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Two Worlds - Chapter 30 – 最初的眼眸（2）

Chapter 30 – 最初的眼眸（2）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XCWARFoy

慢慢地由幾天變成了一個月，秘密石室成為了Kram另一個畫畫的地方，他將畫架和畫畫工具藏在這裡，年輕畫家一屁股坐在石床上，透過回憶和想像畫下一幅幅風景畫，鉛筆和畫筆的每個筆觸都落在傷殘男人安靜欣賞的目光裡。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M4C8GJT9

最近， Tai的頭痛症狀舒緩了很多，而男孩的魯馬納病情也有所好轉，能夠更自如地控制著各處肌肉。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N36kkbNk

即使親近了不少，但Tai很少表露出來，通常只是一眨不眨看著男孩，有時聽到男孩說起自己畫裡的故事時，嘴角疤痕會向上翹起，宛如微笑一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HoCDk22j

「這些金黃色是山中小屋的螢火蟲，如果哥的身體好點，我就帶哥去看看，哥能爬上去嗎？」Kram側身朝對方微微一笑，再轉回來繼續塗上油畫顏料。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Zxu69WIP

「哥，你想我畫你嗎？」見對方一如既往般安靜，畫家笑着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VRx2tSUx

「Tai哥？」男孩轉身看，發現Tai已經轉身背對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ViArelZE

「不畫就不畫嘛，不用這樣悶悶不樂嘛。」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LHsSm5Yj

畫家將畫筆撂在身旁的毛巾上。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iUn85kOI

「唉…好悶啊，出去走走吧。」Kram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9zMhwEu2

「去嗎？」他正準備轉身問病人，話未說完就已經看到那雙漆黑眼眸轉過來直直地看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xkkpfIYk

「吼！有那麼想去嗎？」Kram笑得很燦爛。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wkYNDMV0

…

木頭車經過一條通往血管果農地的小巷時，男孩聽到有兩三輛皮卡車剛好駛過，他停下腳步躲進林蔭之間，等外面的人走遠後再繼續趕路。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rMj9A1xp

這時最後一輛車的車輪剛好輾到泥路上的坑洞，幾個血色水果掉落到路面，Kram趁著車子離開視線的一刻，跑過去撿了幾顆血管果給Tai品嚐。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otwHLkcy

「你想試試嗎？」男孩用衣角擦了擦血管果，遞給木頭車上的傷殘男人。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uEgSZdQL

Tai咬了一口，儘管不太喜歡那股腥甜味，但感覺這顆圓滾滾像檸檬一樣的果實，味道一如傳聞般濃烈，曾聽說過它營養豐富，很多貧窮村民會吃血管果來代替米飯，活了很多年也很少生病。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WslRDhD6

血色液體從年輕流氓嘴角滴落，Kram伸手把它擦掉，沒有嫌棄。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TlC52RhM

「像個吸血鬼一樣。」男孩在喉嚨裡輕笑著，正打算繼續推著木頭車，這時原先那輛皮卡車忽然倒駛回來，男孩頓住腳步。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UD9MoyNk

當那輛車在路中心停車，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從車裡走出來，動作笨拙地彎著腰，將幾十顆滾在路面的血管果撿起，丟回車尾的籃子裡，突然發現Kram留下的腳印時，男人動作一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7L4P6YUv

男孩馬上蹲低身，下意識屏住呼吸。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CHW2AqJv

撿血管果的男人站直身子，左看右看，臉色看來有點疑惑，之後他繼續彎腰撿起剩下的水果，開著生鏽的皮卡車離開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g9f0kscr

Kram鬆了一口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d4iAbwh6

「哥，他應該走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uH0ObuFu

男孩湊到坐在木頭車上目不轉睛盯著那邊的男人耳邊低聲說。

…

那天傍晚，懸崖上的夕陽格外美麗，兩個男人靜靜看著從遠處山巒後方漸漸淡去的橘色光芒。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KdVA0VnZ

Kram一如既往曲著膝蓋蹲在木頭車旁邊，他挪近一點，肩膀靠貼著木頭車的扶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Bpe4hraD

「爸爸開始問我甚麼時候去店裡幫忙。」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FHMhuMy8

Tai微微側頭，卻沒有直視對方。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k89mJM1Z

「但我跟爸爸說我需要多些時間去畫畫，暫時還不想扔丟自己的幸福。」男孩微笑看著眼前景色。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6YPQaUSo

「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原來真正讓我幸福的不是在這座山上畫畫，我的幸福是…」Kram頓了頓，想聽眾猜猜他的意思。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6DqwLCqf

「我能問哥一件事嗎？」男孩轉身凝望著那雙正回望過來的漆黑眼眸。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c0VYMjcC

「哥認得我，對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70h8sIdm

男孩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FmPlxOUM

「哥認得我對吧…認得我就是四年前擋住你逃跑的那個人，那天…」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OqMeLGj7

那天哥突然闖進文化藝術展覽殺死了警察上校。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HfyVF618

雖然沒有聲音，但對方眼神卻清晰反映出了答案。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aMZeslsD

「哥當時為甚麼不扣下扳機？」最後一句話…男孩的聲音輕得彷如氣音。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N4ZFc7XK

Tai垂下眼眸，轉身凝視著下方擁擠的小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opOGOEBZ

「不回答也行，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至於我…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NIskB94n

Kram沉默片刻後繼續說。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AlTrn6OG

「哥你有看到嗎？有人把那小屋附近幾萊土地都清理乾淨了，應該要用來種血管果，因為能賣到好價錢，以後這附近只會越來越多人。」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Ytn0smtq

「明天我就跟爸爸談談，和他商量讓哥一起住在山中小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ZlJJ3wi8

Tai陡然睜大眼睛，猛然轉身盯著臉色平靜的男孩，他彷彿在說着甚麼微不足道的小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6aK4tBi7

「不用害怕，我的家離其他人的房子很遠，家後面有小溪和大懸崖，我能帶哥出去走走，你不用憋在狹窄空間裡悶悶不樂。」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fQsfF2Wq

Tai在咽喉低吼，似是在抗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VVaj52kD

「我已經告訴過哥啊，我有我的理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dxnWdWCG

Kram迎上對方視線，感覺到毁容男子心有不甘。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PQCAOU6k

「就當我求你了。」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AfWUoEzr

Tai半夜驚醒過來，夢見Kram傍晚時對他說過的話，頭仍一抽一抽發痛，但疼痛不算嚴重，蠟燭光芒映照出一抹身影躺在床邊軟墊，Kram緊閉眼睛，臉龐趴在自己雙臂上。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SV81T1es

‘不是我不想跟你一起住，而是我知道你爸爸不可能接受我。’

‘你說得對，我確實認出了你，但拋開四年前那件事，我還記得自己曾經去過你的山中小屋。’

‘我去……是因為我被指派去催促你媽媽還債，我就是開槍打死了你媽媽的那個人。’

‘你難道不知道我……殺了你媽媽嗎？’

‘但為甚麼……為甚麼你還要救我？’

‘為甚麼？’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ITEeKYu0

Tai輕手輕腳爬下床，當身體落到地面，看到對方依舊熟睡，男人鬆了一口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8bZz0GFZ

‘像我這種人，就該孤伶伶地死去，即使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仍然為能保護對我而言有重要意義的人而感到自豪。’

‘如果我跟你去了山中小屋，村民們很快就會知道，那時你就會成為共犯，有可能被我的仇家攻擊，我不忍心看到這種情況啊Liang。’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YiUaotQu

年輕流氓凝望著男孩的臉，彷彿想永遠記住它。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kGysivCk

再見了，Liang…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UHOu3H4b

傷殘男人猶如一條安靜而警惕的蛇，慢慢地從秘密洞穴爬出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WO07sMvQ

今晚天色昏暗，寂靜森林猶如長了一雙眼睛，每當爬行一步，都在默默注視著像他這種墮落之人的命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yKUk2Ugv

當來到經常有車輛駛過的道路，Liang每天獨自步行回家的畫面讓他眼神一閃，腦海開始冒出疑惑。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QDWgzA7S

奇怪， Liang今晚怎麼沒有回去他的山中小屋？

Tai記得男孩從傍晚開始就在他床邊的軟墊睡著了，就像需要小憩片刻。

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醒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tvSWkDoz

Lou夫人像睡公主般沉睡多天的畫面突然在記憶裡浮現。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cfxP1Dep

魯馬納病晚期症狀是，昏迷不醒後，有些人能醒來，有些人卻死去…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GjBOa478

瘸子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來的漆黑小路，決定趕緊爬回去，一來到洞口，發現男孩仍然維持同樣姿勢在床邊趴在自己手臂上，年輕流氓趕緊抓住對方的手臂猛地搖醒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lgKoROCL

但無論用了多大力氣，那雙棕色眼眸依舊沒有睜開，Tai猶如一頭面臨生離死別的小獸發出尖銳叫喊聲。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kCkhmpRf

醜陋男人守候在昏迷不醒的身體旁邊，直到太陽升起，年輕流氓每隔一小時就用手指沾了些飲用水，將濕潤手指餵進Liang嘴裡，以防病人出現缺水症狀。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5wCBIisE

失去意識的人可以吞嚥液體嗎？

但如果能自動吞口水，那嘴裡的水也沒有區別啊。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nRj7FGoa

當Tai將耳朵貼近男孩身上，發現他的心跳聲很微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6FErE7bP

不！我的Liang…你不能死…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SSvqcXIE

Tai知道如果身體缺乏營養，就很難清醒過來，如果在醫院裡，醫生會幫他打點滴和提供足夠營養，讓各個器官能維持正常運作一段時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wbNX7jJj

但他要怎麼拿到這些東西？！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UWxHbxNy

當低頭看到自己衣物上沾著的深棕色泥濘，年輕流氓思索著。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aoeJPYyO

Liang，你等我，我去找食物給你。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7w2wnFou

Tai再次爬出石洞，用手臂爬行衝破灌木叢，不在乎皮膚被尖刺或被碎石劃破了多深的傷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7OFHgJQD

幾小時後…最終傷殘男人爬到血管果農地旁邊一處小木屋，沒發現農地主人的皮卡車蹤跡時，男人鬆了口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KlDCJS5J

左手邊的農地被堅固鐵絲網圍著，木門上方威脅性地插著一個眼鏡王蛇頭顱，幾乎每根木柱上都纏繞著幾百處蛇跡。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k2d84XNa

Tai曾聽Lao-Serng老人說過能防止農作物被偷竊，將鐵絲網沾上蛇的毒液，闖入的人一旦受傷，毒液快速滲進血液，沒有治療方法，因為整張鐵絲網上全是各種蛇毒和危險化學物質的混合物，沒有血清能夠救命，所以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XevNon9v

幸運的是，Tai看到小屋門前的木桌上有個籃子裝著幾百顆血管果…應該是屋主摘下來用來曬乾，Tai作勢伸手想將那籃子勾下來，但動作一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野獸的咆哮聲。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JUlPW7vxK

一回頭就發現兩頭黑色大狗，在三四米範圍外向著他齜牙咧嘴，Tai靜觀片刻後，猛然伸長手臂，將已經很接近手邊的籃子拉到地面，守在附近的猛獸作勢要撲上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hDlQerP4

「大黑！阿丹！快停下！」一個穿著背心的七歲小女孩大聲喊道，飼養的動物馬上停止攻擊。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fktTPLWd

一個身形較細小的小男孩走到姐姐身後，從木屋門口抬頭看過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TVqaEqTP

「那個叔叔樣子很嚇人。」小弟弟顫抖著說，把臉藏在姐姐身後，悄悄地透過姐姐身體和手臂之間的縫隙偷偷張望。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2hTfApax

「他是傷殘，跟我們媽媽一樣，應該是出來找食物吧，怪可憐的，讓他走吧，別告訴爸爸。」姐姐輕聲對弟弟說，心裡想起一年前臥病在床過世的媽媽。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ivoEaO8a

Tai事不宜遲，挑選仍然飽滿多汁的血管果裝進布袋裡，快速往外面爬走，大黑阿丹一直用眼神威脅他，不敢違背兩位小主人的命令貿然行動。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0wZ4xvY4b

小女孩雙臂環住弟弟的脖子，用憐憫目光看著傷殘男人靜靜地在視線裡爬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WZHw5hzJ

直到回到秘密巢穴，太陽剛好從天邊落下，Tai趕緊在房間四角燃點蠟燭，然後爬上床，小心翼翼用指尖捏開血管果餵進昏迷不醒的男孩嘴裡，重複幾遍動作後，醜陋男人將耳朵貼在男孩脖子上，當聽到吞嚥口水的聲音時感到無比雀躍。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1KOwic43

至少Liang的身體仍然對液體有反應。

血管果含豐富營養，至少能暫時代替鹽水和食物。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Nk9ljFjO

年輕流氓慢慢將果實汁液擠進對方嘴裡，一直持續好幾個小時，心裡祈求Liang能快點醒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bbaNMgM9

第二天下午，當老人家開著皮卡車離開血管果農地，Tai偷偷沿著路邊草地爬到木屋前，很詫異昨天那兩頭看門狗沒有出來迎接他，相反地卻看到有四五顆血管果掉在地上，抬頭往小屋裡一看，就看到有兩雙小眼睛正偷偷看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fUCioJMK

那兩個小孩子…把血管果放在這裡給我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jFPxELtt

Tai沒有浪費時間思考，馬上將多汁的果實裝進深色布袋，轉身就走，今天大黑和阿丹只是遠遠吠叫，因為牠們被鎖在房子後面的圍欄裡。

…

三天過去，同樣的事情每天重複一遍，Tai不時讓Liang坐臥交替以避免長褥瘡，但到了第五天，男孩的心跳開始變得緩慢，呼吸似乎比以往急促。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nuC21IRT

Tai疲累地爬到兩個小孩的木屋前，只希望仍能在地上拿到血管果，但男人臉色一變，發現地上沒有像之前放著果實，就連木桌上那幾十個籃子都消失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xRLm2DA8

不是真的！

那些孩子不在！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CSQFG8NP

Tai左看右看。

還是他要闖入鐵絲網裡面？！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5gBXeD8AP

還沒想好答案，皮卡車的隆隆聲突然駛近，Tai急忙拖著身體躲進草叢，等待農地主人回去小屋，確定道路沒有阻礙後，他又慢慢爬回原路，與路邊的雜草融為一體。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VEhLQCig

那昏暗的天色無異於他陰霾的心，Liang不夠營養，他身體肯定吃不消，最終只會死在他的眼前。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ZJtIms9u

不！我的Liang不能死！ 對命運怨恨的Tai攥緊拳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MZkesYbq

在他沿著昏暗的森林小路拖行身體之際，一陣腳步聲在身後悄悄跟上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ENbicZed

一轉身，Tai就發現一名頭髮花白的男人站在遠處樹叢注視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e6Vz1KZE

「你是誰？」農場主人問，口吻聽著像是友善多過恐嚇。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MRRpKW5D

Tai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因為太陽快要下山了，他轉身繼續爬行，卻發現那位不速之客依舊執意跟在身後。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FmDfbHGf

「有飯吃嗎？你的家在哪裡？走那條路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BXWMR9dm

詢問的聲音聽著真誠，但Tai相信白髮男子一旦知道他的身份，一切都會變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ZOlIIZT3

到了分岔路口，Tai停了下來。

還是帶他去見Liang？也許這個男人會有辦法？！

不！不行！如果他知道Liang救了我，Liang可能會有危險！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8A8ma9Xj

Tai快速思索，決定轉向左邊，朝他們藏身地點的相反方向爬行。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fThW02jS

農地主人一直保持十米左右的距離，他歪著頭，用疑惑夾雜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拿著小電筒照亮那條小路。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9YbNJloB

「房子在那邊嗎？」男人試圖搭話，但沒有得到回應。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1HOT32z8

「森林這麼深，要小心蛇，和我一起先出去好嗎？我可以給你一些食物和水喝。」溫暖語氣聽著很有說服力，但Tai沒有停止爬行，直到追上來的男人加快步速，他認為這條路走得有點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UlDsB4a8

當白髮男人追上時，他彎下腰將手搭在傷殘男人的肩膊上想試圖推他，這時Tai轉過身來凝視著他，而同一時間手電筒的光剛好照清他臉上的猙獰傷疤。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vtK6DdGz

農地主人微微一愣。

他認出我了！

他肯定認得我！

Tai心跳加速。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KYqmxqoY

「我們先出去好嗎？這裡很危險。」語氣顫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fMFn9SjT

傷殘男人轉身繼續爬行，全身大汗，衣服都濕透了，但幸好儘管看不清路況，但憑著感官他能準確記得方向。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APUJOopr

再往前一點…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AhD759Lm

突然他感到一隻大手抓住他的腿，Tai拼命掙扎試圖從束縛掙脫開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XgavDWLb

「跟我走，我給你弄點吃的。」農夫仍試著用說話來說服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unJbjzPi

年輕流氓試著轉身用手撥開對方的手臂，但傷口拉扯太緊他無法伸長手臂，當看到白髮男人像被嚇到一樣猛地從他的腿鬆開手時，Tai趕緊用盡全身力氣爬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ou3y3BG9

「我知道你是Tai！」身後傳來一道低沉聲音，爬行者感覺到有兩隻手猛地撲向他腰身兩側，而同一時間他的身體掉進了一個約到人肩膊高的深洞裡，暫時擺脫了那個男人的抓捕。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ZYs5PWcr

農夫只能站起來凝視著黑洞，照著電筒環顧四周。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Q2SYTMo5

當看到一雙黑色眼睛從身後洞口反射過來時，白髮男人迅速拿起手槍瞄準目標。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ePcZxz6b

活捉比死了拿到更多錢…他在心裡念叨著。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LoGNeQYO

「你想好好走出來還是死在洞裡？」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02G9j03N

沒有回應。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jU6k1Dqp

農夫決定跟著一起跳進洞裡。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3yjMtgcV

身體殘廢成這樣…還能玩甚麼把戲？

簡直不敢相信，好運氣突然砸到頭上。

他只要找個合適時機將他打暈，然後帶他到警察局…

沒多久…名聲和一大筆財富就是他一個人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xngcpUK9

當腳掌落到地面，農夫再次用手電筒照進漆黑的洞內，看到一抹可憐兮兮的身影猶如走投無路的野獸般直直看著他，雙腿繃直，雙眼發光。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1JnpvjzW

「是時候彌補你的罪孽了…Tai。」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H59BQfMl

站著的人說，同時抬腳走上前，卻一時驚愣了，只見一隻變形的手從地上舉起一個物體，同時瞄準他的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omYZtKND

那是個黑色的物體！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2d4NdAaC

在意識到那物體是甚麼時，一陣轟隆聲響起，站著的人一頭撞在石牆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睜得老大，彷彿不相信自己被一個殘廢人正面開槍打死。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MneSpAdW

Tai很感激前些天他將武器掉落在這裡，不敢相信日曬雨淋了這麼久依然管用，果然選擇爬到這深洞的決定是對的。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X4WotOeZ

Tai迅速爬向屍體，將他當作踏腳石爬到上方，失去知覺的腳掌一腳踩在被高額懸紅沖昏頭腦的男人臉上。

…

當回到秘密洞穴，Tai發現Liang仍然昏迷不醒，於漆黑中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男孩嘴色發白，大概是身體一整天缺乏水分和營養所致，如果他不趕緊做點甚麼，沒過多久Liang的靈魂就會從身體裡飄出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drurnEo7

唯一的辦法…就是圍在鐵絲網裡的血管果農地…

…

到了晚上，血管果農地周圍被火把照亮，儘管農地主人慘死在森林裡一個洞裡，但鐵絲網滲著蛇毒，對闖入者而言仍然是個可怕障礙。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0efJgxEz

繞著周圍爬行數小時後，他看到了鐵絲網生鏽的地方已經撕破，傷殘男人趕緊穿過鐵絲網，將從矮樹摘下的血管果裝滿了一個袋子後就迅速爬出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b2x8I2zw

如果有人發現農地主人失蹤了，警察肯定徹底調查這個區域，恐怕他的秘密巢穴很快就被人發現，必須想辦法以最快速度將Liang從石洞帶出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5DfTjU38

但該怎麼辦呢？等太陽升起後再從長計議吧。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2tAuURyj

至少現在…請求他能平平安安再活過一晚上吧。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iSdt7orX

等闖入者快要爬出小路時，大黑和阿丹齜牙咧嘴朝他跑過來咬住Tai的小腿瘋狂拉扯，Tai試圖發出恫嚇叫聲，用手撥開牠們，卻發現看門狗怎樣都不肯鬆開嘴放開傷殘小偷，Tai決定拿起手槍朝兩頭動物的喉嚨近距離開槍，沒來得及發出叫聲…，大黑和阿丹便倒在地上靜止不動，伸長舌頭，追隨主人全身流血。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jd8uJgvU

Tai趕緊爬回了他的秘密巢穴，一路上總是擔心會有村民恰巧路過聽到那像雷般響亮的槍聲，只怪自己在路中心開槍打死了那兩隻狗，對經過的人來說太惹眼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b3IiqnSE

其實只要扣下板機威脅就夠了…不該變成這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VeFVuPpq

回到秘密基地後，Tai留意到一條血跡出現在他身後的台階，他掀開褲管一看，發現一條約拇指般長的刮痕。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wlRMXypz

不是被狗咬傷的！

還有可能是甚麼傷口呢…

沾著蛇毒的鐵絲網畫面清晰在回憶浮現。

不是真的…他已經很小心了…可能是他拖著身體穿過森林弄到的傷口吧…不是鐵絲網造成的傷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umRjLY2L

Tai晃走心裡的擔憂，趕緊托起男孩的身體讓他靠坐在床上，快速餵下血管果，把活幹完後，他感覺自己體力正快速消耗，儘管已吃掉了三顆血管果，但肌肉依舊沒有力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3sbxQd7N

難道是因為蛇毒？

如果他死了…誰來照顧Liang？！

Liang絕不能就這樣死在森林裡！

Liang的爸爸還在等他回去！

Liang還有畫要畫！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fW9goWK1

Tai再次掀開腳踝看了看。

傷口不算深，但開始腫起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FjTZu56a

這時年輕流氓感覺開始昏昏欲睡，眼皮越來越沉重，他默默盯著那張正在軟墊上熟睡的小臉。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TcWHKVUV

快點醒來吧Liang，這樣你就能離開這裡了。

回去你的山中小屋，回去畫月影瀑布，憑你的記憶將我畫下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vsCaPnh8

Tai感覺周圍的昏暗光線在慢慢吞噬他的身體。

你醒過來吧，我求你了…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fd8eLANe

Kram仍清楚記得在森林裡近距離遇到大老虎時，他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小男孩緊閉雙眼，只希望自己被吃掉時不要太痛苦，但當天邊響了兩三下雷聲，睜開眼睛時看到一雙銳利眼睛正盯著他，那是他死裡逃生後遇到的第一雙最初的眼眸。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NKo3e8Ik

‘你沒事吧？’

Tai哥放下槍，面露笑容。

一股淡淡的布拉花香味飄過鼻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2kYv2ejx

當Kram睜開眼從夢裡醒來，發現一朵淡黃色的花碰到他的指尖，男孩感覺頭很重，全身酸痛，身體像是很久沒有活動過，嘴巴和喉嚨很乾，他到底不小心睡著了多久啊？當看到外面透進來的光線時，他驚訝得張大嘴巴。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BCvxxhHJ

爸！爸一定很擔心死了！他失蹤了一晚上！

Tai哥幹嘛不叫醒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ZjBiRTSD

往床上看去，只見傷殘男人正閉著眼正面朝向他，猶如一直看著他直到睡著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2BjwqrYj

「Tai哥，你怎麼睡在這裡……」Kram的聲音沙啞得像個老年人。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2ZtCnQ0p

男孩伸手搖晃面前熟睡的身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Dzr9DzYf

傷殘男人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正向他投來疑惑目光的男孩，當得知他的Liang已經恢復意識，他撑起身子，瞪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發著抖拿起血管果遞到男孩嘴邊，一邊發出’啊啊啊’的叫聲，示意對方咬下去，喝掉果實的汁液。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CBM707Ba

「不吃，我不喜歡。」Kram皺著臉拒絕，奇怪地他感到身體很虛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zaXWr4SZ

「哥為甚麼不叫醒我？爸爸肯定擔心死了。」說話時他嘗試撐起身體，發現身體搖搖晃晃似是很久沒活動過手腳，跟當時他在醫院清醒時的狀況差不多。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TsZXKz4y

Kram有種奇怪預感，他問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sXBBPjaD

「哥，我睡了多久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LN7MNtLh

看到年輕流氓的表情和散落一地已經腐爛的血管果，男孩一時愣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NXMCoeHo

「我已經連續睡了好幾天？！！」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Yobld9lh

Tai慢慢點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AxJ0Ah2l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臉上全是乾掉的血管果痕跡，終於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2wwnhCrX

「那哥有吃東西嗎？我趕緊給你弄點吃的。」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hm0zIAGi

男孩連忙站起身，卻忽然蹲下身，彎腰緊緊抱住傷殘男人的身體。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D7iHvOuf

「哥，對不起吶，我差點害哥死去。」眼框噙著淚水，唇角顫抖，感覺到那醜陋身影同樣緊緊回抱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caFidpTS

走出秘密洞穴時，Kram仍記得Tai看他的眼神，年輕流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害怕以後無法再見到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UhpcrIsv

我很快就回來吶…Tai哥。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jLQUqmCV

Duandaow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心急如焚跑到他面前，只是眼眸裡充滿了擔憂和生氣，幸好Dilok不在家，女孩不斷迫問他真相。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ad4hSswM

「叔叔以為Kram又像上次那樣消失在神秘之城，囑咐我要守著房子，以防Kram甚麼時候回來了，我們能幫你一把，叔叔像平時那樣出門顧店了，如果一直留在這裡等你回來，叔叔有朝一日肯定會發瘋，兒子總是突然出現又消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0t8Pl2EM

「對不起…」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2oYJcRT8

「你說你沒有去瀑布池，那到底去了哪裡？」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2FZXDbw6

Kram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DOI7X80q

「Duan，幫我找點食物放進便當盒，我有些事情想麻煩你。」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ySVyeTbu

當來到懸崖邊緣石洞，Duandaow禁不住全身發抖，儘管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抹邪惡身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86NcC2Jz

女孩緊緊抓住男孩的手臂，快速低聲說。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OMz46Rme

「Kram知道嗎，如果被警察瞧見了，我們都得倒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S990ZNXf

被問的人沒有回答，只是垂著眸，臉色為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E2Omahv0

「現在Duan暫時甚麼都不用做，我只是想拜托你，萬一我有事了，我希望Duan能代替我給Tai哥送飯送水就夠，哥沒有其他人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5FXUHD9X

「一定沒有其他人啊，因為他是被所有人通緝的大壞蛋。」她再次提醒好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BPYfSEqJ

男孩沒有回應，只是露出哀求眼神來代替回答。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qc2v8Dxj

「我明白在神秘之城裡他曾經救過Kram一命，但是…」女孩閉上眼睛，痛苦地搖搖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4iy1hAdF

「好嘛，希望沒人發現就好了，否則我們都死定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PwOPBwD7

當Tai看到男孩走進來時，他連忙撐起身，眼神亮了亮，彷彿已經等了他很久，但當眼尾餘光看到一個女孩閃閃縮縮站在洞門口時，他一時愣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yFKf6Snf

「Duandaow…她是我好朋友，我只是想把哥交託給她，萬一我又出事了，哥依然有飯和水喝，你不用害怕，可以相信我的朋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JEAmeUZC

奇怪地年輕流氓沒有反抗，很輕易就聽下去，Kram將紅咖喱三色米飯一口一口餵進男人嘴裡，Duandaow等在入口處，臉色不太好。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PXciK7Nj

「哥看起來很累，一定是因為已經多日缺水缺糧，幸好哥有找到些血管果來吃。」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33KDKaak

嘴角微微拉扯，試著擠出笑容，儘管看著很虛弱，那雙漆黑眼眸一眨不眨盯著對方。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oUmOBOZK

「今晚我不能陪哥在這裡過夜了，我不想讓爸爸擔心，不過明天我會早點過來，拿好多好多食物放在這裡，來補償之前那幾天。」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RvEzsaOR

Kram感覺醜陋男人的眼神比之前傷感了些。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CtUEH6Ms

真奇怪…

到底這四五天發生了甚麼事。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JghqaAUc

回到木屋後…Kram被迫向爸爸撒謊說他再次在神秘世界迷路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EOD3sKYw

「所以你是說，你又去月影池游泳了？！！」Dilok一臉疑惑。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W4lJQGqJ

「我想媽媽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TCRNeJcg

簡短卻真誠的回答讓爸爸沒有再追問下去。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uQf4EdWo

「我不會再去月影池了，我知道爸爸很擔心我。」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6eAPwNsY

為了爸爸能安心，Kram最後說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hJg1sYYI

Dilok 既不支持亦沒有阻止，他都能理解…因為他也想PhinFaeng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4two82yq

同樣是他的心肝寶貝啊…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DWEljY2P

那晚…一想起Tai離別前的眼神，Kram睡得很不安穩，直到黎明時分，他聽到一把溫暖輕柔的聲音呼喚著他從睡夢中醒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muwR0gqY

‘Kram’

‘醒來吧’

‘我在等你’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ncENBm8C

衣服沾滿泥巴的Tai正坐在床尾，眼裡滿是寵溺看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DRuplET4

‘知道了哥，我這就去找你。’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p77bcDba

Kram發現Dilok一早就出門去畫室了，他約了一位外國客人，但爸爸拜托Duandaow一整天留下來守著他兒子，不用去店裡幫忙。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ph3HKuiR

「叔叔一定很擔心吧，見自己兒子整天不見人影，不管怎樣Kram還是快去快回，如果叔叔提早回來了，也不知該怎樣解釋好。」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xRhrT5e3

Duandaow一邊說，一邊將準備好的便當盒遞過去。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lnuNfJeX

「謝謝你啊Duan，我會快去快回，一定不給Duan惹麻煩。」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9VSQOKaI

女孩慢慢點了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表情有點沉重。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bskSfJ2k

到達秘密巢穴時…Kram發現Tai早就坐在牆前等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9OjUiXnD

一如既往…年輕流氓目不轉睛盯著Kram，無論是他餵飯和餵水，或是清理嘴邊血管果的殘漬時，當男孩撩他說話時，Tai只是彎起嘴角，時而點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u4eqMtEp

午後…男孩一屁股坐到床上，像往常一樣開始準備畫畫，突然一隻佈滿傷痕的手伸了出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uXC40GH1

「怎麼了嗎？」Kram轉身問，當他看到Tai突然貼近他坐，鼻息吹拂到他脖子上。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gh8VLUvH

「哥想出去走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28XrxNyu

傷殘男子輕輕搖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4do9B3Y2

「想我畫甚麼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DWRObg4B

銳利目光鎖定在男孩臉上，奇怪地他竟然讀懂那雙眼睛想表達的意思。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VIqLSb3V

「哥，你想我畫你？」Kram奇怪地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rBVRLP08

對方沒有回應，卻後退靠在牆上，Kram笑容燦爛，心情很好。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iLGfJAr4

「行啊，我會畫得美美的喔，相信我的手藝。」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86PSSpB6

Kram一屁股坐在沒有靠背的木凳上，將畫架方向反轉過來，正面看著模特兒，拿起鉛筆在紙上畫了畫，視線不時在對方的臉和眼前畫紙來回交替。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KpIyOGKf

「哥知道嗎，雖然哥身上有很多傷痕，但對我來說，畫出來時…一筆一劃都是珍貴無比的藝術品。」男孩這次選擇像以前一樣只用鉛筆素描，沒有上色。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iLAWUQwz

粗略畫下大綱後，他小心翼翼為那雙凝視著他的黑色眼眸增添細節。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ET2VfuOG

「小時候，我曾經在森林遇到老虎，但幸好及時有人救了我。」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gDpWQmcp

Tai靜靜聽著，慢慢眨著眼睛。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qt7oOdne

「當我睜開眼時，那個男人的眼眸，是我以為自己快要死掉時第一雙看到的眼眸，是一雙拯救了我性命的眼眸。」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CAi82oDp

年輕畫家小心翼翼用鉛筆在畫紙畫下陰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7w4YwaPc

「那個男人像哥一樣擁有一雙美麗深邃的黑色眼眸，每當我看著他，我總覺得…」畫家說到這裡不再說話，任由寂靜漸漸籠罩着四周，將全副精神投入到畫畫裡好幾個小時，直到對方的頭一點一點的，畫家開聲說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F6d4e7l8

「哥別睡著吶，等我把哥的眼睛畫好，就讓你睡午覺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SWBO7uMI

Tai緩緩點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MCNDgTwO

年輕流氓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氣力快速消耗，蛇毒已滲透他全身，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時日無多。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iACD5VZx

但至少...他的祈禱成真了。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cn3sM85b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9vDhTmvi

昨晚入睡前…他祈禱說…

在死之前，請讓他能見Liang最後一眼吧…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有甚麼請求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H5Jb4CK0

當早晨來臨之際，Tai很高興他還活著。

活著…只為了等來眼前這個男孩。

很開心…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前，還能仔細端詳這張對他來說有著無比意義的臉容。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zfqA22t4

儘管我們見面的時間很短暫，卻非常珍貴…

我會強迫自己睜開眼，盡可能多點時間看看你。

如果十二年前，我選擇住在英恩山，這樣我就能早點遇見你了。

如果我能遇見你，我一定不會放你離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4e1RdpN0

年輕流氓知道自己正睜開眼睛，卻發現男孩的臉逐漸黯淡下來，猶如天空被一大片雲朵擋住了陽光變得陰暗。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t8fN4p9c

很遺憾…

我想要多點時間看著你。

想聽著你的聲音再講一遍山中小屋的故事。

想再次躺在你的懷抱裡…

我的Liang...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YQJftFAx

「哥可以睡覺了，我把哥的眼睛畫好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2SVcjxFX

當年輕畫家看到男模特兒垂下腦袋，男孩忍不住彎起嘴角，他在臉龐傷疤周圍仔細畫下陰影，快將完成時，Kram停下筆，刻意不在這幅作品上簽名。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rxK0l1BG

這幅成品，是一幅我打算放手的作品。

爸爸總是提醒說...

但他還沒準備好放開這幅作品…

真的還沒準備好。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bmC0PHOx

「Tai哥…想看看這幅畫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CS5MnNPk

Kram從畫板拿起他的畫，起身走到床上，在閉著眼、低頭坐著的傷殘男人旁邊隨意坐下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MHnHOrUC

「Tai哥，你看，漂亮嗎？」男孩笑著看過來，為自己的成品感到很自豪，將畫作湊到對方面前。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9EnKOjiN

「Tai哥。」他又喊了一聲，以為眼前男人只是在打盹。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WJjSso8u

見他一直沒反應，臉上的笑容開始消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TcEsHN14

「Tai哥…」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fEfj6jFR

Kram伸手搖了搖靠在牆上一動不動的身影，發現年輕流氓陡然倒下靠在他胸口前，雙手軟軟在身側垂下，彷彿沒有了靈魂。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aRVmEJhu

「Tai哥…」男孩聲音有些顫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IdMBCp54

「Tai哥。」那幅畫直接從Kram手裡滑落，他用雙手捧著醜陋的身體和臉龐，感覺不到對方有活力的氣息和脈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0pdeuocg

「Tai哥…不要這麼…」那抽泣聲裡充滿了傷感。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rJU2dSHQ

「哥不是說讓我等你嗎？哥說過會照顧我，一直照顧到我死去的那天，哥為甚麼要這樣…」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4N0hmPPE

大顆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GpDcjFRW

「為甚麼所有人都要離我而去？為甚麼大家都從我身邊逃開？我做錯甚麼了嗎Tai哥…」男孩閉上眼睛，來回搖晃那毫無生氣的屍體，彷彿在撫慰自己那顆重複又重複不斷面對著一個個惡夢的心靈。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7kiZtlHw

那天傍晚，森林寂靜無聲，鳥不啼、蟲不鳴，天地萬物彷彿在傾聽一位畫家的痛哭聲…為一位死時沒有親朋好友、沒有尊嚴、沒有做人應有良知的醜陋男人而痛哭的畫家。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RiO7Grpr

但惡人還是有一點點運氣，至少能躺在對他來說有著重大意義的人的懷抱裡默默死去。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HUkLvxua

Duandaow皺眉看著Kram心不在焉在屋前來回踱步，目光漫無目的落到她身後。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7q3a9nCz

「Kram你怎麼了？」女孩走下門廊階梯，走近上前，語氣關切地問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3pyCQng4

「我想要一把鋤頭。」男孩恍惚說着。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DjSCXlIK

「Kram要鋤頭做甚麼？」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33UM7Kww

「我要埋了哥。」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lrpZULQt

「埋誰？」問完後，她倏地睜大眼睛…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kOxxjKxw

「Tai死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ukHCyWng

Kram點點頭，一時沒留意到女孩臉色一凝。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5vuFMnJy

「我們不能亂動屍體Kram，否則我們都會有麻煩，Dilok叔也會被連累。」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6Q2XIDgG

「那該怎麼做？」恍惚聲音問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wSDAQ0AL

「我們必須通知警方，但前提是，我們要盡快上山將Kram所有東西從那個洞裡搬出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MEMSwp0N

男孩緩緩點頭。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mBJFTNmZ

「我們快走吧， Dilok叔快回來了。」Duandaow抓住對方的手腕，急切地拖著他往屋前走。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cwX0Nfc6

「你們要去哪裡？！」爸爸正好走過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mpu4zqDN

女孩臉色倏地發白，與如靈魂出竅般一臉茫然的Kram截然不同。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TH0d1nfP

Dilok耐著性子從Duandaow那裡聽到全部真相，然後決定上山進入秘密洞穴，幫忙將兒子的物品收拾乾淨，銷毀了Kram所有犯罪證據。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iQxMu1hv

男孩默默看著靠在石牆的屍體，不時流著眼淚，Duandaow和Dilok只能用憐憫目光看着他，沒有加以阻止。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tg6FUjSp

當手推車將所有物品裝滿後，Kram再次抱住Tai的身體。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S8Kf2wBo

「爸，一個人真的能這樣孤獨地死去嗎？」兒子嘴唇顫抖，眼睛凝望著那具毫無生氣屍體上的醜陋臉龐。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W3dnLvx0

「每個人都是孤獨地死去啊，無論是我、你、或是Duandaow，唉…你要打起精神重新生活，無論是你媽媽、Phupha、還有Tai，他們都安息了，至少你現在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他們安逸地生活在一起，至於這個世界，我們還是放手吧。」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sBUPKya9

Kram表情痛苦得快要受不了，最終勉強忍住，起身離開那道身影，他在門口停下腳步，轉身再看看如熟睡般坐著的傷殘男人最後一眼。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NCpxhKqE

哥的那幅畫，我會好好保存下來吶...

…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HXKfImN9

接著第二個星期…每一個新聞頻道…所有線上媒體不約而同報道發現全國通緝犯屍體的消息，據稱附近有位不具名村民察覺到不尋常，於是通知警方去森林深處的神祕建築物做調查，除了發現Tai的屍體外，警方還發現了幾天前失蹤的血管果農地主人的屍體。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tEhi2Wfw

當消息傳開，村民們頓時鬆了一口氣，知道壞人已經離開了世界，得到應有的報應。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xmdbW2zM

Kram用悲傷眼神看著位於市郊一座泰國寺廟的火葬場，就連火葬儀式，他也無法及時趕上。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ZeUSToe4

頭號通緝犯的火葬儀式是秘密進行，以防止過度憤怒的市民最後一次聚集起來咒罵送葬人，這時，正向送葬人吩咐工作的住持驚訝地轉過身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57LvtvuA

「施主，貧僧有甚麼能幫到你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8zLSwRcC

Kram雙手合十行禮。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JhSbaKmn

「我能取走一部分剛火葬完的屍體骨灰嗎？我…我想按照Lao-Serng信仰來舉行祭祀儀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kqzPZTsW

「施主來遲一步了，剛才有位女施主已經接走了，據說要送到越南舉行儀式。」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vRrQpLeR

男孩一時愣住，當猜測到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時，他心裡非常驚喜。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OHhAKdwy

至少Tai哥能回去媽媽的身邊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YZ7J8Z1x

「好的，我知道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mlSH22iU

男孩的臉多少流露了些失望之情，住持嘆氣一聲後說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ZuzEkpFs

「等等，施主先別離開，貧僧去問問送葬人還有沒有剩下些骨灰，但可能不是屍體骨頭，還能用來舉行儀式嗎？」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oYkp9HD5

「行…可以。」Kram露出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I3PmATOv

很快，送葬人將一個約火柴盒大小的物件遞給住持。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sIQXqDOd

「施主是拿來舉行歸天儀式嗎？貧僧讓人把骨灰放進這白色盒子，這樣你就能輕易將它綁在天燈上，請節哀順變，儘管這位年輕人在別人眼裡十惡不赦，但貧僧認為他對施主多少有些意義，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尋找年輕人舉行火葬的地方了，對嗎？」高僧溫暖地微笑，然後微微頷首說失陪了，回去繼續處理僧侶的事務。

…

那天晚上，當Kram來到十二年前他第一次遇到Tai的高草地時，他小心翼翼把骨灰盒綁在淨白的天燈裡，在一塊蜂蠟上燃點火光，讓代表著Tai身體的替代品飄浮到浩瀚天空，直至永遠消失。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UZIF6R9i

Kram閉上眼睛在心裡祈禱。

我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哥過得很好。

但我想哥了，想念所有在那邊的人…Phupha、媽媽、還有Mek和Mok…

自從哥死了後，哥的幻覺也跟著消失了。

我想再見到哥啊，儘管知道看到的只是幻象，但奇怪地它給了我能站起來繼續旅程的力量，哥…記得來探望我吶。

我會等你…

一直等待…就如哥曾經的請求。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JmAdVmZv

男孩漸漸讓燈籠從手裡飄走，微弱光線從緊閉眼眸前掠過，取而代之是孤獨寂靜，男孩不敢睜開眼睛去看。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cZ0p1hmG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天月影瀑布池告別時Tai的心情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E9yTkTX7

真相就在眼前，卻不願面對，因為太孤獨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VyVeaXxx

「Kram。」一個低沉聲音喊道。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rF8Svb9p

當睜開眼，男孩看到一個像以往那樣渾身沾滿泥濘的深邃男人站在面前。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smd4ZC9y

「謝謝你回來吶，Tai哥。」話音剛落，Kram就因長時間過度疲憊倒在地上，一個高大身影衝過去接住了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7cqti5kZ

「Kram！Kram！Kram！」那溫柔聲音不斷呼喚著他。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QBbTDfKB

儘管知道這只是魯馬納病產生的幻覺。

但這次比以前奇怪的是…

這…

這結實的胸膛，溫暖得太過真實了…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SZlfuEkX

ns18.188.107.17da2

Chapter 30 – 最初的眼眸（2）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