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Two Worlds - Chapter 13 - 過去完結...遇上現在（5）

Chapter 13 - 過去完結...遇上現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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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殺死我媽媽的另一個Tai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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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迅雷不及狠狠擊中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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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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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輕嘆一聲，深深看進這雙漆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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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恨，我知道Tai先生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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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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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沒有回答，就這樣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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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沒反應過來！Kram手腕被用力抓住，被猛然拽住強逼跟上壯碩男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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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先生要帶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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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被對方的強大氣力使勁拽著，手腕難以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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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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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扯進一條幽暗小巷深處，男孩開始感到恐懼，只有幾盞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隱約照亮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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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停下腳步，轉過身再次面對面看著小傢伙，儘管看不清，但Kram感覺這人正試圖壓抑某種即將爆發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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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世界的我害死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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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嗓音滿是壓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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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世界，我害死了...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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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聽到對方呼吸急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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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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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再次抓住男孩手腕，但這次被抓住的人試圖掙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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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意思？Tai先生跟我的死有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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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Lou女士所說，Kram所理解的是他在這個世界裡...因為三十萬債務被Don Po一個手下開槍打死，跟上一世相反，他媽媽才是被開槍打死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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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認識了我。」臉容深邃的男人轉過身來，那黯淡無光的聲線與眼神，彷彿正回憶起他之前拼命隱藏於記憶深處的某些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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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和Tai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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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聲音輕如耳語，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男孩組織一下措辭，他這才知道十二年前自己跟Tai先生曾經相戀，只是不知來龍去脈，也不知前因後果，也不知這段感情有多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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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很親近，也是你唯一的朋友，而你也是我的唯一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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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容深邃的男人娓娓而談，彷彿看穿對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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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都在我住的木屋旁邊的小溪等我。」

「我每天都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

「哪天你沒有來，我就出去找你。」

「哪天你遇到麻煩，我一定盡力幫你。」

「直到我發現自己不能沒有你。」

「直至一天，我向你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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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神色苦惱，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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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交換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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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停頓了，Kram靜靜看著眼前的黑色眼眸，腦裡非常混亂，他想不出事情，也說不出半句話，就這樣一動不動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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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爸發現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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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停在此處，發現要回憶這段痛苦過往實在太難了，喉嚨被堵住，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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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沒有聽到後半句話，但Kram卻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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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Po下令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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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以相信這條僻靜小巷居然連接著一條足有兩人寬的行人道路，嘈雜聲聽得人煩燥，各式貨攤散發出來的微弱光芒，將這個區域照亮得不像蠻荒之地大貧民窟般陰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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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現在快凌晨一點，但人潮絡繹不斷，熱鬧宛如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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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前方帶路，帶著男孩逛著一排排店家和令人眼花撩亂的貨攤，有非法售賣野生動物，有賣吸毒工具，有賣各種規格型號的武器，Kram驚訝地看著一切，相信若果沒有得到Don Po允許，泰國法律絕不可能進入大貧民窟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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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來到一家古董店，男人放慢腳步，店裡面全是佛像頭、櫃子、桌子、古董鏡子等等，不難猜到這些東西是從眾多寺廟和歷史古蹟裡盜取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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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些非法店舖不一樣...一個滿懷希望的中年女人坐著等待顧客前來，她身後掛著三塊已經生鏽的掛架，上面掛滿了各種大小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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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近不遠的地方，有兩個七歲孩子，一男一女，淺棕色膚色，長相偏向Lao-Serng血統，一看到男人走近，女孩馬上用清脆聲音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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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少爺！媽！媽！Tai少爺來了！」女孩興高采烈地大喊，兩條小辮子繃繃跳跳的，引得男孩也笑著蹦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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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Mek和Mok還不去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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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繼承人單膝跪在地上，熟絡地摸摸兩個雙胞胎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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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坐著的中年女人笑容燦爛，一直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揮舞着手，努力抓住男人身體跟他打招呼，Tai微微站起身，挪近一點後再次蹲下，撫摸著這枯乾的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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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今天賣出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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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女人搖搖頭，神情沒有哀傷，相反地...女人笑容滿臉，眼神明亮，似為男人的來訪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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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扎在後方的微卷頭髮開始透著花白。

儘管皮膚曬得比以前枯乾。

儘管瘦削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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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站在暗處的Kram仍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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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他媽媽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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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Tai之前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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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Don Po下令殺死你後，你爸媽發現警方靠不住，於是跟傳媒爆料，等Don Po發現後...抓了你爸媽囚禁在牢房裡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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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媽被割了舌頭，好等他們閉嘴，不再到處亂說我爸的壞話，我一得知消息，每天不斷尋找你爸媽，但大貧民窟的牢房分佈在上百個賭場裡，等我終於找到時，一切都太晚了，你爸爸在牢房裡傷口嚴重細菌感染，在我趕到前他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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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死之前...他畫了很多幅畫，用守衛找來的鉛筆和紙，或許沒有畫廊裡那些藝術作品畫般漂亮，但Phin姨對你爸爸留下的寶藏感到無比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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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一直夢想當個能夠賣畫養活妻兒的畫家，但遺憾地未能圓夢，就先一步離你媽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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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媽媽替我工作...做廚娘...幫這裡附近在大貧民窟工作的人做飯，其實Phin姨不用像以前一樣捱餓，但她想延續她丈夫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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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班後...她都來這裡擺攤賣你爸爸的畫作，有出事前畫的畫，直到牢房裡的最後一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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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沒賣出多少幅，但每次有人停下腳步欣賞你爸爸的畫，你媽媽都會很開心...Phin姨希望丈夫能像梵高、莫奈這些偉大的藝術家般被人記住，你媽媽一直沒有放棄，每天都來這個市場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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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Phin姨不是一個人住在大貧民窟，她有新丈夫了，是這附近的人，叫Kem叔，負責從菜園收菜拿來市場賣，不愁吃穿，不用像以前借貸度日，額...你有一對雙胞胎弟妹，叫Mek和Mok...我覺得跟你小時候長得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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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模糊了眼前啞巴女人的畫面，他渴望跑過去擁抱自己母親，已解長久以來的相思之苦，但理智卻制止了他，因為再過沒多久...他就要回到原本的世界，PhinFaeng已經有了新生活，不應再為第二次離別而傷感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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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件事他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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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inFaeng留意到一位穿著寬鬆灰色衣服的青年男孩，狀似對畫作很感興趣走近掛架，臉容天真爛漫、人畜無害，跟成年男子相比這青年身型略微纖細，眼神、嘴唇、鼻子都讓女人想起了Kram...自己死去已久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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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孩子有機會長大，應該也是這般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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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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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顧客的稱讚，啞巴女人高興地站起來，另一個世界的男孩微微一笑，順勢慢慢欣賞每一幅畫作，店主跟在身後不遠處，眼睛閃著光亮，差不多幾個小時沒人靠近她的畫攤了，Tai起身遠遠看著，沒有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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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畫...儘管皺巴巴的、不是一張完整紙張，但店主仍精心裝在金色畫框裡，彷彿看起來很值錢，很值得好奇探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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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鉛筆勾勒的山中小屋美麗得宛如照片...爸仍清楚記得山中小屋的每一處細節，曾經一同吃飯的門廊、Phupha第一天見面時看書的二樓露台、家門前經常被用作繪畫模型的稻草堆、從他出生後一直遮蔭乘涼的大菩提樹...一切一切...Kram都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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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畫...是爸爸出事前畫下的，有畫著羅馬眾神、有風景畫，上了美麗的油畫顏料，眼前的作品被精心整理過，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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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攤檔的最後...男孩在一幅作品前停下腳步，那皺摺的痕跡...不難猜出這幅畫是爸爸這一年多以來被囚禁在地獄般的牢房裡時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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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裡的男孩笑容飛揚，眼神閃閃發亮看著前方，彷彿不曾經歷過任何痛苦，元素不是很豐富，但仔細看過的人都能感受到一名即將走到人生盡頭的父親心裡的所牽所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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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二年前Kram的人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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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nFaeng細細撫摸這幅畫，然後轉身指著Kram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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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你長得很像我哥哥。」抓住啞巴女人衣擺的小女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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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寵溺地朝小女孩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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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他簡單應了一句，此刻他如鯁在喉，無法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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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意到PhinFaeng一直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臉，Kram伸手摸了摸同父異母妹妹的頭，男孩Mek也從Tai身邊走開，偷偷躲在他母親背後，眼看著雖然仍對陌生大哥哥感到害怕，但似乎也想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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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走近過來，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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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選一幅吧，我買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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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議的人微微一笑，一邊回頭跟PhinFaeng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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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一定要賣喔，這次我不是買給自己，是買給朋友的，你不能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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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曾提議一口氣買下Dilok所有畫作，不想啞巴女人這樣子辛苦坐在這裡擺攤，但PhinFaeng拒絕了，她的理由是...她希望自己已故丈夫的畫作能傳開到泰國每一個角落，就像畫廊裡的畫家會將作品賣給很多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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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在天堂上重遇Dilok，她可以驕傲地告訴前夫，他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用心繪畫的每一幅畫都有人看到它的價值，會買回去放在家裡裝飾，每天都欣賞一遍，然後把畫家想分享的夢想、感受與想像力傳遞給每一位欣賞藝術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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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要哪幅好？」Tai湊近上前，男孩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氣息打到臉上，Kram不敢轉身回答，趕緊快速掃過眼前一排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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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希望媽媽能留著自己的人像畫留個念想，於是指著月影瀑布池的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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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想要這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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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女人笑得開心，趕緊用一大張棕色紙將畫作包起來，她悄然落淚，並非因為賣出了畫，而是為有人看到死去丈夫的藝術作品價值而感到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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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別時...PhinFaeng多次鞠躬表達感謝，即使Kram已走遠一段距離，她依然遙遙望著那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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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離開後，麻煩Tai先生幫忙保存這幅畫。」當兩人回到男孩從一開始逃跑的那棟建築物前，Kram對Tai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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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爸的事...是我...」賭場繼承人臉色很難看，男孩馬上意識到Tai為無法救出Dilok感到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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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先生沒有錯，相反地我應該謝謝你，你把我媽媽照顧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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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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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眸懷著希望等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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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Tai先生，否則小時候怎會跟你做朋友呢。」男孩揚起淺笑，一想起小時候對方跟自己提出交換骨頭的請求，他頓時臉頰一熱，意識到Tai先生對這世界的自己的感情應該超出了...朋友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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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對望之際...兩人彷彿感覺時間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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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這男人明明與用槍指著他的是同一個人，但在這世界裡，Tai對其他人富有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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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大...卻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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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ai的角度，每當看著眼前這張天真臉龐，都不期然想起那個站在大石等待他的小男孩，只為了幫他洗衣服，換取一些殘羹剩飯餵飼小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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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世界裡有小Liang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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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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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不認識了，牠是你的寵物，你很愛牠，當牠死了時，你哭得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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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男孩重複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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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甚麼都養不活的。」男孩尷尬一笑，臉色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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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輕笑一聲，記得臭小孩當年也說過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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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養活過甚麼，曾經養過昆蟲卻不小心踩死了，曾經養過一窩雞又被蟒蛇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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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曾經踩死過昆蟲，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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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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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先生怎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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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繼承人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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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我曾經跟Tai先生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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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微微點頭，依舊定定佇立著，不願離對方而去，害怕醒來後只是一場不可能成真的夢境，但門'砰'一聲撞上牆身，巨響讓兩人同時循聲轉身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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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Tai其中一個手下，他身材瘦削，身高跟Kram差不多，同樣是Lao-Serng混血兒，若不仔細去看，很多人或許會誤以為他倆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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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仔細一看，事實上Jao有很多地方與另一個世界的男孩盡然不同，無論是更大的雙眼、更大的鼻子、更翹的唇角，不笑的時候臉上總是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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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木門前，盯著眼前兩個男人，一聲不吭，Tai挪開目光假裝不在意，但很清楚是時候跟眼前的男孩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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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睡吧，正如所說...不用擔心你朋友的事，我會幫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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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微絲細雨悄無聲息突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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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Tai先生趕緊走吧，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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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繼承人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眼神沉鬱看著Jao，就像內疚的人一樣，背過身冒雨朝著迴旋處柱子西邊的大宅跑去，曾經被吊在柱子上的中年女人消失了，只剩下一根黑色繩頭隨風飄盪，時快時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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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孩轉身準備回屋，卻發現屋主冷冷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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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不滿他偷偷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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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微微垂低頭，抬起腳步準備回屋，卻一時踩空，膝蓋一軟差點兒摔到地上，他馬上抓住門框站穩身子，手裡的畫差點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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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畫？」屋主冰冷的聲線響起，語氣很不友善，反常地沒有像平常般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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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是Tai先生買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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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沉默下來，臉色依舊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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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甚麼名字，Tai先生沒跟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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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叫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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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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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有多想，看上去Jao似乎嚇得不輕，驚嚇得眉毛擰成一團，沉默了很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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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微微頷首，正準備抬起腳步，沒料到一把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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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你要小心一點...'

'大貧民窟不似山上...每天都有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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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兩夫婦破舊的灰色床墊被堆疊在被褥上，騰出空位來一起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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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特別客人，除了暫住這裡的Kram，還有打扮跟平常不一樣的大貧民窟小少爺，Tai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軍綠色上衣，卻穿上白淨長袖襯衫，配上淺棕色褲子，打扮像個曼谷人，頭髮梳起露出額頭，塗上髮蠟油亮亮的，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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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從早上起一直板著臉，跟Lin不一樣...他妻子一直笑容滿臉，她雖然是單眼皮，但說話時眼神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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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nFaeng煮了野雞、凱魚、炸田雞和雜菜清湯，全放在一個大盤子裡端來這裡，食物多到差點溢出餐盤，香氣讓男孩想起小時候媽媽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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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飯菜在地上擺好後，PhinFaeng就抱住餐盤坐在門側等候，看著Kram一眨不眨，男孩每次不小心對上視線都微微一笑，理解中年女人很憐愛長得很像死去兒子的自己，況且自己更是買下她死去丈夫作品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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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坐在Kram和Jao之間，妻子Lin坐在他身側，兩夫婦如常聊天，沒有身體接觸，或使用情侶之間慣用的愛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Kram或許會以為兩人只是親密朋友，而不是舉行過交換骨頭儀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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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到一半，PhinFaeng對著Kram一陣指手畫腳，但男孩不明白意思，Lin剛好轉過來看到，於是幫忙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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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想知道你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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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女人沒學過手語，想表達的意思也只有身邊的人明白，儘管女屋主與PhinFaeng並不熟絡，但朝夕相對下多少能猜得出啞巴女人想表達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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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男孩簡單應了一聲，然後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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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叫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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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沒有讓PhinFaeng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因為這只會讓他們在離別時更添痛苦，這個決定...Tai也表示同意，也就沒再多說甚麼，只是在聽到寵物的名字時揚起微笑，Jao只是靜靜看著，沒有開口，儘管心裡充滿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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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Lao-Serng人？」女人接著問，一邊夾起一大塊凱魚吃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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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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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Jao他啊，他爸爸是Lao-Serng人，但長大後Jao就沒有回到山上，Liang你家住在哪一帶啊？」Lin改喊Kram的新名字，相信這男孩應該有不得已原因才要隱瞞自己真名，也有可能是Tai少爺吩咐他這樣做，女人不敢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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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家住在山腳，沒甚麼機會上山，大部份親戚都住在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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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故意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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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Lin一邊咀嚼一邊點頭，彷彿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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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姐和Jao哥在這裡住了很久？」Kram連忙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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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Jao來這裡快十年了，從小就認識，剛交換骨頭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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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泰國其他地方一樣，大貧民窟的婚禮可以根據自己信仰選擇舉辦交換骨頭儀式，無論是傳統泰式、中式、或Lao-Serng形式，有些家庭甚至會舉行兩次儀式，若果新郎新娘家的血統不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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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沒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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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沒有像往常一樣爽快回答，反而支支吾吾，拿著勺子凝固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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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還沒有，我和Jao不喜歡小孩，一想就...就頭痛，你看看Mek和Mok他們兩個，整天東奔西跑，我養不過來啦，耐心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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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假裝笑了笑遮掩過去，儘管一反常態，但Kram沒放在心上，兩夫婦之間的問題，他這些外人不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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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ram在這個世界的秘密基地，外面...跟上一世沒甚麼不同，只是多了許多樹枝和雜草堵在洞口前，幾乎無法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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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我十二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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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比約定時間更早來到月影森林，Tai帶Kram來到小山坡下的秘密樹洞消磨時間，根據男孩所說，看來似乎兩個世界的Kram生活軌跡都差不多，直至遇上了T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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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要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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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貧民窟繼承人走過來站在正俯身看著自己舊秘密基地的男孩身後，年輕人神情輕鬆，似是想撩他聊天多於談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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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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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時，我是不知道這裡有一個樹洞，但你總經常纏著我要些剩飯剩菜，藉口說自己肚子餓啊...窮啊之類的，但我不信，於是跟蹤你來到這裡，發現你偷拿食物來餵小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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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天...森林泛起洪水，你困在樹洞裡，我預感你就在這裡...於是及時趕過來救你，你問我是怎麼知道你在這裡...那時我沒有跟你說我曾經跟蹤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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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說的...你都不記得了。」Tai垂低頭，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忽然說起過去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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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Tai先生還記得些甚麼，可以講給我聽，我喜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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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繼承人舒了口氣，這十二年以來，他沒有將這個世界Kram的事講給任何人聽，當可以用言語發洩出來，讓Tai有一種錯覺當年的臭小孩從不曾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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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Liang死後，我們幫牠舉行了歸天儀式，你很高興，你的小Liang可以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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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笑著回答...感覺對眼前這人的恐懼...正逐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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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還有時間，待會兒我帶你去月影瀑布，Lou姨媽的手下說昨晚有泥石流將水堵住了，洞前沒有水幕，風景有另一番別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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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哪一個世界，月影洞依舊美麗如故，當沒有水流經前方懸崖，月影森林的蔥鬱翠綠盡收眼底，彷如一幅偌大的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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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Kram望著Lou女士領土前一片荒涼的小山丘，不由得一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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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沒有山中小屋，沒有他的父親，更沒有了他與...之間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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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努力將這沮喪想法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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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甚麼會掉進池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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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走到站在懸崖邊的小傢伙身旁，眼睛定定看著下方翠藍色的一潭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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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我掉了東西，於是下水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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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點頭表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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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重要到讓你心甘情願拿命去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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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很想問清楚...但最終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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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世界的男孩不是臭小孩，他沒資格過份冒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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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我還不想離開。」Kram的話讓Tai馬上轉身看著這張天真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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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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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留下來救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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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曉得對方想救的人是誰，但Tai感到高興，至少他還能再跟Kram待一段時間，雖然不知道結局會如何，總好過任由這機會迅速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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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如果你想留在這裡，你想我怎樣稱呼你？像你跟Phin姨說的一樣叫'Liang'嗎？看起來很適合你。」Tai笑著說，似乎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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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吶，在我媽面前才喊我'Liang'吧，我才不想當老虎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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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轉身笑了笑，再朝著懸崖邊一處像巨人獠牙般從洞口突出來的平台走過去，Kram靜靜站在陰影裡，沒有走出外面的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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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與Phupha一起站在那裡，凝眸對望，忘然擁吻，體驗著那份異樣的興奮與激動，誰都不願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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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多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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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響起腳步踩在溪水的聲音，Tai停下腳步站在男孩約一掌之遙，低沉嗓音劃破此刻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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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道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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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臉色困惑地看著賭場繼承人，不理解所聽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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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道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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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世界的男孩依舊定睛凝望那雙漆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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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跟你講過小Liang是老虎幼崽，你怎麼知道...小Liang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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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表情嚴肅，朝著Kram步步逼近，態度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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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道這個世界發生的事？你還有甚麼沒講給我聽？Kram...你還瞞著我些甚麼？」聲線越發強硬，眼神流露出對一份對離別已久事物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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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事物...或許...再次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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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一部份？！」Tai失聲道，當聽到男孩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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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姨媽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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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點頭，恐慌再次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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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說，根據傳說...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人，有可能承傳這個世界的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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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記得小Liang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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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再次點頭，他垂著眸，不敢直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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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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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記得一點點，記得Tai先生在我遇到老虎時救了我一命，但之後的事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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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甚麼不馬上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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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我不曉得自己記得，這跟我之前遇到老虎的事很相似...額...遇到小Liang...這真的發生在我身上，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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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既然你知道了，為甚麼不馬上告訴我？」大貧民窟老大接班人踮腳叉腰，眉毛擰成一團，對對方一而再再而三不斷隱瞞自己感到極度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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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找不到合適時機講給Tai先生聽，而且阿姨說過...對我而言，這可能不是甚麼重要事情，因為無論如何我很快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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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留意到那雙深棕色眼眸閃過一絲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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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得太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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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神惡煞年輕人鬆開眉毛，努力收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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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姨媽說這是傳說？」年輕人盡量讓聲線變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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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是的，Lou姨說，來到這個世界的Luja，後來開始記起她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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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繼承人思索片刻，臉色有點不善，他再次緊皺眉頭，似乎發現了些意料之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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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馬上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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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會議室中央擺放著一張泛著亮光的柚木桌子，四周擺著各種動物標本，小Liang媽媽的巨大老虎頭和皮毛掛在牆上，猶如鎮守著大宅的守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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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女士將手從牆身的老虎皮抽開，當看到自己外甥一反常態匆忙闖進房間，身後跟隨著同樣臉色不善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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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那麼早過來？姨媽正吩咐工人過來打掃動物標本，十多年了，打掃的次數寥寥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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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主繼續觀察這些猛獸的標本，今天女士穿了黑色連身裙，袖口末端蓬鬆，腰間用腰帶束著，儘管瘦了點...卻優雅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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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工人們都很高興外甥獵殺了老虎，可惜姨媽正在生病，無法看着牠剝皮。」說話者用戴著一大顆祖母綠鑽石戒指的修長指尖撫摸眼前的皮毛，一邊回憶起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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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說過Kram會記起這個世界的部份事情？」Tai直接進入主題，他站在長桌的另一端，刻意保持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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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提問的人平靜地轉過身來，神色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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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聲線低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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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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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留意到Tai說話沒有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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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重要，姨媽只是想事先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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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姨媽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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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聽說過而已。」Lou女士徑直走去看著玻璃箱的眼鏡王蛇標本，伸手輕輕撫摸著透明玻璃，彷彿擔心裡頭的毒蛇會受驚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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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點頭示意，接著抬起腳步再走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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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覺得挺古怪的，從我小時候姨媽就一直生病，但自去年起，姨媽忽然健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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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主靜靜凝望著失去靈魂的動物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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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甥必須得知道，病痛可以憑支持與鼓勵去戰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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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不到姨媽從誰的手裡得到支持與鼓勵，或是說...從Kan叔那裡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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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仍清楚記得那男工人與Lou女士在瀑布池邊偷情的畫面，在那不久之後...那個出軌的男工人就帶著Laong女士...他的妻子搬到郊區了，從此Lou女士過著痛不欲生的日子，病情時好時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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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辭一擊即潰，中年女人臉色繃緊，儘管沒有發怒，但眼神隱隱透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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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甥有話就直說吧。」女士輕嘆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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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沒有想到，但只要好好回想一下，我的姨媽身型瘦削，骨瘦如柴，不像妳一樣這麼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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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留意到Tai連對對方的稱呼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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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年在月影池找到的那具屍體，根本不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姨媽屍體對吧，卻是我這個世界已經病死的姨媽，至於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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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故意停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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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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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地中年女人對於指控沒有露出半分驚訝，毫無懼色轉身面對揪她錯處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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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外甥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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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跟Kram說過...當Luja來到這個世界，就開始記起另一個她的記憶，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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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得到回應...Tai視之為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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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忘了嗎？一開始，妳說Luja失蹤了沒有再回來，卻忽然改口說Luja來到這世界後記憶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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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妳把兩個世界的記憶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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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目瞪口呆，如果Lou女士同樣擁有兩個世界的記憶，那表示說這個Lou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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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Kram來自同一個世界，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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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的聲線變得沉重，更像是反覆強調着某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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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女士慢慢加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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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忍不住一直在想...你這份聰明才智，要忍受幫著Don Po在大貧民窟做事簡直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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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不理會對方含著諷刺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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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的是，‘妳’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為甚麼會全盤知道這世界發生的一切，據我記得...妳不是只知道某些事情，而是知道一切有關我的事，所以一直以來...我不曾懷疑過妳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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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Lou女士的回答輕巧簡短，輕得讓對方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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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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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Serng人相信我們的靈魂就像大海，儘管有土地阻撓，但依然是同一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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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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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如我剛才所說，姨媽就是姨媽，無論哪個世界，哪個時空，姨媽的靈魂依然是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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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靈魂？妳是想說...兩個世界的妳有著同一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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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繼承人完全愣住了，原本他就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之事，或是甚麼輪迴轉世，但從一切事件來看，卻無可否認...確實有平行時空的存在，靈魂之說也並非超自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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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想說我們的靈魂同時存在於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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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分裂之事出現過在許多傳說與宗教裡面，我不覺得有甚麼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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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慢慢走近兩人，彷彿對正在解開的謎團深深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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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妳記得這世界的事有甚麼關係？」Tai繼續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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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最接近靈魂的部份，姨媽來到這個世界後，記憶就隨之而來...想法、記憶是其中一種能量，如果找到合適的載體，它就會被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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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就能承接這世界的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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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女士慢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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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來到這裡時，不單是我得到了這世界的記憶，就連另一個快要死的Lou也得到了我那份記憶，所以我說了，我們是同一人，只是生在不同時空，直到現在我依然不覺得自己不是異鄉人，因為我們的靈魂與記憶已經融為一體，我依舊是你的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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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甚麼要來這個世界？」年輕人仍然不相信另一個世界的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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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從月影懸崖跳下池塘的人，又能有幾個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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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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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細心一想...自從Kan叔拋棄姨媽後，Lou女士病情每況越下，中年女人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勁，只能躺著等死，失去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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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Lou女士面臨著同一個命運，為情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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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記憶是甚麼時候恢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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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Lou女士故意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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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我記得，這一年以來，姨媽記得Kram的死，知道我媽媽逃到越南，知道我進了醫院，看上去姨媽就像是記得全部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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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靜默片刻，注視著姨媽，大概只有Lou女士有本事對上賭場繼承人凶狠強悍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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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記得一切，那為甚麼妳要跟Kram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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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沒必要解釋得這麼詳盡，因為無論如何這孩子都必須回到自己的世界，應該來不及記起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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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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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突然插話，同時慌張地瞄了一眼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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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我還不回去，因為我還要救一個熟人...在上一個世界有人殺死了他，我想著在這裡，我或許能救下他。」Kram垂著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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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再留一段時間，就能記起這個世界發生的事了嗎？」另一個世界的男孩對於即將接收到的新記憶感到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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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轉身看著站在一掌之遙外的小傢伙，想伸手觸碰他的肩膊讓他不要擔心，但及時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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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擔心...我姨媽是想說，無論你在哪個世界，你就是你，在那個世界覺得我很邪惡的你，跟我曾經救過的你，都是同一個人，你不用害怕自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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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Kram聲線發抖，剩下的話全堵在咽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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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當回原來的Kram，而不是背負著兩個世界痛苦的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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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都回來了也不必擔心，因為聽起來...你在兩個世界在小時候的記憶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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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這個世界裡，你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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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感覺到一個美好希望正在心裡迅速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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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總有一天，男孩能記起他，打開心扉再次接受他，願意讓他保護和照顧自己，宛如十二年前他曾許下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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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時候，在等待漫長的日子過後，交換骨頭的請求或許能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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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太漫長了...我的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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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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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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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從半個月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專注於眼前的道路，那天曾經注入的一腔希望竟漸漸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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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知道了，Phupha...Kram拼命拯救的那個人，在上一個世界...關係超越朋友身份，男孩甘願用盡一切去保護愛人，儘管受到任何傷害都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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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繼承人緊緊攥著方向盤，那輛黑色歐洲房車失去蹤影，若撇除對那人的厭惡，他算是頗為同情Phupha，苦命的俊美男人，從Kumfa的王子跌下神壇變成私生子，還被曾視為親生父親的男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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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反過來看看自己，他比這個城裡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不是私生子，但家庭破碎，母親逃走，不敢再回來相見，父親冷酷無情、麻木不仁，與嗜血的狼群沒甚麼區別，無情無愛，沒有牽絆，只將他視作家族裡偉大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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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判斷誰比誰的人生更加糟糕...

...

Tai眼角餘光瞄向身旁緊攥拳頭的小傢伙，那天跟Lou女士談過一次後，Kram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就沒再增加過，男孩沒有說謊，凝望著他的眼神確實沒有十二年前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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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能追上，別擔心。」Tai輕輕握住男孩的手，至少Kram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或者像之前般表現出害怕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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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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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詫異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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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我在逼Tai先生冒生命危險去救我的人，卻無法得到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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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或許並不知道，這透著疏離感的說話更是傷透Tai的心，這半個月以來，他無法像以前一樣走進男孩的心房，賭場繼承人只能獨自默默忍受著這份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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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會幫你，我就會幫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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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願意...

我願意忍耐著，嘗試帶Phupha回去上一個世界，只為了你能恢復前愛人的記憶，我願意...

我願意冒充身份潛入Kumfa成為'護欄隊'一員，即使要被逼看著你受到傷害，但我願意...

我願意跟隨你救出Phupha脫離險境，只為了你能安心，我願意...

我甚麼都願意啊...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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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聲巨響讓兩人迅速看向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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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挺直身子，瞪大雙眼，心臟急劇跳動，不確定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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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破舊汽車駛近事發地點，眼前畫面讓另一個世界的人一陣心慌，他們跟蹤的豪華房車車底朝天，引擎冒出大量濃煙，不遠處一輛皮卡車在黑暗中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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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子，Kram趕緊俯身察看車裡狀況，發現三名乘客失去意識，Phupha的頭部懸著，看著很是嚇人，而女孩和中年男人躺在後座車頂，就情況來看...沒有人嚴重受傷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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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Kram跪在地上，焦急地喊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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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很快就到，你先別做甚麼。」Tai透過後視鏡俯視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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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多久...兩輛皮卡車駛到停在路邊，四五個壯漢下車後恭敬地聽從賭場繼承人的命令，合力將傷者迅速從車裡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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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將這三個人分開藏起來。」Tai對小傢伙說，一直到城裡人被抬到賭場繼承人的車子裡，Kram視線一直緊緊盯著Phupha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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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魂不守舍，但Kram理解對方的計劃，分開躲藏能分散風險，兇手需要花更多氣力去追尋每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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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帶Phupha去大貧民窟，至於另外兩人就藏在別處，先躲一兩天，再找方法逃到更安全的府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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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樣說，但他也知道三個傷者無法長時間單獨待著，儘管Kumfa在叻他有自己的據點，卻無法把手伸到別的府縣，最好辦法就是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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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怎樣做，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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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幕後指使人真的是Adisak，這事肯定還要拉鋸一段時間，無法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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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吩咐手下將兩輛車分途駛到自己吩咐的目的地，至於Phupha由他親自開車送到大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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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藏身地點的路上...擔心不已的Kram全程不時扭頭看向後座的傷者，即使沒有說甚麼，但看著昏迷不醒男人的眼神裡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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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Tai心裡苦澀，但他把情緒藏得很好，直至駛到Jao和Lin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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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先睡在你的地下室裡，你暫時到上面睡，你們睡在同一個屋子，方便照顧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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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容深邃的年輕人艱難地說出每一個字，他知道兩人在上一世界曾經是愛人，但為了所有人安全著想，他不得不違背心意選擇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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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心繫著Phupha，一時沒注意到賭場繼承人的態度，只是禮貌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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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Tai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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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o和Lin合力將Phupha抬到地下室，睡了一會兒，傷者開始恢復意識，焦急地問起Run和Wiroj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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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先生讓手下帶著你的親戚分開藏在別處，先別擔心，那位姐姐很安全，至於叔叔也沒有嚴重到無法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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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邊說，一邊坐在曾是自己睡床的床邊，現在城裡人意識幾乎完全恢復，他坐在床上，皺著眉頭盯著鼻青臉腫的男孩，努力整理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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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Phupha先生需要先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不能出外，萬一Don Po發現你，事情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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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是如此...藏身於敵人領地裡是最聰明的做法，沒人會想到Kumfa集團的繼承人會尋求下任賭場老大的庇護，幸虧Tai在貧民窟北部勢力強大，Don Po不會過來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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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趕到之前，有看見誰嗎？」Phupha的視線依舊模糊，聲線沙啞，渾身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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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留意到城裡人對自己的稱謂，明白對方對自己還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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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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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個戴黑色面罩的人，從車外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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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來到時，正好看到一輛車迅速駛走，想來應該就是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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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輛車，它攔截我，我的車翻了。」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嗓子很乾，Kram趕緊將準備好的水遞過去，年輕人一口氣喝完，手腕擦了擦嘴唇，再將水杯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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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知道有人要害我？」他的目光緊迫盯人，儘管對對方的稱謂友善了不少，但目光仍充滿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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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幫你擦身子好嗎？」誠實男孩俯身拿起床邊小水盆裡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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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情？」壯碩男人伸手用力捏住小傢伙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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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Kram在心裡早就想過答案一遍，連忙將標準答案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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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ai先生冒充身份偷偷潛入Kumfa內部調查時，他偶然得知Adisak先生不孕，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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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發慈悲，想救敵人的兒子嗎？」Phupha勾起一抹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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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既然Phupha先生不是Adisak先生的兒子，你就不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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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救了我，到底想得到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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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Kumfa的秘密啊，別忘了賭場跟Kumfa一直都是敵人，額...如果你轉投我們這邊，對大貧民窟就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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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者諷刺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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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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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將手臂從束縛中掙脫開來，站起身態度強硬緊盯著Phupha，小傢伙的忍耐力已到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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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或不信都是你的事，別忘了你已經別無選擇，我和Tai先生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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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聲線冷漠，眼神反映着態度強硬，沒有了前些天在面試室裡低著頭神色慌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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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心想幫我，那你為甚麼要推我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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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聰明地選擇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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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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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Tai先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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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先生開車去看你親戚的藏身地點，你有甚麼事我可以幫忙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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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無法回答我，你可以離開了，如果你那個Tai先生來了，讓他來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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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幫你擦身子吧，才能好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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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下我自己來弄，你走吧。」年輕人挪動手臂打算趕走對方之際，忽然感到渾身劇痛，露出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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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幫你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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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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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求你...你現在在誰的地盤就該聽誰的吩咐去做，別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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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全然陌生的神秘男孩的一番話，前Kumfa繼承人臉色一沉，憤憤地扭頭看著牆壁另一邊表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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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重重嘆了口氣，彎腰抓住對方的衣擺慢慢掀起，看得出那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沒有絲毫瘀青，Phupha似乎只有手腳和脖子範圍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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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需要抬起一邊手將衣服從脖子套出來，傷者表情扭曲，當上半身赤裸，皮膚上的冰涼觸感讓身體主人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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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溫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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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大貧民窟...不是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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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當照顧者用力按住他受傷的脖子，Phupha皺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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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下手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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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微微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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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以前一樣諸多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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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要看書，如果你想找朋友玩，你去跟其他人玩，現在我需要集中精神。'

'對不住啦，就是...我沒有朋友，從小跟爸一起住，所以才想跟你說說話。'

'那你去跟你爸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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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都過了這麼久，但Kram仍清楚記得逐字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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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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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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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擦我胸口擦了很多遍，擦別的地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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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臉頰一熱，這才知道剛走神了，自己一直在人家胸口打圈兒，白皙皮膚被擦得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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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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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趕緊挪開毛巾去擦對方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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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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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Lao-Serng人，曾經住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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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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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打工啊，曾經到城裡面試，但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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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Kumfa繼承人很快就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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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要嗎？第一天就差點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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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沉默片刻後，決定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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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崖前...你為甚麼要推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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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你記起我，及知道是誰殺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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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製造你已經死了的謠言，想害你的人就不會再追蹤你。」Kram感激自己能及時想出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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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我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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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沉默下來，留意到對方眼裡閃過一絲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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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覺得我很可憐，從人中之龍變成喪家犬，還被從小養育我的父親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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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先別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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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麼意思？」Phupha轉身疑狐地看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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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你死之前，Adisak叔才剛提議你回去幫忙打理公司，看起來無仇無怨，而且...如果他真的想殺你，為什麼要等四年後才動手。

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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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一個有二十多年父子情的人能輕易痛下殺手。」Kram感覺自己越來越會避重就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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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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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樣，我也不相信是你爸爸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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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願相信...Phupha在心裡回答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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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若不是我爸爸，又是誰呢，想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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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Phupha熟睡後，Kram疲累地爬上樓梯...一天長久得彷如一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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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Kram的臉從地下室門邊冒出來時，Jao用強硬目光盯過來，新的一天陽光明媚，Kram瞇起眼睛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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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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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沒心情回應，知道這半個月以來，這位屋主一直看他不順眼，想破腦袋找出原因也沒用，因為他不久後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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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拖著疲憊身子癱軟在床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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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姐去哪兒？」Kram聲線虛弱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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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姐去了Tai少爺在彭世洛買下的大樓管理那邊的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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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經營各種生意，從購物中心、賭場、餐廳、大樓，還包括路邊的菜市場也在這裡快速發展起來，吸引了各路投資者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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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哥不跟著一起去？」Kram依舊趴在床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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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少爺讓我守住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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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男孩早就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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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個帥哥是誰嗎？」Jao接著說，儘管無人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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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Phupha Kumfa，Adisak的獨生子，在叻他府的勢力足以媲美Don Po。

不敢想像如果大貧民窟老大得知此事，將會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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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以來，無人明白他遭受了多少痛苦折磨，Lin每天都嘲笑他是條喪家犬，Jao的地位開始受到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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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個人...'Kram'，這個名字從十年前開始一直如影隨形糾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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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和Lin還是小孩四處流浪時，突然聽到男人大聲呼啊'Kram！'，附近一帶村民紛紛轉身張望，還包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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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Tai少爺的第一印象是，男人外表俊美，眼眸黝黑发亮，臉上全是關切之情，他朝著他急步走近，彷彿害怕眼前之人馬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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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感覺自己心臟快要跳出胸膛，當臉容深邃的男人俯下身，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靜靜注視他好一陣子，彷彿在確認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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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過多久...神秘男人的表情漸漸黯淡下來，彷彿意識到，他不是那個叫'Kram'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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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輕聲說了句認錯了，雙眸莫名悲傷，年輕繼承人正準備離開，但Jao迅速拉著陌生男人的手臂，開口討要一些零錢，為了買食物充飢，沒想到這位英俊男人卻不分由說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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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兩個流浪孤兒從此跟著Tai少爺在大貧民窟工作，負責管理大樓、租務、找客人、每個月負責收租送到小少爺手中從不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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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二十一歲那年，Jao和年輕繼承人第一次發生肉體關係，因為對方醉到不醒人事，當他的身體躺在赤裸壯碩的懷抱裡時，Jao感到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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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愛慾充滿了熱血激情，Jao感覺自己身體飄浮在美麗的雲端上...他只希望這段美好快樂的時光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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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成真的美夢陡然坍塌，當臉容深邃的男人在毫無預兆下突然喊了一聲'Kram'，彷彿年輕繼承人沒有看清面前一絲不掛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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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深知Tai少爺仍然對初戀情人念念不忘，但他的希望並沒有落空，因為'Kram'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逝去的靈魂只能間中擾亂他的心房，並不能真的從Jao身邊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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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只能如Lin所說伺候少爺...但這樣就夠了，Tai少爺身邊沒有其他人需要他保護與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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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人與少主發生肉體關係有違道德倫常，若秘密傳到Don Po耳裡事情就大倏了，Tai於是讓Jao與Lin交換骨頭，住在同一間屋子，裝作一對恩愛夫妻以掩人耳目，沒人膽敢懷疑，也無人得知真相。Jao一直等待Tai少爺獲得權力，從Don Po手裡接過老大的位置，只為了有朝一天...自己能搬誰主屋，成為主人身邊最親密的貼身僕人，不用擔心別人的閑言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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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命運彷彿在跟他開玩笑，Tai少爺帶了另一個同樣叫Kram的男孩躲進大貧民窟，看上去少爺對他迷戀到無可自拔，看著男孩的眼神一直挪不開目光，從那時起少爺就沒再碰過Jao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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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誰？！Jao極想知道！Tai少爺卻不肯告訴他，只叮囑好好照顧他，別讓他離開視線範圍，一天天過去，也不見他有跡象要搬到別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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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他要永遠住在這裡？！

Jao的地位肯定受到動搖！

不行...我要想辦法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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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怎樣做才能除掉他呢？這是忠誠伺候少主的僕人這些天以來一直費煞心思想著的問題。

要怎樣除掉他，Tai少爺才不會遷怒他、討厭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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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天可憐見...今天...Phupha Kumfa，Don Po敵人的繼承人竟然逃到蠻荒之地去避難，曾經散落的計劃竟難以置信地再次整合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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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

一個不用自己動手也能除掉Kram的計劃。

一個Tai少爺不可能知道他是幕後主使的計劃。

一個讓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永遠留在陰曹地府陪伴小Kram、再沒機會看到明天日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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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 過去完結...遇上現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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