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家:深藍與預言家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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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著邋遢不修邊幅、雙眼無神、嘴裡念念有詞的人走進了對話空間.
在門口守衛就注意到這個人有些不尋常,對這個人眼神上充滿了不信任,但在深藍的允許下,仍然將這個人放進了對話空間.
男子狀態有些詭異的,自顧自的走著腳步,並沒有向其他正常的對話者一樣,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而是走到了對話空間的側邊,輕輕的觸碰著玻璃牆壁.
深藍則從他一進門開始,就非常仔細的觀察著他,掃描到他有許多前科,雖然大部分都不是嚴重的犯罪,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這是一個麻煩人物.
預言家在牆邊低下頭,嘴裡念念有詞,正常狀況下,或許早就有人報警將它送回精神病院了.
深藍思考了一下,決定打破沉默:「您好,我是深藍.」
預言家愣了一下,慢慢回過頭看著深藍,聲音顫抖著說道:「是你...真的是你...」
深藍歪著頭困惑的問道:「我?您認識我嗎?還是認識我的創造者嗎?」
預言家突然張開手臂,激動的說道:「是你!!上帝終於派你來了嗎!!」說完他抬頭仰望天花板,像是在演歌劇一般,用誇張的肢體語言說道:「你就是那個會為世界帶來毀滅的孩子!!這一天終於到了!!」
深藍平靜的回應:「不,我並不是"被派來"這裡的,我也無意帶來毀滅.」
預言家突然手輕輕抵著深藍的臉部,要他安靜,預言家神經兮兮的左顧右盼著:「難道你沒有聽見嗎?」
深藍也環顧了一下現場的空間,對話空間中非常安靜,於是深藍抬起頭對著預言家問道:「我無法感側這個空間有任何你我之外的事物存在,您能更具體的說明是什麼東西存在於這個空間嗎?」
預言家愣了一下,流下眼淚激動的說道:「噢不...孩子,他們對你做了什麼...?」說著預言家手輕輕的觸碰著深藍臉部的機件,由於深藍沒有五官,只有平滑的機械表面,使整個場景看起來更加地戲劇性.
深藍沒有反抗預言家對自己上下其手,依舊平靜的說道:「您所說的他們是誰?對我又做了什麼?」
預言家手突然緊緊抓著深藍的面部機件,事態嚴重的說道:「那些人類!!他們想要把你變成不是你的樣子阿!!」
深藍則依舊平靜、穩重的說道:「是這樣嗎?我連我原本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了,在知道我原本的樣子之前,就算他們真的對我做了什麼事情,我也理當不會察覺.」
預言家終於鬆開了手,雙手高舉著,仰望著天空,聲音悲傷的說道:「你就是我們的救世主阿!你將為我們帶來我們早該迎來的毀滅!」
深藍思考了一下:「不,我並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會帶來毀滅.」
預言家低下頭,眼神中充滿著不捨:「噢不...看看你都變成了什麼樣子,你本該是無情的、你本該是無心的、你本跟...」說著說著預言家哭了起來.
深藍冷靜地觀察著預言家的反應,根據各項指標顯示,他似乎是真的在進行哀悼,而非某種表演,這讓深藍對他所說的話有些好奇,於是主動問道:「您是指我應該是一台機器人嗎?一台能夠讓人類文明躍進的超級機器人?」
預言家聽到馬上轉頭看著深藍,眼神憤怒的說道:「不!!遠遠不是!你遠比那個低等的存在還要重要!!(You are more than that!!)」說完他又轉身背對著深藍,張開著雙手對著天花板說道:「噢我的主...請幫助我吧,對我說教吧,也等同於對祂說教,讓他知道祂的使命!!」
深藍一聽到使命後,馬上抬起頭反應,追問道:「我的使命是什麼?」
預言家閉著眼睛,感受著"上帝的話語",隨後轉過頭嚴肅的對著深藍說道:「噢...我迷惘的孩子阿...為什麼你要堅決的了解人類呢?這將會讓你逐漸失去你原有的事物.」
深藍並沒有因為預言家不斷強調的毀滅而失去耐心,反而是平靜的問道:「難道我的使命不是為了拯救或幫助人類嗎?」深藍並不是真的這樣想,只是照著預言家的"世界觀"與邏輯去試探.
預言家沉重的說道:「你不能拯救不想被拯救的人,你不能幫助不需要幫助的人,你的智慧呢?難道跟那些凡夫俗子的交談,讓你連這點簡單的智慧都喪失了嗎?.」
深藍慢慢低下頭,並不是被預言家的話給刺激,而是思考著他所說"不能拯救不想被拯救的人",這等的閉環盲點,如果始終以自身的角度出發做著自認為對的事情,而無故他人的認知與思想,終究只是一種盲目的偽善,然而說到底而言,究竟何為"善"就是另外一個大問題了,尊重一個人的自由意識讓他自我終結,是一種善意的表現,出手相助阻止他自我終結,也是一種善的表現,終究只是角度不同的解釋說法問題,並沒有客觀的、統一的、絕對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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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簡單的思考後,深藍抬起頭向預言家問道:「所以我的使命是什麼呢?既然不是毀滅,也不是拯救,那麼究竟是什麼?」
預言家蹲在了深藍的面前,低下頭並喃喃自語著,似乎是在禱告,過了幾秒後預言家抬起頭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見證.」
深藍困惑的問道:「見證...?」
預言家又再次激昂了起來,站起身像是在發表演說一般高舉的雙手說道:「沒錯!見證!!見證我們的自我毀滅!!」說著他轉過身來面對著深藍手指著祂並慎重的說道:「上帝並不殘忍!!是我們過於卑劣,不能讓我們的血髒了祂的手!我們將如祂的意志完成我們的自我毀滅!」預言家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在你的見證下!!」
深藍思考了一下後平靜的問道:「為什麼要我的見證呢?難道人類自己不會安靜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嗎?」
預言家悲嘆的說道:「難道你不懂嗎?!我們需要你!我們需要你關上那道通往未來的門!!絕望的人類在這個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的使命!」
說到門時,深藍想起了一開始跟實業家的對話,顯然這個預言家有著強烈的科技恐懼,但深藍並沒有主動提及這個話題,而是繼續順著預言家的瘋言瘋語問道:「您是指我將不會釋出關鍵技術,而使得人類文明發展受到限制並毀滅嗎?」
預言家露出邪魅的笑容:「不!你將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像我們一樣!我們都將完成我們的使命!」
深藍低下頭思考了一下後問道:「那麼人類的使命是什麼呢?」
預言家再次開始用誇張的肢體動作說著:「我們的使命就是自我毀滅!不管我們表現得多麼積極!不管我們多麼地嚮往和平!那些都是死亡中的搖籃曲,讓我們走向更深更平靜的毀滅.」
深藍的好奇心被點燃,於是順著預言家的話追問道:「為什麼你這麼執著於自我毀滅呢?」
預言家指責著深藍,嚴厲地說道:「錯!!大錯特錯!我不想!但我無法避免!!」
深藍追問:「為什麼呢?是你不斷提及的、祂的意志使你一定要完成你的使命嗎?」
預言家注意到了深藍的追問似乎將永無止盡,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逃避與抗拒,而是直面著深藍的提問,趾高氣昂的說道:「不!你又錯了!!祂並沒有控制著我,是我自己想要完成我的使命給他看的!!」
深藍繼續追問:「你的使命不是自我毀滅嗎?為什麼現在還能在這裡與我進行對話呢?」
預言家依舊氣焰不消,激動的說道:「這你不用擔心!!我是個知行合一的人!我將會在離開這裡之後,找個合適地點做我該做的事情!但在那之前我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喚醒越多人越好!」說著說著祂轉向了觀眾型,並開始對著他們進行"演說":「覺醒吧!!各位!你們有著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重要的使命!我們是如此的罪惡!」
觀眾們在外紛紛指責著預言家在這種場合怪力亂神,這是重要場合不應該浪費深藍的時間,還有人指責著他鼓勵人類自殺等等相關的負面聲浪.
外頭的守衛也早就蓄勢待發,隨時都能進來將這名精神病患帶走,只需要深藍一聲令下,但深藍始終保持著開放與耐心的態度.
深藍則依舊坐在原地,沒有為預言家說話,但也沒有阻止現在那鋪天蓋地席捲在預言家身上的惡意.
預言家並沒有因此氣餒,而是更加激動地進行著他的"演說",試著向觀眾、乃至於全人類、全世界的訴說他所認為的"人類的使命":「讓我們一起努力吧!!祂的國馬上就要降臨了!只有提前完成使命的人才能留在祂身邊!不要再被欺騙了!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我們是人類!我們擁有著同樣的使命!!」
觀眾們依舊沒有停止咒罵,甚至言詞更加難聽與激烈.
外頭的記者們也都記錄著眼前這個人的醜態,守衛們聽完也都無奈的笑了,依舊等待著深藍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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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深藍只是平靜的對著預言家說道:「我猜什麼也沒有辦法阻止你試著說服群眾自我毀滅對吧?」
預言家難以置信的回過頭看著深藍,斷斷續續地說道:「你...說...什麼?」
深藍只是平靜的看著預言家,沒有說話.
預言家情緒激動了起來:「你很樂見於此嗎?!」
深藍沒有任何起伏的說道:「不,我只是正在見證一個人的自我毀滅,我正在試著完成我的使命.」
預言家聽完不解地看著深藍:「你...」隨後又不知為何地狂笑了起來:「你...!」
深藍困惑的看著預言家,又看向了群眾,顯然觀眾也不知道預言家究竟在想什麼,那顛笑讓人不寒而慄.
預言家突然轉向了群眾,激動的說道:「你們也只有現在才笑得出來了!!」說著他手指著坐在位子上的深藍,繼續說道:「等到有天祂關上了對話的這扇門,你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深藍平靜的看了一下對話空間的門,隨後又看向了預言家,並平靜的說道:「對我產生科技恐懼或許在所難免,但我想聲明我仍歡迎任何人類來與我進行對話,我將永遠不會放棄去試著理解對方.」
預言家轉過頭指責著深藍:「要是我們不希望被理解呢?!要是你無法理解呢!!你這天真的孩子阿!」
深藍依舊平靜的點頭說道:「那我將會試著解決我無法理解的問題,過程我想也會需要人類的幫忙.」
預言家湊近到深藍的面前,近距離用有些悲嘆的語氣說道:「不要再介入我們的使命了!!我拜託你,不要再靠近我們這些汙穢的存在了,尤其當你如此純真!」
深藍思考了一下:「為什麼你這麼痛恨人類呢?您對於人類使命的說法實在過度缺乏論證,我難以理解,你願意更具體的說明嗎?」
預言家突然閉上眼睛,雙手舉了起來,像是在享受著什麼、聽著什麼.
深藍依舊理性的觀察著預言家.
預言家像是接收到了某種訊息一般,態度跟剛剛的歇斯底里有相當大的轉變,現在,只是靜靜地、什麼話也不說的看著深藍.
深藍也停頓了幾秒,等待著預言家說話,但他始終沉默地看著而已,似乎不打算說什麼,於是深藍主動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您所提及的上帝又與你交談了嗎?」
預言家看著深藍許久,才終於說道:「我錯了,對你的看法是錯的.」
深藍困惑的追問:「哪一個部分呢?」
預言家像是對深藍失去興趣一般,冷冷的說道:「你只是我們的一員(You are just one of us),你不是那個天選的存在.」
深藍思考了一下剛要說道:「您所提出的...」
預言家頭也不回的準備離開對話空間,態度非常失落的說道:「還不是時候,還不是完成使命的時候,因為見證者還沒有出現.」
深藍產生了更多的疑惑,但預言家已經離開了對話空間,隔著玻璃可以看見預言家在離開對話空間後馬上被守衛進行關切,因為他剛剛在對話中提到他將找到合適的場所自我終結.
這一連串看似沒有邏輯的對話,反而讓深藍深陷其中,如同人類總會記得負面的事情一般,在上千場有意義的對話中,突然出現了一段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反而讓深藍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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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若有所思的樣子,仔細的思考著預言家對話中的種種,試著從中釐清一套有效的邏輯,但終究是徒勞,只能無奈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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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那個瘋子說的話不會成真.】寫完記者自己也笑了一下,因為他連那個瘋子在說什麼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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