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赫向來都是跪別人,哪看過人家跪他,嚇得趕忙跟著半跪,扶著陸峰肩膀道:「陸兄,別這樣,折煞小弟了,赤霄閣與我達觀莊同為名門正派,陸兄有難小弟自須全力相助,舉手之勞實在談不上什麼救命之恩。」。
陸峰心下感激,他深知楊赫很清楚實力不比二賊,卻無視兇險決然出手,正欲開口再謝,突然想來再說下去,似傷了楊赫臉面,趕緊道:「達觀莊人義薄雲天,救我於水火自是恩重,待我回閣必定秉報師父,再下山親至達觀莊向真人跟您道謝。」
「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定好好招待陸兄。」楊赫趁勢拉著陸峰站起,陸峰起身後道:「不過,楊兄弟你怎麼會過來,我本以為你已回房休息。」,楊赫苦笑道:「說來也巧,我躺在床上休息,突然回想今日官兵所說那淫賊沙于辰,這沙姓在這江南之地甚是少見,難不能是從飛砂南漠之地遷來之人,細想不對,于漠言這名子似也不常見,突然想到,這于漠言不正是將沙、漠二字拆開,辰則對應炎字改成言字,再調換順序而來,那于漠言想必就是淫賊,他們不甘被誣賴,可能乾脆去破廟抓丁小姐把污名坐實了,勒索丁員外一筆,但可能貪財,看你一身不凡貴氣,藉故想順手把你收了,想到這裡實在坐不住,趕緊照你們的馬印蹤跡尋了過來,不想,半路上竟然馬印紛沓無從追起,還好我對這地方還熟,知道破廟的大概方位,才能追了上來。」
陸峰聽到此處恍然大悟,原來于家兄弟路上刻意停留,于漠武在休息期間使馬巡邏,都是幌子,二人行事果然小心謹慎,即便陸峰孤身一人,仍要先破壞足跡避免追蹤,要不是剛好楊赫知道破廟方向,常人即便有心相救,馬蹤一亂又要如何追起,如此自己今日可能真要栽在二賊手上,想到這裡不自禁又手心冒汗,趕忙報拳謝道:「實在感謝楊兄弟,恨我自己過分自信,未將你臨走建議放在心上,早知楊兄弟是達觀莊人,我當應言聽計從才對。」
楊赫一想也覺得有點抱歉,自己覺得危險就應該先管管,但這因為自己的屁事都還搞不定,所以實在沒心請處理別人屁事的大實話,總不好說出來,只好略顯尷尬道:「哀,陸兄,我這邊奉師命至江寧處理點事情,心想低調點,不多節外生枝,想不到讓陸兄犯險。」
陸峰不以為意,反而興奮的握住楊赫的手道:「這麼巧!?我也正要去江寧,太好了,明日是否能跟楊兄弟一路?想來路上能互相有個照應!」,楊赫心下本已猜測,赤霄閣弟子突然動身要去江寧,嘴上未說,但想必也是去應邀,這陸峰武藝高超,有其相伴自是安全幾分,不過這陸峰如此聒噪,這…
「楊兄弟,行嗎?還是…」陸峰見楊赫遲疑,小心地問道,楊赫趕忙一臉欣喜笑道:「自是沒問題,有陸兄相伴,想來一路更不無聊,可要給我好好補充一下寶劍的知識,哈哈哈。」,陸峰聽到高興得大笑起來道:「沒問題,楊兄弟想知道什麼,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二人談完,楊赫走去撿起自己擲出的長劍,向陸峰比了往回走的手勢,陸峰卻似突然想起什麼叫道:「楊兄弟,稍等,我突然想起今日還有一事,尚需走一遭才能解決」,說完食指向破廟比了比,道:「楊兄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倘于家兄弟不是沙賊,那丁小姐這事自還須處理,如確是私奔,我二人離開便是。」
楊赫已知陸峰武藝過人,這舉手功夫雖無意願,卻也無甚妨礙,擺手點頭道:「還是陸兄仔細,請,咱們一前一後,也避免個萬一。」
那鄉間破廟年久失修,屋頂瓦片已各處破洞,楊赫與陸峰躍上屋頂,前後各據一角,蹲低逐一透過屋頂破洞,藉殘留的月光檢視廟內情況。
「范郎,好冷~我怕~」
一聲嬌滴的聲音從廟主位後房傳來,二人同時停下腳步從破洞中望去,只見身著紅白錦緞的年輕女子,正緊緊依偎在白袍青年身上,雖屋內並無火光,但隱約從月光照耀下錦緞的成色來看,那女子應是丁家大小姐無誤。
那青年緊緊摟住丁大小姐,輕聲喚道:「丁妹,不要害怕,剛剛外面雖有兵器碰撞的聲音,但現在久久仍無人進屋,說不定只是外面有劫匪互鬥,或是我們聽錯了,再忍忍,等個一刻,我就把火重新升起來。」,丁大小姐目光由下至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青年,軟聲應諾道:「好,范郎,我都依你。」,青年柔聲回應:「丁妹,你只要記住,不管是誰都拆不散我們,風雨我們一起過。」,說完二人又摟抱的更緊。
楊赫看到此景心生尷尬,向陸峰比了比離開的手勢,此時突然一陣山風大作,那破廟門閂再承受不住,碰的一聲兩扇門被大風撞開來,狂風呼呼叫響,廟裡二人驚呼一聲,跳了起來蜷縮在一起,只聽得那范郎驚恐抖聲道:「丁妹…,怕是員外的人尋來了,你是否去看一眼,他們不敢對你不利,是不是那金釵先給我,這金釵是員外的寶貝,如真被發現,我手上有金釵…,還能跟員外好好周旋,看怎麼救妳。」,丁大小姐被這呼呼大風已嚇得不輕,聽范郎一說趕忙從懷裡拿出金釵交給他後,悲道:「好,我這就去看一眼,如真是父親的人,范郎妳千萬要來救我。」,范郎收下金釵後趕忙揣入懷中,握住丁大小姐的手道:「一定,無論千山萬水,不論海枯石爛,我一定要與妳生死相依。」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jbaumw5vy
丁大小姐淚眼放開范郎的手,深吸幾口氣下定決心,謹慎地撥開那早已破爛的布簾,緩步向廟中探望,那范郎則在後方遠遠透過布簾窺視,丁大小姐小心翼翼地走進廟堂,四處看了幾眼後,確認無人,放心不少,愉快地檢起門閂,迎風推著們把要把門再關起來。
此時,楊赫、陸峰二人卻見銀光一閃,竟是那范郎手握匕首,面露凶光閃身往丁大小姐的背心刺去,楊赫原待門關上即要悄聲離開,對此陡變毫無準備,想都沒想,舉手銀針就要射出,但只覺手上一空,才想起銀針早已一個不剩的全丟到于漠武身上,眼看不及,楊赫只能心下一聲苦嘆,閉眼不忍再看。
「阿!阿!阿!….」那范郎突然痛苦的嚎叫起來,楊赫趕忙打開眼睛一看,長呼一口氣,只見匕首已經掉在地上,陸峰站在范郎身後,緊抓著他手腕,用力將整條手臂往背後反折,那范郎吃痛半身下躬,正不住掙扎哀嚎,只是在陸峰面前,哪可能有絲毫作用。
「阿!你幹嘛~快放開他。」丁大小姐聽到慘叫,轉身看到此幕大吃一驚,憤怒地向陸峰尖叫。
陸峰臉上並無太多表情,冷冷用下巴比了比地上的匕首,道:「丁大小姐,證物犯人在此,可惜你遇人不淑,你這情郎竟想趁你不注意,要用地上這匕首殺妳,好私吞員外的金釵,現被我抓到現行,你還是趕緊回員外身邊吧,人我會交給官府。」
「阿!阿!…你這惡人,這匕首分明就是你剛剛丟下的,你想領員外賞金,甚至不惜誣賴他人,無恥!,阿!阿!…,你要要殺要剮隨你便罷,丁妹,我只要你信我,我死而無憾!」那范郎邊掙扎邊回嘴道。
「我…我….我自是信你,你這惡人!快放開他!不然我跟你拚了。」丁大小姐見范郎痛苦的臉已皺成一團,已經急得快哭了出來,情急之下從懷裡拿出把剪刀,直指著陸峰。
陸峰一臉不解,皺眉厲聲質疑道:「傻了嗎,你信這人不信我?」
楊赫見三人針鋒相對,趕緊從屋縫跳下來走近道:「各位,是否聽我一言?」,那范郎見暗處又多一人,吃了一驚,怒罵道:「你誰阿?」
啪!只聽得一響,楊赫重重賞了范郎一巴掌,「閉嘴!」
「你這人又要幹嘛!」丁大小姐對於楊赫出現本一片茫然,剪刀不知覺稍放了下來,見到此狀又尖叫起來,抬起剪刀筆直對著楊赫。
楊赫一眼未看,向陸峰道:「陸兄,是否力道放輕點?」,說完手抓著范郎的下巴用力將他上身拉起來,揮手拍了拍他的胸前,轉頭向丁大小姐笑道:「呦,這公子滿俊的,丁大小姐好品味。」
「你這人怎麼如此噁心,叫你兄弟快放手,惡人!」丁大小姐聽楊赫如此輕挑,氣不打一處來,一臉嫌惡地罵道。
楊赫並未理會,逕直向門口走了十餘步,轉身開口向陸峰道:「陸兄,可以放手了。」陸峰一聽雖心下存疑,但楊赫已多次作出正確判斷,他也想看看楊赫會如何解決此事,聽後便將手放開往旁一站。
范郎手上緊箍咒一解,趕忙跑到丁大小姐身邊,兀自低聲繼續對楊赫、陸峰二人罵罵咧咧。
只見楊赫朗聲問道:「敢問范公子,你既對丁小姐真心實意,那無論富貴貧賤自理應不離不棄,是也不是?」
范郎抬起下巴,傲聲道:「這還用問,那是當然。」
楊赫拍手笑道:「好,那我想這身外之物,我便取了」,說完楊赫腕口一轉,那玉鳳金釵赫然出現在他手上。
范郎一看臉色大變,趕忙淘看懷中內袋,可懷裡哪裡還有玉鳳金釵的影子,他臉色糾結,憤怒大罵道:「小偷!還不快還來!」
「說的好!」楊赫大吼一聲,那范郎被聲音一嚇,身體往後縮,楊赫續道:「這玉鳳金釵屬丁員外所有,丁員外既無贈與二位之意,二位卻逕自取走,正是宵小行徑,現道爺我不累勞煩,願意為你們跑一趟物歸原主,也好為二位省去這小偷罵名,怎麼?二位還有意見嗎?」
范郎臉色慘白,說不出話,支支嗚嗚指著楊赫道:「你…你…」,
丁大小姐見此情景,忍不住站到范郎身前,朗聲道:「怕什麼!那金釵本來就是我爹爹的,你拿去還他便是,只要我們能在一起,苦日子什麼的我一點…一點都不怕…」,她不會武功,對著楊赫說完這句已是鼓盡勇氣,雖後面幾個字不住顫抖,卻仍堅決的說了出來。
楊赫聽完,拍手笑道:「丁大小姐好志氣,佩服」,楊赫拉高音調,一臉凶狠問:「那范公子意思是?」
此情此景,范郎撇了眼陸峰,雖萬般不願也只能低聲憤憤道:「那是當然。」
楊赫聽完大笑二聲,抱拳長長一揖到地:「敝人楊赫,恭賀丁大小姐、范公子有情人終成眷屬,祝二位白頭偕老,比翼雙飛。」,楊赫說完,從兜裡掏出一小布包,丟到丁大小姐面前,道:「我既有幸當第一位恭賀二位之人,這五兩銀子薄禮,再請二位笑納,天高地遠,以後有緣再見,陸兄,咱是否走了?不打擾這小倆口。」
小倆口看向陸峰,陸峰並未料到楊赫拿完金釵立即就要離開,略顯錯愕,但微一沉吟,還是嗯了一聲,跟著楊赫走出了破廟,二人走到栓馬處,陸峰不禁開口問道:「楊兄弟,你也看到范公子那行逕,丁大小姐與這樣的陰險小人在一起,豈非來日又陷險境?」
楊赫笑道:「他們以後會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師父有教過,什麼應無…什麼心之類的,阿,詳細忘記了,反正就是在說,日子要過快活,就是不要對事物心存執念,這金釵就是執念,沒了金釵,范公子踏實過日子,二人自然會開開心心的,如果范公子沒了金釵,就不願跟丁大小姐一起,那丁大小姐日子也是開開心心的,是吧,陸兄放心吧,丁大小姐有志氣、有福氣,她能挺過來,倒是我們不趕快回去,明天挺不過來了。」說完逕自上馬往回走。
陸峰聽完沉吟不語,跟在楊赫後面騎了一路,方才搖搖頭自言自語,對著空氣左右擺手道:「不通,不通,實在不通,倘對精進武道不夠執著,又如何精益求精、更上層樓,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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