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烏鴉倉皇退出血色戰場,千冬靄自然是跟著東方求生,花梨坊的女修們在暗鴉羽和正派武林盟中間,左看右看半晌,選擇跟著烏鴉大軍一同退去。
游溪川道:「快!追上他們!」
「莫要窮追不捨了!」華許的臉上有些疲憊跟黯淡,道:「這場仗結束了。」
這片壯麗綿延的彼岸花海盛開綻放,幾縷紅曙照亮了四周一切,幾人合力抬著高晉沖入高家莊的斷垣壁內,高晉口噴毒血,生死垂危。
幾人同時失聲道:「盟主!盟主!」
鐵霸生吼道:「快啊!快給盟主解藥!」
高家莊一片慘狀,高蓮兒近乎瀕臨死去;而高晉就更不用說了,氣息漸漸變弱,恐怕是凶多吉少。
鐵霸生揪著醫師的衣領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救盟主姑娘!」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4x3OoJXfM
高晉吃力地睜眼,吃力地道:「蓮兒...蓮兒...蓮兒呢?」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CptM2PnmQ
醫師忙道:「姑娘尚還有一口氣在!」
但他這句話卻是善意的謊言,高蓮兒身體不全,又激憤過甚,他無法說高蓮兒其實也只剩下幾天了。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z0n8S117X
高晉欣慰地一笑,道:「好......好......」
鐵霸生道:「醫師,盟主究竟能不能救活?」
「這...」醫師嘆了口氣半晌,一臉愛莫能助的垂首道:「我們只得請毒災弟子了。」
鐵霸生立刻打了醫師的頭,道:「你這狗奴才!怎可叫一個弒人兇手去給盟主醫治!」
醫師被這一打,幾乎差點要暈死過去,踉蹌了好一會兒後,方緩緩道:「盟主所中之毒太深,這呼延昴的毒功,就算不如毒災,也是具有幾分殺傷力的!」
鐵霸生道:「那我就去找呼延昴要解毒藥去!」
一個手下道:「鐵大哥,您去了也無用,那呼延昴早跟著烏鴉一道離開了。」
鐵霸生頓時大罵道:「他奶奶的!那現在該怎麼辦!」
醫師道:「我等眼下只能卑微的去求毒災...」
鐵霸生怒吼打斷道:「他娘的做夢!休想讓毒災弟子去接近盟主!」
醫師急切道:「但!盟主的性命已是危在旦夕!我等之中唯有雲欽有法子替盟主做出解毒劑啊!」
高晉死死抓住醫師的衣襬,有氣無力地道:「是啊...我等不能去求雲欽!若我去給雲欽討個人情,那麼有誰會給我這個面子!」
說完,高晉又猛咳了幾口黑血。
鐵霸生還有幾人紛紛失聲道:「盟主!!!」
醫師道:「盟主!醫者父母心,即使是神醫芳婆子,他也會對您這麼說的!」
高晉道:「那...那...神醫一定有辦法治好我的毒...!」
醫師卻沒有說話。
半晌,高晉了然出聲:「啊...我曉得了,神醫的徒弟就是那個櫻草啊!」
櫻草是芳婆子的徒弟,更曾在高家莊受了氣,自己的妻子徐滲在高家莊時常欺負她,而自己更是把櫻草被害的事置之度外,漠然不理,現如今因果報應,高家人身陷瀕危,櫻草又怎麼可能會在這時伸出援手呢?
這時,外邊傳來櫻草的聲音:「高盟主,小女替您拿了解毒藥過來。」
醫師聞言,露出欣喜道:「解毒藥?!太好了!一定是毒災弟子特地為您拿過來的...」
高晉突然怒吼道:「他娘的!!!」他重重喘息,斷斷續續地道:「娘的!你還樂什麼勁!都看不出來他們是要來提前送我走的嗎!!」
櫻草慌忙道:「盟主!怎麼會呢?我們怎麼會害了您...」
高晉怒指著櫻草尖聲道:「妳閉嘴!」
雷厲風冷然道:「喂!你這是什麼態度?這解毒之藥是雲弟特別給你製的。」
高晉氣喘吁吁地道:「他...他...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及時給我送解藥做什麼?他是想向大家說,我雲欽,是個有能力毒死你,而又同時能夠救活你的人,他這是把大家都當成是他掌上的跳樑小丑!擒縱自如!」
雷厲風蹙眉道:「你原來是這麼想的嗎?」
櫻草低低地道:「那...我們就把藥放置在門口。」
說完,兩人便悻悻然而去。
醫師趕緊把解毒藥撿起來,也沒試驗一下,就倒置在藥碗中,遞給高晉。
可沒想到,高晉依然不領情,直接把藥碗給摔了。
「娘的!休想叫我吃這副毒藥!」
醫師失聲道:「盟主!」
高晉倔強的躺回榻上,想著運功調息,但傷得太重,再也無法起身,不到幾個時辰,高晉已經面如紫黑的闃夜,只覺得五感俱失,如千萬隻蟲子在撓著他的全身。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bbnVu23Bo
鐵霸生見他已是氣若游絲,便極力喚道:「盟主!盟主!」
醫師只能在一旁無助地搖頭。
高晉知道自己要不行了,便氣聲地向鐵霸生說道:「去...去把我蓮兒帶過來。」
高蓮兒的狀態也很差,但比高晉還要撐得硬朗,她身體不全,形同一個殘廢,只能由兩個力壯的人把她抬進來。
高蓮兒被抬到高晉的旁邊,高晉吃力的睜開眼睛,目光很快對上同樣有著一樣瞳色的高蓮兒。
高晉虛弱地喚道:「蓮兒...蓮兒...」
相比下,高蓮兒的聲音卻亮如錚音:「哥哥!哥哥!是蓮兒對不住你!是蓮兒眼瞎!識人不清!才會一直被東方求生蠱惑慫恿!才會導致我高家面臨危難啊!」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IO0lOhOe4
高晉已然無力地罵她,只道:「蓮兒,以後哥哥無法護著妳了,以後只有妳靠著妳自己了......所以,妳一定要為了我...爹...滲兒...為了我們高家報仇雪恨......」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AcQnjhZUr
高晉驟然停息,只剩殘骨。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VGTxMOzvT
「哥哥啊──!」高蓮兒無法承受至親離去的噩耗,整個人發出絕望至極的悲鳴,四下也一片抱頭悲痛。「盟主──!」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R3ZeRhi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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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徹嵐的夢裡一片漆黑,在他的視線裡有一條蛇,緩緩游了過來......他並不是什麼都害怕的人,他只怕自己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對,只要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AFtbqTO38
從他睜開眼活著開始,他的視線永遠一片漆黑,他的人生,如蛇一樣潛潛爬行,與黑夜共存。
既然都要選擇與黑夜共存亡,那他應當心無旁騖才是,可是,他心裡頭有一塊溫暖的地方在蕩漾著,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聶徹嵐緩緩睜開眼來,幽黯的黑瞳中浮現了雲欽的面龐。
雲欽見他醒來,便欣喜笑道:「子夜兄,你醒啦?」
聶徹嵐恍然明白:原來那是在深夜中執著一盞星光,緩緩走向的那一片黎明。
突然,聶徹嵐一陣猛咳,咳到難受蜷著身子,雲欽連忙扶著他,道:「你沒事吧?」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HWTrsJFQn
聶徹嵐的神情因為難受而變得蒼白虛弱,慘淡的搖搖頭,道:「沒事。」
雲欽一想起聶徹嵐險些在高蓮兒的劍下九死一生,還不懂得呼救,便不由嗔道:「你病成這樣還說沒事?」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YiYQwtuO1
聶徹嵐又是一陣猛咳,雲欽一看他的身體蒼如白紙,又因為長時間的風塵僕僕跟心情緊張,導致寒症發作,只得啐道:「算了,瞧你病得可憐,就不罵你了...」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Z0t9H6ETc
突然,他身子被拉過一把,撲進冰寒的懷抱中,他驚呼叫了起來:「子夜兄!」
聶徹嵐抱緊雲欽,氣息覆在雲欽的耳旁,喃喃道:「讓我這麼抱一會兒嘛...」
雲欽的面龐上瞬間有一道春風吹拂,羞答答地不知所措,不由伸過手,環過聶徹嵐,有些笨拙的拍拍聶徹嵐的後背。他發現,原來聶徹嵐的背是如此的寬實,還帶有沉穩的起伏,他想如果靠上去,肯定是一片很安心的地方吧。
聶徹嵐喃喃如囈語道:「我這是在做夢嗎?」
雲欽笑道:「你說什麼呢?」
聶徹嵐輕聲笑了起來,片刻道:「沒什麼,再讓我抱一會...」
雲欽此刻看不到聶徹嵐的表情是什麼,不過他只知道他自己的雙頰滿是一片綺麗的紅霞。
就在這時,千帆帶著數九寒冰邁了進來。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qNluFi8hY
聶徹嵐霎時悠悠睜亮了眼睛,一下子放開雲欽,「千帆啊,你此時來做什麼呢?」
千帆看著雲欽一眼,視線又很快轉回到聶徹嵐身上,一向嚴謹肅冷的他頓時也露出一抹急切:「少爺!您這樣實在太危險了!」
聶徹嵐悠悠地點點頭,千帆繼續罵道:「性命不是靠賣笑臉來保命的,少爺!您就算不顧著您自己,也得為了其他人著想!」
雲欽啐罵道:「千帆兄說得對啊子夜兄,有人拿劍抵著你不逃也不叫,萬一要是真沒命的話...」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nVHBjRLn5
聶徹嵐見雲欽沒有繼續說下去,便瞇起眼睛悠悠道:「怎麼啦?繼續罵啊~」
雲欽和千帆霎時啞口無言:「......」
「你們說得很對,」聶徹嵐笑咪咪地道:「你們可都是我的花跟雪,有時我還得需要時刻照拂著你們呢。」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UQOguHBs2
雲欽看到了聶徹嵐黑眸中的柔光,心頭霎時一暖,就好像有一道暖陽照拂,雙眼便明亮璀璨了起來。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7ncqNmcUY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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