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03 魔女行走在廣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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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肯與安妮夫婦後，蘇菲無所事事地走在鋪滿石磚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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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周圍的一切看上去是那麼地風平浪靜，可不知為何，蘇菲的心緒卻有些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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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她看到在一旁指導年輕小夥打鐵的老鐵匠，也見到替餐館呼聲招客的年邁女子，以及在屋前為孩子慶生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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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他們全是寄宿於石碑之下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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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即便失去肉身，仍舊以另一種身份延緩生命的他們後，蘇菲不禁心想，要是當初也把「她」葬在這裡的話，自己每年是否能像這樣探望她，跟她聊聊自己近期的生活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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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這個想法在蘇菲輕微的搖頭下被吹得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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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將她給束縛住。這是對那人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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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這份渴望依然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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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像個傻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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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籲一口氣後，她繼續向前邁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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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過程中，她想起肯那些許為難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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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提亞小姐是位偉大的人。」當初肯這麼說的時候，安妮也少有地垂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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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起，蘇菲心中忽然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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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詢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時，他們也只是給出「前陣子」的回答。至於原因……蘇菲沒能問出口。畢竟是在這百年間，持續為這個國家做出巨大貢獻的人物，要是被人像挖墳那樣刨根問底，難免會有些難受。所以最後蘇菲只打聽了她安息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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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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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打算就這樣辭別時，「小姑娘，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抽空去中央廣場看看。我想『忌日祭』的準備應該也差不多了。」肯這麼對她說了，附帶的是一張略顯青澀的笑臉，而安妮則在他身後輕輕揮手。這令蘇菲釋然了不少，也得以讓她用笑顏回敬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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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節慶特別優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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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隱約拂過耳邊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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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蘇菲拉近與中央廣場的距離，「好吃的水果」、「新鮮的肉串」等諸如此類的叫賣聲就會隨之湧入其中。不僅如此，她越是往廣場裡靠近，石碑的數量也肉眼可見地增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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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午後，聚集在此地的「人」就已經絡繹不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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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個『時間』居然還有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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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經過其中一個石碑時，石碑的主人忽然開口說話，這使得準備邁出下一步的她倏地把腳停在半空，下意識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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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聲音主人見狀，反倒一臉歉仄地撓了撓臉頰：「啊，抱歉抱歉，我原本想說那位大人的葬禮後，短期內應該不會有魔女過來參加祭典，一不小心就自言自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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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並不是在對自己說啊。蘇菲聞言不禁苦笑了一番。不過既然都跟他對上視線了，蘇菲也不好意思裝作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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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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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處在半空的腳放下後，她打算駐足寒暄個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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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應該知道赫斯提亞大人逝世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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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點了點頭，「知道。是不久前的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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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是因為『忌日』剛好也在那一天，所以才有幸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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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可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魔女啊。說著說著，他把目光移至上方，對著澄澈的晴空比出一個疑似魔女乘著掃帚緩緩降落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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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來送別赫斯提亞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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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他又看向蘇菲身後，「差不多有你身後那麼多吧。明明魔女可能是只有一千位人裡才會遇見那麼一位的存在。唯獨那個時候，人類反倒成了『魔女』……簡直就像是誤闖她們的領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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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石碑主人的話，蘇菲轉過身，試著為這條主幹道上的所有人「戴上」象徵魔女身份的尖角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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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魔女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走在這條路上？當她們在這個群體裡遇見熟人，並跟熟人一同敘談與那名魔女的往事時，究竟會面露什麼樣的表情——一旦想像她們為了昔日的同胞匯聚在一起後，蘇菲不由產生這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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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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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她也沒法多說什麼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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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能見到那樣的場面真是『死無遺憾』，雖然我已經死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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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長著一副隨時可能把人給吃掉的灰狼臉，講起話來卻又顯得無比滑稽，莫名讓人抓不到應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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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蘇菲思索要不要回應他這個冷笑話時，一句「不過」忽地傳進她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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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眼角餘光望去後，那名外表兇悍的男性，此時正面露有如肯提及「赫斯提亞」這個魔女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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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提亞大人的事，還真是一個遺憾啊……不管對誰來說。」他說，「雖然大家也不是沒想到想不到會有這一天。只是……大家總覺得『還輪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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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可是活了九百年的魔女大人。他這麼說的時候，臉上莫名閃過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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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一名從小看到大的魔女，直到自己壽終前都仍維持那一貫的年輕外表，估計任誰都會這麼想吧。而在這群人當中，又會有多少人抱持著疑問呢——「魔女真的會死嗎？」這個極為單純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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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下來的相處，已經有意無意地為國民奠定了「自己會比她早死去」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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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在這一成不變的日常中，那位目送一個又一個子民離去，甚至親眼見證這個國家蓬勃發展的魔女，倏地就這樣消失在眾人眼裡。換做是誰，想必都會難以釋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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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把話扯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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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因為這下我就知道了，『果然赫斯提亞小姐很受大家尊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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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男性開懷大笑了起來，「那是必須的。以往不管大家遇到什麼麻煩，赫斯提亞大人都只是揮揮手就解決了。她甚至不打算從大家身上索取報酬。也因為這樣，每次見到赫斯提亞大人偶然經過的時候，他們都直接蜂擁而上，硬是把謝禮塞到她手上。那個畫面真的是看一次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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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這些都是過去式了。他的最後一句頓時讓蘇菲心寒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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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她總是把「赫斯提亞」這個人物與自己的師傅重疊在一起。是因為她倆都是「年長」的魔女嗎？蘇菲不清楚；還是因為「魔女之死」直到現在仍是蘇菲無法接受的事實？她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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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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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蘇菲緊抓麵包紙袋的邊緣，繃緊了臉頰，「她所做過的事情是不會消失的。哪怕人早已不復存在了，哪怕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她曾經留在這個地方的事物、她曾經造訪過的痕跡、以及那些曾被她幫助過的人，並不會因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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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像個傻瓜一樣。蘇菲不禁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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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清楚得很，這些話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罷了。儘管說得頭頭是道，但她內心十分明白，那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接受」的理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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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這樣，那也不代表她彼時的一字一句並非自己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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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蘇菲這麼強勢地反駁後，男性原先有些錯愕的面容忽地軟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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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甚至不曾見過那位大人，卻又像在她身邊待過好一陣子似的……男性試著回想他所見過的，有關她的生活軌跡後，忽然「呵」地一聲上揚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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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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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那位少女所說，無論是她動用魔法修復自家房頂的記憶、還是偷偷分發零食給小孩子的回憶，直到現在依然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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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的身姿，就跟處在中央廣場的那座雕像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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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他挪動了視線：「吶，妳知道『忌日祭』的由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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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它是『所有人共同的忌日』，其餘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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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因為我們每個的死期都各不相同，每年能『醒來』的日子也就那麼一天，所以才有了『忌日祭』。而替我們實現這件事的，正是赫斯提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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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忌日之國的子民生來就有強健的體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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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常見的疾病以外，他們無論受到多嚴重的傷都能輕易愈合。也正因如此，他們的魂魄同樣不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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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靈魂脫離肉身，再到完全消失，直至輪迴轉世，需要約十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他們只能在石碑裡度過日如一年的「等待期」。但是又因為死期不盡相同的緣故，他們鮮少有機會與同住在石碑裡的「鄰居」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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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往來的每個人都會親切地上前打聲招呼，可是對那些群體而言，每過「一天」就發生變化的城鎮讓他心底有些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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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明白這個「機制」就是如此，但要他們見證城鎮，甚至是曾經熟悉的人慢慢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實在是會讓人感到喪氣，尤其是在自己身邊沒有「同伴」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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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有了『忌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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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了讓人和靈——兩方都可以放寬心地參加，赫斯提亞大人可說是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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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與國民商討合適的日子、然後在中央廣場立下一個巨大的石碑，好讓大家可以在那一天同時『醒來』」這件事、又或是「為了召集完成石碑的幫手，每天都挨家挨戶登門拜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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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在敘說自己彌足珍貴的回憶似地，他的臉上明顯寫滿了歡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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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那些人湧現被排外的心理，也為了沒能好好跟家人敘舊的親屬們，那時候的赫斯提亞大人，只能是以『赴湯蹈火』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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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想像那位平日可能都仰賴著魔法的魔女，彼時卻因為「忌日祭」的準備而四處奔波的畫面後，蘇菲忽然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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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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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如果說我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話……十……二十……差不多二十五年前，我還是小鬼頭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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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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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雖然對妳來說可能只是轉眼間的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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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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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蘇菲看向身旁不遠處，位在中央廣場的石碑後的人形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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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雕像頭戴帽子、身穿長袍、手持掃帚，毅然是位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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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轉瞬即逝也好、不論是佔了人生幾部分的事情也罷，只要是難以忘卻的記憶，那它就無關時間長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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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記憶就是如此；回憶，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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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男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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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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