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逆行 - 百鳥（一）

聖玄像剛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久，日出便來了。他亦像自身裝了時鐘，在城玥踏進房時，早已起來。

城玥攜著一個大包進來，內裏像裝了很多東西。有別於昨晚那副貴族公子模樣，城玥看來像位平民，長髮束成長長馬尾。他穿上樸素的灰拼褐色棉衣，給人一種他為了出席特別場合，而特地把家中最好的衣服穿上的感覺，卻仍不掩蓋他原有的氣質。

他也要聖玄換上他帶來的樸素衣服。然後二人走出大街，朝著大宮方向走去。

「你相信我嗎？」城玥問。

對聖玄來說，這是一個很難答的問題。

「嗯。」他簡短地答道，算是回應了。

城玥見到他的反應，突然笑了一笑，說：「真抱歉，我是不應該這樣對你的。」

聖玄皺著眉，問道：「你的意思是，難道我不應該相信你嗎？」

城玥又是一笑：「我只是在確認你不會讓我身陷險境而已。」

唉，他才是要擔心的人好嗎？聖玄不禁想。

「你會演戲，對吧？」城玥又問。

聖玄不自覺地皺起眉，他可是灸手可熱的當紅演員呢。他有些傲氣地答道：「會啊。」

「非常好。那麼，直到你進了大宮見到老師前，請你裝成個啞巴吧。」城玥說：「也把你那個總是問很多問題的習慣先改一改。」

聖玄兩眼瞇成一線看著他，但還未開口，城玥已又說：「你想鸝兒沒事的話，便忍一忍吧。」

聖玄冷冷看著還是笑咪咪的他，這個人完全知道怎樣對付自己。

「幸好以前得到它，我們才能順利進去。」城玥拿著手中的一卷卷軸，又瞥了不遠處，說：「好，大家都到了。」

一個像是小酒館的地方外早已有兩男一女在等著他們。三人看來都已達中年，身型雖然不高，但聖玄看出他們衣底下都有一副強壯的身材。

「啊！你們終於……」束短髮的女人長得較為年輕，見到他們後很是興奮的，想湊近聖玄，甚至還想伸手摸他的臉。但她看到城玥一副了無表情的臉後，便立刻閉上嘴又停了手，然而臉上開心心情不減分毫。

其餘二人雖然沒有出聲，都一臉友善的微笑。

聖玄不禁奇怪地看一看城玥，他居然也有如此嚴肅的表情，後者擺出那副「我待會再跟你解釋」的討人厭樣子，聖玄都懶得開口問了。

「他們三人會跟我們一起進大宮，當我們的掩護。」城玥跟聖玄說，又對著長得較矮小的男人道：「桂叔，我們去找人時，盡量把時間拖長。」又轉跟女人說：「香薊姨，妳上回演獨腳戲不是很成功嗎？妳今回也再試一次吧。」

「放心吧，那輕易而舉。」香薊輕快地說。她身材瘦小，氣量卻渾厚。她有一張心型的臉，頂著一頭清爽的棕色短髮，看來一派豪爽，又說：「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到底多會演獨腳戲。上回，你忘了嗎？我……」

「明白了，團長。」三人中長得最年長的人，亦即是桂叔，打斷了她。他看來快到五十歲，長得矮小而強壯，膚色黑黝黝，給人一種成熟踏實的感覺。

另一男子較桂叔年輕，長得一臉忠直，愉快地說：「放心吧，團長的劇本寫得太好，他們上一次根本不讓我們下台呢。」

香薊對他說：「常藤呀，劇本我也有貢獻，你又不稱讚我一番？」

常藤很會給面子，說：「香薊姨，妳當然是最厲害呀。」

城玥滿意地說：「好，要是我們在完結前還未回來，索性把下一集都演下去。」

三人都點頭，開始領著路繼續朝大宮走去。城玥的真正身份是城主，而劇團主人只是掩飾，那麼這三個人的真實身份也不一定是演員，聖玄想。

「他們在上台演出期間，我們便去找老師和徐夜燕吧。」城玥對聖玄說。

「我們可以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去太子殿嗎？」聖玄理智地問，城玥根本沒有跟他討論過要如何進宮，或是進去後要做甚麼。

城玥扯開笑容，問：「為甚麼不行？」

聖玄還不能理解時，他們一行人不知不覺已走到大宮的側門前。

「你們真的來了！」守門的兩個人身穿朱紅衣黑褲，一見到他們一行人，便高興地打招呼：「我們可是等了快一個月呢！桂叔呀，你今回可不能那麼早死！」

桂叔禮貌地說：「謝謝，我們為了準備這一齣戲，所以最近兒都不太空閒。」

「哦，這兩位又是新隊員嗎？」守門的人說：「好像不是在茶樓見到的那位呢。」他指的是聖玄和城玥，兩人一同攜起道具箱。

桂叔自然地說：「那人回鄉了。我們今次需要新的道具，便請了新的道具人員。」

「快進快進！」

他們竟然順利進了大宮。原來，因為劇團在都中的出色表現，早前收到了旨令可以進入宮中在慶典演出，而現在他們則不定時進大宮為宮中人們提供娛樂。

這道旨令真是解決了聖玄的一大麻煩。事實上，他不敢相信他們的好運，還一度以為城玥可能膽敢偽造了旨令。但是，當他看到旨上面的鮮紅御印，還有劇團團員受到宮門看守者的歡迎，聖玄才體會這股突如其來的真實感。

「這是幾御太子的印章。」城玥說：「你能相信嗎？太子殿下居然親自下旨讓我們入宮，我的劇團實在太出色了。」

話雖如此，他微微挑起眉的樣子卻似在告訴聖玄，這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掌握中。又不過，既然他是城主，他要進宮似乎也合乎常理，為甚麼卻是隨劇團進來呢？

城玥看出他的疑問，說：「進大宮會留下記錄，我們琥珺人還是少入宮為妙。」

五人腳步不快不慢地穿過宮門，正式進了大宮。聖玄極力壓下了好奇，才不至於像個遊客般四處張望。城玥在進宮前已不斷提醒他，不要讓自己看來像是初次入宮，又說：「你記得我說的話吧？」

「我知道了。」聖玄咬牙切齒地說，城玥根本當他是小孩子。

「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我只是為了鸝兒的平安才這樣吧。」城玥微笑安撫似的說。

然而，聖玄仍沒有想過這一刻會來得這麼快，他努力抑下自己的緊張。

他穿過了隔著王族和平民的石牆，踏進古都的權力中心。這刻的大宮不再是一座博物館，也不是千年後遊人進來閒逛或拍照的地方，而是真真正正擁有生命力的，古代王族居住一生的大宮。

幾御太子身在的大宮。

他們一行人從側門進來，聖玄也才理解城玥的意圖。對於有目的的他們來說，的確不需要受到不必要的注目。聖玄未有時間去參觀大宮中這邊遠離行政區的地段，也沒有心思去找不同。想到之後要做的事，他的心愈跳愈快。

相比之下，城玥一臉悠然自得。他為甚麼看來如此輕鬆呢？他何來這樣的自信？聖玄真不禁想。難道他是因為作為小城主，入大宮就是家常便飯嗎？即使聖玄努力壓下自己的緊張，他總覺得自己被比了下去。

沒有宮人領著他們進去，另外三名團員則是以一臉自然得很的氣色和腳步走去表演場地，聖玄和城玥稍微落下些距離的跟著。他們三人先進入一座小殿，不到一分鐘後，桂叔走了出來朝城玥一點頭，後者領著聖玄快步轉身走去小殿的另一側門。

不久，他們快速換上了帶來的玉綠色宮人裝束和黑帽。然後，兩人向著悅畫院出發。

早上還在劇團時，聖玄拿出為了進大宮而在片場拿來備用的宮人服，城玥的眼神流露出讚賞，說：「做得好，你果然有備而來，真令我刮目相看。」

聖玄俐落地穿好衣，多虧了過去的拍攝經驗，他閉著眼都會穿古裝。城玥那身則是劇團的戲服，造工也是細緻，就像是專訂做給他去進大宮。

王城玥的團隊，一點都不簡單呀。

聖玄深吸了一口氣。

要開始了……現在起，他是另一個身份了。

縱使緊張，但畏首畏尾的樣子更讓人懷疑，聖玄與一臉氣定神閒的城玥捧起從劇團裏找來的道具畫軸走著。所幸的是悅畫院不在行政區中心，也沒有甚麼人留意他們，兩人更是毫無阻礙的直朝北邊走。

由聖玄領著路，兩人順利找到一座兩層高的典雅建築，門牌上掛了「悅畫院」三字。

「哇，你對這地方真熟悉呢。」城玥讚歎道。

聖玄早早做了入宮的充足準備。由於宮殿的位置曾有所轉移，他早已看過資料，找到了目的地原來的位置。亦因為後來的大火記錄，反而讓悅畫院更有名。不過，現在能夠無事地走來，他也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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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備註：

真的非常感謝一直以來追看故事的各位讀者！

第二卷的簡介已在故事首頁更新，有興趣了解接下來故事大綱的讀者朋友，可在簡介一頁查看。

再次感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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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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