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漸消散,身體的痛楚似乎比以前更強烈,然而他的目光依舊冷靜如水,沒有絲毫動搖。他知道自己不再能夠承受太多,然而他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一切仍不能停止。他必須將詩羽送出去,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他垂下眼,低聲對詩羽道:“我食言了。”他的聲音帶著冷漠的疏遠,卻隱隱透露出一股無法掩飾的愧疚。
詩羽的心微微一顫,然而她只是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她的語氣淡然,卻如同重錘砸在阿鷹心頭。她的每一個字都深深打進他的內心,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這一次,”阿鷹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他沒有再看詩羽,轉而掀起一道黑色的符咒。那是黑無常拘魂所用的傳送陣,強大的力量在空氣中綻放。他將詩羽輕輕推開,指尖劃過空氣,將她的身影送出這個惡靈盤踞的牢籠。
詩羽只來得及瞪大眼,感受到一股劇烈的拉扯,隨後,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傳送到外面的空地上,心中無比焦慮,手指緊緊抓住空氣,好像這樣就能把阿鷹再拉回來。
「阿鷹!」她低聲喃喃,內心充滿了不安與無奈。她能感受到,這一次,與以往的戰鬥不同。她不能再無所畏懼地與他並肩作戰,無論如何,她也無法保護他。
黑色的牢籠四周仍散發著濃重的邪氣,詩羽的心像是被無形的重壓所擊潰,她恨不得衝回去,但這一切都已經太晚。
而此刻,留在那黑色牢籠內的雨苓,面對著越來越強烈的力量,她咬緊牙關,依然不退縮。她看著阿鷹用最後的力量保護詩羽,心中泛起一絲無奈的悲傷,但這瞬間的情緒很快被她那股為戰鬥而生的鬥志所吞噬。
「該死的,阿鷹,你這樣……我怎麼能不留在這裡幫你!」雨苓低聲咒罵,眼中閃過一絲鬥志,但她知道,帝君的力量無論如何都不會受阿鷹狀態的影響。
她緊握手中的偃月刀,目光銳利,決心迎接接下來的生死搏鬥。
「帝君……」她低聲請求,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焦慮與決心。隨著她的呼喚,突然間,一股強大的神力降臨,她的身體感受到一陣澎湃的力量,這一刻,關聖帝君的氣息再度環繞著她,讓她的戰力瞬間暴增。
她的氣勢更勝以往,刀鋒如虹,迅疾無比,與之前相比,這一擊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與速度,敵人無法再輕易躲避。雨苓的身影在空氣中閃動,刀刃劃破空氣,斬向那黑色牢籠中的詭異阿鷹。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依舊有一絲顧慮,仍未能完全釋懷,嘴裡輕輕吐出一句:
「妳也不錯,但終究是陪襯──」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的吐槽,這段話雖然像是輕描淡寫的調侃,但她的目光卻無比堅定,這一刻,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只能迎戰。
阿鷹的腳步在法陣中心穩穩踏定,額頭早已滲出冷汗,但他沒有猶豫。他的目光如烈焰般銳利,深吸一口氣,將丹田之氣往全身勁力一催,一瞬間,火焰符陣的光芒猶如曙光乍現,轟然升起!
「火鴉陣——燃盡!」
他低吼一聲,雙掌猛地按向地面。火焰瞬間從地面狂暴竄出,如萬鴉啼鳴,烈焰拍打空氣,驟然轉化為烈烈焚風,攜帶著凶猛之勢直撲陣中央的詭異阿鷹。
這一次,火焰不再是單純的攻擊術式,而是將阿鷹體內殘存的靈力與魂力一同燃起。他的黑色襯衫從雙手袖口開始焦捲、剝落,露出的皮膚泛著可怖的赤紅,逐漸浮現灼燒痕跡。那並非被火燒的皮膚,而像是靈魂正在從內而外被點燃。
「雨苓,帝君之力能承得住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仍清楚有力。
雨苓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震驚與怒火。她猛地掐訣,三道符籙瞬間自袖中飛出,繞著她盤旋,化為金紅色龍紋,在空中盤旋轟鳴,如雷似怒。
「不怕了,放手燒吧!」她冷聲應道,腳下步伐連起,跟著阿鷹火力擴張的步調壓進。
火鴉陣的力量此刻已如烈陽灼空,壓迫感強到整片天地像是都在哀鳴。即便是邪氣濃厚的黑陣,也開始被燒出裂痕。整座牢籠火光衝天,燃出一片紅黑交錯的戰場幻影。
而牢籠外,詩羽被困於隔絕之外。她連續甩出三道護符、四道驅靈咒,全都在接近火陣邊緣時瞬間焚毀,連符紙都來不及完整展開。她的手一陣發顫,眼神從驚惶轉為驚駭。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她踉蹌一步,抬手去碰那道隱形卻滾燙的結界,指尖立刻被燙得通紅,她卻像感覺不到一般,仍想一再觸碰。
她望著那片烈火之中逐漸模糊的身影──阿鷹。他正用盡生命與靈魂,將自己燃為戰火之源。他的身體在扭曲,嘴角淌血,但那雙眼,從未離開過敵人。
詩羽的心臟像被什麼狠狠勒住,記憶的潮水倏然湧上心頭。
那次在黑色牢籠時的絕望。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hpp3IHCca
那次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再獨自面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zr7DVtns
那次他將她從命運裡推開,用一種比死亡還難忍的決斷。
──怎麼又是這樣?
「你說過的……阿鷹……你說過的……!」
她幾乎是哭著喊出聲音,嗓音因憤怒與哽咽而顫抖。
「我不需要你保護到燃盡,我只要你活著啊!!」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不斷揮舞著靈咒,徒勞地想擊破那片結界,但火焰仿佛有意識地將她阻在門外,將她唯一的牽絆徹底封鎖在那煉獄之中。
「阿鷹……不要讓我再一次失去你……我求你……」
她跪倒在地,淚如決堤,渾身靈力暴衝卻無處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越燒越烈的烈焰之陣,吞沒了她所愛的一切。
──她已無法再承受一次那樣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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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你不能再這樣……」
她的聲音顫抖,視線模糊,手中握著的靈符被指節死死壓皺。
那份熟悉的痛,又要再一次重演了嗎?
那時在海邊、在蘭潭、只能遠望他拼死,那種無力的絕望、那種被剝奪共生的恐懼,如今再度撕扯她的心魂。
她跪坐在地,指尖顫抖。
「阿鷹……不要……我不要你再這樣……」
「這一次,換我來。」
寒風無聲降臨。
詩羽的時間彷彿靜止。
在她背後,一抹雪白的身影無聲浮現——白無常立於火光與黑影之外,身形修長,衣袂如霜雪飄飄,雙眼卻如冥冰不帶一絲情緒。
他俯視著詩羽,聲音如寒泉落石,卻帶著一抹不可違逆的命令。
「黑無常再燃下去,會死。」
詩羽猛然抬頭,唇色蒼白,眼神掙扎。
白無常卻輕輕抬手,一道霜白光紋從他掌中浮現,化為一枚封靈印記,沒入詩羽額間。
「妳的靈根早已超過常理,只是妳自己不願面對真正的妳。」
「現在,我幫妳……把血脈完全覺醒。」
那一瞬間,詩羽睜大雙眼,靈識如霜海般爆發,周身浮現一道道純白紋路,自脈絡延伸至指尖。她的氣息瞬間拔高,寒氣自地面升起,沿著結界的裂縫縫隙,逆流而上,直逼封鎖之核。
白無常的聲音像幽魂低語,在她靈識中清晰無比:
「用妳的方式,走進他的戰場。」
詩羽眼中泛起霜白,站起身來,靜靜看向烈焰之中那個快要倒下的背影,緊握手中重新構成的符令。
「這一次,我不會再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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