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Two Worlds - Chapter 6 - 交換骨頭（過去）

Chapter 6 - 交換骨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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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 —

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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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身手敏捷從離家門不遠的皮卡車跳下來...受傷的腳快將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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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馬上看到Ai'Sing...留著鬍子身型魁梧的泰國男子，正和另外兩位朋友推著大架手推車...一個胖，一個瘦，胖子手裡拿著手電筒，將周圍漆黑環境照亮，光線在路邊閃來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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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Ai'Sing！回家了嗎？」Kram噓寒問暖，對方經常幫附近的人打下手，常常來幫爸修理屋頂，還沒來得及回答，少年留意到躺在手推車裡的龐然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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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清楚是何物，心臟頓時漏了一拍，這具屍體正是那天月影森林裡追趕他和Phupha那頭大老虎，強烈動物氣味讓Kram差點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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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驚慌啊弟弟，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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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有兩個成年人體型的老虎現在緊閉雙目、嘴巴張開、吐出舌頭，手電筒光線照過去，看到身上有好幾處被子彈射中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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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真頑強，牠闖進Kan先生...也即是Lou女士丈夫的住所將他咬死，Lou女士集合所有員工出去捕獵牠，誰能射殺牠就能拿牠的皮毛去賣掉，我比較幸運，碰巧在森林中央發現牠，我差不多射了十發子彈...才將牠擊斃，老虎再猛也鬥不過子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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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笑得意氣風發，似乎對自己的戰績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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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洞逃過一命後...Kram就沒有這老虎的消息，他以為，牠早就逃進森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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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目瞪口呆看著身材魁梧的劊子手，一想到之前差點死掉，他頓時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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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的哥，那我...額...我先進屋跟爸說。」他慢慢走開，但頻頻回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那龐然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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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木屋，Kram趕緊跑進Dilok的房間，Dilok正在畫畫，Kram激動地將剛聽到的消息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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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父親頓時鬆了口氣，那頭猛獸終於被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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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孩子，我們家跟森林很近，如果牠還在，可能還要提心吊膽好幾年，嗯...你趕緊去告訴Phupha，他在屋後的小山，讓他能安心下來不用再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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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起來也搞笑，Phupha就住了一會兒，已經有很多事可以跟他爸吹噓了，每天都有新花樣...一時就老虎，一時就Tai...唉，也說不準到底是城裡或森林更危險了，嗯...你快去快回吧，別在上面留太晚，今晚很冷，等下又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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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點多，螢火蟲的光點照亮了托山前的小山丘，當Kram走到上面，看到年輕人出神地遙望遠方，連有人走近都沒發現，直至Kram距離他只差一步之遙，踩在小石的腳步聲讓他下意識回頭一看，儘管只穿著普通上衣，但比起其他普通人，Kumfa集團繼承人看上去依舊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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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都沒見過面呢。」Kram向他問招呼，在對方左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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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整天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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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微微一頓，凝望著前方漆黑的月影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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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下，蒼翠茂密的森林黑得讓人膽戰心驚，彷如一塊巨大海綿將月影森林的深處緊緊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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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事情要忙啊。」少年不太想講自己今天做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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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之前追趕我們的那頭大老虎被開槍打死了，說是...牠闖進家裡將Lou女士的丈夫咬死，Lou女士召集人去殺死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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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不敢相信...嗯...太好了，你和你爸就安全了，Lou女士的家離森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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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女士的家就在月影森林上面，我曾經偷偷督過一眼，不敢相信竟然能建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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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老虎竟然能爬到上面？」Phupha輕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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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是有可能，人能爬上去，老虎應該也能，但其實Lou女士有這麼多保鑣，但為何牠能闖進大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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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保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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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Lou女士很有錢，幾乎擁有整片月影森林的土地，但村民都在傳，說Lou女士之所以那麼有錢，是因為她是Don Po的遠親，她有權有勢，很輕易就賺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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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小心為妙，盡量遠離這群人，雖然他們的老大死了，但兒子還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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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狠憤怒的Tai用槍指著少年的畫面至今仍浮現Phupha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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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Kram點頭示意，他低著頭，回想起前天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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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輕聲嘆氣，凝望著離自己肩膀很近的一張小臉，眼眸裡同時反映著擔憂、憐惜和各種感情，意識到自己盯得對方太久，他假裝笑了笑後轉身看著眼前漆黑的景色，感覺陣陣涼風從耳邊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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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彷彿特別寒冷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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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記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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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聞言詫異地轉身一看，沒想過會從這完美男人口中聽到這句話，Phupha定睛看著眼前的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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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呢...」Kram的聲線輕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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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繼承人凝望著這張天真無邪的臉龐，時間久得彷似努力把眼前畫面深深印在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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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是唯一了解我的人，我媽死後...我覺得沒人像媽媽一樣明白我，雖然每個人都待我如家人般，但我總是在想...如果我突然消失，所有人應該很輕易就忘記我吧，我爸即將再婚，重新開展新生活，Ying姑姐為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關心其他事情，我沒有其他親戚了，Kumfa是個大集團，但實際上我的家比外人想像的要小得多，除了我媽...或許...」Phupha頓了一頓，似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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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裡盛載的淚水倒映著天上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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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忘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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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微微一笑，他一說完，小溪邊纏綿相擁的畫面再次閃現眼前，他頓時臉頰一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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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星期一我要進城一趟。」依舊看著前方的Phupha語氣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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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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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最後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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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肯定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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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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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甚麼時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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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在衝口而出之前趕緊剎住...會來參加交換骨頭儀式嗎？...其實他不需要對方出席，只是想趁人生驟變前，再好好看一眼這張如雕塑般完美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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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地Phupha頓時沉默下來，眼神放向遠方，寂靜籠罩四周的瞬間，少年開始沒有信心，他感到很奇怪，但不敢問清對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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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輕撫Phupha後背，對方身體傳到Kram手掌心的暖意與四周冷冽空氣形成對比，Phupha微笑看著軟聲安慰他的人，但眼裡流露著陣陣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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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就像人群中被獨自拋棄的孩子，無論怎樣大喊也沒人聽見，被當成空氣般，沒人願意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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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得及反應...少年低頭吻住眼前這張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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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的觸碰很溫柔，但Phupha的回應卻很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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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用手托著對方的腰，將他一下子拉進自己懷裡，可以聽到彼此急促的心跳聲，Phupha閉上眼睛，專心感受這個吻的滋味，彷彿想將它深深印進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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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雙唇瓣慢慢退開，Kram聲線有點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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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骨頭儀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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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聞言頓了一頓，臉色有點古怪，他再次將視線轉到面前一片虛無，彷彿不想聽對方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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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不明白為何自己要提起此事，很後悔破壞了這美好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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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開始轉冷，回去吧，你騎到我背上。」低沉聲線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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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知道自己的腳傷已經好了，不用對方像前幾天一樣背他下山，但他卻心急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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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笑了笑，他蹲下身，讓少年跳上他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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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上來...野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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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站起身撥了撥褲腳的灰塵，一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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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啦，城裡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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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笑得燦爛，對野小孩的反應覺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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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這輛車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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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Kram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腿跨過背部，Phupha站起身時，強壯手臂托了托對方的膝彎，就像背脊上的人很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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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螢火蟲似乎特別多，有些在灌木叢飛舞，有些圍繞在兩個男孩身邊，彷彿與兩位來訪者說再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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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慢慢走著，看著四周的景色，努力記下眼前發生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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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可以到你房間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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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語氣聽着平常，卻讓背上的人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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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Kram不確定該如何回答，腦裡所有詞彙瞬間被沸騰的血液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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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停下腳步，伸手捏了捏背上臉色發燙的人的膝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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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聲線深沉，他扭頭看著對方，等待他的答案，幸好昏暗的天色將Kram羞紅的臉龐遮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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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幹嘛捏我膝彎...疼...趕緊走啦...走走走。」Kram假裝板著臉，將臉轉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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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家門前，Phupha停下腳步，看了看被金黃色夕陽照耀的小木屋片刻，然後走上台階，他捨不得將背上的人放下，儘管Kram努力抽出雙腳，掙扎想從對方後背下來，又軟聲懇求對方，直到忙著收拾物品的Dilok疑惑地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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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想睡在Kram房裡。」Phupha臉色平靜逕直走向Kram睡房，沒等聽到答覆便推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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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人睜大雙眼，整個人不知所措，沒想到城裡人竟然這麼大膽，Dilok眼睛一眨不眨，都看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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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快點把我放下來！Ai'Pha！」關上門後，Kram高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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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那幅裸體畫就擺在床邊，Phupha靜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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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拿來上色！」Kram急著解釋，即使畫作主人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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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色但不用畫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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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被人抓到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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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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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天前小小的畫家就想幫作品上色了，但每次拿起畫筆都猶豫不決，擔心出錯把這幅美麗的畫給毁掉，打算等自己準備好再上色，平常他都用布蓋住不讓別人瞧見，今天反而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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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咽了咽口水，尷尬地撓了撓耳朵，努力組織一下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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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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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得及開口，身型較高大的人微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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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收好這幅畫，這樣才能好好記住我。」聲線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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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張大嘴巴，定睛看著對方，傻乎乎地慢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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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睡吧。」Phupha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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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還沒晚上九點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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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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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讓少年一時愣住，臉頰迅速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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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不知所措乾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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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先去洗臉刷牙。」語畢，他低著頭躲開對方目光，拿著浴巾快步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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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浴室裡的微弱光線將Kram羞紅臉龐遮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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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月他就變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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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指外表，是指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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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感覺自己的男子氣概都被對方魅力給壓住了，有時...就像兩頭老虎同時住在洞裡，一個鋒芒畢露，一個甘願低頭，屈服於他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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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後趕快刷牙，一想到今夜有人抱住他睡到天亮，心跳忍不住瘋狂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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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回去，Kram發現房裡的燈都關了，只剩下橘黃色的光照到裸著上半身的Phupha，胸口隨著呼呼上下起伏著，淡淡的臍毛隱藏到薄薄的毛氈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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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穿褲子嗎？」Kram臉色疑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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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用手肘撐起身子，低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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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你去洗漱時，我上樓回房間換了褲子，我臉皮不至於厚到在你面前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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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看你這麼喜歡秀身材。」Kram挑了挑眼眉，咽了咽口水走到五尺床尾，支支吾吾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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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靠著床頭燈那邊睡，你睡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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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拍拍旁邊的空位置以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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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這邊，我想像那天在樹洞一樣，在同一邊抱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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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人今天的表現讓Kram覺得有點奇怪，他眼裡閃過一絲擔憂，直到對方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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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怎麼樣？野小孩，趕緊過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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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年輕人身邊躺下，蜷曲身體扭向另一頭，高大身影伸出雙臂抱緊他，溫熱氣息吹到小傢伙的後腦勺和後頸，Phupha的體香在鼻腔縈繞，充滿肌肉線條的肌膚細嫩得如女孩般，讓少年有點害羞，自己的皮膚像沙紙一樣粗糙，他試圖將自己的手從Phupha細嫩的手臂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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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動。」Phupha收緊手臂，在他耳邊悄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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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甚麼，如果你要‘那個’，我可不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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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城裡人喉嚨輕顫低笑，雖然說得隱晦，但他猜到小傢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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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甚麼，別搞錯了，如果要找你這種野孩子來當老婆，我去找個漂亮女孩不是更好嗎，身體香香的，皮膚滑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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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馬上彈起身，試圖捉弄對方，用腳踢來踢去，用手推開堅硬的胸口想掙脫，等成功後他回頭看著這嘴甜舌滑的人，用手肘撐起身子，怒瞪著Phu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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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去跟那些女孩子睡啊，幹嘛來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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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不知道自己是真動怒還是上水跟對方鬧著玩，但他故意板起臉看起來很搞笑，Phupha裂開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粗壯的臂彎從後抱住愛生悶氣的小傢伙，將他一手撈過來，兩人身體緊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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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你我就很幸福，就算皮膚粗糙、瘦、矮、沒有胸部、頭髮短、但我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這些理由充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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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半開玩笑，但城裡人的眼神真誠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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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不人知該說甚麼好，他將臉轉回原處，拉起毛氈蓋住自己，Phupha挪近過來，像之前那樣抱住他，安靜片刻後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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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過嗎？再過四五年，打算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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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人溫熱氣息吹到少年後頸，頓時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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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或許開店賣畫，希望吧...」回答的聲線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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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你的作品，你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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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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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時候開店了，我一定去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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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住的人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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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你想生孩子，你希望生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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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仔細想想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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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兒一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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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的孩子肯定跟你一樣喜歡每天滿山跑，想有兩個孩子嗎？肯定頭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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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教養，讓他聽我的話，那你呢？想生幾個孩子？你這麼有錢，生十個二十個也沒問題吧，妥妥的鑽石王老五，不愁養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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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十個二十個孩子那麼多幹嘛，生一個兒子就夠了，希望長得像我，我每天陪他玩，不會讓他覺得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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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住的人靜靜聽著，知道Phupha思念他那不關心自己的父親，從小就渴望以自己的方式來養育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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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忌諱聊著後裔的話題，讓Kram意識到自己和Phupha都不希望這段奇怪關係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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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感情之所以發生，或許只是一時意亂情迷，又或是因為他和Phupha曾經死裡逃生...又或是因為內心的孤獨與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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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到...這段感情將會煙消雲散，兩人從此分道揚鑣。

但奇怪地...他不想忘記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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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知甚麼時候睡著了，清晨雞啼聲把Kram從睡夢中喚醒，他伸手摸摸旁邊，發現熱度早就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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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泛著魚肚白，現在快清晨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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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Phupha回自己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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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忐忑不安跑到樓上，猛然打開城裡人的房門，只看到一張空盪盪的床，床舖摺疊整齊，該有的行李袋和日用品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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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心裡一沉，他跑到屋前，在空盪盪的馬路上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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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一整夜擁抱他的人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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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你醒了孩子？」看到兒子呆頭呆腦站著，Dilok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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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呢爸！」Kram高聲大喊問道，眼睛沒有看著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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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自己房間嗎？」Dilok拿著水盆並排站在屋前，穿著白背心，腰間繫著一塊布，似是準備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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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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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昨天Phupha的種種表現，全是他不辭而別的告別。

不只是凝視小木屋、擁抱著他，或是聊到遙遠的將來...

每個小動作都在暗示這人永遠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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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了，爸...」意識到自己會哭，Kram連忙忍住淚水不讓它落下，他背著父親跑回屋裡，身體僵硬、如鲠在喉、他要躲起來...不想父親發現他因為來訪者匆匆離別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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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兒？」Dilok看著急步在他面前經過的Kram，表現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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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回來了...爸...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話音剛落，在他大步衝回房間的瞬間，一顆晶瑩淚水落到臉頰，父親困惑地看著他房間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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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承載着昨夜溫情的房間，現在只剩下床邊那幅畫上完美但毫無生氣的男人在靜靜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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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意識到...他想跟Phupha再相處久一點...

短短幾天時間太少了...

短得不能接受...

彷如一場美夢，一睜開眼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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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攥緊拳頭，默默地站立著，彷彿不在意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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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uandaow站在雜貨店的收銀枱前發呆，出神看著不遠處躺在竹床上小憩的梅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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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梅婆婆清晨五點半就起來整理店舖和做飯，一直守著店舖到晚上，但在這兩三年，外婆身體大不如前，總是睡得不好，醒醒睡睡的，很容易就倦，清晨醒來後，又經常躺到竹床去小憩，幸好Duandaow已經長大，能夠肩負起重擔，替外婆做起生意，從不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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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完外婆的事，女孩嘆了口氣後出神看著外面，回想起Kram說過的話，昨天上午準新郎突然來找，雖然知道這不合規矩，在交換骨頭儀式前新郎新娘不應見面，但少年臉色為難，心急如焚，一定要當面跟她聊，似是多等幾天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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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延遲？！」Duandaow藏不住震驚的表情，Kram低著頭不敢跟她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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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我還沒成熟到足夠照顧妳，我連一幅畫都沒賣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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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知道Kram的畫技還在練習階段，少年正努力跟隨父親學習畫畫，Dilok打算一年後試著將兒子作品拿給賣畫老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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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其他女孩對吧？」Duandaow眼神凌厲看著他，聲線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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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問後愣了一愣，他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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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我沒有其他女孩，我去哪裡認識其他人呢，每天幾乎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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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思考片刻，明媚陽光灑在兩人身上照得暖烘烘，現在梅婆婆自己一個安靜顧店，兩人走到店後空地去聊，雖然擺著舊長凳，但女孩選擇面對面站立，畢竟聊的話題太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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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延遲，村民不會說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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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Lao-Serng人來說，交換骨頭是神聖儀式，相當於這輩子都要捆綁在一起，一旦交換了就不能分開或交還，一旦其中一方想離婚，不想受到譴責的唯一辦法就是安安靜靜離開Lao-Serng部族，從此不再踏足家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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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恩山脈的社區比想像中細小，延遲交換骨頭儀式勢必成為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可能會流言蜚語，女方德行有虧，遭到男方嫌棄，所以需要將儀式延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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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會延遲太久，就明年，等我開始賣畫，就能準備儀式了，等到了那時我就能照顧Duandaow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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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很清楚Lao-Serng男孩基本十四歲就能舉行交換骨頭儀式，很少過了二十歲才結婚，Duandaow馬上意識到，Kram沒有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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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能延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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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瞄了女孩一眼，又再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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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和Dilok叔已經知道我們發生過關係，你知道嗎外婆當時很氣你沒有馬上來坦白和舉行交換骨頭儀式，泰國人對貞操的重視程度不亞於Lao-Serng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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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沉默不語，無法為自己辯解，Duandaow勉強撐起笑容，用右手輕輕握住少年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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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錢的事，Kram不用擔心，等儀式舉行後，Kram就來雜貨店幫手，等存了錢...就到城裡租間房子，開一間Kram夢想中的畫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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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迎上女孩的視線，笑容有點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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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有多困難，我都不會拋棄Kram，如果Kram如你所說沒有其他女孩，就沒有事情需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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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說得認真，語氣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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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輕輕點頭，回想起童年時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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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是他第一個好朋友'

'Duandaow在他媽媽過世後安慰著他'

'Duandaow是讓他成為真正男人的女孩'

'而Duandaow亦是唯一準備好永遠陪在他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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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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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Kram答應儀式如期舉行，但在少年準備登上皮卡車之際，後方傳來Duandaow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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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如果Kram有別人了，Kram隨時都能告訴我，我能接受到...也能原諒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Kram，Kram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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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新郎轉身點頭，揚起淡淡的笑容，臉色比剛來的時候平靜許多，即使內心依舊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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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Duandaow依然想起Kram當時說話的表情，如果某個高大身影沒有在清晨五點半就站在她店門前，她可能一整個早上都會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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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u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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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人穿得隨意，淺棕色的圓領上衣，配搭深棕色外套，長褲是同色系，他站立靜靜看著女孩，皮卡車在他身後駛離，在背後留下滾滾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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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將大件黑色行李袋放在地上，Duandaow知道他準備起程回到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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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帶他坐在木屋旁邊，再次讓梅婆婆獨自一個顧店，老婦人調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說越近儀式日子就越多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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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恭喜妳的。」Phupha朝對方微笑，但眼神卻透著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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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那你不來參加儀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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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大學考試，然後打算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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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可惜，Lao-Serng部族婚禮不是經常有機會看到，我住在這裡，就只參加過兩三次交換骨頭儀式，其實外婆更希望舉辦泰式婚禮，因為新娘親戚大多是泰國人，但我覺得花費開銷比交換骨頭儀式多，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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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論如何我和Kram會一直愛著對方———」女孩還沒說完，年輕人打斷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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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如果想在城裡開畫店，要我幫助儘管開口，我爸做房地產生意，有很多大樓可以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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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打擾哥，有空多來探望我們就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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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微微一笑，等黑色歐洲房車停在店門口，年輕人跟女孩道別，當他轉過身，女孩冷不防問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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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哥沒能參加我們的婚禮，真的是因為哥要回去城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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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皺著眉，他轉過身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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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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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方沒來得回答，女方打斷他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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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出席交換骨頭儀式，不是因為哥不想看到我們的婚禮，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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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交換骨頭儀式的前一晚，梅婆婆安靜走進房裡去看看Duandaow...孫女在隨意擺放在地上的白色軟墊坐著，房間裡的一個木造矮櫃，被擺放在從Duandaow出世前就買回來的老舊衣櫃旁邊，天花板上的風扇慢慢旋轉，有時歪到一旁，就像快走到人生盡頭的老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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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站在孫女旁邊，一言不發將手裡一件東西遞給她，滿是皺紋的手掌心端著一根玻璃管，寬度約飲管般粗幼，長度約Duandaow拇指般長，玻璃管兩邊用金色蓋子蓋住，裡面是細細的骨灰，無法分辨出屬於人類哪根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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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臉無表情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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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外婆。」她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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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婆婆正打算轉身到房外繼續做事，聽到女孩語氣鬱悶地問她，老婆婆頓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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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你覺得我應該跟一個有秘密瞞着我的人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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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沉默下來，思考片刻後慢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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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小Duandaow，我們自己也有，對吧？妳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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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老婆婆邁著年老腳步緩緩走出房間，沒有追問下去，因為她堅信人生就該要堅強、要努力活下去，無論遇到多少困難，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讓孫女學會面對痛苦，練成一顆強大心臟，在將來學會成長和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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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嘆了口氣，垂眸看著手裡的玻璃管。

對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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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個晚上...Kram看著Dilok畫著一位從雲端飛下來的天使，一雙纖薄玉手正撫摸下方男性人類的臉龐，Kram記得是城裡一位商人雇了父親畫下這幅畫，用來裝飾他即將落成的歐式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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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大大打開房門，站立看著父親良久，但Dilok似乎沒留意到，畫技高超的畫家一心沉醉於畫畫中，沒理會周遭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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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們要畫一些現實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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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最終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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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沒有被嚇到，依舊沉醉於面前的作品，他一邊回答，一邊熟練用畫筆為作品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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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甚麼你又要畫已經過身的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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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心裡一堵，沒想到父親突然沒頭沒尾提起他過身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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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讓我們想念那些美好時光，對吧？買畫的人也同樣，他拿回去欣賞、讚美，就是因為他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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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自問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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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將頭靠在門上，沉思片刻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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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它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嗎，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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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們欣賞這些虛構作品，就是為了讓自己感到快樂、幸福、希望，就像你看著你母親的畫，她也不可能復活對吧，但至少自己會感到幸福，畢竟媽媽含辛茹苦將你養大到調皮搗蛋惹她發火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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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還能見到她...

Kram心裡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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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忙著收拾不小心打翻的顏料，一時沒注意兒子沉默良久，當他回頭一看，發現木門前早已沒有兒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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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唉，又不幫我關門，等下蚊子又來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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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碎碎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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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o-Serng部族的交換骨頭儀式很簡單，不會花太多錢，男方只需穿上閃亮亮的白色寬鬆褲子，類似中東樣式，腰身繫上象徵著Lao-Serng部族、用黑色金色組成藤蔓圖案的腰帶，光著膀子，展示出男人壯碩的身材，只用與褲子同色系的白色布鬆鬆地搭在脖子和纏在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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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方的服飾樣式跟男方差不多，但它是長抹胸裙，類似外國的款式，腰間繫上新郎同款的金色腰帶，頭髮在頭頂後方盤起髮髻，露出額頭，讓大家看清美麗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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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在屋後的小溪邊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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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Serng人相信這些水能讓兩個家族的血脈相連，所以新郎新娘需要落到水裡，水浸至腰間，然後水浸過頭，讓雙方淨化自己的心靈，浸在水底期間，兩人將裝着祖先骨灰的玻璃管合拼起來，儘管不是真的將骨灰摻和一起，但裝著骨灰的容器需要觸碰到一會兒，這時必須小心謹慎，容器一旦從手中掉落，儀式馬上會被作廢，而且這更是一種凶兆...新郎新娘，或是這對骨頭，這輩子永遠不能在一起，等他們上水後，儀式主持會馬上將兩個家庭的骨灰一同放在新容器裡，等摻和好後，兩個骨灰將一輩子不能分開，萬一其中一方想離婚，他只能搬離部族，永生永世不得踏入英恩山脈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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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漸漸升起，天氣仍然寒冷，Kram冷得雙唇直打哆嗦，但他努力忍住不讓別人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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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清晨，Duandaow待在新郎家的房間打扮，就在那間她曾經過夜的儲畫室裡，Kram偷偷溜進去找她，即使知道這樣做不合規矩，但忙著幫孫女打扮的梅婆婆沒有開聲制止，因為一看到男方臉色蒼白，老婦人馬上知道事出有因，於是她走出房間，讓兩個年輕人單獨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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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別聊太久啊。」老婦人在外面提醒，然後Kram聽到腳步聲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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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當天，儲畫室用白色布拉起臨時帳幔，作為新嫁婦，或新娘子化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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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在帳幔後的梳妝台化妝，Kram只能透過布簾看到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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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Duandaow說一聲...我決定好了...我會做一個稱職的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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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聲線開朗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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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說的話妳都忘了吧，不用擔心，我會更加堅強...我...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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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才是真實，不是夢景...

Duandaow是與他攜手邁向將來的人...

Duandaow永遠不會拋棄他...

不像某人...將他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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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相信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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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簾背後的影子靜靜回答，Kram用掌心碰了碰布簾，往肺部深呼吸一口，然後慢慢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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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儀式見。」Kram輕輕訴說，一邊留意到有血絲從鼻腔滲出，他趕緊用手擦走深紅色血絲，手指捏住鼻樑...幸好很快就止血，他鬆了口氣，咽了咽口水，靜悄悄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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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別聊太久啊。」老婦人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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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聽到踩在木地板的嗄吱聲漸漸消失，女孩不敢看著Kram，她覺得自己會接受不了，萬一新郎在婚禮當天決定斷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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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Duandaow說一聲...我決定好了...我會做一個稱職的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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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知道夫君這個字，即是新郎、丈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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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Duandaow說完後咽了咽口水，垂頭看著地面，心情既高興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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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少年的話而高興，亦同時為他接下來的話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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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說的話妳都忘了吧，不用擔心，我會更加堅強...我...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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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答應一定回來接妳啊Duandaow，先跟外婆暫時一起住，媽媽找到工作就來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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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想起那時媽媽許下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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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感受到掌心透過布簾碰了碰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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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儀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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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到...新娘站在清澈的小溪旁邊，超過五十名村民前來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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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揚起淺淺笑意，但視線出神地看着遠方，Kram深呼吸，努力忍住身體不要發抖，不能讓人輕視，但心裡清楚得很，這反應不僅僅來自寒冷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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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請先下水。」負責主持儀式的Tekeeya爺爺說道，即使已達八十高齡，仍然行動敏捷，不需要拐杖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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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走進冰冷的溪水，水清澈得看見水底幾種顏色的石頭，當踩進水深及腰的區域，新郎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站在旁邊安靜觀看儀式的賓客，以視對神聖儀式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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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請接着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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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Duandaow微笑走到冰冷溪水裡，雙腿接觸到刺骨冰水的一刻，她頓了一頓，儘管水流不算湍急，但她走得踉蹌，好幾次差點滑倒，因為裙子沾水後變得很重，走路比平常更加費勁，但最終新娘走到新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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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冷呢。」看到新郎臉色蒼白，Duandaow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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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嘴唇發抖，但仍然努力揚起笑容，在妻子面前強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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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過後他就是一家之主，沒有退路...不能再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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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定睛看著他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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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右手拿著裝有他母親骨灰的容器，留意到女孩做着同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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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Duandaow年幼時被父母遺棄，女孩用過身已久的外公骨灰來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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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Tekeeya爺爺用手勢示意儀式開始，兩人屈膝浸入水裡，拿著骨灰的一邊手向對方靠攏過去，新娘明顯感受到兩個容器碰在一起，意味著兩個家族將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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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確信最重要的步驟已完成，女孩慢慢站起身，男孩的手掌覆上女孩掌心，保護裝著骨灰的容器不會掉進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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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keeya爺爺穩健地走進水裡，沒有拿拐杖，用滿是皺紋的手將新郎新娘十指相扣的手緊緊包裹着，用Lao-Serng語念誦神聖咒語，祈求森林能永遠庇佑這對新婚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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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老人馬上大聲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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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已結合成為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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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牙齒打著寒顫，全身發冷，寒意冷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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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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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歐洲房車停在由兩棟大樓相連呈L型的Kumfa集團辦公大樓前的空地，這棟建築物剛興建不到兩個月，不時有建築師和地盤工人進進出出調整細節安排，同時在做室內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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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樓前是一片廣闊空地，因為Ying姑姐稱想親手設計一座大型雕像，根據她的描述，可以猜到是一座差不多兩層樓高的作品，值得一讚的是，這全是中年女子憑空想像出來，沒有依據任何建築或風水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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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失去母親，Ying姑姐就是繼父親以外最疼愛他的人，代替他已過身的母親教養他，教導他成為優秀的領導者，解決生意上的問題，以後他無可避免要接手父親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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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父親真的愛他嗎？...

年輕繼承人對答案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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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車停穩後，寂靜讓他恢復理智，不禁取笑自己竟然像個小孩一樣渴望父親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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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Phupha感受到Kumfa集團辦公室在中午時熱鬧喧囂的氣氛，許多職員在大樓後面那裝飾得猶如奢華飯店般的餐廳來來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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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瘦如柴的年老保安慢慢走近過來，恭敬地為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少爺打開大門時臉色有點詫異，因為他收到消息說小少爺去了外府，理應還有一個月才回叻他府，沒人料到這麼快就在公司裡頭看到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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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先生的辦公室就在五樓，剛好位於兩棟大樓相連的地方，從電梯一直到辦公室門前的走道鋪著黑白色方格瓷磚，牆身崁上深灰色大理石，給客人或來訪者營造出嚴肅的氛圍，天花板一整排水晶燈，金黃色璀璨燈光與外邊的漆黑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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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大步流星走向目的地，即使沿途遇到的職員都比他年長，但當看清來者何人時，都微微頷首彎腰以示尊重，儘管Phupha在公司還沒有銜頭，但這只是早晚的事，有朝一日他必定成為這間公司的老闆...表現得畢恭畢敬一點，總歸是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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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偌大的門前，穿著白色制服的保安微微躬身再打開大門，在一百平方米的奢華房間裡，豪華沙發上坐著一位身型魁梧的男子，面露微笑，似是一早就坐在那裡等候，Phupha除了身材高大和温文儒雅的舉止，幾乎沒有其他地方與作為父親的Adisak先生相似，Phupha的臉龐與細嫩肌膚幾乎全遺傳自他過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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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司老闆左手邊的女人年約34歲，體態圓潤但不至於肥胖，鵝蛋型的臉型與圓潤的雙眼讓她的五官更顯立體，雖然不是公認的美人胚子，但外表看上去很好看，擁有良好家庭背景，一頭及肩長髮有精心打理過，看上去很時髦，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兩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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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丈夫的兒子走進來，女人有刻意露出討好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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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da女士...就是取代她過身母親地位的那個女人，Phupha光是看到她的臉和行為舉止，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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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避開與父親和繼母打招呼，轉而向坐在父親右邊的一位短髮女士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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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約四十歲的中年女士體態豐滿，但看起來很精神，一雙銳利目光讓底下的人望而生畏，容貌跟Adisak相似，只是膚色比她哥哥更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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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Ying姑姐看起來比平常陰鬱，Phupha猜不透為何父親和姑姐在聽到他回叻他府後將他馬上喊過來，為何他們會聚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遇襲一事，應該就是與父親即將到來的婚禮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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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最近怎樣了？回到城裡都兩三天了，為甚麼自己一個睡在公寓？怎麼不回Kumfa大宅住啊孩子？」Janda努力伸手抓住剛到來的人的手臂，年輕人趕緊抽開，一眼都不看她，坐在父親對面的椅子，扭頭看向別處，Janda的臉色明顯黯淡下來，即使她被Phupha冷待過無數次，但仍然還沒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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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氣氛不太對勁，Adisak清了清嗓子，示意有話要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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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前幾天黑幫老大Don Po的兒子Tai開槍殺死Ronnachai上校時你也在現場，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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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我沒大礙。」Phupha收斂表情，不想被繼母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儘管Tai用槍指著Kram腦袋的畫面再次在腦海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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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幸運啊孩子。」Adisak輕輕嘆息，眼神透著擔憂，Phupha垂下眼眸，害怕被父親看到他藏於心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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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留意到父親將皮鞋上的鞋帶綁成鋸齒狀，這是他父親年青時的小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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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爸爸你綁的鞋帶怪怪的？'六歲的Phupha看到Adisak彎低身綁鞋帶時問他。

'爸爸綁的鞋帶是鋸齒狀，是我曾經工作過的一個外國老闆教我的，漂亮嗎？'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Adisak都在努力教導自己兒子綁這款鞋帶。

'好難啊爸！我做不到。'

Adisak笑了笑，寵溺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現在做不到也沒關係，慢慢練習，很快就學會了...兒子已經很棒了...嗯...今天我們出去玩吧，媽媽在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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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過去再次湧上腦海。

從那時起，我就學不會去綁鋸齒狀的鞋帶了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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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組織一下言辭，然後挺直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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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進入正題吧，爸和Ying姑姐想跟你說...Tai，Don Po的兒子，打算對付我們公司，他一直視我們為生意對手，就像叻他府的酒店，我們投標贏了，位於河邊的Fifa跳蚤市場，Ying姑姐枱底交易了幾百萬終於拿到土地使用權，Don Po之所以被抓捕擊斃，其中原因就包括那些我們交給警方的罪證，我們難免會遭到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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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跟Ying姑姐商量好了，現在情況還不安全，爸跟Ying姑姐面對死亡已經習慣了，擔心兒子年紀還小，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畢業後就來公司工作，擔心會太過冒險，至少先等到Tai被抓住，如果留在泰國升學，我們'護欄隊'或許不能時刻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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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打算將我送到外國讀書是嗎？」Phupha毫無表情說著，聲線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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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目瞪口呆，表情很不自然，不知該怎樣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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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Phupha冷漠地看著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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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新妻子的意思，不知吹了多少枕邊風來抹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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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說得好像她不在現場一樣，全然當她只是空氣，Janda坐立不安，用求助眼神看著Adisak和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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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知道從Janda入主Kumfa大宅起一直渴望擁有屬於她和父親的孩子，甚至不在意是否未婚懷孕...看肚皮一直沒有動靜，上個月她催促父親到醫院檢查身體，還諮詢了試管嬰兒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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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將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詳細匯報給他聽...但並非心甘情願，因為Phupha親自打電話給父親好友逼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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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Phupha站起身背對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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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已久的姑姐，揚起冷淡的聲線，甚至沒有轉身看侄子一眼，目光依舊盯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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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算姑姐求你了，侄子一定要走...一定要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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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腳步一滯，沒想過竟然從一直保護他的姑姐口中聽到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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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g姑姐一心想著Phupha將來繼承Kumfa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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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是姑姐的血脈，如果侄子有心事，可以隨時來找姑姐吶。'

'侄子是我們家族的希望。'

'姑姐希望侄子生很多孩子，將我們家族壯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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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清楚記得這些話，除了父母親，沒有人像Ying姑姐那樣真心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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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啊Ying姑姐。」Phupha轉身回答，目光銳利的短髮女子站起身，目光出神地看著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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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侄子不去，姑姐沒辦法再保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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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短髮女子語氣平靜，卻讓聽者聞言後不禁汗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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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j叔的家設計簡單，房子只有一層高，面積達六百平方米，採用托斯卡尼裝飾風格，四坡頂式的屋頂讓人錯覺這所房子有兩層高，建築物呈長型，面向花園，位於右邊的客廳格外引人注目，向前延伸出一大截，外邊牆身用上各種尺寸的石頭和淺棕色水泥，整個花園裡的鮮花被Run，或Roj叔唯一的養女Phakwalan精心打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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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不覺得這是Janda的意思，如果侄子撇除偏見，Janda是個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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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翹起雙腿，透過金絲眼框擔憂地看著好友的兒子，笑容慈祥的他現在變得嚴肅，在思考時按慣性摸著嘴邊的短鬚，穿著布鞋，準備繞著房子慢跑一圈，看到來訪者臉色不善，只好暫時將計劃擱置，坐下來聆聽年輕人的煩惱，甚至忘了脫鞋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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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彎著腰坐著，雙肘撐在大腿，雙手緊握擺在前面，臉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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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是想說，一切都是爸的意思，而且沒有不軌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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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語氣焦急，反映內心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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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嘆了口氣，他鬆開腿，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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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如果侄子不想去外國，我可以跟你爸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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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爸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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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過份了喔，侄子應該理解你爸身邊已經沒人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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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很寂寞，讓Janda當個情婦不就好了，不用像媽媽一樣明媒正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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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Roj叔罵他，拿起身邊的過時手機，走出門外打給Adisak...他大學時期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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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裡所有人都知道Roj叔向來說話算數，處理問題時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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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Roj叔與自己父親交談，Phupha閉上眼睛深呼吸，談話聲隨著說話的人離開家門走進花園而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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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敢將家裡事告訴Roj叔的原因，因為他如親人般親近，在Kumfa集團工作了很久，儘管是華裔血統，但Phupha從沒見過他回去看望自己家人，四十多歲依舊孑然一身，與親人斷絕來往，孤獨的性格有時讓Phupha感到同病相憐，或許就是這個共通之處，讓Phupha對這個男人特別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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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期間...Phupha站起身欣賞這間古典歐式設計風格的房子，那些華麗家具矜貴得捨不得使用，無論是...鑲著金邊的紅色沙發，懸掛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燈，還有每扇窗前掛著繡上花紋的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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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畫面與那山裡小木屋的老舊木枱和搪瓷碟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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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讓人想念...

現在你應該交換骨頭了吧...Kram

突然在腦海閃現的念頭讓年輕人都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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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過神來，打開了房子一側小門，走出小花園，五彩奪目的花卉圍繞著天使雕像周圍栽種，天使手裡端著水瓶，水從瓶子傾瀉而下落入水池，聽著那淙淙流水聲，讓人心曠神怡，彷彿施了咒語般讓他一時忘記那些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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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聽到房子牆壁旁邊傳來一些嘈雜聲，年輕人循著聲音來源走過去，發現...前方是一條通往大型儲物木屋的小路，寬度約能停泊四輛車，兩邊大門敞開，裡面放滿了雜物，一位身型纖瘦的少女不時彎腰踮腳將放在地面的物品拿起，神情專注，一時沒留意Phupha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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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年輕人喊住Phakwalan，Roj叔兩年前名正言順收養的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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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越發美麗動人，身材纖細，優美的腰部曲線非常迷人，嘴唇纖薄但唇型漂亮，雙眼皮的大眼睛與高挺鼻尖很是相襯，細嫩肌膚在陽光照射下富有光澤，儘管臉龐冒著一層薄汗，繫上破舊的圍裙，但絲毫沒有削弱少女天生麗質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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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來這裡找Roj叔時，偶爾會遇到Run，兩人不算親近，但他知道父親希望他和好友養女能在朋友關係基礎上...作進一步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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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a...我剛好想出去找你，太好了你今天來這裡，否則我都要打電話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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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走近儲物木屋，站在門外看著，發現整間屋子埋滿了雜物，有古董收音機、生鏽的舊自行車、過百本已經泛黃的舊書冊、打字機，還有褪了色看不清原本內容的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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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走進屋後，出來時捧著一個沉甸甸的棕色木箱，她將它放在一張約莫到她腰部的高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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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讓我把那些沒用的東西丟掉，然後我偶然發現了一箱Adisak叔叔年輕時留下的東西，應該是我爸在大學讀書時期就保管著，丟掉又覺得可惜，所以想拿給哥看看，再拿回去給Adisak叔叔。」少女說話時沒有看著對方，拿起一本舊相冊和封面破舊的書本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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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後，Phupha看到在那泛黃的書皮上，用藍色墨水寫下一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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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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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字已然看不清，但讀的人不難猜到，R...，應該就是Rajanah，是他母親的名字，他父親說過母親是他的初戀，亦是他唯一的愛人，但時間證明，這句話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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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將書本放回箱子裡，接著看下一本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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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封面非常厚實，現在上面全是灰塵和褐色污漬，裡面有數十張褪色的舊相，大部分是Adisak與一大群好友的合照，當中有Roj叔、Rajanah，和Dilok，每個人揚起燦爛笑容，表情活潑開朗，看得出他們感情真的很好，在每個地方留下倩影...無論是大學、沙灘、火車、森林，或是瀑布和小溪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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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叔應該在群體裡負責搞活氣氛，每次在鏡頭前總喜歡擺出搞怪表情，又是睜大眼睛、伸出舌頭、或者張開嘴巴去咬朋友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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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現在的Dilok叔與以前沒有太大差別，深膚色、大眼睛、圓臉、只是照片裡比現在瘦一點兒，纖瘦的身型...像極了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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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想起這個名字，心底裡的渴望猶如地下泉水般源源不絕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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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在做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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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要把這些拿回去嗎？」少女清澈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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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年輕人不確定該如何回答，因為他和父親的關係現在不太好，如果硬要挑一樣東西，既不會拂了少女的好意，應該就是手裡這本舊相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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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這本相冊回去吧，至於其餘的東西，爸的那些舊書本...都丟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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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P'Pha，我待會兒拿塊抹布去擦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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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得及拒絕，少女身影快速消失於屋後，年輕人在屋裡四處逛逛來打發時間，他往屋子深處走進去，架子上疊滿很多箱子都快堆到天花板，Phupha被揚起的大量灰塵嗆到，打了個大噴嚏，知道自己受不了，他轉過身打算回到屋子前方，但頭不小心撞到架子，上方懸掛的某樣東西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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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聲轉身一看，Phupha看到一雙佈滿灰塵髒兮兮的白鞋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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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父親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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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認出，因為鞋帶被綁成了鋸齒狀，這是Adisak年青時很喜歡的綁法，Phupha俯身拾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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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鞋子似乎被用過很多次，後踭都快磨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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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拿回給父親，他應該會丟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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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打算將鞋子放回原處，Phupha伸長雙手，努力將手裡物體放回上方的木箱，但他收回手時一時不穩，錯手勾住箱子邊緣，大箱子意外掉到地上，就像巨人摔到地上發出'砰'一聲巨響，幸好Phupha及時避開，卻躲不過像炸彈一樣散開的漫天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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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者一邊責怪自己，一邊打著噴嚏，伸手撥開空氣中塵埃，想盡快走出外面，打算待灰塵散去後再重新回去收拾乾淨，但當他看清箱子裡掉出來的東西，只感到非常詫異，整個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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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箱子裡全是鞋子...

如果只是一兩對也不奇怪...

但目光所及...不少於十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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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每一雙的鞋帶都綁成鋸齒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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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定Roj叔絕對不會這樣綁鞋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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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坐在客廳翹起腳時，他碰巧看到他的運動鞋，鞋帶是用普通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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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即是表示...所有鞋子都是...

他的父親...

為甚麼Roj叔有這麼多父親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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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閃過，年輕人看著其餘的箱子，下層大約有兩三個大箱子裝著舊衣服，他趕緊走出去，快速將放在高椅上的舊相冊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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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頁父親和其他朋友去沙灘玩，他當時穿著條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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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趕緊看著箱子裡的衣服，在第二個箱子發現同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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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只是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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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到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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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去瀑布那天，他穿著背心，雖然照片已經褪色，但仍隱約看出是紅色，背心中間印著一隻大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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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趕緊看著第三個箱子，沒過多久就在裡面找到一件印有大鷹圖案的紅色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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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每一張照片，父親所有衣服幾乎都能在箱子找到，不僅如此，Adisak在照片裡經常佩戴的皮帶手錶和銀色骷髏項鍊也能找到，被放在小箱子裡，離擺放衣服的箱子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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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下意識加重呼吸，睜大眼睛，汗水從眼角滑落臉頰，他轉身看著周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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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這些...

還有好幾樣父親的物品...

為甚麼Roj叔有這麼多父親的私人物品...

為何要收藏這麼長時間...

到底是哪種人，才會藏著別人那麼多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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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少女一聲尖叫，將他從震驚中拉回來，那尖叫聲很痛苦、尖銳，像是在求救，Phupha聽得出那尖叫聲來自...R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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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循著大宅門前的尖叫聲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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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a...P'Pha...P'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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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大聲喊到聲線都沙啞了，年輕人拼盡全力跑向客廳，一跑到之前他跟Roj叔聊天的沙發區，他整個人愣住，用難以置信目光看著中年男人身上流到地面的血液，天藍色運動服被染成鮮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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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爸被刺傷了！哥...叫救護車和報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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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淚流滿面說着，聲線沙啞，一雙手按在中年男人的胸口，男人眼睛睜得老大，焦距似是看不到眼前女兒，身體不時抽搐，大量血液從喉嚨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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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Run請求，Phupha連忙從褲袋拿出手機打給格威爾醫院，這是叻他府首屈一指的私家醫院，而且Kumfa集團是其中一個大股東，Adisak、Roj叔與院長關係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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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通知電話另一頭趕快派出救護車接收傷者，講完詳細地址後，他緊接著通知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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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後，Phupha連忙按照少女的吩咐去洗衣房拿乾淨毛巾回來，他看到有很多乾淨毛巾摺疊整齊放在小籃子裡，他心急得將整個籃子拿起，坐在雙手染紅的少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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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可憐兮兮，她淚流滿臉，雖然在抽泣，但仍存著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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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幫忙拿塊布按住胸口前面，我來按住腹部和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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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這才留意到傷口不止一處，腹部也流著血，而腿部傷勢不算嚴重，但還沒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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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有血友病，很難止血，P'Pha要一直按住傷口...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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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一樣有血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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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看著嘴唇毫無血色、眼神失去焦距的Roj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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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再堅持一會兒，救護車正在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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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要堅持住，爸不要丟下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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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哭哭啼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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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幹的？」年輕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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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看到...我進來拿抹布時，教授剛好打電話找我...我去了睡房接電話，出來時說看到爸爸這樣了。」少女抬起肩膀擦掉眼淚，因為雙手要按住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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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分鐘，但時間久得彷彿過了大半輩子，似乎沒跡象止血，Phupha看了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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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不可能這麼久還沒到，Roj叔的家距離醫院不到十公里，還有警察呢...警局離這裡很近，就在巷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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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咬緊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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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將Roj叔搬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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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仰起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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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等下救護車...」還沒說完，Phupha快速打斷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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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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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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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來...這個時間早就來了，但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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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緊皺眉頭，她輕輕搖頭，不理解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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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人不想救護車和警察及時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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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能靠自己了。」年輕人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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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有能力干預警察和醫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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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感到既錯愕又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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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先按住胸口，待會兒我將車停在最近大門的位置，然後我們一起將Roj叔搬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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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連忙按他說話去做，Phupha馬上彈起身，衝出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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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到底是誰這麼殘忍，這樣害你...」少女低聲抽泣，看著遭逢不幸的養父，此刻Roj叔儘管睜著眼睛，但氣息越發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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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Phupha心裡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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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本事干預警察和醫院的人不外乎幾個人，除了Kumfa集團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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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那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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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Don Po已被擊斃，但他的親人和背後千絲萬縷的犯罪網絡還沒消除，加上仇恨...很有可能是他們出手報復Kumfa集團的董事Roj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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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父親之前的警告，現在局勢還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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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盡量將黑色歐洲房車停在大門前的水泥地，沒理會是否壓壞或撞碎花盆...他要將搬動Roj叔的距離縮到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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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車打開後座車門，再衝回屋裡，剛好看到Run雙手從傷口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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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鬆開手？！」Phupha厲聲喊道，語氣非常不滿，以為少女控制不住情緒，以為父親已經沒了搶救希望，但當看到她雙眼通紅看過來，他馬上意識到真相...Run理智尚存，但令她崩潰的是...躺在女兒大腿上的男人，胸口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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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用帶爸去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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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呆愣片刻，瞬間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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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死了…哥…我爸死了...」說完...Run的眼淚決堤般湧出，大顆大顆掉到中年男人的臉頰，男人死不瞑目、嘴唇沒有血色、身體躺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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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聞到濃烈血腥味，這氣味不是剛剛出現的，可能因為之前...年輕人長期處於繃緊狀態，嗅覺神經被大腦暫時壓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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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年輕人跪在地上，嘴唇顫抖，淚流滿面，他再次目睹有人在他面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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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Phupha拿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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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額...Roj叔死了爸，有人進來傷害他，現在我在Roj叔的家裡，通知過警察和醫院但都沒有派人來...爸可以派人過來嗎，再幫忙通知警察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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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感覺自己的聲音虛弱得陌生，既顫抖，也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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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頭沉默片刻，Phupha聽到那邊傳來重重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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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沒事吧？」Adisak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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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但...爸你趕緊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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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儘管只是很短地應了一聲，但在呼吸之際似乎聽到對方在抽泣，雖然輕不可聞，但仍隱約聽見，自從Rajanah夫人...他的母親的葬禮後，他幾乎沒見過父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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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線一段時間後，負責格威爾醫院救護車的工作人員打給了他，語氣很是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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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問傷者被刺中哪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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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語氣急促，電話裡頭響起警報器的聲音，似乎救護車正在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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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攥緊電話，努力控制自己語氣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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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j叔被刺中胸口、腹部和大腿，但已經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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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方面表示深切哀悼，但現在請別移動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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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護士又再說了些甚麼，但Phupha已經掛斷電話，目光出神看着少女，全身汗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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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事了P'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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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一動不動，噤聲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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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告訴父親...Roj叔是被刺死的，但為甚麼那個男護士會知道得如此詳細？！

有能力干預警察、更是格威爾醫院最大股東的人...

Kumfa集團...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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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呼吸一窒，內心極度混亂，就像有人用刀剖開他的胸口，將心臟切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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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懷疑是真的，問題是...

為甚麼父親要殺死Roj叔...

他們從大學起就是好朋友...

難道與鞋帶綁成鋸齒狀的鞋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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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頭浮起一個念頭，但他還沒能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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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a...發生甚麼事了？」少女慢慢起身站到年輕人身邊，不敢用自己沾滿血跡的手觸碰對方手臂，只能輕輕喊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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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a...有甚麼事發生嗎？」

「P'Pha...你怎麼了？」

「P'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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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聲音逐漸飄遠，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場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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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nda站在叻他府市中心一棟建築物頂層，這裡號稱地段優越，幾步路就能走到捷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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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建築物是她家族的最後財產，剩下的房地產全數賣給Kumfa集團了，稱得上是假如連這棟建築物也失去，她就成了傾家蕩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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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Adisak先生結婚讓新娘不用像以前一樣煩惱金錢，但讓她如何感到驕傲，她得到的財富都不是靠自己努力得來，再者Adisak先生給予她的愛又能維持多久，沒有人能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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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方不愛了，女方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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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來的冷風讓她打起哆嗦，但她忍耐著，雙手抱胸，眺望著明亮的城市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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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請求Adisak先生回到她出生的家，她對最近發生的事徨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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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da想起不久前見過面的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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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好看...但非常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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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一直以來都誤會了她，她是真心誠意愛着Adisak，不是因為那些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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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Janda決定在芝加哥大學退學，是因為她的弟弟...Sorajak，欠了Tai，也即是Don Po的兒子差不多一千多萬，假若連本帶利還得起，實際債務應該比這少得多，可惜Sorajak，或Jak，她三十二歲的弟弟被囚禁起來，直至還清所有債務，一收到消息，Janda趕緊回國著手處理，賣掉市中心的大樓來還債，但是...不幸中之大幸，Adisak對她一見鍾情，願意出高價收購她的大樓，還派人與Tai談判釋放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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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那幫人一拿到錢，再加上出面的人跟Don Po的地位平高平起，她弟弟終於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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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有點走調，門鐘已經多年沒人按過，似乎有人來了這棟建築物，Janda嚇了一跳，她這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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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她叫了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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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下樓梯來到樓下，屋主留意到整幅牆身開始剝落，甚至露出裡面班駁的顏色，情況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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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誰還能打理她出生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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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da父母在她飛去美國讀書前就過世了，而她弟弟Sorajak心高氣傲，又怎會屈就自己住在這破舊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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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ajak...她弟弟性格好高騖遠，不願幫別人打工，從賭場黑幫手裡逃過一命後，就躲在布吉一個多月，藉口說要治療自己心靈創傷，一回來就要求住在姐姐公寓，她無法拒絕，因為弟弟再三請求給他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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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經辛苦打開鐵閘，看到帶着頭盔的外賣員笑容滿面將外賣遞過來，屋主只點了一道普通羅勒葉炒飯當做晚餐，很少人相信這位掉進金銀堆裡的女子，事實上個性務實，沒有將金錢看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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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da接過外賣，鬆鬆地關上門，走進廚房拿起容器，將飯菜倒進搪瓷碟，食物瞬間香味四溢，她收起眼角的淚水，想念著父母在生時的時光，想念著那已經回不來的美好童年，Sorajak和Janda曾經親密無間，長大後兩人無可避免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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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mfa集團的新女主人不確定自己能否在新家庭得到幸福，因為一開始...Janda就讓Phupha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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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如果Janda沒有遇見Adisak，那孩子就不用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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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想得出神的Janda沒聽到此時外面鐵閘被人打開，一走出廚房看到有身型高大的男子站在家裡，她幾乎嚇壞，對方衣服滿是血跡，眼睛死死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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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她將盤子放在附近一張矮桌，走近不速之客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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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甚麼事啊孩子？！怎麼衣服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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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慌慌張張抓住他手臂查看他情況，奇怪是這次年輕人沒有像往常一樣甩開或側身避開，只是眼神空洞看着她的臉，嘴唇緊抿，彷彿腦海有無數問題等著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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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da沒來得及反應...滿身鮮血的年輕人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她睜大雙眼仰起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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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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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da心跳漏了一拍。

難道...Phupha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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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disak從辦公室六米高的偌大玻璃窗看着外面夜晚的景色，叻他府依舊燈火通明，像是今天沒有發生過任何不幸事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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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Wiroj...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說出來沒人聽見，但或許能減輕幾分心裡的罪疚感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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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見不到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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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叻他府大學仍草木蔥鬱，呈長方形的教學大樓樓高七層，兩棟大樓相對而建，中間隔了一個大水池，有木橋將兩邊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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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傍晚Adisak都假裝靠在木橋欣賞池裡的小魚，等待夢中女神和好朋友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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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艷動人的女孩Rajanah...Adisak所追求的女孩，是中東與泰國混血兒，高度大約到Adisak肩膀，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每次經過時臀部輕輕擺動，手裡拿著兩三本課本，不時與身邊男孩低聲輕語，雖然同樣就讀管理學院，但是大一生多達數百人，一個學期裡還有很多人不認識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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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只能微微點頭讓女孩從身邊經過，在夢中女神的眼裡，他只是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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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遜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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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的聲音...Adisak腦海裡浮起他室友的大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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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是個深膚色、大眼睛、捲頭髮、身材瘦小的人，亦是他進入大學遇到的第一位朋友，他很清楚自己'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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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Adisak騎單車回宿舍時，他看到校舍後方的小路旁停了一輛單車，旁邊站了一位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的男生正在手忙腳亂修理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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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騎著破舊單車慢慢靠近，那輛昂貴單車的主子看起來像是貴族青年，跟他這個孤兒不一樣，他只有妹妹一個親人，他們兩人需要做兼職養活自己，但Adisak沒有為自己窮困而感到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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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單車的鏈子掉了嗎？」Adisak問到，同時留意到這位男生是Rajanah的好朋友，依稀記得他叫Wiroj，外表英俊的城裡人，皮膚像女生一樣細嫩，像華裔的單眼皮，樣子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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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愣了一愣，然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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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會修，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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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蹲下來，仔細察看纏繞打結的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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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了...你這鏈子有點難搞，可能靠自己修不好，這樣吧...前面有一間修車店，大約一公里左右，你推車跟著我，我陪你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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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同意他的提議，起身推著單車跟著新朋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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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到地平線，校舍後方這條小路很久才有車駛過，幸好沿途兩邊的住宅透出微弱光線，讓兩人剛好看清四周事物，他們互相自我介紹，即使Adisak不善言談，但他努力主動撩Wiroj說話，不着痕跡地打聽夢中女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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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Rajanah是你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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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保留這條問題，直至對方開始鬆懈，他假裝臉色平靜、毫不在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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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roj想了一想，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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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啊，我們之間沒甚麼，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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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甚麼。」Adisak努力收起喜悅之情，太好了今晚遇到了Wiroj，否則他心情還要忐忑很久女孩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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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修車的破舊棚子，店主老伯伯慢慢走過來修理打結的鏈子，修好後兩人就分道揚鑣，Adisak看著夢中女神的好朋友在黑夜中騎著單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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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踏出了很好的第一步...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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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Adisak依舊在木橋等待他的夢中女神，但這次當Wiroj和Rajanah經過時，他趕緊走上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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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Wiroj，你的單車能騎了嗎？」年輕人笑容燦爛，今天他專門將衣服燙得帖服，噴了髮膠固定髮型，黑色皮鞋擦得發亮，一切完美無瑕，彷彿準備出席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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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janah向Adisak禮貌地露出微笑，轉身看著她的男性朋友，等待他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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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能騎了，昨天真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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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roj揚手指向Adis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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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Adisak，然後這位是Rajanah，或者叫她Nah也行，都是同一個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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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揚起燦爛的笑容，但沒有特別說些甚麼，Adisak興奮得一時想不出聊甚麼話題，整個人很不自在，眼神慌亂，見話題無法繼續下去，Wiroj接著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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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去學院拿文件。」他說完後跟Rajanah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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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嘆了口氣，看著新朋友和夢中女神雙雙消失在視線範圍，他只能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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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進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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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天後，當Wiroj坐在校園大水池邊看書時，Adisak死氣沈沈地將書本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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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星期要考微積分！你可以幫我補習嗎？看你在課室裡經常能回答教授的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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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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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按照Adisak計劃行事，最終他和Wiroj約好每天下午五點在水池邊補習，Rajanah理所當然跟著她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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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天...Adisak坐在Wiroj和Rajanah的對面，他留意到夢中女神很少講話，總是在微笑，年輕人不敢輕舉妄動，不太敢撩她說話，假裝專心溫習，直至Wiroj對他這位學生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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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命運弄人，自那天起，Rajanah就沒再出現過，留下他和Wiroj兩人單獨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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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甚麼不叫Rajanah幫你補習？」聽到好朋友的話後，Dilok表達自己的意見，他的表情很是認真，讓Adisak心裡忍不住發笑，兩個男孩盤腿坐在床邊地板上吃晚飯，聊著生活裡的瑣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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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Rajanah妹妹學習不夠厲害，見有些題目比我錯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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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聞言，手托住下巴作思考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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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很笨但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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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不准你這樣說我女神，再說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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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為成功惹怒朋友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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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星期的補習雖然Rajanah都不在場，但Wiroj在補習上付出了很多心血，Adisak很欣賞新朋友的耐性，不管他問得多仔細，Wiroj都沒有不耐煩或抱怨他，最終努力得到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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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在微積分考試幾乎拿到滿分，而Wiroj更是全部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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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公告欄在教學大樓的樓下，一看到成績，Adisak興奮到跳起來，跑過去興奮地抱住Wiroj，而被抱住的人笑容燦爛，眼神裡全是對這位學生滿滿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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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怎麼最近都看不到Nah，她怎麼了？」Adisak等心情沒那麼激動後問起對方，兩人走下台階，離開教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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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她好像不經常來上學。」Wiroj臉色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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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她生病了？」Adisak發自內心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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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Wiroj避開目光，Adisak察覺到一絲不尋常，但不想追問下去讓對方不舒服，於是說要請這位補習老師到飯堂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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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晚，Dilok邀請Adisak到大學旁的酒吧喝酒，慶祝他得到好成績，而且每個星期五晚這裡特別多女生，讓男學生們大飽眼福，Adisak打給Wiroj很多次想邀請他來，但一直沒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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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斯文，應該不會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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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Adisak決定跟他的好室友兩個人玩個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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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旁的酒吧是一層高的木屋，面積約六十平方米，從大一生到即將畢業的學生通通都是座上客，他們打扮時髦，似是跟背景音樂鬥大聲般高聲談話，有些喝醉的忘情地扭動臀部，有些站立著等待自己心儀的男女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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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Dilok和Adisak喝到醉醺醺準備回去，此時Adisak眼尾瞄到他的夢中女神獨自坐在店後喝悶酒，眼神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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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janah！」Adisak上前打聲招呼，Dilok十分識趣，他對朋友一番擠眉弄眼示意自己先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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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抬眼看著他，男孩很慶幸女神還記得他，但奇怪是她的眼神不知何解非常苦澀，Adisak盡量不多想，他不想干涉Rajanah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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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個？」男孩在背景嘈雜聲中大聲喊道，這裡越夜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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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janah慢慢點頭，手裡端著盛著滿滿深紅色液體的酒杯，從她狀態來看...雖然酒杯是滿的，但顯然不是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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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roj沒有跟你一起來？」Adisak坐到對面，努力撐起笑容，讓自己清醒一點，酒精讓他臉色潮紅，開始覺得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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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janah愣了一下，眼神憂傷，她慢慢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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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兩人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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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決定換個話題轉換一下氣氛，但他沒來得及開口，Rajanah冷不防突然站起來，還沒走就踉蹌一步差點摔倒，男孩趕緊扶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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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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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了...」女孩語氣軟綿綿的，沒有正眼看著抱住她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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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妳回去。」Rajanah點頭同意，於是男孩扶著夢中女神離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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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宿舍樓高六層，就在大學旁邊，從酒吧走四分鐘就到了，幸好是男女合宿，Adisak這才有機會送Rajanah到二樓她的房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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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開了門鎖，進了房便關上門，沒有對好心送她回來的人說再見，連一句謝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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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臉色窘迫，呆呆看著房門，失落地準備轉身離開之際，房門摔不及防突然打開，夢中女神臉色潮紅，眼睛濕潤看著面前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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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還沒反應過來，女孩猛然攥住他衣領將他拉進房裡，強迫男孩親吻自己，女孩吻得火急火燎，似是很有經驗，沒過多久，兩人全身赤裸，在床上互相擁抱愛撫對方每一寸身體，當Adisak進入Rajanah的身體，女孩幸福地呻吟起來，緊緊摟住對方富肌肉線條的身體，似是永遠不想離開眼前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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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他就知道Rajanah是他唯一願意付出整顆心深愛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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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發生關係後，Adisak與Rajanah高調地牽着手回校，男孩不敢相信自己能與這位美麗女孩結伴漫步整個校園，很多男生對他投來艷羨目光，因為Rajanah是這裡出名的大美人，而且Wiroj似乎與Rajanah和好了，沒有阻止他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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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Rajanah、Wiroj和Dilok，自動成為了好朋友，經常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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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他們親熱過後，Rajanah對愛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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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搬出去一起住好嗎Adis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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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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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住的是男生宿舍，我不能去找你，而且我這裡有很多女生住，我不想被她們說閑話。」女孩抱怨道，雖然男孩也認同，但他知道自己不夠錢到外面租昂貴的私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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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處宿舍很便宜，房東將一所破舊學校改建成宿舍，Wiroj也住在那邊...房租我來出，那邊房價比這裡還要便宜，Adisak只需付水電費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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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建議彷彿知道了對方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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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後...兩人搬到新宿舍去，那裡叫做'校園之家'，由兩層高的舊校舍改建而成，整棟房子是木造，共有十二間寢室，有旗杆立在前面，象徵着這裡以前是間學校，私隱度高，這裡四周種滿了樹木，位於小巷深處約二百米左右，但並不偏僻可怕，沿途有明亮街燈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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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Wiroj對好朋友搬過來住沒有表示任何高興之情，但總比幫忙搬行李、一路上不停抱怨的Dilok好一點，瘦削男孩覺得自己被好朋友拋棄了，而且被當成了免費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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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正面朝向學校，Rajanah和Adisak的房間位於校舍上層最左手邊位置，Wiroj的房間剛好就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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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男住客很喜歡這裡的寧靜，他自告奮勇每天清晨負責升旗，自願打理宿舍四周環境，房東對此非常滿意，對帥氣又好脾氣的Adisak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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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孩性格正好與男孩相反，毫無條理、經常把房間搞得亂糟糟，Adisak總是要替她收拾殘局，但他從不抱怨，這都是小事...為了夢中女神...這些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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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到一個月，Adisak感覺他的私人物品經常無故消失，無論是撕爛了當作抹布的舊衣服，放在衣櫃等著拿去修的腰帶，曾經用來算數的算草紙，雖然這些物品不值錢，但它們不著痕跡地消失，讓他心裡毛毛的，無可避免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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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深夜...他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停留在他房間前，那神秘人在他晾衣服的地方來回徘徊，Adisak快速衝下床打開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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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似乎察覺到...腳步聲在下層樓梯消失不見，等Adisak追到宿舍門口，沒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他走回樓上，發現一個舊花盆忽然無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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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默默將此事藏於心裡，沒有告訴Rajanah，擔心會引起女孩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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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坐下來細心思索。

那人專門偷不值錢的東西。

他是用步行方式走進宿舍，因為男孩沒聽見任何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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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是，那人像鬼一樣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明宿舍出入口就只有前面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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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這個小偷也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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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汗毛直豎，他走出宿舍走廊，今天宿舍大部分學生去了參加大學運動會，他先回來房間，將身上的運動服換成校服，因為下午他還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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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光著腳走到樓下，轉右停在與他同一位置的房間前，住客將門鎖緊緊鎖上，男孩爬上欄杆，繞過去爬到房間旁邊，發現窗前只掛了防蚊網，他用腳大力將它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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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房裡，發現Wiroj的房間收拾乾淨到難以置信，房裡的傢俬跟他一樣，但每個角落看起來更加寬敞和有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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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事不宜遲，馬上打開牆身衣櫃，除了懸掛整齊的潔淨衣物外，櫃子下方藏了兩個大箱子，打開一看，擅闖者發現了一堆舊衣服、筆、相框、舊鞋子，當然還有...昨晚無故消失的舊花盆被好好安放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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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歲的Adisak閉眼回憶起往事...這是他第一次發現Wiroj對他有超友誼感情，雖然Adisak對他沒有意思，但仍對他英年早逝感到深切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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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中年男子低聲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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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被砰一聲用力打開，Adisak猛然轉身一看...一位身型高大、衣服全是血跡的男子，神色悲痛地凝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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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對這位三更半夜不請自來的客人絲毫不感到詫異，因為Janda事先打電話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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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沒來得及開聲，Phupha一開始非常強硬的聲線到最後夾雜着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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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爸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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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Adisak努力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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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殺死Roj叔，是因為爸已經知道真相了對嗎...？」年輕人馬上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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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sak默不作聲，咬緊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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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爸你是先天不孕，爸不會有孩子，也從來沒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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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流著淚，臉色瞬間暗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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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一直都知道，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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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語氣一滯，稍微控制一下情緒，再逐字逐句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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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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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登登登～～～一口氣連更三章，大家請給我掌聲鼓勵👏🏻👏🏻👏🏻👏🏻👏🏻👏🏻👏🏻👏🏻

好久沒跟大家說話啦！先祝大家龍年行大運🐲！龍華富貴💰！龍光煥發🌟！龍圖大展💖！生意興龍🎉！整年好運一條龍🐉！嘩嘩嘩‘龍’果然是好意頭，你看有‘龍’字的吉祥話張口就來嘩哈哈哈哈😂！！！希望大家繼續多多支持我的作品，也希望大家喜歡的泰星繼續大紅大紫，正劇廣告綜藝接到手軟！恭喜恭喜！💖💖💖

愛你們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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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 交換骨頭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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