快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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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蹂躪獵物的年輕獅子嘴角浮出一抹頑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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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臉埋進屋主的柔軟肚子裡，鑽來鑽去，搔癢那怕癢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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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不要了…我不要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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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試著踢開壓在他身上的人，準備用左手借力將身體往後挪開，右手提著短褲褲頭不讓下半身露得更多，他不斷側身扭動，以避開那明顯色慾熏心想狠狠欺負自己的大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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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美味獵物打算逃跑，年輕獅子撐起身體，脫掉身上的襯衫，露出結實的胸肌和誘人腹肌，皮膚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在光線照耀下反射著光澤，感覺很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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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你要做什麼…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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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事不宜遲，又蹭了蹭屋主的脖子，用剩下的一隻手沿著那半裸身體往下撫摸，旨在喚醒男孩潛伏的慾望讓他心猿意馬，那酥麻的慾望從小腹蔓延開來一直到後頸背，直到再也無法控制，Kram忍不住嗯出聲，就像一隻被敲頭的凱魚一樣扭動掙扎，小聲抽泣，就連外面那條沒有車輛通行的泥路都能聽到這段歡樂幸福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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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山中小屋已經很久沒有奏起的幸福旋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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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房前的關門聲，Kram驚醒過來，此時天色已亮，但他身邊空盪盪的，房子裡傳來的腳步聲提示著他Tai似乎要去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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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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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起來快速跟上，看到那道高大身影向左轉，拐彎消失在通往月影森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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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蹤者一拐一拐走著，意識到慢慢摧毁他人生的魯馬納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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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還以為症狀好轉了... Kram在心裡嘀咕，但他咬緊牙關繼續前進，距離目標還有一百多米，他確信愛人正朝著聖池的方向走去，但當他走上山頂時，他吃了一驚，發現那條小路是通往Lou夫人的故居，自從這片土地的主人神秘失蹤後，木屋一直被丟空，在長期缺乏維護下，由於已經很久沒有村民大著膽子前來探險，這片區域的森林比以前長得更茂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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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的距離越拉越遠，直到消失在溪邊的小茅屋中，即使男孩試圖加快腳步，但由於手腳笨拙得不似預期，他滿身大汗，那一百多米的距離彷彿以公里的倍數無限伸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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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走到荒廢的小茅屋，柔和的金色晨光已經照耀著整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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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木橋上的愛人笑瞇瞇看著他時，Kram一時愣住了，魁梧男人的旁邊擺放著一張無靠背的木凳和Dilok最近新買回來的畫架，橋上破損的欄桿已不見蹤影，像是被人清理過一樣，橋躉修復好了，缺少的木地板也補上了，這樣一來有人經過時也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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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怎麼來這裡了？」Kram踩進水深及膝的水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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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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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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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畫畫嗎？所以我給你找了些地方，只在家裡畫畫太無聊了，在這種大自然環境畫畫也能更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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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周圍乾淨企理，年輕畫家一下子明白過來，昨天Tai回家時全身大汗淋漓，跟Duandaow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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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和Duandaow過來清理了木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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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揚起燦爛笑容來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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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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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你自己來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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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意思是你知道我悄悄跟上你，然後你假裝離開了家，騙我自己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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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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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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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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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露出笑容，在輕輕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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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喜歡…非常喜歡，我沒想過Tai哥會為我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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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瑙色眼眸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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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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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宛如大聚光燈般灑落在樹梢間，晃動著隱約光斑投射出美麗的光線，古舊木橋變成了一座美麗舞台，靜候著年輕畫家上來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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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漂亮。」Kram坐在木椅上笑逐顏開說道，轉身凝望著一望無際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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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一屁股坐在愛人身後的椅子上，握著畫家的右手舉高在半空，在空中來回划動，模仿著Kram畫畫時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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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這裡，像這樣子畫畫，然後我坐在旁邊守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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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美麗嘴唇湊到他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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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靠得太近了，我沒辦法專心畫畫。」年輕畫家說，一邊咯咯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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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喜歡我，我就很高興了。」Tai放下Kram的手，從身後擁抱了他，將下巴擱在愛人纖瘦的肩膀上，凝望著清澈的小溪緩緩流淌，與岸邊鬱鬱蔥蔥的綠樹相映成趣，傍晚從水面吹拂過來的涼風讓Kram感到有些寒意，於是他抓住愛人結實的手臂，讓他抱得比之前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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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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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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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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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轉過來端詳男孩的側臉，發現那雙茫然的眼眸中隱隱帶著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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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怕它會消失，我的幸福時光總是很短暫。」男孩嘆了口氣，看著遠方的地平線沒有挪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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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會消失…」低沉聲音平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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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出乎意料的說話，讓男孩不禁回頭看了看前黑幫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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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經常改變，我們只能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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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看著下方水面，任由淙淙流水聲與遠處的鳥兒歌聲混合在一起，猶豫着應否將心裡擔憂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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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悄悄跟上你時，我的魯馬納病似乎又復發了，我無辦法正常走路，情況比昨天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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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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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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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害怕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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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睡著後，再也沒有醒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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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會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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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就是醒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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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陪在你身邊，就像我在山洞裡陪著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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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會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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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但相比起無法與你共度一生，我會更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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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意會到身邊人話裡的意思後，年輕畫家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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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世事經常改變，我們遇到的每件事情宛如一條川流不息的河流，永不停歇，我們只需像這條小溪一樣…容納它、接受它，即使難過、即使幸福，也都隨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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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將臉靠近上前，吻了吻正回頭深情看著他的深邃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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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很輕柔、綿長、溫暖，兩人閉上眼睛，細細品嚐著這份從心底裡溢出的細膩醇厚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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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Kram退後了些，似乎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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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不對嗎？」Tai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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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一臉窘迫，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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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刷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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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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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還要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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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好過不能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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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哥另一件必須接受的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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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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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靜謐森林裡相視一笑，這裡亦是兩人漫長愛情的起點…從那時開始，廢棄小茅屋附近的木橋成為了年輕畫家經常坐著畫畫的地方，幸好月影森林這片區域仍算是Lou夫人的私人領土，沒多少人敢闖進來走上山頂，因此這條小溪仍很安全，不受到其他人的騷擾，對於一位希望置身於美麗純淨的大自然氣息中透過源源不絕的靈感在乾淨白色的畫布上發揮無限想像力的年輕畫家來說，這裡確實是一個寧靜又合適的新工作場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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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午後，Kram重重嘆了口氣，讓正搬走破爛小茅屋廢棄木材的Tai轉頭狐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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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覺得這幅畫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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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男人放下手頭工作，朝愛人走過去，他彎下腰凝視著面前的河流油畫，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這幅作品可以稱得上是賞心悅目，非常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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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他簡單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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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覺得很漂亮。」說話的人又輕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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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有感受到這幅畫的情感，這不像我在畫哥、媽媽或Phupha時的感覺，就好像只為了畫畫而畫下來的作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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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呢？」Tai看向年輕畫家旁邊一張矮桌，將擺在最上面的一張畫紙拿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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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獷的鉛筆筆觸素描了一個鍍鋅湯匙…手鍊…嬰兒奶瓶...零錢布袋，以及另外兩三樣東西，零星散落在乾淨的白色畫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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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草圖就畫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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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手鐲，是你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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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也不知道這手鐲是誰的，就有一天我去店裡時看到這些東西被遺棄，應該是附近跑來跑去的孩子亂丟的，我剛好想起來，就試著將它們畫下來，說不定會帶來甚麼靈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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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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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每當我沒有頭緒時，爸爸就告訴我要放輕鬆，腦海裡想到甚麼就畫甚麼，可能會有些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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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試一下換個環境畫畫嗎？我自己一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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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像我從沒下過山一樣，哥也看到我經常下山去店裡幫爸爸工作啊，下去幫忙了，已經試過在畫廊畫過一些畫，但還是這裡的氛圍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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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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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風景好。」說話的人揚起眉毛，撇撇嘴唇，在捉弄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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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示你只是缺乏靈感而已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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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眼眸緊緊盯著眼前的小身影，Tai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畫紙，趁年輕畫家出神之際，伸出手臂穿過膝彎處，將對方一手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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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你在幹嘛吶？！」Kram 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不習慣被人新娘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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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你找靈感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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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魁梧男子抱著愛人跳進水裡，水深齊腰的溪流依然清爽，濺起一陣水花將Kram嚇得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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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不要！我還要畫畫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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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沒有理會小小抗議聲，猛然鬆手將小不點丟進水裡，年輕畫家的身體重重摔在水面，等他在水裡翻滾終於站穩後，他伸手揉揉眼睛，冷颼颼地擦掉臉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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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玩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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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還沒洗澡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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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因為哥一早就把我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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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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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很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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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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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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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抓住男孩濕漉漉的襯衫下擺，將它掀起露出白嫩的小肚子，身體主人正在猛烈掙扎，使勁拉扯自己身上鬆垮垮的濕衣服，卻鬥不過魁梧男人，Tai用右臂一手鎖住他的身體抱在懷裡，不容許他亂動，再把濕漉漉的襯衫扔到木橋地板，雙手拉著短褲褲頭一手扯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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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Tai哥，不要脫衣服，待會兒被人瞧見啦。」Kram狼嚎鬼叫，在推開對方身體前，提著自己的褲腳，曲著膝蓋蹲著，只將頭部伸出水面，皺著臉，嘴裡不斷嘮叨，眼神裡充滿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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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洗，那我去洗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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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高大男子脫掉自己的襯衫，露出線條勻稱結實的肌肉，轉身撿起自己襯衫放在木橋地板時，殊不知有人趁著年輕獅子一個不留神，Kram迅速從水裡躍起，一下子撲騰到寬大後背上，雙腿緊緊纏住強壯的腰身，手臂環住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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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你洗！」Kram大聲喊道，然後往後一抑，雙雙跌落到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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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靜謐的森林裡迴盪著笑聲，一群受驚的鳥兒飛上天空，逃竄到另一棵樹來躲避，溪裡的小魚群被洶湧的水流嚇得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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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根光禿禿的樹枝在小溪裡戲水游玩的聲音持續了良久，然後聲音莫名其妙消失，再於明媚陽光底下變成了交織糾纏的熾熱呼吸聲，在彼此的身體中尋找着靈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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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識現在的Tai之前，Dilok承認他確實非常憎恨這個殺死他妻子的Tai，直到他了解到背後真相，知道這位前年輕黑幫曾多次在神秘之城救過Kram的性命，還包括PhinFaeng到現在還活著，就是因為這個深邃男人冒着生命危險，將他的妻子從大貧民窟的牢房裡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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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另一個世界的善良無法抹去他所犯下的嚴重罪過，卻能讓仇恨漸漸淡去，甚至幾乎忘了這個深邃美麗的男人以前另一個邪惡墮落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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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兒婿住在同一屋簷下後，Dilok發現Kram比以前活潑多了，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每天吃完早飯後，兩個年輕人就會肩並肩走到月影森林裡畫畫，除了下大雨時，他們會一起坐在屋前門廊上工作，互相聊天、互相調侃，從不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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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多數時候都是Kram在忙着說話和捉弄另一個人，至於不太愛講話的兒婿呢，就屁巔屁巔追在自家兒子的身後，像極被愛沖昏頭腦的傻瓜一樣，每次都回答哦、好啊、嗯之類，一定滿足Kram的所有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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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小屁猴的魯馬納症狀逐漸好轉，Dilok鬆了口氣，雖然有時走路姿勢磕磕絆絆，但之前說過有可能一睡不醒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已經算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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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賣畫生意穩定，賺來的錢夠吃夠用，不再像以前一樣了，Kumfa那邊也很慷慨，每個季度都將作品當成大白菜一樣一綑綑買下來用來裝潢飯店、百貨公司和公寓，現在Dilok不用為家裡開銷而煩惱，只需關心Kram的健康和Tai的安全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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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讓Duandaow幫忙在各媒體搜尋Tantai的照片時，發現大部分都是賭場幫派繼承人變醜陋後的照片，而爆炸前的照片就只僅剩下許多年前拍攝的身份證照片，絕對認不出與Kram的老公是同一個人，而且這個Tai身姿挺拔、英明神武、身上散發著耀眼光芒，與從秘密案件逃脫的通緝犯完全相反，Dilok很有信心以後他的兒婿不用再東躲西藏，只要行事低調，不引起大眾的注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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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應該上床睡覺了，看Kram說明天雞啼就到店裡幫忙，可能是想順便幫家裡重新添置一些各種尺寸的畫筆回來吧，那頭小屁猴可能想去開開眼界，應該是…一直待在山上感到無聊了吧，一眼望去不是綠色就是藍色，換個環境，去看看些建築物也無妨，只可惜Tai沒能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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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個月吧，我的好兒婿…我已經請Adisak幫你弄個新身分了，我騙他說你是PhinFaeng一個沒有國籍的親人，幸好基於信任，他沒有多問甚麼，從此以後你將會擁有一個新名字，像個普通人一樣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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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放下畫筆，想像著一群鳥兒心滿意足地棲息在一棵高大茂盛的樹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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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今天就先這樣吧，明天繼續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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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伸了伸腿，打了個哈欠，從沒有靠背的凳子上站起來，想走過去關燈躺下好好睡一覺，但傳來的輕巧腳步聲讓他感到有些好奇，連忙打開門探頭看出房間，正好看到兒子和兒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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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已經半夜了，你們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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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啊，爸爸。」Kram轉身說，外面光線太昏暗，爸爸幾乎看不清他心愛兒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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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去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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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帶Tai哥去城裡逛逛啊爸，白天去不了，要等半夜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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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那是誰的車？誰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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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哥的車，Duandaow負責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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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Duandaow會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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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很久啦爸，爸的消息太落伍啦，我們走啦！很快就回來，順便去拿畫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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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看著兩道身影跳進了皮卡車的車尾箱，灰色汽車的尾燈慢慢地暗淡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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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子真是的…」Dilok雙手叉腰，一邊搖頭看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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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嗎？」當Tai深夜裡吃下第一口船麵時，Kram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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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吃。」深邃男子微微點頭，轉身朝負責煮這碗麵的失明婦人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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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姊一出生就雙眼失明，但憑着毅力繼承了父母傳下來的船麵店，儘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人照顧，但這豐腴的中年婦女卻能像視力正常的人一樣快速拿起食物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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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姊說她會把所有東西放在同一個地方，每天拿著拿著就習慣了，知道什麼東西擺在哪裡，而食材就由批發店送過來，Pen姊不用自己出去買。」當看到Tai驚訝於Pen姊在黑暗中敏捷的烹飪能力時，Kram解釋給愛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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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是閉著眼睛，我根本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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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將目光從正在認真包裝食物的女攤販身上移開，從自己碗裡夾起一顆豬肉丸，夾到小傢伙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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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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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喜歡這樣。」Kram夾起剛剛收下的肉丸，然後遞到眼前美麗的嘴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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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微微揚起一下眉毛，張開嘴巴慢慢含住唇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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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特別好吃。」咬了咬後男人說道，目光依然盯著微笑的年輕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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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風頭…哥有了新的身份後…我們就再不用這樣躲躲藏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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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心點好，也許有人會認得出，上山一點也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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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聞言，表情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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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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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猜到對方接下來想講什麼，深邃男子連忙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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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樂意…從決定來這裡時就很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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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緩緩點頭，儘管目光蒙上了些黯淡，但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光芒，他意識到若果只一味擔心那尚未發生的未來，只會為偷走了現在的幸福時光而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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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昏暗角落吃完飯後，沿著一條僻靜小巷走著，打算走到距離Laikram畫廊不遠處的桑加德運河，兩人手牽著手，安靜地慢慢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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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河岸兩邊有很多商販划船賣食物，這條運河經過市政廳，類似叻丕府的丹嫩沙多水上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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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世界也有這條桑加德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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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耶，我都忘了。」Kram調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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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哥就不興奮了，畢竟全都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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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全部，比如這個涼亭，我不記得有見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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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來到運河旁邊由市政府修建的涼亭時，兩人駐足眺望著那蜿蜒清澈的美麗河流與河對岸的歷史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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叻他府自阿瑜陀耶時代以來一直繁榮昌盛，地方領導從一開始就很有遠見，盡量將這些歷史建築物保留下來，至今許多地區仍然保留著各種老房子供遊客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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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加德運河是全國著名的觀光景點之一，運河的寬度達二十米寬，它沿著拉瑪五世國王統治時期興建的木屋延伸開去，經過建於拉達那哥欣王國時代初期的巴姆倫農寺，而運河的盡頭剛好與市政廳前經過的昭孟運河互相交匯，白天時商販的小船擠得水洩不通，非常熱鬧，等到了晚上，運河沿岸會亮起柔和的金色燈光，照亮了各色古老建築物，看著美如夢境，宛如逝去的夜晚又再重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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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美了，沒想到晚上是這麼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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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沒試過在晚上沿著桑加德運河散步，沒想到夜晚讓這熟悉的地方展現出別樣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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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雙手搭在欄桿，抬起一邊膝蓋擱在涼亭四邊的木長椅上，出神地看著河對岸的一排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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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涼風輕輕吹過兩人的身體，高大身影從後面擁抱著他的愛人，下巴擱在小巧肩膀上，與這溫暖身體一同眺望著眼前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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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晚上還是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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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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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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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喜歡晚上，因為現在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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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轉身看著將臉龐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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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白天消失了，只剩下夜晚，你會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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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知道擁把著他的人沒有說實話，卻反過來想打探他心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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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會無聊呢？雖然有人說晚上看起來很可怕，但對於像我這樣的畫家來說，知道黑暗能讓一件原本沒有意義的事物更加突出，只需一點點光亮，就能將一件普通物件變成在哪裡都找不到的珍貴寶物，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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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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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用粗糙的手摀住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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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的夜晚，能讓我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哥，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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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雙雙聽到自己鼓動的心跳聲哼奏在同一個頻率上，撲通…撲通…撲通…，心跳聲越來越響亮，兩張臉也越靠越近，直至四片唇瓣相疊，年輕畫家與另一個世界男人再也聽不到身邊任何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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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和Tai手牽手，走到Laikram畫廊的對面，兩盞亮着的微弱霓虹燈暗示著Duandaow依然等著他們，女孩自願問Sing借來一輛車，開車送他們過來，免得沒有駕照的Tai成為非法駕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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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為不小心闖紅燈而被抓到，事情就大倏了。

她這樣對兩個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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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一道忙碌的昏暗陰影讓Kram知道他的好朋友正在佈置昨天新送過來的畫作，其中大部分是叻他府畫家的作品，他們希望能在畫廊前寄賣他們的藝術作品，剩下的就是Dilok畫畫學生的作品，誰的畫技能引人注目，誰就能在店前展示自己的作品，不收佣金或任何展出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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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路上沒有車輛駛過，Kram正準備過馬路，Tai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似乎不想他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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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順著銳利目光望過去，發現一道身影正小心翼翼將一些物品放到Laikram畫廊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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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拾荒少年…Kram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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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在喉嚨裡說了句什麼，然後站直身子，便拐彎消失在一幢建築物的左側，在Laikram畫廊的玻璃門前留下了一條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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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擊了整件古怪事件，Kram和Tai急步過馬路來到自家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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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人把東西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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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說那些留在店門口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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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奇怪，為什麼要把它們放在這裡？晚上又過來翻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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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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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拿起一條褪色的玫瑰圖案圍巾握在手裡，視線盯著左邊的陰暗處，提及的人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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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精神有問題，經常自言自語，靠在附近撿垃圾維生，不知道有沒有跟爸媽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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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順著愛人的目光看過去，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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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剛好把畫作都安排好，見兩人神色疑惑站在門前，沒打算走進店裡，於是打開門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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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Kram將事情始末告訴她後，女孩也表達了一些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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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Jo弟弟將東西放在這裡已經有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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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凝望著店旁邊的陰暗處，朝仍站在原地的兩人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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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弟弟？」Kram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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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Dilok叔給他取的名字，看他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有時又沒頭沒腦不停傻笑，我們常常遇到他啦，從早到晚在附近徘徊，撿些垃圾去倒賣，我們如果看到Jo弟弟在這裡丟垃圾，通常會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裡，也沒有想太多啦，就覺得他不太正常，但搞笑的是，一天黑…他就過來店前面丟垃圾，然後第二天又把丟掉的東西撿走，每天重複一遍，周而復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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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了些什麼東西？Duandaow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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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些手鐲、眼鏡、湯匙、奶瓶…大部分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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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們看到的一樣，他似乎把同樣的東西丟在這裡後又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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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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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好朋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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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丟掉這條圍巾嗎？還是幫他留著？看着也不像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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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它吧，等明天我再拿給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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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自告奮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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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Kram看著車窗外，目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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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導致這位精神失常的少年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手鐲、圍巾、眼鏡、奶瓶、湯匙，這些都是日常用品…

問題是…它們有甚麼意義？

不過話說回來，每件垃圾都曾經使用過…

還是我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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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伸手握住了對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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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精神失常的人在附近徘徊，你是怕你的父親有危險嗎？」低沉聲音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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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雖然不正常，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行為，只是不明白他為甚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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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次遇到了…嘗試直接問一下他，也許他能說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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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問問。」專心開車的Duandaow插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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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樣講通？Duan經常在店裡，還是小心為妙，我們不知道他有甚麼症狀。」Kram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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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如果有事我會大聲尖叫，讓Dilok叔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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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走路慢吞吞，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時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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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嚯！別讓叔叔聽見誒！叔叔一直說自己最近胖了，試著在店裡多走動，說想要減肥，不停說想擁有像他兒婿一樣的好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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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婿？」Kram睜大了眼睛，轉頭看向臉上帶著微笑的Tai，眼神似乎都聽到的話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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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你不知道他喜歡喊Tai哥做兒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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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喊給Duan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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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啊不然咧，這要喊給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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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頓時臉色發燙，儘管他清楚自己爸爸已經知道了他們兩人的關係，但聽到這正式的稱呼還是會害羞不已，「兒婿」這個字聽著很不習慣，因為如果Tai哥是兒婿，這意味著Tai哥是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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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在笑什麼？」Kram佯裝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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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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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男孩強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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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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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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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很喜歡這個稱呼…兒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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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一個星期，整個叻他府一直下起傾盆大雨，儘管這兩、三天暴風雨已經平息了許多，但Duandaow一直惦記的拾荒少年還是沒有出現，Kram手裡拿著褪色的圍巾，心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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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四處徘徊了幾個月的人怎麼突然就消失了，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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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搬到其他地方撿垃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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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有可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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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讀懂了愛人的心思，大手搭在年輕畫家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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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去Pen姊店裡時試著問問她吧，看姊認不認識這位拾荒少年，姊是商販，或許有聽到過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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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Tai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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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一次Kram 再次帶著Tai下山，因為需要將Dilok的畫從山中小屋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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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直下雨，唯有等到晚上雨停後再搬下來，結實男人非常厲害，能夠抬起各種尺寸的相框，有些重，有些輕，以前只能靠Kram和Dilok兩個人自己動手抬起來，現在Tai單靠一雙手就能輕而易舉抬進汽車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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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藝術作品都搬進畫廊後，Kram拜托Duandaow先幫忙顧店，然後按照計畫跟愛人一起去了Pen姊的店。

…

「他叫JaoPreaw，就住在這巷子的盡頭，沒有父親，母親在他十歲那年拋棄了他，一生下來就精神失常，沒人願意收養他，幸好能聽得懂說話，能撿些垃圾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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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望向昏暗的小巷，看到一排鐵皮棚屋建在骯髒的運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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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哪一間？Pen姊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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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失明商販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拿著毛巾擦桌子，拿起Kram和Tai吃完的麵碗全部收進小盆裡，再提起來放在一個大盆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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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他有手推車。」Tai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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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耶，只要找到有手推車的房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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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找他有甚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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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些天將一條圍巾留在店門口了，我想拿去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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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應該是他媽媽的東西，每次他經過店前時，阿姨經常聽到他自言自語，就像在和他媽媽說話一樣，說他媽媽戴圍巾的樣子很漂亮，唉…真可憐，也不知道他這輩子有沒有福氣能再次見到自己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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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Pen姊後兩個人向著小巷盡頭走去，社區中間有一條運河穿插其中，散發著陣陣腐爛惡臭，大部分房子的屋頂由腐爛木頭或鐵皮建成，樓底很矮，如果Tai站直身子，他的頭幾乎會碰到天花板，在這樣的夜晚裡，沒有村民敢出來坐在屋前吹冷風，怕容易生病發燒，大部分人已經熄燈睡覺了，只有零星幾間房子還亮著微弱燈光，讓走道對來訪者而言不至於太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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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手推車！」Kram低聲說，指尖指向茂密香蕉林旁邊的最後一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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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或JaoPreaw的房子前面堆滿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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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有一道紗網，但已經穿了很多個縫隙，幾乎擋不住蚊子，裡面一台老舊電視機前方的圓桌上放著蠟燭，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只見一道人影正在低聲念念有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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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Preaw弟弟…Preaw弟弟。」Kram把臉靠近門前紗網，向裡面張望，同時輕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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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後....陰影處的人明顯愣了愣，順著聲音方向轉身看去，當看到有人來他家時，神情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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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把圍巾拿回來了。」不請自來的客人舉起了圍巾在手邊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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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Preaw快速衝向門口，睜大眼睛，高興地咧開嘴角笑，從洞口伸出手，飛快地將褪色圍巾從Kram手裡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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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接你...下雨了…媽媽妳寂寞嗎？」平頭少年拿著一塊布擦了擦臉，用愧疚的語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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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站直身子，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愛人，眼神詢問他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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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把東西放在Laikram畫廊門口？」低沉聲線嚴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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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再次呆愣，好像聽到了什麼刺激他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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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kram？」拾荒少年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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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為甚麼要把東西放在那裡？」深邃男子往門口踏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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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紗網門被打開，緊接著一條骨瘦如柴的手臂突然伸出來抓住了男孩的手腕，緊抓著不肯鬆開，小傻子試圖將年輕畫家拉進破舊的小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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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Kram掙扎，拼命想拉回自己手臂，表情困惑，幸好Tai及時在他愛人失平衡向前摔倒前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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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黑幫流氓的嚴肅表情讓Preaw大吃一驚，小傻子風一般飛快躲進漆黑中，然後拿著一張骯髒的舊紙再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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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Preaw重複喊道，一邊舉起一張皺巴巴的舊照片，幾乎看不到照片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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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Preaw的媽媽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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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失蹤了…媽媽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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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為什麼照片褪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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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子拿起一條圍巾、一個奶瓶、一個手鐲、一個零錢布袋放在地上，用手隨意排列，然後歪著頭，抬頭看著正緊皺眉頭的年輕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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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是…想我幫你畫一張你媽媽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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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聽到回答，Preaw又冒冒失失跑進了屋裡，這次他又帶著幾張舊的二十元鈔票回來，情緒激動地遞給了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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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很漂亮…回來…見到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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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鈔票掉在地上，但Kram沒有彎腰撿起它，因為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喉嚨被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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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終於理解小傻子的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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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是個從出生就大腦異常的孩子，無法完整說話，被親生母親拋棄，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住在簡陋的小屋裡…靠著母親留下來的少量金錢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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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圍巾、湯匙和奶瓶，這些可能是這孩子曾經使用過的物品，是唯一與失蹤生母有著牽絆的物品，Preaw將它們視為媽媽的替代品，跟它們說話就像那女人還活著一樣，只是不知道自己最愛的人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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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留著的唯一一張媽媽照片已經褪色了，幾乎看不清了，拾荒少年想再次看看媽媽的臉容，想Laikram畫廊幫她重新畫一幅媽媽的畫，但精神有問題導致他無法清楚表達自己的意圖，只好直接將代替他媽媽的物品放在店門口，為了讓畫家理解當中隱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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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些二十元鈔票，很有可能是靠體力勞動撿垃圾賺到的，積攢了好幾個月，只為了能聘請Kram或Dilok畫一張他媽媽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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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畫一張你媽媽的畫對嗎？」Kram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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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不斷點頭，呼吸急促，眼神緊緊盯著對方，彷彿在訴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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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人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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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和Dilok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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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穿著褪色的綠色上衣，牛仔短褲破破爛爛，但奇怪的是，拾荒少年身體很乾淨，指甲剪得很短，身體沒有任何噁心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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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眼睛大嗎？」Kram坐在Dilok辦公桌後，面前放著一張如書本大小的紙張，手裡拿著一支鉛筆，目光盯著一直東張西望的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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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很漂亮…媽媽來了…找媽媽。」Preaw重複回答一遍又一遍，年輕畫家重重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正靜靜為他打氣的爸爸和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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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Kram決定帶Preaw來店裡，希望能憑著拾荒少年的形容來畫出他媽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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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根本沒用…Preaw無法清楚表達他媽媽的容貌，說話一直繞圈圈，對繪畫草圖完全沒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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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如果你不告訴我你媽媽長什麼樣子，要我怎樣把你媽媽畫下來啊。」Kram試著慢慢說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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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媽媽。」平頭少年拿起了Kram還給他的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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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那是你媽媽的，但我沒辦法用圍巾畫出你媽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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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問了。」Tai的聲音打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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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前黑幫流氓第一次白天裡下山，儘管Kram說過不用，但深邃男子堅持跟過來，尤其當知道自己愛人要把小傻子帶到店裡時就忍不住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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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意思？」Kram轉身看著站在店後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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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媽和他住在一起直到他十歲，附近的村民應該都認識他，你去問問，說不定會打聽到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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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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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聰明，不愧是黑幫老大。」Kram豎起手指指著雙臂交叉站在柱子後的魁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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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趕緊回家吧，Preaw。」男孩連忙站起身，將紙和筆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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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Tai很快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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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能去？！最近哥的消息才安靜了沒多久。」愛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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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我陪Kram去吧，哥跟Dilok叔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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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馬上自告奮勇，她能理解高大男人在憂慮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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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的媽媽有朋友嗎？」Kram一邊轉身問一邊抓住小傻子的手臂示意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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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來了…媽媽…找媽媽。」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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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有一雙大眼睛，長頭髮，總是紮在腦後。’

‘Juan女士啊，頭髮及肩，身材有點胖。’

‘Juan女士啊，一點都不胖，還很瘦咧。’

‘長得很漂亮，皮膚也很好。’

‘跟她兒子長得很像，不太常笑。’

‘Preaw的媽媽，總是笑容滿臉，說話很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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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和Duandaow走出貧民窟小巷，疲憊不堪，不是身體上，而是精神上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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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大家說的都不一樣。」Kram對朋友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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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過了很多年，人們都記不清了，但這也取決於鄰居與Preaw的媽媽之間有多熟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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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奇怪，明明同一個人，怎麼一個說她善於說話，而另一個則說她喜歡獨來獨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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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Kram夠畫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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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應該可以，至少知道她眼睛很大，不是短髮，身材不胖不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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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來了…找媽媽。」跟在後面的拾荒少年趕緊抓住年輕畫家的手腕，想看他手裡拿著的畫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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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畫呢，我只是搜集些資料，都叫你先進屋裡，怎麼又跑出來啦，我買給你的飯菜呢…吃過了嗎？…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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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睜著眼睛看著Kram，似乎對自己聽到這麼長的一句話感到驚訝，以前從來沒人對他說過這麼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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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幅畫什麼時候完成了，我就拿過來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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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來了…找媽媽……媽媽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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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媽媽很漂亮。」Kram笑著，用憐憫寵溺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對方又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長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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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把Preaw的圍巾帶回來了？」看到愛人手裡拿著一條褪色圍巾在畫布上畫畫時，Tai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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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驚訝地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愛人，Tai輕輕碰了碰年輕畫家的肩膀，幫Dilok叔整理好家裡物品後，深邃男人如常走進森林找Kram，但男孩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沒發現自己向他靠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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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嗎？爸爸不停使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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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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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會厭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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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倦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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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倦不得不東躲西藏，不得不為我和爸當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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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男人在旁邊的圓凳坐下來，緊緊擁抱著男孩，將臉湊到他臉頰上深吸一口愛人的自然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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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都不會厭倦，我喜歡看你的生活，你呢…厭倦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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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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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露出笑容，心裡想著…

不准我說，那為何你自己又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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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回答為什麼又把Preaw的圍巾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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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見過Juan女士的臉，但應該能憑我的想像畫出來，我跟Preaw借了這條圍巾，看能不能聯想到些甚麼，至少我希望我畫出來的作品能盡可能接近Preaw記憶中媽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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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想像Juan女士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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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眺望著溪流盡頭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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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可能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當Juan女士跟Preaw在一起時，她或許就是用這隻鍍鋅湯匙餵小時候的Preaw吃飯，在Preaw吸奶瓶時唱搖籃曲哄他，天冷了就幫孩子蓋上圍巾，坐下來看電視時， Preaw喜歡把玩他媽媽的手鐲，這些我都能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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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沉默下來，彷彿將所聽到的故事陷入自己的想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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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你所看到的畫面，已經非常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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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Preaw也同樣清楚記得自己媽媽的畫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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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Kram把這幅畫裝進畫框裡送給Preaw，拾荒少年一直畫不離手，無論推著手推車去哪裡，都一定將媽媽的畫緊緊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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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油畫很聰明地運用了些巧妙，Kram雖然沒有Juan女士的照片，但他卻能將腦海中的想法夢幻地表達出來，大多數顏色都是暖色調，運用長筆觸的技巧，讓畫中人物的動作更顯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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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棕色皮膚的女人，用寵愛眼神凝望著面前的人，那微微彎起的嘴角，意味著她養育的脆弱生命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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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帶有橙色、黃色和紅色玫瑰圖案的圍巾鬆鬆地圍在媽媽的脖子上，她伸出雙手作勢彎腰抱起搖籃裡的嬰兒，一隻手腕上戴著一條細細的金手鐲，欣賞畫作的人不難想像到，當這位美麗的女子輕輕一動，纖細手腕上的小首飾也隨之生動地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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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時，少年睜大了眼睛，笑容燦爛，在整個房子裡大聲呼喊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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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來了……媽媽回來了…來了。」平頭少年拿起畫作，睜大眼睛看得仔細，然後純真地擁抱著她，欣賞個心滿意足後，從褲兜裡掏出幾張二十塊錢鈔票，遞給了眼前的年輕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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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友善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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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收過Preaw的酬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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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旁邊的Tai理解地看著昏暗燈光下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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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讓我再次擁有畫畫的靈感，所以我覺得我已經收到酬勞了，Preaw不用付我錢。」Kram輕輕碰了碰攥著皺巴巴鈔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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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少年一時無語，突然站了起來，走過去將手推車前面的板條箱撿起來，裡面裝滿了許多他收藏的物品，平頭少年將板條箱放在年輕畫家面前，一屁股盤腿坐到地上，拿起板條箱裡的雞毛掃帚，揮了揮後又放下，然後又改為撿起一把破傘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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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在給你挑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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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理解Tai的意思，從Preaw的舉動來看，少年確實有可能正在挑選禮物來答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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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低頭看著板條箱裡的垃圾，發現那堆東西裡有破損的燈籠、過時的相機、被撕破的布袋、一本厚重、手工製作的棕色封面筆記本，還有許多其他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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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這本。」Kram拿起一本黑色書脊、沒有橫線的筆記本，裡面有些頁面有鉛筆書寫過的痕跡，但整體來說保存得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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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主快速點點頭，還多拿了一支斷掉的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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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著吧，我要這本筆記本就好了，我家裡有很多鉛筆，別忘了我可是個畫家喔。」Kram笑容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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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寫…東西。」Preaw重複一遍又一遍，緊接著又是一連串兩個男訪客無法理解的長句，斷斷續續傳來的笑聲讓他們知道…今天是Preaw最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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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一名少年一手推著垃圾車撿垃圾，另一隻手抱著媽媽的畫作，成為了叻他府村民最熟悉不過的畫面，許多遊客慕名而來希望能與Preaw和這幅漂亮神秘女子的畫作一起合照，許多新聞機構在全國各地報道了這位拾荒少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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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他將代表著媽媽的物品放置在畫廊前，向畫家傳達意願，希望他能繪畫出能夠打動萬千泰國人民心意的作品，記者將Kram這幅精美的油畫稱為“母親”，並稱Preaw為“被遺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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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社會機構正在努力尋找Juan女士，一時眾說紛紜，有人說Preaw的媽媽搬到了南部，有人說她死得很慘，又有人說她已經搬到國外，直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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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找到Juan女士了，仍然使用原有的名字，但居住在彭世洛府。」Ruengrit…這位曾是當年在森林迷路的Kram和Phupha搜救隊成員之一的年輕警官，語氣認真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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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年輕畫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喜悅眼神看著傳達消息的人，之前他還在疑狐為甚麼這位穿制服的人忽然到訪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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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通知Laikram先生，是因為我也是尋找Juan女士的團隊成員之一，但我必須先告訴你，現在Juan女士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事實上…她並不承認自己是Preaw的媽媽，拒絕以任何方式與官員講通，但我很肯定沒有找錯人，因為我調查過病歷資料，發現這位女子曾經到過一間醫院治療陰道病症，當時Juan女士不小心向醫生透露自己曾經生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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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查到Juan女士的兒子是不是Preaw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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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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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是找當地助產士幫忙分娩，要不就是自己在家裡生下的，沒有申報出生證明，導致現在Preaw仍然沒有公民身分證，他只是一個拾荒少年，也沒人會在意，主動聯絡他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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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還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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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只想搞清楚Preaw的媽媽到底是誰，至少不是當地人，了解他的出身來歷，現在只卡在Juan女士這邊不肯跟官員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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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男子露出猶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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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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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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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說她只同意與繪畫“母親”的人交談，我也不知道真正原因是甚麼，但我想Juan女士可能覺得Kram先生看待她的目光比其他人更好吧，這也比跟官員交談更輕鬆一些，其實我們可以採用更嚴厲的手段，例如用法律來威脅她承認，但這樣對Preaw來說可能不太好，家庭關係是個非常微妙的議題，至少我們不希望Juan女士與自己孩子見面時有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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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愣了愣，試著理解他剛剛聽到的內容，現在Tai在山中小屋，年輕畫家無法將內心憂傷舒發給他愛人聽，只好轉頭看著正站著從頭到尾靜靜聆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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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沒人比你更適合了，Preaw的畫作能更完滿，至少你能告訴Juan女士，當初她拋棄的那個精神失常兒子，現在有多深愛著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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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太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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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說話很厲害，只需說出自己的感受，反正Preaw的人生裡沒有媽媽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是成功或是失敗？對他來說沒有甚麼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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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爸爸的鼓勵後，Kram最終同意了警官的建議，充當中間人的角色與Juan女士對話，儘管對自己的談判技巧不太有自信，至少他不能讓Preaw的“母親”之畫來歷不明不白，至少…如果有機會，他都想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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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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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曉得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兒子，畢竟事情都過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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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 約了Juan女士在彭世洛郊區一棟建築物前會面，這個社區剛新落成不久，附近仍然堆滿了沙子、水泥，很多地方禁止進入，附近很多房屋還沒有人搬進來住。這時，客人和屋主坐在一幢房子前停車場附近的水磨石椅子上，只見屋裡只擺著幾樣家具，看起來Juan女士和她的新家庭還沒正式搬進去，或許想等室內裝修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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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記得，我兒子長得不太像新聞裡的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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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知道對方在說謊，沒有任何女人會願意花時間跟一個陌生人談論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精神失常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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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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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三十多歲的女子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似乎無法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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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重要吧，我都沒有申報出生證明，那時我才十五歲，有點貪玩，孩子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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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搬到彭世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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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甚麼要拋棄Pre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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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外婆去世，於是過來這邊找工作，決定把孩子獨自留在家裡，是因為我不夠錢幫他買車票，反正他都長大到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原本想著等找到工作後就回去接兒子過來，豈料等我回家後，發現兒子不見了，我等了很多天，但他一直沒有回來，我想他可能死了吧，我…怕被人發現，於是逃到彭世洛府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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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拋棄Preaw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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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Kram簡單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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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表情頗為驚訝，發現年輕畫家似乎沒打算刻意說些什麼來說服她說出真相，只是沉着臉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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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為什麼想找他媽媽？」她決定打破此刻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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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稍微低著頭，垂著眸，深呼吸一口，努力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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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沒有去找，而是一直等著媽媽回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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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的聲音很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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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都等待媽媽，從十歲起就一直在等，當初他媽媽拋棄他，他整天帶著媽媽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到處走，他口齒不清，沒能力自己去找媽媽，Preaw唯一能做的，就是當他想念媽媽時，就拿起她的照片來看，他靠撿垃圾倒賣維持生計，每天賺不到幾十泰銖，他只能做到這些，因為精神有點問題，Preaw仍然住在原先媽媽養大他的那棟房子裡，每天撫摸著她的照片，令那張唯一留下來的照片也褪色了，幾乎看不清照片中的女人是誰，他曾經將媽媽使用過的物品放在Laikram畫廊，就在大門口前面，就為了讓我或我爸爸終有一天留意到，希望表達他想要畫一幅屬於媽媽的畫作，希望我能幫他畫，你相信嗎？Preaw努力工作攢下了幾百元泰銖，這麼辛苦存錢就為了能有錢雇用我，雇用我為他媽媽畫一幅畫，他希望再次看到媽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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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留意到那佯裝冰冷的一雙眼框裡含著晶瑩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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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Preaw的媽媽是誰，是你？或是其他女人？我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但我只知道我必須畫一幅畫送給Preaw，必須將他媽媽畫出來，因為媽媽是Preaw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猶如他呼吸的空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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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停頓一下，容許自己深呼吸一下然後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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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利用Preaw擁有的東西，盡可能畫下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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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從背肩包裡拿出一條褪色的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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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將屬於他媽媽的一切都保留下來，無論是他媽媽曾經餵過他的湯匙，小時候喝過的奶瓶，媽媽以前戴過的金手鐲，還有…這個…他媽媽經常戴著的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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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慢慢將手裡褪色的圍巾遞到對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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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東西嗎？」說話的人努力控制自己聲音不要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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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看了他一會兒，緊抿雙唇，挪開視線，任由沉默來代替那無聲的否認與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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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許不是Preaw的媽媽，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請給我機會帶他去見你一次，雖然你不是他媽媽，但你也能給他一些鼓勵，希望你能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個已經等了你快十年、到現在還在默默等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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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Kram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他喉嚨發哽，無法說話，雙眼佈滿血絲，嘴唇顫抖，他留意到一顆晶瑩的淚水同樣地在對方眼裡滑落，儘管很快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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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看看他就夠了，對嗎？…」豐腴女人聲音不太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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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見一次面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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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你們不會再來打擾我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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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聞言心中一陣刺痛，但他還是忍住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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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你想，我們不會再來打擾你，我也會告訴其他官員，你不方便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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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新家庭了...我的丈夫是一名警察，這棟房子是他貸款買下的，打算讓我開家小雜貨店謀生，這裡也是即將出生的孩子的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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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輕輕地揉著自己的肚子，從肚子大小來看...大概不用三個月，新生嬰兒就能睜開眼看看這個光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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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誕下的孩子不會像第一個孩子般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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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我先生要為這些無稽之談擔心，我希望弟弟你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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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各部門官員已經達成一致共識，不會公開Preaw媽媽的真正身份，也不會對案件進行調查，不會有任何處罰，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而是為了Preaw他本人，我們不希望Preaw給任何人帶來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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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同一個時間，來這裡跟我見面，我會盡我所能提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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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過後，Juan女士約定了見面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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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過我想請你先保管這條圍巾，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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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她別過頭，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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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你的東西，但我希望你能代表Preaw的媽媽，親手交到他的手上，那天，我想請你對他說…雖然你不是他的媽媽，但你相信他媽媽會永遠愛著他。我相信這對Preaw來說意義非凡，如果你想...我和那個孩子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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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握住豐腴女人的手讓她接過圍巾，儘管Juan女士沒有看著對方的臉，但也沒有拒絕請求，讓對方將精心準備好的物品放到其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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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Kram輕聲說，然後起身離開，留下女主人怔楞地盯著面前一片虛無良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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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Preaw很帥氣喔你知道嗎？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甚麼了嗎？」Kram一邊說一邊幫對方整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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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少年睜圓著眼睛，他今天穿上黑黃相間的格子襯衫，還有從鄰居借來的灰色長褲，一身帥氣打扮讓年輕孤兒瞬間一副都市人的模樣，少年露出困惑表情，因為他對這陌生的地方並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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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巾…圍巾…」Preaw回答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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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要去拿Preaw媽媽的圍巾，有一個姐姐給你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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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你在這裡等我一下。」說完，Kram快步走向鐵閘，喊了兩三遍Juan女士的名字，很快看到一道人影走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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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Preaw帶來這裡了，他很興奮呢。」說話時，男孩聽到他的同伴如常在身後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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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屋主冷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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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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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沒用的，那孩子不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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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麼…額…既然這樣…你可以出來跟他見一面嗎？就像我們之前討論過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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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門滑開，一隻佈滿青紫瘀傷的手將圍巾遞到男孩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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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東西拿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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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外面的陽光透進屋內，Kram睜大了眼睛，看到Juan女士的嘴角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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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誰對你動手動腳？！」雖然這樣問，但男孩清楚這些傷痕是因為Preaw的意外出現而造成，而對這女人下手的不是別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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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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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當女人打算將鐵閘門重新拉上，Kram用懇求目光看著這滿臉傷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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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了，姊，出來見見Preaw吧，我知道你很為難，但Preaw沒有太多要求，他只是想見見你而已，他一直等待著你，已經等了半輩子了，我求求你…就今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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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時間，當拾荒少年多次從Kram口中聽到自己名字時，他試著朝昏暗的室內看進去，儘管只看到一小部份側臉，但Preaw馬上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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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媽媽來了…媽媽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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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急忙推開鐵閘門，緊緊擁抱著差不多離開了他近十年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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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媽媽…」拾荒少年輕輕搖晃孕婦的身體，一時沒注意到對方眼中驚恐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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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的圍巾從她手中滑落，掉到了水泥地上，她一動不動站著，瞳孔放大，往事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彷彿這些事情在不久前剛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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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也有這麼一個孩子這樣喊她，那個腦部發育不良的孩子，那個讓她在村民面前感到羞恥的孩子，那個連話都說不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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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明白到底要多無情，才能讓她連血濃於水的親生骨肉也能捨棄；到底要多狠心，才能不回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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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告訴自己，過去的事只是一場惡夢…只要她不回去原來的地方，這場惡夢就永遠無法纏擾她，那個在破房子裡默默等待她的小傻子不再存在，那個孩子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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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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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聲音輕飄飄輕發腫嘴角裡溢出，卻響亮得足以讓精神錯亂的少年完全愣住，他後退了一步，彷彿他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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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Preaw再次輕聲呼喚了Juan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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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你這種精神失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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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目光如寒冰般冷漠，彷彿沒有看見站在面前的兩個男孩表情極度震驚，她將拾荒少年推出門口，砰一聲將鐵閘門拉上，不讓外人再次打擾她，鐵閘門發出的巨響深深刺痛他們的內心，也險些讓Kram震驚得身體幾乎摔在地上，與仍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Preaw不一樣，他似乎不太理解媽媽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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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Kram哭皺著臉，眼淚止不住留下來，年輕畫家將孤兒從緊閉的大門拉開，這扇門不會再打開歡迎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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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們拿到圍巾了，我們回去吧。」男孩彎下腰，撿起那條像垃圾一樣被丟棄的褪色圍巾，趕緊把它放進背肩包裡，迅速挽著小傻子的手臂離開這間冷冰冰的白色房子，只祈求跟在他身後的僵硬身影，不理解剛才聽到的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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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Preaw不要理解那些殘酷的說話。

祈求別讓Preaw記起來。

祈求Preaw忘記今天發生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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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孩在大太陽底下，緩慢無精打采走出地離開這個小區，Preaw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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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Kram第一次意識到少年其實理解周遭發生的一切，也許比他想像的理解更多…這個孩子知道他的親生母親第二次拋棄了他，而且似乎這一次，將是這位命運多舛的男人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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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Preaw突然停了下來，瞳孔震動看著前方，顫抖的嘴唇慢慢彎起，變成了Kram熟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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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媽媽在這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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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順著少年的目光望去，滿懷希望是Juan女士衝到他們面前，希望彌補剛剛發生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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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希望看到那女人能當着每天默默等待她的兒子面前，親口對他說出無限愛意，同時伸出溫暖的懷抱來迎接Preaw，然後不斷告訴他他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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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他們眼前不見那個女人的身影，只停了一輛棕色轎車，年輕警官早已等待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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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繼續咕噥著一串毫無意義的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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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瘋瘋癲癲的，或許很快就忘記剛才發生的事…Kram悲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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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警官剛從對面街的便利商店買完東西趕緊走過來，儘管已從Kram的表情知道答案，但還是按照職責詢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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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Ruengrit盡可能小聲說道，他輕輕碰了碰年輕畫家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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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緩緩搖頭，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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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拿回圍巾了，回家吧，Preaw。」男孩勉強擠出笑容，推了推Preaw示意他朝停在大馬路旁邊的車子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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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少年將臉龐貼向後座車窗，盯著裡面的乘客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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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正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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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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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什麼？」便衣男子問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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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男孩也同樣困惑，但當他往車箱裡仔細一看，就發現Preaw這樣說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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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裝在白淨防水畫框裡的油畫靜靜地放在座位，這是Preaw下車前留下的，畫中女子笑容溫暖，金色陽光將她的臉龐照得宛如天使，正抱著那凝望著她的小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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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Preaw拿起畫像，抱在胸前，沒有再說什麼，但每次看著這幅名為“母親”的畫時，他都露出甜甜的笑容，坐在旁邊的Kram立刻明白了，雖然他血肉之軀的母親毫不留情拒絕了這個命運多舛的少年，但Preaw內心深處的“母親”卻始終緊緊地擁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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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對母親的愛深深地紮根於這幅畫中，每次拾荒少年看著它時，那份愛意猶如大鏡子折射出來的光線投射到他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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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母親”還像以前一樣對他微笑，Preaw就能永遠感受到媽媽的愛，一份他永不遺忘、只特別專屬於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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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對其他人來說它並不真實存在。

即使它已從Juan女士的記憶裡漸漸淡去。

但永遠清晰烙印在孤兒的心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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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嗎？」Tai輕聲問，當看到自己愛人正在看著拾荒少年在家裡分類垃圾，一邊對著幻想出來的媽媽念念有辭，臉色如常開朗，在這個半木頭半鐵皮建成的房子裡，裡面存放的舊物將是治癒這位命運多舛少年傷口的最佳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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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Kram打算陪伴一下搭荒少年，因為傍晚時分，叻他府一家大型新聞通訊社主動報導了Preaw尋找母親的故事，當然沒有提及Juan女士的真實身分，採用了直接或間接的方式，主持人對Ruengrit隊長進行了簡短採訪，講述了三天前發生的事情，然後向大眾宣布搜尋Juan女士的行動正式結束，從現在開始Preaw將全面接受國家扶貧機構的照顧，官員會每星期輪流探望他，定期檢視居住狀況，協助Preaw將撿到的垃圾再次賣給工廠，為孤兒提供生活開支和獲得基本醫療權利，並根據法律程序為他申請泰國公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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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播出後不久，不少民眾來到Preaw的小房子安慰和鼓勵他，包括捐贈了各種必需品，讓原本就很小的房子現在看起來更加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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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是出於好意，但Kram害怕別人那些不經意的言辭會讓Preaw再次感到難過，所以他決定請國家扶貧機構的官員出面代為負責，包括把一些捐贈的物品搬到辦公室暫時存放，因為這間搖搖欲墜的小房子恐怕已經沒有足夠空間來存放那些源源不斷湧來的雜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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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Preaw過得很好，任何想給予Preaw弟弟鼓勵的人現在可以到我們的機構網站，至於那些想捐贈必需品的人，可以將物品放置在門前，工作人員會將其暫時存放在辦公室裡，等弟弟有需要時再運送過去。還有就是，我謹代表Preaw弟弟，非常感謝叻他府的大哥大姊們這麼愛護Preaw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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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Kram坐著聆聽官員在Preaw的房子裡一遍遍重複以上的對話，至於房主本人他什麼都不關心，只是走來走去收拾東西，口中念念有辭，每十句話裡總是提到「媽」或「媽媽」這兩個字，小傻子的眼睛不時瞟向那幅“母親”畫作，彷彿害怕自己珍貴的畫作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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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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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見Tai已經等了一會，他就站了起身，今晚一位與Preaw年齡相仿的年輕鄰居自告奮勇陪他一起睡，他們擔心會有小偷溜進來偷他東西，害怕平頭少年沒能力自保，看到身邊的人在黑暗裡所釋出的善意，Kram頓時感到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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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JaoPreaw要把媽媽的畫斜著放？」Tai皺眉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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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向相框，它看起來像是側身靠在斑駁床墊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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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說他媽媽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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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笑意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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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已經很晚了，只有你和我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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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只能晚上出門了。」男孩握著粗糙的大手，準備朝大馬路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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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在店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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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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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前吃碗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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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姊今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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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是嗎，真可惜，回家我煮點粥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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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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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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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可以順便教我怎麼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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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突然想學做菜？真怕被我趕出家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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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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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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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露出微笑，但當他再次回眸看向小巷盡頭蕉林那盞微弱的燈光，眼中劃過一瞬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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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Preaw會孤單嗎？我們都知道所有的名聲與支持都只是暫時，都不是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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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孤單的，Preaw有你畫的畫陪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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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覺得Juan女士愛Preaw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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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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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為什麼這麼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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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指愛多愛少，她或許愛著，只是愛自己勝過愛她的孩子，如果撇除了生下Preaw後拋棄他這件事不算的話，我並不覺得一個人愛自己勝過愛別人有甚麼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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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Preaw是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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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男子嘴角揚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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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反倒覺得是Juan女士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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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轉身看著回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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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多少人能像Preaw一樣擁有這麼深厚的愛，又有多少人每一口呼吸都思念著某個人呢，對嗎？」前黑幫流氓深深凝視愛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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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女士再次不小心弄丟了最珍貴的東西…Kram心裡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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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覺得Preaw會記得他跟媽媽見面時發生過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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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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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記得…Preaw肯定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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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摟住男孩的肩膀，一邊沿著昏暗的人行道散步，周圍全是老房子，不遠處就是燈火通明的大馬路，現代建築物林立，恍如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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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aw可能會生氣、傷心，也可能會委屈。」低沉聲線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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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Preaw有自己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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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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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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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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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男人轉身看向發問的人，微笑著迎上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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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眼睛啊，他總是看著他媽媽的畫…就算傷心了，但只要看到媽媽的畫，他都會露出笑容，然後很快地，就忘記了自己到底傷心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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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愣了愣，思考著剛才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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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是想說，那幅畫…」年輕畫家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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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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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只會看到他們選擇看到的事。」說完，另一個世界的男人便快步走向

社區十字路口的馬路中間，留下他的同伴茫然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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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你要去哪裡？！等等我吶！」Kram對對方奇怪的行為感到不解，唯有加快腳步追上愛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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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靜靜站在十字路口中間等待，眼眸裡流露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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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站在這裡？」氣喘吁吁的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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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看不見吧？」Tai輕輕抓住男孩肩膀，聲音溫暖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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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什麼？」年輕畫家一臉懵逼，他左看右看，都只看到這條雙線行車道兩邊空空如也，深夜幾乎沒有車輛經過，他聽到Tai喉嚨裡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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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快告訴我啦，到底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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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條圍巾飛快從男孩眼前掠過，一陣大風吹來，將樹葉夾雜著那條神秘布料隨風飄走，就在這時，Kram終於看到他之前一直沒注意到的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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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為甚麼我之前沒留意到…

男孩心中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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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年輕畫家震驚得難以置信的是，挨家挨戶門前都掛著色彩繽紛的布料，這些都是房子主人的圍巾…戶主們小心翼翼將它掛於門前，象徵着某種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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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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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Preaw的新聞在傍晚報道後，叻他府的民眾得知他的媽媽已經將那條圍巾還給他，不歡迎他成為家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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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眼裡含著淚水，轉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高大男人，風依然刮得很大，Tai一頭黑髮被風吹得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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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民眾都以為JaoPreaw會傷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無法工作，但你知道嗎？在新聞圖片中，他笑容燦爛地凝望著他媽媽的畫，宛如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是天使，他用手輕撫著圍巾，宛如他正握住了Juan女士的手臂。我從那時就在想…所有民眾都知道了，無論Juan女士對他如何狠心，但Preaw從來不會傷心太久，因為他的眼睛永遠只凝望著他的天使，他只選擇看到母親最美麗的一面，那些糟糕事…對他而言…根本不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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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淚流滿面，冷風吹來的陣陣寒意，與雙頰上的溫熱液體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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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村民開始在自己家門前、辦公室前、住宿的地方紛紛掛上自己的圍巾，只為了告訴Preaw他並不孤單，大家都為他打氣，大家很感謝他，讓他們知道了原來自己還有權利選擇想看到的畫面，畫不只得一幅，我們還能選擇拿起哪一幅畫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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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走近了自己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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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Preaw沒什麼不同，我也是無父無母的人，但我跟他同樣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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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抬頭看著笑意盈盈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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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已經有一幅無比美麗的畫可以欣賞了，一幅從此讓我挪不開目光、永遠為我帶來希望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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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男孩聲音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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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哪個世界，你都是我唯一的光，讓我徹底忘記了以前的人生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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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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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你就沒有第二句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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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哥眼前的畫改變了，不像以前那麼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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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笑容寵溺地看著男孩，凝望著那微動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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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上了這位畫家，所以我也一定會愛上畫家所畫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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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每天的畫都不一樣呢？如果有時候我害哥傷心了、惹哥生氣了、或者讓哥覺得厭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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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很幸運囉，有畫家每天新畫一幅畫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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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露出靦腆笑容，沒意識到一張柔軟嘴唇正不知不覺貼上那微笑的雙唇，男孩感覺到溫熱舌頭正嘗試探進他口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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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要站在十字路口親我嗎？」臉紅紅的人往後退開，不敢與這膽大妄為的男人直接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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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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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被別人瞧見，萬一有人認出了你該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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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有人會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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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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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Tai了，現在我是個充滿着愛、愛上了這幅畫的主人的T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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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聽完後，感覺身體就算被冷風吹著也變得全身發燙，儘管是老掉牙的甜言蜜語，但為何他的心顫抖不已，眼神模糊，就像被一層輕薄的雲霧覆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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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慢慢地將臉湊近，從停留的地方繼續親吻著愛人，Kram閉上雙眼，從嘴唇上方傳來一陣溫熱氣息，他微微張開嘴唇，等待著那份甜蜜慢慢探進來，突然間，一絲絲雨點突然灑在那即將到來的熱吻之中，大顆雨水無情地從漆黑天空裡傾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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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看到一道閃電就在不遠處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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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男孩作勢抽身退開高大男人，打算跑去避雨，卻沒料到深邃男子一手將他拉回身前，將他抱得更緊，用粗糙大手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扳回來，迫使對方抬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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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下雨……你怕了嗎？我不怕…如果你怕了，我就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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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眼睛顫動，與那張因為寒冷而直打哆嗦的嘴唇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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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怕，如果…跟哥在一起…我就不怕。」Kram宛如被那雙漆黑眼眸施了魔咒般夢囈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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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揚起溫暖的笑容，彎下腰激動地親吻著他的愛人，唾液與雨水混合在一起，這新奇滋味讓Kram一時不慣，深邃男子托著男孩的後腦勺，伸進舌尖，尋找著那隱藏其中的刺激慾望，當那雙小手臂也開始回抱著他後背時，男人感到很滿足，纖瘦小手輕輕撫過他的肌肉，彷彿不希望有任何障礙物隔在兩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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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剛好有人從家裡窗戶探頭看出去，或許會驚訝地發現在傾盆大雨下有兩道男性身影站得很貼近，可能會有人說他們兩個愛得瘋狂愛到失去理智，也會有人戲言說他們都不怕打雷、不怕被車撞死，但如果那些偷看的人有由頭到尾暸解一遍這兩個男人的愛情故事，或許就不會有人敢恣意嘲諷他們這些行為都瘋了，因為其中一個男人為了一段不可能的愛情足足等了十二年，而另一個人則義無反顧奔向他的愛情，不管那人是多麼的醜陋或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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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或許知道了很難有人能接受和暸解這兩人之間的愛情，於是天空發出一聲怒吼，灑下一道水幕遮掩了兩人的身體，讓他們漸漸消失於漆黑夜色中，猶如默默守護一樣，偷偷藏起兩人的愛情故事，不讓任何人瞧見這幅美麗的藝術品，直至時機成熟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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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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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天過後，Wunwan又去了英恩山一趟，去欣賞Laikram畫廊的藝術作品，今年的展覽在山中小屋舉辦，這裡仍然保留著六十年前的原本面貌，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女孩還是不習慣穿紗籠裙和圓領吊帶衫，而淺綠色的布包則很輕巧，裡面只裝著古錢和那本她一直隨身攜帶的Kram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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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世紀前......泰國政府宣布英恩山脈為保育成熟的文化保護區，禁止地區的住宅建築在未經許可下改變其建築風格，參觀人士不許攜帶現代科技產品進入當地，並規定社區居民的服飾必須符合泰國歷史或六十年前Lao-Serng部落的衣著打扮，無論是泰國人或外國人，在上山參觀前按規定必須先接受培訓，讓行為舉止能符合Lao-Serng的文化，就當地有親人居住的人士除外，例如Wunwan，她隨時都能按需要上山探望親人，只要不違反政府規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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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女孩回來，是因為對外婆的故事感到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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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將這個故事講得繪形繪聲，當媽媽出生後，Kram伯伯就已經跟一個叫Rachan的人住在一起…只有他一個負責打理畫廊，沒有一個叫Tai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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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外婆的故事有一部分是杜撰的，類似失傳已久的傳奇？在裡面添油加醋，就為了讓故事更有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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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地Wunwan覺得Duandaow的眼神看著不像，更遑論那些詳細得猶如杜撰上去的細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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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Wunwan拜託一位警察朋友幫忙查一下這個名叫Rachan的人的來歷，找到的信息不多，我只知道... Rachan Tiwasak 這個名字和姓氏屬於一個三歲男孩，大約在八十年前就去世了，據信死者名字是一位登記官員從一個大型貧民窟地區取得的，這在當時一些蠻夷之地頗為常見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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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表示外婆的故事仍然有一定真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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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在意的是，她不確定Kram伯伯的筆記本是不是真的，她粗略看過一眼，大概記錄了Tai搬來山中小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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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裡面沒有提到一個叫Rachan的人，只提到了Tai…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符合Duandaow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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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筆記是假的，那表示女孩聽到的只是編造的故事。

但如果是真的話...

女孩停下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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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那如果是真的，又為她帶來什麼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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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啊，你就隨你外婆吧，有甚麼好調查的，就一個傳說故事而已。’

顯然自己媽媽都不相信外婆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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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地，她並不是這麼想…也許在Wunwan的心底裡，不願相信Kram伯伯的美好愛情只是編造出來的故事，這也是她決定要來這裡的理由…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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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站在一棵大菩提樹前，環顧四周，看穿著古代裝束的人來來往往，儘管人流不多，但氣氛卻很熱鬧，超過五十幅作品沿著小木屋後方的溪流排列開來，一直伸延到她站立的地方，每一個到訪的人都饒有趣味地欣賞著每一幅藝術作品，因為Laikram是全國知名的藝術畫家，在三個多月前剛離世不久，繪畫了多種類型的作品，從簡單的木鉛筆畫畫...到運用水彩...油畫和壓克力顏料，每幅作品的售價之高，應該只有億萬富翁或國家博物館才有能力收藏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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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活動最特別之處，是畫廊史無前例地成功從世界各地蒐集到Laikram的藝術作品，將作品展示於戶外，讓參觀者恍如置身於畫家生前在山上坐著作畫的環境之中，每一幅作品均經過特殊化學品處理，可以防止光線、雨水、風和起火的侵害，也安裝了小到肉眼看不見的迷型防盜警報器，所有畫作均符合當今博物館的安全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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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天空與色彩繽紛的作品形成鮮明對比，女孩開始四處走動，粗略審視每一排作品，不確定自己該從哪裡開始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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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作品被裝在木框內，放置在由相同材料製成的畫架，主辦單位將作品傾斜四十五度角放置，畫與畫之間相隔著一定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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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用木頭雕刻出雲紋泰式圖案，上面題詞講述了作品主題，每一幅都用泰文書法字體寫成，雖然閱讀困難，但仍能勉強讀懂，畢竟它只是模仿古代語言的字體而已，書寫和拼音仍沿用現代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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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

“月影“

“血肉“

“生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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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盯著眼前這塊木雕，沒有再挪開一步。

這個名字特別吸引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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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目光越過後排的作品，發現只有七幅作品，人物、食物、風景畫混雜其中，跟其他繪畫風格相同的主題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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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走近上前，留意到每幅畫右下角都有一個日期，已經有點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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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Kram伯伯畫完的日期。

外婆曾經說過，Kram伯伯通常三到七天就完成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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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沉思片刻，突然醒起了什麼，趕緊拿出泛黃脆弱的筆記本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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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上還記錄了日期，可能是這些作品的相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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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走回第一幅畫前，與一批穿著拉瑪五世國王統治時期服飾的外國遊客朝相反方向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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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幅作品名為“佳餚”，這幅壓克力畫描畫了Lao-Serng族的當地菜餚，在辣咖喱旁邊擺着像蒸魚荷的美食，周圍擺滿了蔬菜和大魚，幾乎佔滿了整個桌子，而底部角落有一碗像是燒焦了的奇怪黑色糊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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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在六十年前的5月27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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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的人趕緊打開筆記本搜尋，結果發現…最接近的記錄日期是六十年前的5月23日，女孩往畫的旁邊挪了挪，以免擋到其他路過的人，她開始專心閱讀，發現Kram以半敘述的形式記錄下來，文筆優美，似是等待將來有人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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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六十年前

—“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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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經歷了許多苦難，但等到終於過着同居生活後，才發現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Tai哥是個非常有規律的人。

而且是太有規律了...

每次起床晚了，Tai哥經常凶我，迫我趕快鋪床、洗漱、洗澡、出去吃飯、出去畫畫、去畫廊，每天日復一日，從不變改，搞得我好像是大貧民窟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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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當我累得打起瞌睡，Tai哥總是走過來叫醒我，然後坐在不遠處盯着我工作，理由是他想我盡快成為像我父親一樣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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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鬧牌氣時，他只會用這招來對付我…

沉默不語，不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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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向Dilok抱怨時，Dilok總是偏袒他，就像Tai哥才是他失散已久的愛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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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總是嘮叨說…

‘就是你一直長不大啊，這樣好了，讓哥來管一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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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們意見不合，都不會冷戰超過一小時，因為Tai哥總是偷偷從後面抱住我，在耳邊輕聲說幾句甜言蜜語，我的心就會融化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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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卻不同往日，我們比以前吵得更面紅耳赤，我宣布...

我不要再做黑幫老大的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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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後，Tai從下午開始就沒再跟我說話，他徑直從我面前掠過，當我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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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飯，Tai哥依然安靜得像墳墓一樣，連一眼都不看過來，直到爸爸將咖哩、新鮮蔬菜、Tapa 、Yamu，配上一碗燒糊了的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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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地看著這碗黑色糊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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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想親手做凱魚粥給你吃，你看，他自己一個做，都不問問我，把鍋子都燒焦了，還想偷偷倒掉它，被我偷偷舀回來了，讓你看看你老公有多努力去哄老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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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完後我已經忍不住大聲笑出來，就連臉色緊繃的Tai哥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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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又和好如初了，他從身後抱住了我，沒有道歉...但低聲說悄悄話弄得我耳朵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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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生活就該這樣子吶…

有高、有低、有逆境、有順境、有無理取鬧、有聰明…

不是一幅…

…畫完就完事了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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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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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笑得開懷，對Kram伯伯年輕時的任性行為忍俊不禁，她低頭看著畫作左下角那碗米粥，發現不光是米粒燒糊了，連上面的凱魚也逃不掉被燒焦的命運，看上去更像是燒仙草，而不是用來哄老婆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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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沒幾個人知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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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繼續慢慢欣賞右手邊的畫作，那是描繪著過去大貧民窟市集裡人們的生活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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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裡…很多攤販坐在地上售賣新鮮農產品，有的賣菜，有的賣魚，有些是小販，利用油畫顏料發揮創意，將昔日小市民的生活場景重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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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打開筆記本最接近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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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9日... “佳餚”十年後

— “大貧民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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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Tai哥第一次沒有遮臉去了大貧民窟市集，隨著Tai哥年歲增長，顴骨比以前飽滿了很多，看著更有威嚴了，外貌不再跟「那個人」相似，我們得出結論是，露臉不再像以前一樣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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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非常害怕，懷疑會有人認出他，畢竟這裡是「那個Tai」的故鄉，而不是只有極少數人認得著名毀容通緝犯長相的叻他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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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Tai哥站在一檔蔬菜上還沾著泥垢的菜攤前，我很好奇他竟然盯著那名攤販一眼都不眨，當我順着視線看過去，看到一名身材肥胖、膚色黝黑、長相帶著Lao-Serng特徵的男子，正坐著認真地撿菜，若果不是旁邊女攤販大聲喊了他「Jao」，我肯定認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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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直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Jao哥和Lin姐看起來這麼幸福，兩人身材豐腴，交談時兩人的眼神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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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Tai哥那極度震驚的眼神，我趕緊在他們起疑心之前立馬衝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臂，當回頭一看，耳朵隱約聽到後面的Lin姐在小聲議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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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那個男人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認識他？’

‘不，我從沒見過他，但這男人是誰啊？臉很帥，長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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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兩人相視一笑，不時瞄向了我們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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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Tai哥說他很高興見到Jao哥在這個世界過得如此幸福，因為Jao哥死在他面前的畫面一直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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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眼裡，還是在心裡揮之不去？」

「你吃醋了？」

「才沒有有有有有～」我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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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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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留意到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有一男一女攤販坐在地上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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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Jao和Li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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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凝望了Jao的笑容片刻，一時想到照片中的人在另一個世界命運多舛…

祝願你這一輩子愛情美滿了J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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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手上的筆記本，顯然這本舊書不是藝術大師的日記本，卻記錄了每一幅作品的靈感，這意味著它的價值實在不可估量，也助證了外婆說的故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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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右邊看，這幅名為“落日餘暉”作品非常引人矚目地鑲嵌在金色柚木框架中，Laikram畫這幅畫的時間距離他完成“大貧民窟”作品只有四個月的時間，Wunwan留意到Kram伯伯在筆記本上的字跡看著有點扭曲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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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3日... “大貧民窟”的四個月後

— “落日餘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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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我已經睡了三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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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月，我的心臟非常虛弱，幾乎停止跳動，醫院裡的醫生建議爸爸同意摘掉呼吸機，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在魯馬納病症狀加重後，讓我能安詳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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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Tai哥沒有只坐在床邊守候我，相反地，一天深夜裡，他忽然將我抱回山中小屋，在床上緊緊擁抱著我，猶如我曾經在山洞裡擁抱他那樣，他對著我講話，就像我還有意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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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第二天到來時，我仍然沒有死。

呼吸沉重…

但仍然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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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每天傍晚，Tai哥都把我抱到從醫院借來的輪椅上，推著我來到開闊的岩石懸崖上看日落直到晚上，有時會開車帶我去月影瀑布，不時指著周圍的大自然景色和動物讓我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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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肌肉逐漸開始萎縮，變得越來越小，所以 Tai哥不得不不斷按摩它，每天堅持活動我的雙腿，幫我翻身防止出現褥瘡，洗澡、擦身、洗屁股、定期更換腹部的食道餵管，既是護士又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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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自我生病以來，他從未見過Tai哥哭泣或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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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深夜…我開始恢復意識，左手微微動了一動，眼睛也慢慢睜開，Tai哥急步跑去屋後的畫室找爸爸，淚流滿臉，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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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的Kram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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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醫生來檢查後，Tai哥一如既往推著我來到岩石懸崖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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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空變成橘色，鳥兒飛回鳥巢時，我突然覺得自己運氣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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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我試著說出來，儘管我的聲音像沙子一樣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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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的人沒有回答，只是雙眼通紅，緊緊握住我的手…

緊緊握住我的手...儘管他雙手在顫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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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不讓其他遊客瞧見，她吸了吸鼻子，然後繼續走著欣賞一幅在寧靜夜裡嬰兒熟睡的作品，奇怪是這幅作品只是用鉛筆描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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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落日餘暉”的五年後。

— “Warin熟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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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知道你可能不認識我，但爸爸想寫在這本筆記本裡，等他朝有人看到後，知道爸爸的愛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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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年前… Tai爸爸從森林回來時，手邊抱著一隻紅通通的生物回來，當Kram爸爸第一次看到時，起初還以為是一隻與母親分離的小猴子，但當他走近一看，發現懷抱裡是一名初生男嬰，身上還沾著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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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爸爸說…他穿過月影森林時，隱約聽到嬰兒的哭聲從溪邊傳來，他一查看，發現嬰兒被沖到岸邊，不確定是他媽媽故意遺棄在那裡，還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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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兩位爸爸沒時間去調查真相，趕緊帶寶寶去了叻他府市醫院，因為他身體太小，小到幾乎隨時被風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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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寶寶身體太虛弱，醫生決定將他放在保溫箱裡待了幾個星期，那段日子裡…兩位爸爸每天風雨不改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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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進此案件的警官猜測，可能有年輕女子無意中在森林裡產下孩子，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孩子的親生母親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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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身體強壯一些後，Tai爸爸和Kram爸爸循法律途徑成為了寶寶的臨時監護人，幸好叻他府的家庭法案比其他府縣開放，而市政府亦仁慈地將這珍貴之物交到兩位爸爸的懷抱裡，條件是每星期接受官員的查核和評估，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隻像猴子一樣紅通通的小寶貝成為兩位爸爸的兒子的機會將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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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爸爸給兒子取名Warin，意思是「廣闊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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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兩位爸爸是在河流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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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孩子身體長得很快，從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寶寶，快速長大成胖乎乎的小猴子，有圓圓的大眼睛，小嘴巴，小鼻子，可愛到讓Dilok爺爺將自己屋後的畫室直接讓給乖孫住，二話不說搬到樓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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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爺爺的房間改裝成小寶寶的房間，一張淺藍色小床靠在牆前，那裡有一張又大又厚的床墊，讓兩個爸爸可以每天晚上守在小床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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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恩山腳下的市集裡幾乎沒人不識這位小寶寶，因為爺爺比任何人都為他的乖孫感到自豪，一有機會就抱到市集去，寶寶又聰明又調皮，經常嗯嗯啊啊對叔叔阿姨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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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天，Kram爸爸從畫廊回來，只見Tai爸爸目不轉睛非常震驚地看著在地板上爬行的小寶寶，Kram爸爸來不及細問，突然一把小奶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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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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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的爸爸心臟猛然一跳，急步衝過去緊緊抱住Warin，心裡雀躍萬分聽到孩子說的第一句話，很快之後，孩子開始能站起身，磕磕絆絆學著走路，果然有他Tai爸爸的熱血鬥志，每次跌倒很快就重新爬起來再次勇敢站起身，不怕痛，也不會哭鼻子，很多時候都洋溢著銀鈴般的咯咯笑聲，宛如這些疼痛都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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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寶寶學會走路後，兩位爸爸就帶著他到家門前的草地散步，走著跑著摔倒…走著跑著再摔倒…一遍又一遍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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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突然…孩子跑著跑著，撞上了一位陌生女子，她淚流滿面，彷彿心底裡有什麼巨大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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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子長得很美，眼睛像孩子一樣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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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你媽媽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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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媽媽淚流滿面地承認她做錯了，她故意把孩子留在岸邊，任由孩子被水流捲走，可她只是一時想不開，到後來已經追悔莫及，希望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想帶孩子回去見見他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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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兩位爸爸的心都碎了，但還是咬緊牙關走一遍法律程序，無論是驗DNA證明母子關係，上法庭解釋事情來龍去脈，直至確定...孩子的親生母親有足夠能力可以保護和把孩子照顧得很好，到了那時候…兩個爸爸不得不放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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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孩子最後一夜酣睡在Tai爸爸的腿上，而Kram爸爸正坐著畫下他心愛的Warin，眼裡含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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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長大後，大概不記得自己爸爸是誰了…

只想讓你知道，兩位爸爸永遠不會忘記孩子吶，Warin。

爸爸的Warin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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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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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帥氣的外國人看到Wunwan流著眼淚，上前向她遞上了紙巾，然後說了幾句她沒聽清楚的話，就笑著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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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凝視著Warin熟睡的身影，心裡祈禱道…

祈求畫裡的孩子能有機會一睹這幅作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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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深呼吸，感覺過去的一小時漫長得猶如過了半輩子，女孩晃了晃腦袋，然後繼續往前走到一幅靜待知音人欣賞的“山中小屋”作品面前，它用油畫創作而成，採用了類似傳奇大師梵谷的繪畫技巧，身後的天空陰沉而凝重，而山中小屋周圍的燈都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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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意到漆黑一片的房間前，倒映著一道男性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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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Warin熟睡了” 的八年後。

— “山中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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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突然有多輛黑車停在家門前，爸匆忙讓Tai哥暫時躲到屋裡去，不確定到底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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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走進屋裡，神情凝重地表示要找一個名叫Laikram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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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明身份後，那人將一份文件遞了給我，簡明扼要表示：‘總理希望邀請Laikram先生…叻他府的著名藝術家，去參加下個月在曼谷舉行的國際藝術交流展覽，您的作品將會在世界各國領導人面前被展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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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還高興得差點摔在地上，但後來官員開始詳細詢問畫家和家人的歷史時，我的心越發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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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你跟你爸爸一起去曼谷吧，我會幫你守著山中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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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對丟下Tai哥一個人感到很不舒服，但安全永遠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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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下個月，展覽來臨當天，我們父子倆受到皇室般的熱烈款待，多國領導人紛紛公開表達對我們作品的濃厚興趣，當晚Laikram畫廊更以天價售出了九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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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覽結束前，每一位藝術家必須在所有嘉賓和媒體面前發表感言，當時我看着鏡頭，對每一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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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藝術作品將不可能出現，如果我失去了一位總是用盡各種方式幫助我的男人，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他是我最珍貴的藝術品，是我無法展露於人前的藝術品，因為那個人的影像，只在我腦海裡清晰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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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整個會場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Dilok還打趣道，‘我知道你不是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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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特意提前飛回來，沒有提前通知Tai哥，留下爸爸一個自己待在曼谷一段時間去處理各種財務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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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踏上屋前的草地，第一眼看到的畫面是…

Tai哥獨自坐在臥室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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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裡盯著那宛如藝術品般的男子，他卻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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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Tai哥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和兄弟姊妹。

沒有名聲，也沒有金錢。

沒有認識的人。

他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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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了一星期，等於這個男人像透明人一樣消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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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又累積了多少孤獨和空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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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Tai哥看到我走進屋裡，那毫無生氣的漆黑眼眸重新燃亮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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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

當我走近時，Tai哥對我說。

‘我知道。’我簡短回答。

當天晚上，我們抱了很久很久，彷彿想彌補那些失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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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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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我媽媽所說，這是一個傳奇。

但卻是人生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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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將這本古老筆記本撫在胸前，將那古樸的氣息深深吸入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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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沒能在Kram伯伯在世時有機會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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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閉上眼睛，感覺到有某樣東西輕輕從她手背上飄過，她低頭一看，只見一朵紫色的花靜靜地躺在她的身上，就像小精靈飛下來安慰她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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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山中小屋後面種的三色梔子花，她的外婆很喜歡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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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的是，下一幅是張只有無數一點點白色…淺紫色…深紫色，和鬱鬱蔥蔥的綠色組成的抽象畫，所有波點密密麻麻遍滿了整個畫框，但女孩看得出，這幅作品所傳達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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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拿起這朵三色梔子花捧在手心。

Kram伯伯，你是在給我暗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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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4日，“山中小屋”的三十三年後。

— “三色梔子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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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警察中校Ruengrit... Duandaow丈夫的歸天儀式後，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見到這位好朋友了，舊雜貨店重門深鎖，起初還以為她的獨生女帶著媽媽暫時搬到叻他府跟外孫一起生活，但今天 Tai哥覺得不是，決定撞開舊木屋後面的窗戶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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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預期...我最好的朋友躺在樓上的床墊上喘著粗氣，就在那個跟她愛人擁抱了大半輩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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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嘴唇乾燥，身體憔悴，看得出她已經很多天沒有進食，不是因為遇到意外，而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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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嘗試給她餵水和流質食物的我，她目光恍惚，猶如在為離開的人默哀，失去了像Ruengrit一樣好脾氣的男人後，這所房子看起來孤單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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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jao聞訊趕緊坐救護車去接回她的媽媽，這位中年女人臉上滿是擔憂，但嘴裡卻不斷對自己媽媽在爸爸過世後一時想不開的行為不斷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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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依舊沒有回應…在身體被穿著白色制服的陌生人移動時，目光仍飄向遠方，直至身體被抬上救護車，Duandaow仍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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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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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答應我嗎？’我問站在身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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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答應我嗎？如果有天我先離開了，你不會…’ 我咽喉一哽，無法再說下去，心裡一直想著，都這把歲數了，不能再像孩童一樣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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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 他簡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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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日子後…Duandaow回來住在她的小木屋裡，拒絕和女兒一起住在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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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消息後... 我讓Laikram畫廊的員工幫忙將屋後盛開的美麗三色梔子花送過去，因為我記得她總是誇獎說它聞起來香，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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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將這棵美麗的樹種在她房子門前，希望早晨第一眼就能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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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將雜貨店重開。’ 身體好轉後，一天傍晚Duandaow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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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多多支持喔。’老婦人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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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保護區內的雜貨店只允許販售古物商品，身穿泰國傳統服裝的遊客閑逛Duandaow的老店時都驚嘆發現在曼谷再也找不到的那些傳統泰國或國外懷舊零食，老奶奶感到很高興，她能認識到很多不同年齡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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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一個被人不小心掉到地上的蛋塔糯米飯撿起來重新放到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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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零食，年輕時Duan曾經給我吃過，還記得嗎？’

‘記得，但你總說我做的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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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擅自打開了包裝，將淺棕色甜點咬了一大口，猶如變回了一個七歲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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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吶…’

‘嗯？’

‘奇怪，這次竟然這麼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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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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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曾經告訴我，Kram伯伯和Tai伯伯在生時，每天都來雜貨店一趟，來看看老朋友過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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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能想到曾經戰勝魯馬納病的男人，在沒有舊病復發的情況下，竟然趕在被老人病百病纏身的Duandaow前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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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Wunwan走到最後一幅畫面前，這是一張小小的紙張，是一雙滿是皺紋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這幅畫的線條有點抖震，但仍然充滿魅力與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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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1日，“三色梔子花”的三年後

— “雙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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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還有力氣握起鉛筆了，這幾天食欲不振，身體很累，我睡了大半天，知道這不是魯馬納病復發的症狀，而是一種正慢慢奪走普通人生命的老年疾病，Tai哥依舊每天晚上從身後擁抱着我，讓我枕在他手臂上，就算手臂僵硬了或發麻了也從不抱怨，我已經習慣了溫暖的呼吸吹拂在我脖子上直到我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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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進入夢鄉之前，我舉起他那雙黝黑、佈滿皺紋的手來把玩，他的皮膚仍然像年輕時一樣粗糙，Tai哥身體仍很強壯，能夠像壯碩的年輕人一樣抬起一幅幅畫搬到客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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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哥要跟誰一起吃飯？’我一邊問，一邊將指尖插進愛人的手指縫隙之間。

‘自己跟自己吃。’

‘如果我不在了…哥要跟誰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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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沉默了片刻，沒有訓斥對方為何突然說起這些不吉利的話，反而用一種沉穩平靜的聲音回答，猶如這男人已經接受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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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一個人吃飯，然後想念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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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從我的眼睛奪眶而出，一把年紀還哭得像個小孩子，丟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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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卻緊緊握住了眼前男人的手背…彷如這次…是我們兩人的最後一次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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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 Duandaow、Wunwan和幾十位Lao-Serng部落村民沿著一條大概四、五米寬的崎嶇小路，朝著英恩山脈山頂的泉眼位置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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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太陽就下山了，估計回程時天色已黑，每個人都隨身帶著防風燈和古舊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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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負責端著一盞為歸天儀式而準備的潔白天燈，她外婆說，每年…在美麗的滿月之夜，留下來沒幾個的Lao-Serng村民都相約到這個散發光芒的泉眼池塘一起為自己的親人舉行歸天儀式，儘管路途崎嶇漆黑，但有兒孫和其他年輕人互相扶持，並肩而行，像Duandaow這些老年人也沒甚麼好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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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聽到外婆要為剛離世不久的Tai伯伯舉行歸天儀式時，女孩不顧媽媽的反對，自願陪外婆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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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就是不聽勸，為甚麼要堅持爬上山頂？她都八十多歲了，女兒你該勸勸你外婆啊。’

當Wunwan跟她說起時，Janjao的聲音在她耳邊嘮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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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起勸阻自己的外婆，Wunwan反而自願幫忙拿著那盞潔白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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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山頂時…那些混雜在Lao-Serng村民中的遊客們不禁對這美麗池塘嘆為觀止，高聳的石牆將池水圍成半圓形，就像在保護從地底湧出的清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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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即將昏暗，死者親屬趕緊支起了乾淨的白色燈籠，準備在黃昏時分開始儀式，年輕村民們自願過來幫Duandaow折燈籠，很快地，護送死者靈魂的天燈準備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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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伯伯的骨灰呢？」女孩問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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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微微一笑，緩緩拿起一個黃銅色的盒子，它呈長橢圓型，頂部雕刻著泰式雲紋圖案，打開時發現一個約大頭針長度的玻璃管，兩端有閃亮的金色蓋子，裡面是混雜著灰色和白色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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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伯伯…我們終於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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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管綁在點火的蠟燭竹籤下方，等完成後，幫忙提著燈籠兩邊的一對年輕男女拿起火柴，準備將它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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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老婦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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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得先等太陽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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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年輕男女滿臉笑容地點點頭，他們是離鄉到叻他府工作了很久的Lao-Serng年輕人，不久前有機會回來探望父母，所以對歸天儀式的流程不太熟悉，大家都知道，眼前這位老婦人就是Duandaow，一位在英恩山受到大家尊敬愛戴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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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驚訝地看着外婆把手伸進斑駁的白色布袋，然後小心翼翼從裡面拿出一個紅色袋子，袋口被一條細繩子綁著，當取出時，Duandaow慢慢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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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女皺著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物件，發現外婆豐腴的手裡，端放着另一根玻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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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這是誰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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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臉上掛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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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Tai不是自己一個上路，還有另一個人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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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愣了一愣，這才理解外婆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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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骨灰…是Kram伯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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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骨灰的人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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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離開以後，Tai依舊每天來外婆的雜貨店裡，像跟已故愛人的親人繼續保持聯繫，雖然他不太會說話，對外婆仍然對這男人的噓寒問暖感到無比欣慰，平日裡他總是兩手空空過來，然後用口袋裡沒剩幾塊的錢來交換外婆做的泰式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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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離世前不久，Tai哥拿著這個紅色袋子，說這是Kram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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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Tai伯伯沒有幫Kram伯伯舉行歸天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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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跟Kram換骨啊，Tai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血緣至親的骨頭來舉行儀式，於是他想請外婆幫忙，在他們離世後為他和Kram舉行換骨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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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驚訝得目瞪口呆，與站在兩邊幫忙提著燈籠的年輕男女同樣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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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們現在是在為兩位伯伯舉行換骨儀式？」孫女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渾身汗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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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既是歸天…亦是換骨儀式，而且是真實的交換骨頭，因為我們使用了兩位新郎的真實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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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將骨灰交托給外婆後沒多久，有人發現他的屍體安詳地躺在山中小屋裡，床邊擺放著Kram的畫，就好像他每天仍然跟他的愛人說話一樣…無論是醒來或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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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哭腫了眼睛，跟在旁邊不時拭去淚水的年輕男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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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我們開始儀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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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聲音清冽輕柔，小心翼翼地將兩個玻璃管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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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nwan看了兩人的骨灰最後一眼，然後接過火柴點亮燈籠底部，沒過多久…光芒照亮了Duandaow和每一個人幸福的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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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眼池塘周圍的幾十盞天燈慢慢飄向漆黑夜空，與天上的滿月融為一體，Wunwan嘴唇顫抖，淚水奪眶而出，她這輩子從沒參與過一場如此扣人心弦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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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依然滿臉笑容地看著天燈，眼睛裡流露著各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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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我最愛的朋友啊...Tai哥終於與你相見了，我很慶幸能見證到這場換骨儀式…

下輩子，我祝願你和Tai哥不再分離，但若果不得不分離，無論生活在哪個世界，遇到了多少阻礙，我都祝福你們兩人…

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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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Wunwan喊了她一聲，轉身看著散發着綠色幽光的泉眼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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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如果靈魂真的存在，兩位伯伯一定正站在池水中央互相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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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順著孫女的視線看過去，似乎在那朦朧的眼眸裡，真的看到不遠處的池塘裡有一位魁梧男人和嬌小男孩肩並肩站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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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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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緊閉著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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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麼時候可以睜開眼睛我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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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將下巴抵在對方的頭頂上，一邊沉聲說道，目光一邊凝望着池水裡的綠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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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我好冷啊，什麼時候才能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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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會兒，先別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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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有什麼想說就趕緊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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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新郎吻住了男孩的嘴唇，不敢相信這硬朗的身體竟然能親出如此輕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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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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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害羞地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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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看看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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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抬頭看著那數十盞飄浮於半空中與月色相映成趣的白色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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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幫我們舉行換骨儀式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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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示從今以後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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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聲線澄澈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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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笑著應道，卻又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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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或許要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分離，這取決於我們面對哪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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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Tai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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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換骨儀式，正如我對你的承諾，我一定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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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你的唯一任務就是…’

‘等我…直到我找到你…無論是在哪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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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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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我相信各位小夥伴應該跟我一樣哭到眼睛都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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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全是滿滿的感動，尤其是兩人在百年之後舉行換骨儀式這段真的有戳到我心坎裡，實在是太凄美了，我很喜歡透過孫女側面抽寫Kram和Tai晚年生活那種老夫老妻閑話家常的溫馨感覺，這本小說應該是我看過的泰腐小說裡面故事最完整的一本，雖然字數也是我翻過的最驚人的一本（總共超過67萬字數，我的天啊🥹）但我真的很享受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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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如果有想看的泰腐bl小說，歡迎隨時來找我喔！

我們下一本小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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