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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進退維谷
E.D. 883年
寒風捲起焦黑的松針，在達拉城外的灰燼松林間織成一片汙濁的雪幕，不遠處已隱約看到達拉城的高塔。卡瑞斯佇立在冰岩上，曙輝聖劍的鋒刃映出他緊蹙的眉宇。身後傳來鎧甲摩擦的細響，帕里雄欲言又止的臉龐在劍身上彎曲成模糊的陰影。
「殿下，奈維卡斯恐已陷入危局。」畢尼西單膝跪地，染血的軍報在他掌中紋風不動，「峽谷敵軍攜帶夜梟紋章，休勒西伯爵必與此事有關。」
卡瑞斯以劍尖挑起一撮冰渣，晶瑩的碎屑在空中劃出冷冽的弧線。 「父王常教導，戰場上最尖銳的謊言總是披著真相的外衣。」他指向東方，達拉城輪廓在暴雪中若隱若現，宛如巨獸蟄伏的脊梁，「三個月前—黑淵城之戰，同樣的撤軍令差點讓我們錯失良機。」
帕里雄怔怔地看著年輕副官摩挲著臂甲上的光蝕傷痕，潰爛的皮肉下透出蛛網狀紫紋。奧菲莉亞撕裂紫裙時暴露的光蝕紋路在他腦海中閃現——那些流淌金光的裂痕。 「她的光爆……那不是夜影魔法——」他將後半句話吞回喉嚨。
松林深處突然傳來冰層爆裂的脆響。兩道身影劈開雪幕，左側的男子斗篷翻飛如燃燒的戰旗，右側的銀髮女子步伐精準得像是用尺規丈量過。
「殿下，達拉城的護城河漂滿浮屍，敵軍已經沒有存糧了，」男子脫下沾滿黑血的頭盔，紅銅色短髮間蒸騰著白霧。他跺腳震開積雪，地縫中頓時露出，「最多再撐十天，城牆會像蛋殼般碎裂。」
銀髮女子緩緩解開銀灰長辮，胸甲上鐫刻的淨化符文隨她的呼吸幽幽明滅，散發淡藍光輝。「兩日前，英德家的戰旗自城外東北隘口杳無蹤影。」她展開一卷羊皮地圖，圖上繪有達拉城的精細戰略佈局，英德家的旗幟標記已然抹去，卻似有金戈鐵馬的迴響，於風雪中獵獵不息。
兩人分別是紫輝聖衛的衛隊長之一：維蘭德和莉芮爾。紫輝聖衛原設有四名衛隊長，每位衛隊長統率包含自己在內的二百名聖衛。其中一名衛隊長戰死後，國王未再委任新的衛隊長，故由畢尼西合併兩衛，統領三百九十九名聖衛。這次出征，讓卡瑞斯統領整支紫輝聖衛，用意是在培養他立下戰功。卡瑞斯出征後便派帕里雄的獵鷹隊擊殺了維斯特的先鋒，而維蘭德和莉瑞爾分別往達拉城附近埋伏及偵測敵情。直到此時，紫輝聖衛才匯合起來。
畢尼西抽出染血密信，火漆上的雪松紋在聖輝灼燒下蜷縮成夜梟形狀。 「莉芮爾，紋章可以偽造，但松脂產地騙不了人。」他碾碎灰燼，瞳孔倒映著卡瑞斯劍柄的藍寶石，「帝坦德的雪松林，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夜影腐蝕成黑荊棘。」
帕里雄突然撕開年輕副官的肩甲，潰爛的傷口迸出金紅光粒。 「奧菲莉亞釋放的光元素，純度比父親的聖輝還高。」他想起訓練場上父親的白芒劍——，此刻正在畢尼西腰間沉默。 「除非她體內流著…」
「聖奧瑞斯之血？」卡瑞斯輕彈劍身，共鳴聲驚起林間寒鴉。他凝視著達拉城方向，恍惚看見十歲那年隨父王巡視黑淵城的場景。戴立維克的金髮在硝煙中飛揚，劍尖指著城牆裂痕說：「真相往往藏在敵人最想掩蓋的傷口裡。」
莉芮爾取出水晶瓶，掌心輕托，瓶中發光孢子緩緩聚攏，凝成一幅微型星圖，散發幽幽光輝。 「殿下，請看—」話音未落，星圖驟然綻放湛藍光芒，映出達拉城高塔的輪廓，塔頂隱現一具冰棺，女子靜臥其中，透著一絲不祥的詭密。
「管她是真女神還是冰疙瘩！」紅髮男子的重劍劈碎凍土，驚起地縫中冰刺，「我—維蘭德的劍能劈開黑淵城的結界，照樣能把這鬼東西剁成－－」
「夠了。」卡瑞斯突然打斷。曙輝聖劍插入冰面的瞬間，方圓十步的積雪蒸發成霧氣。他望向王都方向低語，彷彿穿透千里冰原直視著王座上的父王：「這次您會認同我的判斷嗎？」
寒風捲起夜梟狀的灰燼，在劍刃上碎成光塵。 「全軍推進！」卡瑞斯揮劍劈開雪幕，「我們要在月蝕前把達拉城的秘密挖出來。」
畢尼西握劍的手暴起青筋。 「遵命，殿下。」他背過身時，向親信比出密令的手勢，十二名聖衛悄悄離隊。
當紫輝聖衛越過最後一道冰裂時，達拉城高塔突然迸發日冕狀光爆。
就在達拉城的高塔光爆驟然迸發的瞬間，黑暗的氣息悄悄降臨。隨著一陣陰冷的風，多名身穿黑色鎧甲、面具隱蔽的騎士緩緩現身，他們的披風如同夜幕般翻飛，深紅的色彩在風中撲動，彷彿吞噬著周圍的光芒——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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