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說 - 第七章、春寒峭（1）

「子夜兄！你怎麼還愣著站著不動！」雲欽緊張道：「萬一那刀尖口真的刺上來了怎麼辦？！」

「別怕，我沒事。」子夜笑笑道：「這點程度還傷不到我的。」他須臾轉頭，對著海無樂讚許道：「托你的福，才留住了我的命~」

一個能夠對著河面翻雲覆雨，揮動鐵腕的蓮紅倒在血泊之中，凋零而沒有一絲生息。

子夜看著眼前一幕，搖著扇子走向前，幽幽說道：「這個世道真是越來越祥和了啊，竟然不用費一兵一卒就把一個作惡多年的幫派集團灰飛煙滅了~」

海無樂眼中雖閃過一絲悲傷與絕情，但仍鎮定自若地道：「這個女人...和我父親正是被這偌大的利益而蒙了心志，倘若他們倆都懂這個道理，也不至於親情生疏到如此境地......」

子夜道：「你也別太難過了，人都自有自己難過的一關。」

海無樂扶著額苦笑連連，笑得淒涼。「罷了，我自小就不是得人疼愛的私生子，總是和家人們唱反調，惹得他們不悅，也難怪到最後居然能提得起劍刺下去......」他沉浸在悲傷許久，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緩緩而道，似乎像是認命一般。「你們要饒我一命嗎？」

「這...」

子夜欲要開口，雲欽卻搶先道：「這要看你怎麼做了。」

海無樂當然明白下一步該如何做，於是道：「我...我知道了。」

雲欽道：「從今往後，不管是只有你一人還是往後有了新的兄弟，全部都要遵照我們的話去做。」

海無樂吞嚥一下口水，當即道：「小的知道了。」說完還恭敬地抱拳，「幫主。」

雲欽抬眼看了一會子夜，片刻道：「我可不想承認自己就是黑魚幫的幫主，子夜兄肯定也不想接這個活吧？」

子夜笑咪咪地道：「嗯嗯~你真了解我~」

雲欽向著子夜笑了一下，然後回頭對著海無樂道：「不然這樣吧，從現在起，黑魚幫便不存在了。」

聽聞，老康道：「雲公子！可是還有一個倖存者！」他說著，還恨恨的瞪著海無樂。

雲欽道：「老康，我瞧著海無樂這幾年一直都沒有主動參與殺人凌虐的事啊。況且，你覺得當時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兒，還能把你父母兄弟滅了不成？」

他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一頓，並不再多說下去。

老康聽著，瞬間就懂了。他的父母跟弟弟都是在數十年前命喪黑魚之手，而眼前這個海無樂，看上去跟雲欽差不多年紀，若說十多年前，那海無樂當時也才十幾歲，而且他目睹過，殺害他父母弟弟的，是一個成年的河賊。

這麼一想來，老康帶著一股艱難與恨意的退了出去。

雲欽見他瞭然，於是走向主席，然後坐落下來。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qEZ3NmLU

「從現在起，我們要接手這黑曜古城。」雲欽鄭重宣布道：「如果想要讓它持續運作，應該會需要你的幫忙吧。」

海無樂聽得一臉就懵了，怔然道：「什麼？」

「喏。」子夜手中捻著那張十兩銀票，「你忘了這個了。」

海無樂顫巍巍地接過那十金，心道：這般傲慢又從容的舉止跟態度，簡直不是正派出身的，但絕非善類。

雲欽道：「如果我要掌管這座城池跟烏花港，我該怎麼證明管轄權是我的呢？」

海無樂連忙道：「啊...我這就拿令牌給您。」

他匆匆離開後，雲欽忽地鬆一口氣，雖如釋重負卻心有餘悸地道：「黑魚幫的人整體素質都很差，感覺沒有什麼值得我們讓他們去效勞的。嗯...倒是那個海二公子尚可利用一下。」他瞧一眼子夜的神色，「你很排斥嗎？」

子夜道：「不排斥啊。」

雲欽舒心的長吁一口氣，然後道：「不排斥就好。」

一會兒後，海無樂忙不迭地邁入主廳，將一塊尋常不過的令牌交給雲欽。「公子，就是這個。」他鄭重道：「只要持有這枚令牌，便表示同時擁有了黑曜古城跟烏花港。這便是江湖規矩，任何人都需要遵守。」

雲欽端視著那枚令牌，頗有興致地微笑道：「噢？原來江湖道上還有這條規矩。」

海無樂盯著雲欽躊躇半晌，良久方道：「那個...請問我要如何稱呼您呢？」

雲欽道：「就叫我雲欽就好，禮貌一點就叫我雲公子。」

海無樂謹慎抱拳道：「是，雲公子。」

雲欽收好令牌，便跟子夜一齊乘上船夫的小舟起程。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OUvBSoy7

船夫全然沒了先前的絕望悲悽之感，現在平安逃出黑魚幫的魔掌，便整個人喜笑顏開起來，不過雲欽想定是船夫收到子夜的銀票而大喜。

「唉~現在想想，那群黑魚盜賊也沒什麼嘛！」船夫歡快的搖櫓，眼裡煥發著光芒，哼哼唱了曲兒來：「黑魚黑魚，為票而廝，哭倒血泊，海嫂怒髮沖冠，竟被私生老二背後一捅，驚叫而亡，吾乃最後贏家，笑而撒泡尿！」

子夜悠悠揚眉，打趣道：「不怕瑠琉仙子突然爬上來閹了你嗎？」

船夫嘴上一癟，連忙閉上嘴來，又繼續划著小舟。

而老康似乎心情很是鬱悶，雲欽便上前關心道：「你還好嗎？」

老康緩緩回頭，道：「雲公子......」

雲欽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至少最惡毒的傢伙不在了。」

老康道：「那海二公子呢？」

雲欽道：「他暫時還不能死，他得替我好好掌管黑曜城啊。」

老康道：「不是，我是說，萬一海二公子是個比海哥海嫂他們還要冷血惡毒的人呢？」

淒冷的春風驟然吹過，小舟不時搖晃著。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MuCK3v3y

半晌，雲欽淺淺一笑道：「有比我惡毒嗎？」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i6xf8xLe

老康道：「什麼？」

雲欽道：「沒什麼...」

忽然，他們聽到一陣沉咳。

雲欽轉進船艙內，關切道：「子夜兄，你怎麼了？」

子夜倍覺春寒料峭，於是寒症上身。他虛弱的搖手，苦笑道：「無甚，老毛病了。」

雲欽蹙眉道：「這春色天寒的，你真的不要緊嗎？」

子夜道：「我雖然體虛多病，但不至於像個瓷娃娃般一碰就碎呀。」

雲欽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折騰自己的身體呀。」

子夜眸色款款流光，「是是是~你說的都對~」他褪去他的華麗幽黑外袍，披在雲欽的身上。「這裡風大，小心別吹著了。」

雲欽嗔怪道：「子夜兄，你反了啊你！」

子夜哼哼笑道：「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所以我就接受了你的好意了。」

雲欽連忙撇過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子夜笑道：「你自然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說不過你！」雲欽倚著船艙的窗子，隻手托腮，倔得嘟起嘴來。

子夜也在旁邊跟著隻手托腮，笑笑地望著一片玄河風光，有一隻水鳥啁啾飛過。

子夜雖然仍掛著微笑，卻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有些沉重：「你很了解那碧綠粉蝶花嗎？」

雲欽覺得沒必要遮掩和說謊，於是如實答道：「是啊，我再了解不過了。」

子夜聽聞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倒也沒有太過言詞犀利的逼問，僅道：「嗯...怎麼說呢......」

雲欽不解地微微歪頭：「什麼？」

子夜見雲欽很誠摯的看著自己，不禁淡淡一哂道：「與我相處的時間裡，你難道不想知道我身上有什麼嗎？」

雲欽心知子夜心中的纖細敏感，便道：「這麼嘛，既然你我是朋友了，朋友之間多保留些距離是應該的，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便不問，即便知道些什麼，你儘管放心，我向來最不喜歡對旁人說朋友的秘密的。」

子夜忽然綻放笑靨，道：「你真是值得信賴呢~」

僅憑簡單的一句讚美，就足以肯認雲欽的為人處事，雲欽頓時羞赧的粲笑起來，連連羞得搖頭，「交朋友不就這麼點事嗎！」

黑黢黢的玄河河面照耀一片金光，雲欽整個人放鬆了下來，肚子也咕嚕咕嚕地響叫了，他對著子夜道：「為了答謝你陪我去黑曜城，我請你吃我做的料理！」

子夜頗感意外地道：「雲欽懂得下廚功夫啊？」

雲欽點頭道：「嗯，當然，放心看我的！肯定讓你垂涎三尺，好吃到流連忘返！」

子夜饒有興致的道：「噢~那，我可以期待一下。」

雲欽道：「你有什麼不吃的嗎？」

子夜想了想，然後道：「倒也沒有特別忌口的。」

這時，船夫對著金光浩渺的河面揚聲道：「喲嘞~二位公子，再過半個時辰，咱們便到烏花港嘍！」

雲欽向船夫道：「不好意思，你能給我些魚餌嗎？我想釣魚。」

「釣魚？公子想吃魚啊？」船夫道：「我那兒有幾條上好的魚蝦，想著一會兒送你們呢！」

「唉唷~這怎麼好意思呢？」雲欽表面訕訕的，其實心裡早就樂得一陣春風吹過，微笑掛在嘴角上合不起來。

船夫也沒在客氣，連連熱切道：「哎呀！真的別客氣，你們可是我今日最──尊貴最──尊敬的客人，一點只不過是小意思而已！」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bkNMqwE3

他如是這麼說，是因為他拿到了子夜贈給他和老康三十兩黃金，如此豐厚的辛苦費，足夠讓他玩樂數月了。

雲欽假裝一臉為難但又誠摯答應的說著道：「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當他接過的瞬間，情緒間早已經綻放數朵煙花。

子夜一臉燦然，道：「我期待你的手藝噢~」

船夫大聲吆喝，將船隻慢慢停靠在岸，船靠岸之後，他便立即跳上碼頭，頻頻塞給雲欽好幾條魚蝦，看他笑得如此高興，雲欽也就高興的收下。

老康向子夜遞還那三十兩黃金，道：「子夜公子，您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但這貴重的錢我收不了。」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ToNCzvW3

子夜連忙用扇婉拒，道：「你願意帶我們到黑曜城，我跟小欽都很感謝你。」

老康道：「這...我也是看雲公子為人沉著冷靜，想來他是有辦法的。」

子夜道：「那麼，這點小錢你還是不願收下嗎？」

老康看了看手上的錢半晌，這才默然接受。

子夜忽然道：「你們康家出了一個賢慧識禮的貴嬪，我想你弟弟在九泉之下，必定感到高興吧。」

老康赫然震驚的看著子夜，只見子夜幽幽的與他道別。

此時正是向晚黃昏，霞光萬丈，雲欽跟一個附近鄰家的廚娘借了個灶和鍋碗瓢盆，他便拿一條魚煲湯，數十隻鮮蝦炒下去料理，雲欽的周圍熱氣蒸騰，四溢著各種香味。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eqsGNabs

而子夜俊美出格的容顏引來不少婆婆媽媽圍觀，見他長得特別好看，於是殷勤的又贈送幾把青菜和一塊豆腐，雲欽一時間也接過不及，連忙隨性做了幾道料理。

很快的，一盤接著一盤菜餚端上了桌。雲欽雀躍的坐在子夜旁邊，金光燦爛的眼眸眨呀眨的看著子夜，子夜接收到雲欽期待的訊息，於是正準備拾筷，雲欽便熱切殷勤道：「子夜兄只管多吃點，下晌還有大娘贈送的桃子呢！」

子夜不去拿筷子，反而把手支在臉上，笑道：「好，添飯吧。」

雲欽道：「什麼？」

子夜悠悠轉眼，指著道：「飯鍋就在你眼前啊。」

雲欽「噢！」地一聲，動手接過子夜的飯碗，為他添滿飯，正打算要把碗遞過去時，子夜再次開口道：「嗯，左邊那塊魚肉感覺不錯呢。」

雲欽立即會意，起身幫子夜夾了兩片魚膾，子夜又開口道：「再一點青菜佐味有益身體健康喔。」

雲欽登時臉陰陰的，開始有點不情願的夾了幾根菜放進小碗裡，飯碗雖小，但菜色俱全，很是豐盛。

「最後只剩下湯了...」子夜話音未落，雲欽便擊桌惱道：「再唧唧歪歪的當心我下毒毒死你！」

子夜卻沒有半點生氣，反而神色還閃爍著一絲頑狹，一本正經地說道：「好~我錯了~~」表面上看是正經，但實際上語氣卻不是那般正經。

雲欽忍不住啐道：「吃個飯沒一個正經的。」

子夜笑咪咪地道：「那，你手上那碗便留給你享用了。」

雲欽低頭看一下碗，哼道：「哼，這還差不多。」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QtmaMFHb

他扒了幾口飯，然後接著抬頭，看子夜遲遲沒有動碗筷，於是道：「不要發呆，要吃什麼自己來。」

子夜彷彿恍然間回過神，應聲道：「好。」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r4wtnCKx

表面上一臉從容的笑著，但是肉眼可見他盛個湯都有隱隱約約的生疏，彷彿如臨大敵般的謹慎。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kcCqNxuj

雲欽見其樣態，一副受不了的樣子起身伸手道：「來，給我。」

子夜的動作停在半空中，「嗯？」

雲欽動動幾根手指，道：「給我啊。」

子夜愣了一下，然後道：「嗯...好。」他把碗交給雲欽，雲欽一手俐落的夾菜盛湯，再端至子夜面前。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i0hT8N1T

「吃個飯還穿的那麼整齊做什麼？你看，吃飯多不方便。」雲欽意指子夜那寬大猶如蝴蝶張翅的袖子，寬袖揮舞在餐桌上，確實不方便，也有可能不經意一掃，整片袖子都遭了殃沾上油光湯汁。

子夜舉起手，稍微瞟了眼玄黑細緻的寬袖，「確實...不方便呢。」

雲欽一邊撥著蝦殼，一邊道：「以後我來幫你夾菜夾飯，這樣衣服就不遭殃了。喏，蝦我也幫你撥好啦。」

雲欽重新坐了下來，扒了幾口飯和幾根菜，當他再次抬眼，發現子夜又遲遲不動筷子，只靜靜看著碗中撥得完好的鮮蝦以及飯菜。

「怎麼啦？」雲欽的眼神顯然有些失落，但他盡力試圖掩蓋它，「這些都不合你口味嗎？」

子夜旋即接收到雲欽暗自落寞的餘光，忙不迭地道：「沒有，不會，你做得都很好。」他終於動起了碗筷，一口吃著鮮蝦，他的坐相很優雅，自然吃得也很優雅，再加上總是一副從容淡定，以笑示人的表情，雲欽一時間也看不盡他的想法，他這樣想著，不自覺就難過起來，忽然間他不敢問子夜評論跟感想。

雲欽內心一番琢磨之後，方開口道：「哎呀，你也知道我煮飯大部份都是自己煮給自己吃的，煮出來的自然不會有賣相，我、我也不是開店做生意的，我以前的一個朋友曾說過我簡直不是開店的料，還告訴我...」當他悄然抬眼時，發現桌上的空盤變多了，而子夜仍安靜的繼續吃著，不疾不徐地，很快便把一盤炒蝦都吃得乾淨。

雲欽看得都驚呆了。沒多久，整個餐桌上的飯菜都吃得一乾二淨，子夜放下碗筷，將它們擺放整齊，片刻開口問道：「告訴你什麼？」

雲欽還是愣住了半晌，良久才反應過來道：「噢！告訴我不要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子夜挑了挑眉，一雙眼睛直直望著雲欽，道：「那，有人告訴你希望你繼續做飯給他吃嗎？」

雲欽詫異的怔了一瞬。

子夜似有得意的揚起眉眼，「看來並沒有呢...」他沉吟半晌，道：「小欽。」

雲欽旋即回應道：「是。」

「你煮的飯菜恰好是我能接受的，」子夜身子慢慢靠近雲欽，眼波沁入一點暖流。「所以，你願意往後再為我煮飯嗎？」

雲欽聞言的當下喜笑顏開，不過還是嘴硬道：「哼，說得好像我逼你似的。」

子夜挑挑眉，似乎是滿意一笑，道：「怎麼會呢~」

雲欽噘起嘴道：「想吃的話待我心情好了我再考慮。」

子夜的黑眸子悠悠閃了一下，道：「哎呀~那我首先得先好好的哄你開心才行啊。」

雲欽聞言，當即噗哧笑了出來，轉過身道：「我去給你切顆桃子~」他說著，心裡也是高興的。

當晚，雲欽打算在狹小的倉庫裡睡一晚。為了省錢，便跟鄰家大娘借了間倉庫，湊合著總能睡一晚覺。

子夜道：「兩個人擠在一塊，不就暖和了嗎？」

雲欽這時才想到了子夜，猛然回頭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子夜可憐巴巴地看著雲欽，故作悲淒楚楚道：「我身上銀兩已經所剩不多了，就只能勉為其難跟你睡了~」

雲欽登時豎起了毛髮，道：「你能不能別說這麼招人誤會的話啊。」

雖然自己還不了解子夜，但是他也知道對方不是隻綿羊，而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當子夜看著雲欽蜷進乾草堆中，便忍不住道：「蠻像...一隻蟲子。」

雲欽從乾草堆中冒出一顆頭，嘻嘻笑道：「嘻嘻~你看，我是一個蛹~然後等一下會破蛹而出，變成一隻蝴蝶──飛出去！哈哈哈哈~」

他像一個天真的孩童，調皮的把弄好的乾草堆渾然揮散出去，嘩嘩地飄起一片雪花雨。

當雲欽重新鋪好乾草堆時，卻沒發現子夜已經躺了下來，他側頭撐手望過來，微微笑著，像噙著一縷春風。「春寒料峭，當心著涼。」

雲欽被子夜蓋上一襲外衫而吃驚，他旋即起身，道：「你、你不冷嗎？」

子夜悠悠抬眼，反問道：「你要替我暖暖嗎？」

雲欽被突如其來的話語豎起幾根髮絲，「又在說什麼昏話！」他登時搶過子夜的外衫，側過身背對著子夜。「我才不要呢！」

氣氛靜默須臾後，雲欽遞過一半的衣裳，但臉依舊不看向子夜。「蓋著，你自己看著辦好了！」

子夜輕笑了一陣，道：「好，我自己就這麼辦。」

雲欽微微轉過身，稍微瞅了一下子夜，子夜見著了便對他露出燦然迷人的微笑。

他這一笑，撩得雲欽心慌慌的：

搞什麼鬼！我幹嘛這麼緊張啊！

但是他那張臉......

雲欽又是無聲的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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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春寒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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