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二十八日深夜十一點,成功大學附屬醫院的行政樓燈火通明,吳天豪的辦公室卻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氣氛中。桌上堆滿醫學文獻與病歷,散發著紙張的陳舊氣味,混雜著消毒水與酸腐怪味。吳天豪坐在黑色皮椅上,疲憊的眼神掃過房內,兩張廉價塑膠椅上坐著李逸楠與賈媽媽,賈秀如倚牆而立,雙手環胸,低頭不語。賈德倫推門而入,用衣襟擦去臉上的淚痕,站在妹妹身旁,眼神空洞,彷彿仍未從病房的震撼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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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雙手抱胸,雙腿大開,靠在塑膠椅上,語氣急切:「豪哥,到底怎麼回事?今天才發病,為什麼眼睛就變了?」他的聲音帶著質疑,目光銳利地鎖定吳天豪。他知道,盜汗症狀通常是逐漸惡化,眼睛脫水後才變成鏡面灰,但賈阿嬤僅一天就出現灰眸,這違反常理,讓他心頭的不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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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手中的雷射筆轉動著,雙眉緊皺,額頭滲出細汗。他抬頭看向李逸楠,尷尬地開口:「我……我不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醫者的無力與自責。作為成大附屬醫院的負責人,他卻無法回答這簡單的問題,這讓他感到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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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如重錘砸在賈媽媽心頭,她猛地垂下頭,雙手緊握膝蓋,眼中閃過絕望。連醫生都束手無策,母親的病還有希望嗎?她低聲呢喃:「沒救了……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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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見賈媽媽的反應,胸口一悶,臉頰泛起熱潮。他身為醫者,卻連基本的安慰都給不出,這種無能讓他羞愧難當。他試圖彌補,急忙說:「賈太太,您母親這幾天沒什麼異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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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媽媽像抓住浮木,猛地抬頭,眼神一亮:「沒有啊,咱們每天一起吃飯,都沒發現什麼問題啊。」她的聲音急促,彷彿想從回憶中找出救命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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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瞇起眼,轉向賈媽媽:「阿姐,妳們昨天去哪了?」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警覺。他想起天后宮的香灰與全台大流行的速度,心頭的不安如潮水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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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拜拜,買東西而已啊……」賈媽媽回想著,語氣平緩,試圖回憶昨日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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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如遭電擊,猛地挺直腰桿,聲音拔高:「拜拜?!天后宮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天后宮是他調查的焦點,許龍斌、蘇俊昇與眾多病患都與那裡有關,香灰的嫌疑揮之不去。他不是反對宗教,但這座廟宇的陰影,讓他無法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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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那人太多,咱沒去,去了間小廟。」賈媽媽搖頭,語氣平淡,渾然不覺這句話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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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愣住,腦海中閃過小廟的香爐,灰燼與天后宮的相似性讓他心跳加速。他張口想追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吳天豪低頭,雷射筆在手中停轉,賈秀如咬唇,賈德倫的呼吸急促,房內陷入沉默,每個人心懷心思,卻無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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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賈德倫像被點燃的炸藥,歇斯底里地嘶吼:「香灰水!阿嬤昨天有喝香灰水!」他的聲音尖銳,刺破辦公室的沉寂,眼中滿是恐懼與自責。他想起昨晚客廳的爭執,阿嬤賭氣喝下那碗泛著白煙的冷水,碎瓷片散落的畫面如刀割心頭。若他當時阻止,或許阿嬤不會躺在病床上,頂著灰眸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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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賈德倫。賈媽媽猛地捂嘴,眼中閃過驚愕與悔恨。賈秀如的身子一顫,喃喃道:「香灰水……怎麼會……」吳天豪的雷射筆滑落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的護目鏡下,眼神燃起一絲希望。李逸楠猛地站起,椅子刮過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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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倫,說清楚!什麼香灰水?哪來的?」李逸楠的聲音急切,抓著賈德倫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他想起陳儷玲的化驗,香灰遇水產生的青煙,這與賈阿嬤的症狀完美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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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哽咽,斷續道:「昨晚……阿嬤從小廟帶回香灰,說喝了保平安……她端給我們喝,我們沒喝,她氣得自己喝了,還摔了碗……那水……有白煙……」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淚水滑落,雙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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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鬆開手,轉身看向吳天豪:「豪哥,香灰水可能是關鍵!陳儷玲說香灰遇水會產生青煙,可能活化病原!」他的語氣急促,腦海中拼湊線索:天后宮、小廟、香灰、青煙,全台大流行的速度終於有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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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點頭,站起身:「我立刻聯繫陳博士,確認化驗結果。賈太太,我會安排您母親的檢查,確認是否與香灰水有關。」他的聲音堅定,試圖挽回醫者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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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媽媽低頭啜泣,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阿嬤只是想保平安……」賈秀如扶著母親,眼中滿是無力。賈德倫靠牆滑坐,抱膝低泣,自責如潮水淹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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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握緊拳頭,胸前的塑膠瓶輕輕碰撞,灰粉彷彿在催促他行動。他撥通陳儷玲的電話,鈴聲響起,尚未接通。他轉向賈德倫,低聲說:「德倫,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我會查出真相,救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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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抬頭,淚眼朦朧,點了點頭。辦公室的燈光昏黃,映照著每張疲憊的臉。窗外,台南的夜晚寂靜詭異,雷聲隱約,酸腐氣味瀰漫。天后宮的香爐燃燒,灰燼飄散,與小廟的香灰水交織,藏著全台大流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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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的研究室內,試管中的青煙在燈光下飄動,顯微鏡下的香灰顆粒泛著詭異光澤。她接起李逸楠的電話,聽到香灰水的線索,猛地推了推眼鏡:「李警官,我馬上分析青煙與水樣的交互作用!這可能是傳染途徑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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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的辦公室內,賈家人沉默,等待化驗的結果。李逸楠凝視窗外,決心追查小廟的香灰來源。他知道,時間不多了,全台病例激增,賈阿嬤的病床可能是無數家庭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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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賈阿嬤的灰眸凝視窗外,嘴角的笑意溫暖如昔。她低聲呢喃:「神明……保佑我的孫……」監測儀的滴答聲規律作響,彷彿倒數生命的計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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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驅車駛向小廟,車窗外的街道冷清,救護車的警笛刺耳。他的胸前,灰粉瓶碰撞作響,催促他迎向真相。陳儷玲的研究室燈火通明,青煙試管藏著希望。而賈德倫擦去淚水,握緊拳頭,決心不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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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的夜晚,雷聲轟鳴,酸腐氣味瀰漫,預示更大的風暴即將吞噬全島。李逸楠、陳儷玲與吳天豪,在這團迷霧中追尋,試圖在恐慌吞噬台灣之前,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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