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早前,尚在無錫邊境路上的趙畢言和神劍宗散人乾明子。
說起神劍宗,恐怕這個道家門派是天下眾多門派之中其中一個最神秘的教派。神劍宗起源於東國立國之前,具體創派年月已久遠不可考,相傳當年的開山祖師雲虛子在一次雲遊期間,意外誤服了一根千年靈芝,致使功力大進。本身也是一名劍術名家的雲虛子本來使劍時劍氣只能斬破一重天,服了靈芝後,竟能斬破三重,此後這名多年來寂寂無聞的行腳老道終於入了天下武者的眼,一年後更躋身由負責編撰江湖史的溫公子所草議的《萬俠榜》。
溫公子這個人是其中一個最為江湖人士津津樂道的傳說,曾有傳這人來自西方的天闕,被貶下凡後東渡扶桑來到中土,是個於天下各門學問無所不曉的通才;也有傳此人來自比羊城更南之地,是一名從異邦來的外鄉客,並非如某些人所言那般怪力亂神,但不論是哪一種說法,都無人曾親眼見過這個溫公子,便連此人的名諱也是眾說紛紜,而其中比較普及的一門說法稱這個溫公子的本名謂溫恭塞,雖說提出這個名字為其本名的人對溫公子的所知所得,大多皆聞諸耳食,只不過人們懶得細查慎考就是了。
但溫公子編撰的江湖史及《萬俠榜》卻是確切實在流傳於江湖之中的兩樣物事,江湖編年史是當今江湖上最齊備完善的一部記事彙輯,上頭鉅細靡遺的記載了中土之上歷年來所發生的風雲人事,從不時舉辦的武林大會,到腥風血雨的幫派仇殺,乃至於那些口耳流傳的花邊逸聞,什麼某某風流大俠跟誰家的京城閨秀有染,甲門派的掌門師叔其實是乙幫會的耆宿的手下敗將云云,都能在翻閱這部編年史時看到。
至於《萬俠榜》則是一張評定各江湖人士武學造詣的榜單,雖說此榜單雅稱萬俠,實則上榜者只不過百來人,萬俠云云不過是為了張皇聲勢、引發熱議罷了。
這兩樣物事橫空出世時,當即引起了中土江湖的極大反彈,前者不過是鴻篇鉅帙、涓滴挹注,充其量能稱一個巧奪天工,然後者的現世則是對天下武人畢生所追求的榮辱成毀一錘定音,無怪會招來影響深遠的震蕩。
所以當雲虛子竟在《萬俠榜》榜上有名,他當晚是激動得徹夜難眠。翌日一早,在他確定自己手中劍當真能斬破三重天後,旋即創立了神劍宗這個宗派,並以創派祖師自任。所謂多少重天,那是道家武學的一種說法,武功至高境界者能以兵刃一舉斬破九重天,有傳起草《萬俠榜》的溫公子便是這個境界。一般來說,江湖上能斬破二重天的已是一流武師的水平,而像雲虛子能斬破三重的基本上都是《萬俠榜》上有名之士,至於逾三重者江湖編年史上沒有記載,那估計是超出凡人之所能了。
神劍宗在雲虛子廣收賢徒下發揚光大,三年後已隱然是道家武學一途的馬首。此後江湖中人開始對雲虛子武功能突飛猛進的緣由感到好奇,沒多久他誤服千年靈芝一事便被捅了出來。很多人都道不過是一根靈芝便足以從一重天躍升至三重,這個說法未必便能盡信。而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自從對雲虛子的質疑開始盛行後,江湖上便再沒神劍宗的消息,也不見其門人有再在江湖上行走的痕跡,直至很多年後,到了東國中後葉之時,神劍宗的後人始重現江湖,卻依舊沒有為當年宗派驀然消失一事開腔解釋,整件事經過有心之人一輪加油添醋後,神劍宗在一般人眼裡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而所指的一般人中趙畢言便是其一。
乾明子算起來是神劍宗重出江湖以來的第五代人物,從其手上武功不敵季滸癡一事趙畢言便猜想這乾明子的功夫其實不過爾爾,趙畢言對自己身負的武功根底心中有數,是以既然這人跟自己一樣都是季滸癡的手下敗將,那二人的實力該也是半斤八兩。
乾明子敗給季滸癡一事仿佛戳破了趙畢言對神劍宗抱有的神秘感,他從前聽別人說雲虛子的功夫是瞻之在前,忽而在後,使他對這個宗派心生欽仰,並渴望終有一天能遇上雲虛子或他的後人,可現如今乾明子活生生的站到了他的身旁,他卻殊無喜悅之感,只覺得自己當年到底是否被那些人騙了?
而趙畢言對乾明子以至神劍宗散發的蔑視感,乾明子是明顯感受到的,乾明子不忿之餘,也好奇自己旁邊這傢伙到底又有什麼驚人藝業能使他如此看輕自己了?
乾明子雖非無錫人,但他跟他的祖師爺雲虛子一樣,是一名雲遊四方的行腳老道,對於那部享負盛名的江湖編年史他是未有緣分一睹,但對於江湖上正在發生的大小事,他的消息是十分靈通的,然而他卻未曾聽聞有過趙畢言這一號人物。
被一名無名小卒瞧不起的屈辱讓他不禁抱怨怎麼自己竟會跟這傢伙搭檔同行?至少聽琴居丹霞派都非不入流的劣等貨色,也多少襯托得起他神劍宗傳人這個身份。
乾明子的不屑和嫌棄毫無隱藏的刻畫在其此刻的表情上,趙畢言當然也深深的感受到,於是從一開始便合不來的二人勉為其難的作了個伴,兩者無語前行,一同來到常州城外同一道崇墉之前。
這時蒲雋已跟邊巡隊中的幾人押了趙長城等三人回去,是以迎接趙畢言二人的是城外的一片太平景象,邊巡隊井然的分批繞著城桓巡行,一時間二人並未找到進城的突破口。
二人觀察了一會後,終於還是乾明子先忍不住,向趙畢言冷然道:‘進城後我有個地方需要獨自前往,我就是想,不如我倆分開各自行動,沒必要綁在一塊的,反正你我皆有武藝傍身,尋常官兵傷不了我們。’
趙畢言聽對方主動要求拆伙,只是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不過咱們還是先想一下到底如何才能避開敵軍耳目,順利進城?’
乾明子想了一會後便道:‘要不咱們各逮著一名落單的官兵,把他們打暈後換上對方的軍服,然後再設法混進隊中?’
‘如此甚好,穿了軍服後,要離隊進城便容易得多了。’
二人躲在暗處等了一會後,終於逮到了一個良機:兩名邊巡隊的士卒結伴走到山邊榛莽茂密之處解下褲子,定睛一看,見二人胯下各多了一坨棕黑之物,果然是人有三急,要出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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