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 - 18b.無蹤

**玻璃屋的故事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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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伯說，小光阿姨的事傳開後，他便跑去當初幫成瀚辦事的宮廟，從廟公那兒問出了原委。而真相，還要從成瀚被父母壓進廟問事時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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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成瀚叔叔的父母衝到東部，將兒子壓進宮廟時，孩子們尚未發生意外，而成瀚的父母也只是想問問屋子裡的那些陰風、哭聲之類的，是不是真的只衝著成瀚而來，或是會有什麼影響。

但媽祖的乩身沒說什麼，只是一直看著廟門外頭，然後走了出去，嘰嘰咕咕地講了好久。末了，乩身回來說，有個女的，不敢進來，但祂也不會離開，更不會放過成瀚，因為，祂領了黑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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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成瀚的前三世，是清朝的一個大地主，因為覬覦隔壁豬肉鋪老闆的老婆，便下毒害死了自己的正室，再用計把家裡死人的事誣陷到豬肉鋪老闆身上，最後心上人投懷送抱，生了一個女兒，還名正言順地侵吞了豬肉攤的生意，集富貴榮華而終老一生。

成瀚的前二世，是明朝的一員大將軍，因為覬覦自己部下的老婆，便下毒害死了正室，再用計派部下到戰場上送死，最後心上人投懷送抱，生了一個女兒，還名正言順地侵吞了部下的家產，集富貴榮華而終老一生。

成瀚的前世，則是元朝的一名皇帝，因為覬覦大臣的老婆，便下毒害死了自己的正室，再訛造大臣的罪名後賜死，最後心上人投懷送抱，生了一名皇子，還名正言順地侵吞……抄了大臣的家產，集富貴榮華而終老一生。

而這一世，糾纏著成瀚的女鬼，就是他前三室的原配。女鬼修了三百年，只求兩人三世都能共枕眠，無奈枕邊人，也就是成瀚的前世們，都背叛了她，拋棄了她，殺了她，一次，兩次，不夠，還要殺她第三次。於是，她吞忍不下這口氣，緣分已盡，便到閻王那兒求了黑令旗，看來，乩身嘆了口氣，望向門外，看來，這事不能處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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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瀚的父母面有菜色，急問聖母有無方法可解。沒有，聖母說，只能用談的。語畢，乩身又踩著蓮花步走出門外，開始聽著那女鬼獅子大開口，並展開漫長的討價……。

什麼？要三百個高僧每日頌經迴向三百次？這……，辦不到。辦三百場超渡法會，每場三百桌？不……，沒辦法。每年燒三百車的金紙，共燒三百年？什麼？這分明是……該死的，桌頭心是一懍，這分明是找找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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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為何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突然，成瀚的手機響了，是小光打來的。

就在此刻，女鬼臉上浮上一抹奸笑，桌頭見狀驚覺大事不妙，先是找碴，再是得逞，這女鬼到底在搞什麼鬼？而且還能搞什麼鬼？不就仍在眾人面前嗎？隻身一人……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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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聖母急譴兵將，並回頭厲聲喝令女鬼速速從實召來。無奈那女鬼卻一臉祢能奈我何的得意，在那兒官腔官樣地揮著黑令旗扇涼。

乩身見聖母氣得鬍子都快歪了，卻也只能莫可奈何地等著兵將門回報，一邊看著成瀚一臉沉重地聽著電話，越聽越沉重……。

「孩子們出事了……。」成瀚與趕回的兵將同聲說。

聖母聞言再次喝斥女鬼，但她只是冷笑道：「你們……都還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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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聖母厲聲喝斥：「大膽妖孽，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少官腔官樣的了，」女鬼搧著黑令旗，「就這麼想知道嗎？」

「說！」那憤怒的吼聲大到令橫樑都落下了灰塵。

「那我就說了吧，」女鬼裝作膽顫心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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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令旗，還有一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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乩身聞言愣了愣，連忙掐指一算，沒錯，是有兩隻黑令旗沒錯啊！

聖母勃然大怒地拍桌罵道：「大膽妖孽，竟連聖母都敢欺騙？」

但女鬼卻連聲都不吭，只是益加大搖大擺地扇著牠那面旗子，囂張地與聖母怒目對峙著。

桌頭思索著目前的狀況，顯然大家都著了那廝的道，原來領了黑令旗的不是只有前世的原配，還有那投胎了三次，卻同樣都被成瀚陷害而死的豬肉鋪老闆、將軍的部下、與皇帝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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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去弄了隻黑令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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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裝模作樣的談判，只是個調虎離山之計，令眾人的心神都集中在她身上，於是男鬼便能在大家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去找三個孩子索命！嘖，真他媽的著了這廝的道……，等等……不對啊，桌頭後頸一涼，男鬼拿著另一隻黑令旗去索命，那女鬼的這隻黑令旗要幹麻？該死的……不！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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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頭大吼，但來不及了，只見成瀚唰地一聲站起來，衝出廟門，消失在夜色中。

而跟在後頭的則是舞著黑令旗的女鬼，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發自內心深處無比痛楚的尖笑。

至於成瀚，就這樣消失了，直到七天後，被他的父母發現與小光一起泡在浴缸中。

而這也是那兩個老人家自此失蹤的原因，他們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媳婦的不正常，與兒子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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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屋的故事03.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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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那麼多人的前世都是皇公貴族的……。」瓖晴碎念著，但聽得出來，她也被女鬼的冤仇給嚇到了。

「還好嗎？」

「沒什麼，」瓖晴揮揮手，「所以成瀚的爸媽也失蹤了？」

「成瀚叔叔，他大我一輩，」我說：「沒錯，於是小光阿姨回家求神的事，才會在鄉裡引起那麼大的震撼，妳想想，那個小光欸，現在又剋夫剋子剋公婆的，怎麼可能不成為眾人在茶餘飯後的話題？」

「成瀚叔叔他是上吊身亡的嗎？」

「沒錯。」

「什麼時候？」

「他從廟跑走的那天，」我補充：「林阿伯說，法醫從屍體的腐敗情形判斷的。」

「所以，七天後孩子們死亡的那天，只有小光阿姨在他們身邊？」

「嗯。」

「那去索命的，取走成瀚叔叔性命的，是女鬼，前世的正室；取走孩子性命的，則是男鬼，前世被害死的豬肉鋪老闆、將軍部下、與大臣？」瓖晴擠眉弄眼的，看來這些神鬼之說超越了她的邏輯能力。

「林阿伯是這樣轉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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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什麼又是黑令旗？」瓖晴又問。

我回答：「有點像官方發的私刑許可證。」

瓖晴撇撇嘴道：「可是……，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我是說，就算領了黑令旗，不也是只能去找當事人算帳，怎麼可以去和無辜的孩子索命？」

「那妳覺得……，三個孩子的前世是誰？」我問。

「不就是成瀚叔叔的每一個前世，和第二任妻子生的三個小孩？」瓖晴說。

「不，三個孩子的前世不是孩子。」

「那是誰？」她問。

「三個孩子是成瀚叔叔前三世裡的第二任妻子，」我說：「豬肉鋪老闆的太太、部下的老婆、大臣的妻子，前世丈夫死前偷情、死後立刻改嫁的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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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所以，男鬼是去找三個前世老婆算帳，而女鬼則是向前世的殺人兇手索命啊。」

「是這樣沒錯。」我說。

「唉……，」瓖晴嘆了口氣，「問前世情為何物，直叫人以死相逼……。」

「寫詩嗎？」

「閉嘴。」瓖晴揍了我一拳。

「世界就是這樣，千古不變。」

「神棍的藉口。」

「不信者恆不信之。」

「少在那兒吊官腔，」瓖晴白了我一眼，「那你要怎麼解釋，為何往前追溯的每一世，會追溯成元朝、明朝與清朝，不是該反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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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無話可說，畢竟林阿伯當年就是這樣講的，「所以，妳也覺林阿伯在鬼扯？」

「你也這麼想？」瓖晴挑眉問道。

「沒錯。」

「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我哼了一聲，「他在廟口開講的時候還不知道。」

「後來呢？」

「在玻璃屋裡才知道原因。」

「玻璃屋，玻璃屋，」瓖晴問：「你一直說玻璃屋，但這和你講的故事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嗎？」我說，「當年，嵐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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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屋的故事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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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聽完了我的故事，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但是，這和你要去玻璃屋有什麼關係？」

「關係是那個故事有另一個版本。」我說。

「不懂。」嵐直接了當地說。

「小蘋果。」

嵐目中爆出兇光。

唉，我暗地裡嘆了口氣，算了。「上個星期，小蘋果邀我到她爺爺家玩。」

「她爺爺？」嵐詫異地問：「她不是妳妹妹？」

「欸，你不覺得我姓何、她姓林很奇怪嗎？」

「我一直以為那是從母姓之類的。」他碎念著。

我聳聳肩，同時觀察著嵐的表情：「小蘋果是鄰居的孩子，託我媽照顧……長期照顧……非常長期照顧，但偶爾還是會想起這個女兒，然後帶回去養個兩三天。」

「喔。」只是，嵐的態度依舊沒鬆動，即便知悉了小蘋果的生世並不是那麼幸福……，「所以，她到底和玻璃屋有什麼關係？」

我皺起眉：「小蘋果的爺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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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問小蘋果，「妳爸不是跟他爸鬧翻了嗎？」

「沛沛的媽媽逼他來的啦。」小傑代替氣嘟嘟的小蘋果說。

「林媽？」這就更奇怪了，「她不是知道，那兩兄弟鬧翻了，見面就要打架？」

「這都是小蘋果之前跟你講的吧？」小傑問。

「是啊，怎麼了嗎？」

他嘆了口氣：「沛沛的大伯……」

小蘋果輕輕地拉住他的手臂。

「知道了。」小傑轉過來問我：「總之，大家後來才知道沛沛的堂妹有來，所以林媽請我們幾個去陪她幾天，所以，要去嗎？」

「先回答我，沛沛的大伯怎麼了？」

「只需要放學時一起過去。」小傑不為所動。

「到底怎麼了？」我追問。

「她爺爺家也不遠，約小娟一起來？」

「小娟有事。」嘖，小傑就是這樣護著小蘋果，看來小蘋果不願意說，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

唉，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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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蘋果的阿公家沒人……，呃……，應該這樣講，只有一個人，「堂妹，」小蘋果為大家介紹，「我都叫她小小蘋。」從她柔和的神情看來，堂姊妹倆感情頗深，似是沒受到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影響。「我爸呢？」小蘋果東張西望地問。

小小蘋低著頭，默默不語，那態度與堂姊的熱絡差太多了。

「怎麼了嗎？」小蘋果低語關心著：「我爸把妳一個人丟在家啊？」

小小蘋的頭更低了。

「好啦！」小蘋果在空中揮了一拳：「等他回來，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但小小蘋依舊垂頭喪氣。

這下連少根筋的小蘋果也覺得不對勁了，「欸，要不然這樣，我們來玩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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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傑把小蘋果拉到一邊，【妳在幹麻啊，沛沛？都發生這種事了，還玩捉迷藏？】

【啊呀，你不懂啦！】說著就要把小傑推開。

【什麼不懂！】小傑氣急敗壞地說：【這種時候還玩遊戲，不太適合吧？】

【要不然你說要幹麻？大家一起哭嗎？】

【喂……】

【好了，】小蘋果突然往他臉上親了一下，【聽我的，還記得嗎，小小蘋最愛玩捉迷藏了？】

【真是的……。】小傑嘟噥著，但臉上全是幸福的洋溢。

「好啦！」小蘋果拍手喚起大家的注意，「黑白配！看誰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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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出倒楣鬼後，我藉著尋覓藏身處的機會挨近小傑，【欸，有了愛情就沒了原則？】

【呿……。】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

【具體的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小蘋果的伯父出了點事；但如果你要問的是小小蘋，】小傑暴躁地拉開某扇房門，【我不知道啦……。】

是嗎……？【你也覺得小蘋果今天怪怪的？】

【要不是我哄著沛沛，她早就爆炸了……。】

我怎麼覺得要爆炸的是你？不過話說回來，戲子可能都沒有小蘋果專業，而且，她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小傑，才會讓這個專業的福爾摩斯脾氣暴躁。

【那別吵架了。】我只好說，因為看得出來，他不是在找藏身的地方，而是找方才一轉眼就消失無蹤的小蘋果。

【知道了……。】他邊說邊聽著樓下傳來的計數聲52，53，59……，【嘖，那傢伙又偷吃步？你們也快躲吧，否則沛沛等一下就要念人了，欸，還有，】他叫住我，【那裡，衣櫃裡給你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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