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問聽出言外之意,「《臨河序》還可能出現在別處?」
「洛陽紫薇城。」
「為何?」
蕭世翼哀嘆,「世人皆言隋煬帝昏庸奢靡,卻忽略了他曾搜羅魏晉南北朝的書畫,藏於紫薇城的觀文館。」
鄯問說道:「聖人曾感嘆:『顯耀自己的奢靡,窮盡人世的欲望,國家能不滅亡嗎?』故而命屈突通毀盡乾陽殿等諸多殿宇。燒毀之前應當搬走了所有書畫。」
「就算是聖人,也有做不到了事。」蕭世翼認真的看著鄯問,「傳聞,當日天有意象,運行河道上來了一陣大風,沙船覆沒,八千卷墨寶迎風吹散,不知落何方,住持可有頭緒?」
鄯問巧笑,眼底放精光,「蕭郎君可問對人了,此今道法高深者,除了本觀方丈尹敬崇之外,大抵只剩茅山宗第十代宗師王德廣了,說不成就是他做的。」
王遠知,字德廣。
「至於吹散的八千卷,應當還在觀文館。異相出,誰敢犯天?天威赫赫,自然無人打觀文館的主意,觀文館就成了最安全之地,但……若八千卷裡有《臨河序》,聖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蕭世翼說道:「聖人未有動作又如何,說不定有漏網之魚。」
「值得一探究竟。」
「是啊!」蕭世翼眼神驀然黯淡,「若又遇王天師該如何是好?」
鄯問神采奕奕的說道:「茅山宗為天下所知,他無所遁形,我知他,他卻不知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道法不及王天師,但弱者有弱者的戰法。」
蕭世翼湊前,滿心期待,「是甚麼?」
鄯問勝券在握地說道:「金玉良言一字,逃!」
蕭世翼失望的神情表露無遺,鄯問繼而說道:「我有辦法擋下王天師的法術,只要成功帶走書卷逃脫就是我們的勝利。要在王天師手下過幾招本就不易,戰個你死我活,只會讓乘黃衛損兵折將,吃力不討好。」
道法之事,鄯問比他還熟捻,也說得有理。蕭世翼說道:「就按住持所言。事不遲疑,早日前往。」又言:「對了,鄯住持不知洛陽城地形,我畫給妳。」他伸手拾起墨條研墨。
墨色暈開,陡然,「喵!喵!喵!」幾聲高亢的貓聲竄入耳裡,接下來是沉悶的咚一聲,蕭世翼抬眸,只見黎玄已爬到了書案上,而鄯問整個人壓在黎玄身上,黎玄只露出一顆腦袋,雙眼放光,緊盯硯台。
鄯問說道:「蕭郎君讓我先把黎玄放出去。」鄯問抓著黎玄的後頸,輕輕將牠放在門外,才進門,鬆了一口氣,回到書案說道:「牠很喜歡墨,若不看緊,墨汁又沾滿身,到處一跳一踏,留下好幾個腳掌印,又得花半年退毛。」
蕭世翼輕笑,一貓一人實在太像了,總不消停。
洛陽城地圖畫了三刻,蕭世翼將地圖交給鄯問,鄯問道謝,兩人一同出了房門。鄯問去找葉法善交代事情,而蕭世翼回到客房休憩,他請下人準備文房四寶,平素無所事事時,他就寫字練畫,一寫好幾個時辰,正當他想再寫一副之時,鄯問風風火火地闖進他的客房,急著走到他面前,一拍書案,「蕭郎君不好了!我忘記我被秦都管禁足十天,還要罰寫千字文以及九九歌一百遍。」
大事不妙,沒有鄯問如何檔王天師呢?蕭世翼說道:「鄯住持別急,咱們想想辦法。」他思忖一瞬,「找一位身形差不多的娘子,我將她的臉畫成妳的樣子可好?」
「好啊!不過還要抄罰寫,那人得仿我的字跡呀!」
「請鄯住持事先抄好。」
但是鄯問不想抄啊!她看著蕭世翼說道:「若後日出發,我頂多各抄十遍,若我們回來晚了,先前抄的份數不夠上繳,不就露餡了?」鄯問向前,盯著蕭世翼的銀瞳瀲著水光,「我記得蕭郎君模仿書法大家挺厲害的!」
見蕭世翼不為所動,鄯問掩袖,「我的酒……」
「好了!」窖字還未出,他趕緊將鄯問推出房門,「我知道了!不就是抄個罰寫!我抄!」該死!他怎麼就受不了鄯問求助的眼神?荒唐!他此生都沒想過,竟然會在玄都觀操罰寫。
被推出房門的鄯問遇上藤黃槿,藤黃槿說道:「蕭郎君這又是鬧哪齣?還醉著?」
鄯問搖頭:「沒什麼大事,抄個罰寫而已。」
藤黃槿驚詫指著鄯問,「不是住持該抄嗎?」
「呵呵!蕭郎君是熱心腸呢!」鄯問岔開話題,交代藤黃槿拖住智永,她要去紫薇城一趟。
藤黃槿說道:「住持還在禁足期間,若帶走一隊藤黃隊定然遭秦督管起疑。」
鄯問說道:「所以槿你留在玄都觀,畢竟你我形影不離,你走了,與帶走藤黃隊一隊無異,所以我打算帶藤黃樗與飛黃柳。」
藤黃槿說道:「遵命。」
鄯問又說:「對了,把藤黃芩叫來。」藤黃芩就是那個要裝作鄯問的倒楣鬼。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ZQA13q1q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