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屏住呼吸,目光隨著楊赫報拳的方向,一致望向了主位,馬震山面對上百對質疑的眼神,仍舊凜然無懼,面無表情的盯著楊赫,停了半晌,方緩緩起身抱拳說道:
「都說達觀莊洞若觀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老夫心中小小心思,可是一點也藏不住,沒錯,近一月前,馬某確實收到一封信,其中無非是些栽贓謠言,意圖煽動無知鼠輩,本來我也沒放在心上,可與信中內容有關的鎮金鏢局、點蒼派卻連連遭難,我心存惶恐,擔心那封信與此有關,方廣發拜帖邀群英,此事吾等確存有一己私心,可這事雖於我有利害,但我心存除賊之心絕對與諸位相同,馬某願以全門作先鋒,以明我志,諸位可…」
「馬老英雄!」,一個粗厚的嗓音打斷馬震山,只見岳仲江站起身來道:「您切勿誤會楊兄弟的意思,楊兄弟所言,不過是指出兇手仍有在江寧的可能性,我輩名門正派群據此處既為除賊,馬家有沒有被惡賊盯上,賊都必須除,不知三大派是否亦同想法?」,楊赫為震威鏢局所邀,如果局面變成質疑主人,豈不變成震威鏢局帶人踢館,那萬萬不妙,岳仲江趕緊幫楊赫打個圓場,再招呼最有份量的三大派發話。
慧空大師緩聲道:「自是如此!」,玄機真人、武翠霄各自微微點頭。
岳仲江轉頭向楊赫道:「我想我亦無誤會楊公子?」
楊赫道:「沒錯,我只想跟大家說明,兇手仍可能在江寧伺機而動。」
金刀門主此時聽畢,哪裡還能忍住,大聲道:「對嘛!所以我說咱把這江寧城翻個二翻,殺那賊斯還不簡單,就有個不知哪來得呆頭書生,胡說八道。」
「蠢貨就好好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你他媽…」金刀門主大聲叫罵,不過這次慧空大師還沒發話,旁人就趕緊先把門主壓了下來,眾人此時看向段景行,岳仲江坐下不自覺的握緊座椅把手,楊赫這番出頭,讓他大大長了臉面,倘段景行找出什麼破綻,那可不好。
只見段景行右手撐著頭,半躺的在椅上道:「楊公子年輕怕是沒當過家吧,這種胡言亂語的信,各門各派哪個不是十天半月收個幾封,還算個事嗎?拿一封來路不明的信,擅作推論,怕是會鬧笑話。」
楊赫聽完尚在思索,岳仲江先跳了出來,道:「段公子,這也不過是你的推論,那信如無分量,馬老英雄又豈可能廣邀群英?你說眾人都收過,證據又何在?至少我震威鏢局,可沒收過這種信。」
眾人見段景行氣焰囂張,岳仲江這話一頂,頓時就不少人附合二聲,對阿,說的好啊,我也沒收過之聲四起,都不知道是為了講來氣氣段景行,滅滅他威風,還是真的從來沒收過。
段景行面色不改,提高聲量道:「證據?還不簡單,江寧城裡的各門各派今天在這裡已經齊了吧,誰收過信揭你瘡疤或是恐嚇你的?還不快點應個聲。」
段景行語畢,眾人卻一陣沉默,岳仲江心下得意,微笑道:「段公子…」
「還不出來?不出來那就只有馬家了,到時全部人保馬家,不保你們,真的被滅門的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最後機會,各位掌門可好好想想!」,段景行完全不理會岳仲江,大喝一聲。
岳仲江眉頭一皺,正欲開口怒斥。
「江寧南槍門,一個月前也有收到信。」
「江寧聚義堂,也有收到…」
兩個聲音穿過寂靜,眾人目光望去,南槍門主、聚義堂主二人,臉朝下,一臉不情願的報拳朗聲報上名號,這來回的峰迴路轉,眾人無不暗暗心驚,江寧才幾個門派就有三家收到,加上陳府是四家,兇手在江寧規劃連犯四案,顯然不太現實,岳仲江聽畢,隨即皺眉閉上嘴。
段景行輕蔑的邊笑邊看著楊赫,那模樣楊赫在心裡恨不得走過去把他掐死,可這下段景行占理,楊赫也從未想到,竟然還有二門派收到類似的信,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咳、咳,慧空大師假咳了二聲,鎮住場面,緩聲道:「二位公子皆有灼見,依貧僧所見,我等名門正派間自應互相照顧,是收到信的門派,無論如何皆應先分出人力,設法保護其門人萬全為是,其餘人等應派出些腳程快的人手,盡快通知當塗、銅陵等地防範,同步探尋兇賊蹤跡,如發現兇手確已不在江寧,再一起移動楊公子以為如何?」
楊赫聽完略加沉吟,向慧空躬身道:「大師慈悲,以盡力保全眾人為念,可如依前日兇賊於陳府行兇之經過,其行乎鬼魅,一夜間能殺盡五十六人,武功之高恐非幾人聯手所能敵,現敵暗我明,為今之計當應將此局勢顛倒過來,兇賊如欲從三處下手,我等可於三處設伏,如兇賊出現一觸,設伏者發信為號,其餘人得到信號後再一齊趕至剿殺,如此三處猶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至、擊尾則首至,擊中則首尾俱至,至於三處門人自應先妥為躲藏,避免惡賊得手,不知此計各位覺得如何?」
眾人聽完不住點頭,慧空大師言光飄向段景行,只見段景行一臉不在乎的拿起茶杯輕啜一口道:「你們喜歡白忙,我無意見。」
慧空大師轉頭向馬震山問道:「馬老英雄覺得如何?」
「這…好是好…但是…」馬震山心下為難,他雖想保全一門性命,可讓門人受人保護,在眾人面前卻似又顯怯戰,但也無其他計策,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慧空大師看出馬震山心思,緩聲道:「馬老英雄氣概如山,眾人皆是知道的,如今只是配合計策,設陷阱於兇賊,想必收到訊號時,馬老英雄必然會率眾一馬當先,力抗惡首,是也不是?」
馬震山見慧空大師已把台階架上了,再不下來可說不過去,趕緊朗聲道:「自是如此,馬某邀群英剿賊,必定身先士卒!」
慧空大師見馬震山允諾,便朗聲道:「好!那就如此定下了,餘下先請各位前庭稍待,我與淬霄、玄機真人商議後,稍晚再逐一通知諸位協力之處,各位英雄以為如何?」
「好!」眾人齊一站立,報拳應諾,說完便魚貫而出。
楊赫一到前庭,在人群中趕忙找到陸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陸兄,你果然來了,我就猜到你會過來。」,陸峰道:「楊兄弟,真是抱歉,師父命我到達前不要多嘴,便不好向你說明,達觀莊果然非同凡響,楊兄弟一番分析鞭辟入裡,受教、受教。」
楊赫吐了吐舌頭,笑道:「陸兄客氣,慧空大師定下這計,你覺得如何?」
陸峰沉吟一陣,道:「好是好,就怕那賊倘以拖待變,我們這一大群人吃吃喝喝不說,各自也有門中之事,如兇賊遲不出現,不知眾人能等待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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