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哈漾】向黑夜訴說 - 第二隻陰影

　　「我小時候的預言？」剛回來的畢維斯聽妖師大人這麼問，他露出吃驚的表情，這種事情應該只有夜妖精之間才能流傳，他想了一下對方是妖師的話，應該沒關係。

　　「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我的族人在我小時候幾乎都全滅了。」他抓抓腦袋好像還在思考自己的預言，嘴上卻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族人滅族之類的事情，讓妖師直接揮手說別勉強說出來。

　　「我想應該是這樣吧。」畢維斯沒在意妖師的尷尬就繼續說：「汝的守護之物並非正道，汝的選擇即是自身命運的選擇，不欺瞞自己的活著吧，汝之愛珍貴至極。」

　　「奇怪又浪漫的預言。」雖然這麼說，他很清楚自己的預言在說甚麼，他也懂自己怎麼選。

　　「在旁人眼裡看起來很奇怪對吧，大家都覺得我終究會背叛，妖師大人。」

　　「我不認為奇怪，畢竟＂真心＂是很珍貴的事情。」

　　「是吧，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啊，我不後悔。」

　　畢維斯露出燦爛的笑容，他便走去找自己的搭檔，在不遠處，畢維斯的養育者茲恩和烏圖也選擇尊重他的想法，即便他們總擔心著。

　　「你們夜妖精都是這樣子嗎？」

　　「是的，對我們來說能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光芒非常難得。」

　　「這樣啊。」

　　褚冥漾接受了他們的想法，這是他們的生活方式，是他們的每一個人的選擇。

　　閉上雙眼，褚冥漾看見沒有盡頭的大海，但是這次的天空並不是夜晚，而是溫暖的清晨。

　　彷彿在反映著褚冥漾本身平靜的心靈，而一會依著巨大的身影擋在他面前，掠奪他的陽光，可是那身影看起來可憐又寂寞。

　　「────。」悲傷至極的陰影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在他面前的野獸身上滿是刺穿他的武器，然而那看來就像是他在幫褚冥漾檔著所有攻擊似的。

　　「要接受喔。」

　　「────。」

　　庫爾說的話他聽不到，然而他的雙眼留下了淚來，褚冥漾知道他無法接受同樣的事情一再發生，褚冥漾自己也無法，可是蘿兒想要對他們付出，那是她的心意，她的命運。

　　「我知道很難接受，我們都遍體麟傷的，就當作只是多一道傷而已，但是這道傷會讓我們記得她。」

　　陰影變的巨大彷彿是在膨脹的悲傷，褚冥漾內心也是如此，就算接受了接下來的結局，他內心的傷痛還會存在，無法忽視。

　　在褚冥漾身後又多出一個巨大的物體，他轉身看，剎那間，他以為看見第二隻陰影，可是那隻陰影卻是由他的影子裡出現。

　　不像庫爾的型態，褚冥漾身後的陰影像是一隻龍，是因為他曾接受龍族力量的關係嗎？

　　雖然不清楚是不是，他卻萌生出一種怪異的想法，或許每個人內心之中都有陰影存在，然而就只是妖師內心中的稍為特殊些。

　　也許每隻陰影都是一位妖師，也許妖師最終會成為陰影，也許那些都是他們丟棄的傷痛。

　　褚冥漾都無所謂，是不是都無所謂，不管是庫爾還是他身後的陰影，他都要帶走，帶離這個悲傷的世界。

　　張開雙眼時後，褚冥漾同樣站在大海上，他身後站著三位夜妖精，嚴肅地看著前方，他們已經很靠近岸邊了，然而那裏卻站著許多工會的黑袍和狩人一族，褚冥漾稍微把所有人都看過，果然有認識的在裡面，阿斯利安和戴洛正在前鋒看著他。

　　戰船上的戰士們也下來站在妖師後方，夜妖精的攻擊部隊、伊奴瑪傭兵團和鬼族的軍隊。

　　而岸邊的黑袍和狩人一族的戰士也蓄勢待發的望著他們，另外邊也出現一位獸王族站在狩人兄弟身旁，難得他露出嚴肅的樣子甚至正裝出場，連頭髮都不染了。

　　褚冥漾真是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雖然看起來有些像是冷笑。

　　「應該有人覺得想起使命的我是罪大惡極吧。」

　　「不，若遺忘的使命讓世界不平衡，那麼當初的約定就是錯誤。」哈維恩很肯定地說，他們都堅信讓妖師一族捨棄使命就是天大的錯誤，他們一族為了這一天活到現在，為了讓妖師的使命重現活到現在。

　　「我們腳下有一個封印，岸上也有一個在他們後方，茲恩麻煩你對付岸上的軍隊，畢維斯配合茲恩的行動去解開陸上的封印，若那位獸王和狩人兄弟要過來就放他過來吧。」褚冥漾的指揮很簡單，阻擋干擾的人就好，其他不用管，褚冥漾只留了哈維恩和蘿兒在身邊。

　　「漾！」

　　許久不見的聲音，依舊令人懷念，然而呼喊他的名字卻是用怒吼的。

　　「好久不見，西瑞。」

　　「哈？還敢說！你逃走了啊！」

　　「為甚麼是逃走？」褚冥漾對著西瑞微笑，然而他們之間確有一種一觸即發的感覺，西瑞身旁的阿斯利安立刻上前。

　　「漾漾你還是要走上這條路嗎？」

　　「你為甚麼不再路途上？」褚冥漾歪著頭問著阿斯利安，他應該要跟著學長才對為甚麼要回來呢？難道他的事情比較嚴重嗎？

　　「漾漾，你覺得我會忍心看著你走上這條路嗎？」

　　阿斯利安看著眼前的學弟露出一抹微笑，然而從他人的眼中來看那抹微笑看起來特別扭曲，或許是陰影的關係，那笑意看起來特別的邪媚。

　　「你太過善良了，阿斯利安學長，這種善良無法拯救我。」

　　「褚冥漾學弟，你確定要這樣嗎？公會不會放過你的。」戴洛皺起眉頭說著，他和阿斯利安費盡千辛萬苦才說服公會讓他們有些時間出來跟褚冥漾說話，可是這樣的對話說不上是說服。

　　「我不怕啊，而且西瑞都出面了，那麼想必許多殺手家族也受到公會委託對吧？來刺殺我之類的？」

　　「你懂就好。」難得西瑞沒有心情開玩笑，他瞪著褚冥漾的眼神如此的憤怒又糾結，他好不容易是把自己家的那些委託都扛下來，讓自已去執行，但就是無法制止其他殺手家族。

　　「……漾漾。」

　　褚冥漾不等阿斯利安說話，他已經先搶先。

　　「我們不應該說太多，西瑞、阿斯利安學長，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我一定會解開腳下的封印，陰影我一定會讓他重獲自由。」褚冥漾舉起手的同時，哈維恩衝上前對付狩人族，西瑞看出自己被夜妖精刻意忽略，他便衝過去攻擊褚冥漾，然而化為獅子的庫爾忽然從褚冥漾的影子竄出來攻擊西瑞。

　　「蘿兒，跟著我。」褚冥漾不理會他們的纏鬥，帶著蘿兒走上不遠住的海面，封印的痕跡只有褚冥漾看的到。

　　腳下有無數的封印連在一起，幾乎像一整個星盤似的封印，褚冥漾每踏出一步就削去一個封印，然而那些都不是他要找的封印，他解開越多封印，不遠處的大陸上就會開始出現地鳴。

　　「制止妖師！」終於有人發現褚冥漾的舉動造成的危險，公會的黑袍開始想辦法突破伊奴瑪的阻擋要衝去海上，只是茲恩和烏圖訓練出來的軍隊不可能這麼容易突破，海面上雖然早就有埋伏著一些人，也被哈維恩的攻擊部隊制止。

　　褚冥漾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些打起來的人們，他的眼神彷彿在仔細地記錄著那些人。

　　「妖師大人？」

　　「蘿兒，戰鬥了。」

　　聽到這話，蘿兒立刻轉身和妖師背靠著背看著四周，海面上出現許多傳送陣，那些是從遠方過來的殺手和公會人員，蘿兒看了人數有點多似乎無法應付，在這想法出現的瞬間，褚冥漾腳下出現了幾位伏水一族的戰士出來給那些人出奇不易的攻擊，褚冥漾也用自身的力量抵擋了好幾個攻擊。

　　為了解開封印，褚冥漾邊戰鬥邊解開封印，這件事情他以往是辦不到的，然而他現在幾乎能感受到周遭力量的律動，讓他能分析封印的結構，同時也能感受到敵人的氣息。

　　然而，褚冥漾唯一察覺不到的是……

　　「妖師大人！」

　　褚冥漾無法理解這瞬間為何只有蘿兒會發現，那瞬間他只是想起了那個預言。

　　【汝將不惜一切守護重要之物。】

　　他雙眼所見，庫爾也能看見。

　　蘿兒豪不猶豫的用身體將褚冥漾擁入懷中，褚冥漾感受到一陣衝擊往身上一震，一下、兩下。

　　當蘿兒放開他轉過身時，蘿兒的背影感覺好遙遠，她的腳下已經染紅成一片，然而她的腳步並沒有停止。

　　【汝的消逝將讓守護之物……】

　　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鮮血出現在海面上，大海被染成奇異的顏色。

　　站在上面的夜妖精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重柳族，她的雙眼透露出的堅毅彷彿所做的事情並不是恥辱，她並沒有違背任何規矩，她相信自己守護的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物。

　　她倒了下來，妖師上前將她扶起，讓她的身體能靠在身上。

　　漂亮的臉龐染著白色的血液，蘿兒嚥不下的血液都從口中流出，可是她的雙眼從來沒有出現遺憾或悔恨。

　　「庫爾在看嗎？」

　　「嗯。」褚冥漾平靜地將蘿兒臉上的血漬擦掉，並輕輕地整理著她凌亂的頭髮。

　　「庫爾，難過地話盡量哭，沒關係的。」蘿兒伸手摸著褚冥漾的臉龐，好像就在安撫著他和庫爾，褚冥漾的雙眼漸漸出現和蘿兒一樣的琥珀色，蘿兒知道庫爾在看著她。

　　「你會哭、會笑，這是所有生命都擁有的……所以，沒有誰是不該存在的。」

　　「嗯。」

　　「……妖師大人，您也是，不要失去自我，這是我最後的引導。」

　　蘿兒露出微笑，她的手無力地落在海中，身體的一半也漸漸沉入海裡。

　　【……將成為生命的救贖，喚醒黑夜中的光芒。】

　　黑色的獅子發出了激烈的嚎叫，那聲音淒厲悲傷，然而他沒有失控，那雙琥珀色的雙眼沒有陷入狂暴。

　　同時，妖師抱著屍體站了起來，他腳下的影子變的巨大，影子在海中伸出長爪彷彿在探索甚麼，黑色的長爪將沉入海中的時間種族抓起來，讓其的鮮血滴落在封印上。

　　「西瑞制止漾漾！」阿斯利安對著和陰影纏鬥的西瑞大喊，他招喚出拉可奧去支開陰影。

　　西瑞瞪了陰影一眼，他沒有多說甚麼話，衝上前化為巨大的獅鷲衝向褚冥漾。

　　海中的封印碎裂開來，黑色的影子從海裡衝上來將褚冥漾整個包圍住並且吞噬他，西瑞整個震驚，他在半路上停下來不知所措，那些影子像在海面上不斷擴散並且鼓起漲大。

　　西瑞不知道那是甚麼，他卻聽到一陣低鳴，那團影子出現一排鋒利的利牙並且出現身軀和一雙紫紅色的眼珠，牠的低鳴讓海面出現陣陣波浪，牠的樣貌漆黑邪惡，展翅的樣貌如此的不祥。

　　另一隻陰影的出現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西瑞！」擺脫牽制的戴洛對著閃神的西瑞大喊，但是來不及了。

　　那隻陰影一展翅就飛躍到獅鷲的面前一口咬住牠的咽喉，不管牠激烈的掙扎，陰影連拉帶拖的將牠拉到空中，然後又往海面上摔。

　　不給西瑞任何喘息的時間，陰影伸出長爪再度將牠箝制住，似乎想給西瑞最後一擊。

　　庫爾立刻衝上來撞開了那個陰影對牠發出咆哮，並把西瑞護住不讓對方對他動手。

　　兩隻陰影不斷地對著對方咆哮，好像彼此之間都不想讓出這獵物似的，直到庫爾發出一聲哀號，另一隻陰影才漸漸冷靜下來。

　　『漾漾，可以把封印破壞了。』庫爾低聲地眼前的陰影這麼說，那隻像是飛龍的陰影居然是褚冥漾，那雙紅紫色的雙眼靜靜的看著庫爾，甚麼話都沒開口，只是抬頭對著天空。

　　天空出現了巨大的封印，封印也開始碎裂，如同呼應般的，陸地上的封印也開始破碎開來。

　　他們已經完成目的了，卻犧牲蘿兒。

　　達成目的的他們沒必要繼續跟那些人纏鬥，哈維恩自然地放棄打鬥回到妖師身旁，他看到妖師成為那樣的龐然大物也是震驚了一會。

　　庫爾看著一直護在腳下已經昏迷的西瑞，庫爾聽過褚冥漾說過這是他的朋友也是暫時的搭檔，庫爾看到褚冥漾居然攻擊自己好友的時候也嚇壞了，可是眼前的他雙眼卻沒有任何情緒，彷彿只是照著自己的劇本做事情一樣，讓庫爾忍不住想起自己剛出生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子。

　　『漾漾，他是你朋友耶。』庫爾這麼對褚冥漾這麼說，可是對方只是看著他，好像不清楚他的意思。

　　「庫爾，我來想辦法，你把西瑞拖上岸。」哈維恩知道這狀況是怎麼回事，他得引導褚冥漾回來，這次已經不是沉睡了，褚冥漾已經是整個精神幾乎陷入黑暗中，只是留著嵌在身軀裡的靈魂在做事情和反應。

　　庫爾點點頭，牠低下頭咬住西瑞的後頸，往阿斯利安那裏移動過去，原本要跟他繼續纏鬥的拉可奧也被制止了。

　　阿斯利安和戴洛已經知道戰鬥下去也毫無意義，他們根本無法下手。

　　『對不起。』庫爾跟他們道歉，牠替褚冥漾傷害西瑞這點跟他們道歉。

　　「……謝謝。」

　　阿斯利安想起他曾見過的那隻陰影，他曾經懼怕著他們，然而他看見褚冥漾的樣子後，他懊悔自己的愚蠢。

　　『別再跟我們戰鬥了，漾漾會難過。』

***

　　「公會的支援怎麼沒有來！」

　　那些跑來的公會黑袍看著兩隻陰影出現在海面上整都慌亂到不行，從來沒有出現到兩隻陰影出現案例，這已經必須要告知全部的大族才行。

　　「他們受到襲擊了！」

　　「為甚麼！」

　　「消息不知為何都被放出去了！」

　　「好多地方的都出現反叛！」

　　原本周全的計畫突然都被打亂，如果沒有第二隻陰影出現還不至於如此！

　　「學院呢！讓那些學生出來支援！」

　　「那可不行喔，怎麼能叫學生來呢。」嬌媚的聲音從那些公會的人身後傳來，他們身後出現的是一道傳送法術，那裏出現的的景色是某間學院的一角，而出來的女惡魔帶著幾位黑袍出現。

　　「你是？」

　　「Atlantis的喔。」

　　「來支援的嗎？！」

　　「不是呢，我們是反叛者。」

　　惡魔帶來的黑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擊其他公會的人，還沒掌握狀況的傢伙都被他們放倒，惡魔看著眼前的景色，她看見兩隻陰影後，露出的笑容簡直快樂無比。

　　「您來了啊，奴樂麗小姐。」茲恩上迎接女惡魔，對方還抱著胸口看著精靈，她捲起自己頭髮心情非常的愉悅。

　　「看來你們做的真不錯。」

　　「若沒有您的幫忙，我們也不會這麼順利，讓公會手忙腳亂。」

　　「嗯哼，要好好感謝我喔。」

　　「當然，請跟我們走吧，褚先生在等著。」茲恩必恭必敬地伸出手請奴樂麗牽上，奴樂麗當然樂不可支的，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去勾搭到精靈呢。

　　「為甚麼背叛！你不是Atlantis學院的嗎！想讓你們學校蒙羞嘛！」被放倒的公會人員惡狠狠的質問奴樂麗。

　　「唉呦，甚麼蒙不蒙羞？我還以為你們很了解我們惡魔呢。」奴樂麗故作委屈，抱著茲恩的手臂露出難過的樣子，一會又露出危險的笑容。

　　「我當初做得很明顯喔，一堆人都在看都在監視，居然沒人看出來實在很傻。」

　　「你再說甚麼！」

　　「惡魔的贈禮不是平白無故的，若有意外那必定是絕對的服從喔。」

　　她贈送給褚冥漾披風的同時也表示了服從，那種禮數已經許久沒出現在紀錄上，那時候只有茲恩和褚冥漾知道這件事情，那是許久以前黑色種族之間流傳過的事情。

　　「所以也不算反叛或背叛啦，對不對？精靈哥哥。」奴樂麗蹭蹭茲恩的肩膀，感覺像在撒嬌一樣。

　　「嚴格來說不是。」

　　「喏，你看，英雄都這麼說了。」

　　奴樂麗歡喜地給臉色刷白的公會人員一個吻別。

　　兩隻陰影看見他們走來後，便起身帶著所有夥伴一同離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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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隻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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