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二十七日,台南市的天后宮被一片人海包圍,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香煙與酸腐的怪味。從五月二十四日起,盜汗症狀的病患如潮水般湧現,奇美與成大附屬醫院人滿為患,醫療系統瀕臨崩潰。為了安撫民心,天后宮發起一場全國性的祈福法會,吸引北、中、東、南各地的信眾,祈求上天賜福,讓台灣度過這場世紀災難。然而,法會的參與者仍以台南市民為主,多數是病患家屬或尋求心靈依靠的市民,渴望在恐懼中找到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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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宮廣場黑壓壓一片人頭,為了容納數千信眾,基金會搭起紅、白、藍三色棚帳,為人群遮擋烈日。誦經聲整齊劃一,佛音在殿堂內迴盪,在殿外響徹雲霄,聲波如潮,震撼人心。信眾跪坐蒲團,雙手合十,閉目祈禱,彷彿這一刻,全城的心跳同步,信仰的力量超越恐懼,凝聚成一股無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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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榮興跪在殿內,與信眾一起低聲吟誦。他的白髮在香煙中若隱若現,雙手合十,臉上滿是虔誠。作為法會的發起人,他身著素色道袍,氣質沉穩,眼中閃著對神明的堅定信仰。他六十五歲時解散旗下公司,創立「道」基金會,致力推廣道教文化,這場法會正是他的心血結晶。他相信,這場災難是上天的考驗,而神明終將指引台南走出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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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近,蹲在許榮興身旁,低聲說:「道長,齋飯已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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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榮興微微點頭,聲音緩慢而沉穩:「好,上供後,就招呼大家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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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退下,消失在人群中。許榮興繼續誦經,卻不自覺地皺眉。他聞到香煙中夾雜的酸腐氣味,與近日病患身上的怪味如出一轍。他的心一沉,想起李逸楠曾問起的香灰線索。作為天后宮的長期贊助者,他對香爐的灰燼再熟悉不過,但從未懷疑它與病症有關。然而,病患激增與法會的香煙,讓他心底湧起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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誦經儀式結束,信眾起身,點燃香束,舉頭祈願。香煙如霧,瞬間瀰漫整個會場,刺鼻的煙霧刺激得許多人淚流不止,咳嗽聲此起彼落。許榮興也感到眼角濕潤,他用袖口擦去淚水,卻發現淚水帶著怪味,與病患的症狀驚人相似。他愣住,目光掃過人群,幾個戴墨鏡的信眾低頭咳嗽,衣衫隱約濕透,讓他背脊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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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榮興走出殿堂,站在石階上,俯瞰廣場。紅白藍棚帳下,人群如潮,香煙繚繞,誦經聲與祈禱聲交織,場面莊嚴而肅穆。然而,這盛大的法會卻掩不住台南的恐懼。病患家屬的眼神空洞,孩童緊抓父母的手,老人低聲啜泣。許榮興握緊手中的香束,心底的信念動搖:神明真的會庇佑這座城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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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許龍斌的灰化,那是他侄子的悲劇。許龍斌曾在天后宮燒香後發病,淚流不止,隨後化為灰粉。許榮興當時以為是天譴,如今卻懷疑香灰藏著某種致命秘密。他低頭看著香爐,灰燼堆積,表面覆著一層細白粉末,與李逸楠給他看的灰粉瓶如出一轍。他的手顫抖,香束險些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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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老婦人走近,哽咽道:「道長,求神明救救我兒子,他在奇美,汗流得停不下來……」她的眼中滿是淚水,口罩已被汗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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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榮興勉強擠出笑容,安慰道:「神明會聽見我們的祈禱,妳兒子會好起來。」但他的聲音空洞,連自己都不相信。他送走老婦,轉身走回殿內,心頭沉重如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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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會進行到尾聲,信眾開始用齋飯,廣場上瀰漫著飯菜香與香煙的混合氣味。許榮興獨自站在香爐旁,凝視灰燼,腦海中閃過李逸楠的警告:「香灰可能是病源。」他蹲下,用手指輕觸灰燼,粉末細膩,帶著微微的灼熱感。他本想取樣,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連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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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輕男子走近,低聲說:「道長,成大的吳醫師來電,問您能否提供香灰樣本。」
許榮興愣住,點頭道:「我會準備好,明天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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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離開後,許榮興的心跳加速。他知道,吳天豪與李逸楠正在調查這場危機,而香灰可能是關鍵。但若香灰真是病源,這場法會豈不成了傳染的溫床?他的目光掃過人群,幾個咳嗽的信眾戴著墨鏡,衣衫濕透,與蘇俊昇的症狀如出一轍。他感到一陣寒意,彷彿整座天后宮被某種無形陰影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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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天后宮的燈火幽暗,香煙繚繞,誦經聲漸弱,法會結束。信眾散去,廣場恢復寂靜,只剩香爐的餘燼冒著細煙。許榮興站在石階上,凝視夜空,雷聲隱約傳來,預示著風暴即將來襲。他的手中握著一小袋香灰,沉甸甸的,彷彿承載著台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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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李逸楠的執著、吳天豪的無奈,以及病患家屬的淚水。這場法會凝聚了信仰的力量,卻也可能加劇了危機的蔓延。他低聲喃喃:「神明,若這真是您的考驗,請給我們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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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的夜晚寂靜詭異,酸腐氣味瀰漫,街燈孤獨亮著。成大附屬醫院的紅色帳篷內,病患的呻吟聲不絕於耳,而李逸楠的警車正駛向警局,準備與陳儷玲會合,分析香灰的最新化驗結果。天后宮的香灰,藏著這場危機的真相,而許榮興、李逸楠與吳天豪,仍在迷霧中追尋,試圖在恐慌吞噬台南之前,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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