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神域誌》新官上任，一團糟！ - 第二章．徒勞無功或者柳暗花明？-4

隨著第二張紙人的引導，接下來抵達的是財神廟。

「……」

聽說財神廟在地上的廟宇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忙碌，不知道會不會像文昌廟那樣，只是打聲招呼都像在給他們添麻煩？

但至少這裡沒看見這麼多急匆匆的官吏，我緩緩的走向廟門。

「這裡是人類用的。到那邊去，抽號碼牌等叫號！」

一個原本就站在門邊的男子直接擋住我，並指著建築物另一側的入口。

……要不是他真的直視著我的臉，把手臂打直橫擋在我面前，我本來還以為他只是一般民眾……原來竟然是這間廟的屬神嗎！

另一側的入口？

我循著對方指示的方向走去，卻是進入了像偏殿般較小的廳堂，這裡沒有正殿的人聲鼎沸，只有幾名妖靈精鬼默默的殿前等待。

「……？」

畢竟是開放式的廟堂結構，我抬起頭來，直接望向神壇正中央，在那裡坐著的神靈，從氣息上判斷應該就是財神……咦？財神爺本身的分靈待在這種偏殿裡，那外面那座大殿怎麼辦？

而財神所坐的位置前方，站著一名人類男性外型的精鬼，似乎正在商討著什麼重大的事項一樣，氣氛相當嚴肅。

對了，剛才有聽到什麼號碼牌的……？看來是這裡面見財神爺的規矩，就照做好了，號碼牌……

還好抽號機的標示夠明顯，抽完號碼又等了一會兒，才輪到我的號碼被喚上前去。

終於站在主桌前，我才正拱起手，青年模樣的財神大人卻一見我就笑了出聲：「喂、你不是神嗎？你來跟我求財，是起不了作用的喔！」

「……」

原來我被誤以為是來祈求的信徒了。

我當然也知道，像我們這種神本身，是脫離了人世的存在，沒有人類所謂的命運，所以當然也不會有財運──這並不是指財運不好，而是神本來就沒有『運氣』這種東西。

簡單來說，就是世間的運和氣無法束縛神，也無法對神造成具體影響。

所以作為神的我，不管再怎麼對財神爺祈求財運，也不會產生任何作用，而財神當然也只會覺得……覺得我來亂的吧？

「……晚輩是近日新上任的土地神，正巧有事路經此處，順道過來拜會一聲……百忙之中多有叨擾，還真是抱歉了……」

好像剛才有說過同樣的話……我同樣的對財神大人拱手作揖。

同上，永遠香火鼎盛的財神爺大人，當然也比土地神高了好幾個層級，但各司其職互不相抵，而且也可能會有合作的狀況，所以、當然還是那句老話，禮尚往來即可。

「原來是這樣啊……土地神，我們同在一片土地上服務，你有事的話不用抽號碼牌，直接進來找我就好。以後也請多多關照了！」

「不敢當。晚輩黎溫玉，這才要請大人多多關照了。」

簡單的寒喧過後，我也表明只是來尋物，便先行向財神大人告別。

……雖然有點在意為什麼他不待在主殿，而是待在偏殿與妖靈精鬼們一對一交談……以後有機會再了解一下吧……

結果這財神廟的佔地，應該是我土地廟的三倍以上，我四處轉了一會兒，才終於在正殿的角落找到藍色蝴蝶。

目送第二對紙人離開，第三張紙人指引的方向是……啊，是媽祖廟！

媽祖娘娘在蘆淵的信仰中具有極大的影響力，娘娘本身也很重視這個區域，所以我才會選這裡任職……

唔──嗯，先別管這些。

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娘娘的分靈？

我踏進沒比土地廟大多少的媽祖廟，香客是多，但廟裡卻明顯沒有神靈的氣息。

「……真可惜，是空廟啊……」

就像先前提過，位在我管區裡的其他間土地廟，雖然也在我的管理之下，但我不會常居住在那些廟裡，故通常那些廟宇稱為『空廟』。

而媽祖娘娘、或者是剛才見過的文昌帝君大人、財神爺大人等高階神靈，就算以分靈親守地上，通常也跟現今的土地神一樣，還是一大塊區域由同一位分靈照顧，也因此還是有空廟的情形，所以才會發生像文昌廟那樣──許多文判官從管區上的空廟收集資料，送回去主廟由主神分靈一併處理的情況發生，只是大多神祇不會像文昌帝君那麼忙就是了。

既然這裡不是住著神靈本身的主廟，我身為跟媽祖娘娘同屬東方神靈界的正神，進入他的空廟也不至於惹上什麼麻煩，反而可以不用打招呼了，就直接忙正事去吧。

我小心的避開一般香客，很快就在神桌下方找到藍色蝴蝶，這次也同樣順利的將之送還。

「接下來……」

第四張紙人卻引導我走向住宅區。

「……？」

而且這方向，看起來目的地離我的土地廟很近，但那附近有比較大的廟嗎……？

答案很快就揭曉，我來到的是一間直接面對著馬路的透天厝，一樓朝外大開的門戶正中央，放著跟一般廟宇無異的香爐，裡頭正中央隱約看得見佈置妥善的神龕和供桌。

這應該是……民間的私人神壇吧？

人類之間偶爾會出現能通鬼神的能人異士，有一部份會選擇這種用這種模式照顧鄉里。其中有些是真心發願助人，也有些可能只是為了養家餬口，又或者、也有可能只是打著信仰的旗幟招搖撞騙之徒……

但這裡竟然也能擋下呂奕的式神，表示裡頭應該別有洞天，最少也是真的跟正神有合作關係的辦事處吧。

……對了，所以這次為了找回藍色蝴蝶的走訪，目的地都是擋得下身為正神的呂奕法術之處，也就是說，這些地點本身聚集著足夠強勁的信仰，擁有這種據點的神靈，在附近的勢力分佈上，一定會有比較大的影響力……而作為土地神，比起本身的能力強大與否，更需要的就是好好理解並維持管區上的狀態……

總而言之，設法跟這些具有影響力的各路人馬打好關係，對於我這種剛上任的菜鳥土地神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雖然不想承認，無論呂奕真的只是不經意製造出這種狀況、或者根本老謀深算精心策劃，我作為最大受益者，都應該好好感謝他才是──說是這麼說啦……唉……

關於那位呂奕……唔，還是等解決完手頭上的事件，再來慢慢思考吧。

我緩慢的踱至敞開的大門前。

「啊……」

在我身旁，一名正巧經過的孩子輕輕的發出帶著疑惑聲音。

下意識的低頭往聲音來源看去，我這才發現，對方竟然也正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

這是一名人類孩子，男孩，這一點絕對無庸置疑，還很普通的穿著附近國小的制服、揹著書包，看起來應該是剛從學校回來。

……所以，他看得到我？不、或者只是湊巧看著這個方向，並不是在看著我……？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就這麼維持低頭的姿勢跟他對望。

男孩突然低下頭：「唔、啊……那個、神尊大人，您好！以前沒見過您，請問您是……？」

……好，這下確定了不是誤會，他看得到我，而且還直接對我搭話了……

人類偶爾會擁有這種看得見非人的異能，通常被稱為陰陽眼。

雖然看得見的範圍跟清晰度因人而異，但也多半限於亡魂鬼怪之流，能夠看見沒有主動現身的神靈之人，應該是少得幾乎沒有才對啊！所以我才敢堂而皇之的直接在街上走動，不用擔心無意間嚇到能人異士……

「……小朋友，你好，我是土地神。」我小心的隱藏起滿滿的驚訝和疑惑，大大方方的擺出面對信徒時應有的正神風範，朝著孩子露出充滿親和力的微笑：「你是這個家裡的孩子嗎？」

但都擁有看得見神這種極為稀罕的異能了，就算這孩子說自己就是主事人，我應該也不會覺得意外……

「土地神……咦、可是……」

「……我是這裡的新任土地神。你之前見過的，應該是來幫忙的鄰區土地神。」

「是、是這樣啊……啊！對不起、不是懷疑您……」

看男孩一臉急急忙忙的模樣，我也只能繼續微笑作為安撫。

「那個、這個……土地神大人……會特地過來，是要來找我二姐姐的嗎？她不在。現在只有……」

找他姐姐？……這孩子不認為我是來找他的，表示他應該不是主事人……

我繼續故作高深的保持微笑不語。

從神龕後方的樓梯處，正好走出一名少年，一踏下階梯頭也沒抬就喊著：「小七？回來了為什麼站在外面……啊！」

相信比起這個對狀況似懂非懂的小孩子，那位一看到我就直接驚叫出聲的少年，應該能清楚的解釋更多我想知道的事吧──包括為什麼這位少年身為神靈，竟然會以人類的姿態，在一座民間神壇裡生活？

「……唔……呃……」

我也還沒說什麼，少年就自己發出哽到喉嚨的聲音，看起來有些心虛的走到我面前：「呃……您好……我……嗯，能否給我一點時間……借一步說話？」

我保持著溫和的微笑點頭。

少年回給我一個滿是感激的眼神，便回過頭對著男孩說：「小七，你先回去房間裡寫功課，哥哥等一下再陪你玩。」

「嗯！」男孩用力的點著頭，還乖巧的朝著我鞠躬之後，才往二樓走去。

等到男孩的腳步聲徹底遠去之後，少年才再度轉過頭看來向我：「……站著說話也不好意思，這邊請吧……」

我跟著少年走到神壇後面，一個像是小辦公室的空間，少年示意我坐到沙發上，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之後，從冰箱裡拿出飲品擺在我面前的客廳矮桌上。

……這是會講很久的意思嗎？也是，這狀況不管怎麼看，都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得。

「呼……還好姐姐出遠門了……」少年怯怯的在我對面坐下，「嗯……那個……」

唔，我原本以為小孩子離開之後，他就會態度丕變、對我頤指氣使，還好沒有成真。

這一位雖然現在看起來是個弱不禁風的少年，但實際上應該是存在很久的有名神靈，剛才竟然對我這個後生晚輩各種好聲好氣，真虧他受得住……不、現在看起來，這一位的個性應該是真的並不強硬吧。

少年像是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過緊張的口氣，換上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我：「你是東方神靈界的屬神……最近剛上任的土地神吧？名字叫做……黎、黎玉？啊……黎溫玉吧？抱歉……我有收到你的消息，本來……嗯……畢竟我這裡情況特殊，應該是我要先去跟你打招呼才對……」

「不……怎麼能勞煩您親駕區區土地神的小廟？雖然我沒有打探清楚，先前並不知道您的事……所以說……」

雖然對方是這種態度，但畢竟我只是區區土地神，實在惹不起這一位，眼前還是客氣點比較保險。

「啊、其實天庭那邊，我們也是盡量瞞著，你探不出什麼的……」

少年苦笑著拿起桌上的鋁箔包飲料，將其中一瓶插好吸管之後重新放回我面前，另一瓶則拿在手上啜了一口：「但你是下來地方的土地神，瞞著你沒有意義，我已經先跟書尋他們商量好，會由我主動向你說明狀況。」

書尋指的就是那一位何書尋吧？畢竟他代管我的區域，會涉入其中也並不奇怪。

「……您確確實實是神靈之身，但現在卻化作人類的模樣──也就是使用法術維持顯現身形的狀態，讓一般毫無異能的人類，也能夠正常與您接觸。並且……作為剛才那孩子的兄長，在這個家裡生活著？」

看他似乎有點不確定該從何說起，我便率先說出自己觀察到的事實，一方面藉此掌握住談話的主導權。

「是的。我為了照顧那孩子……就是剛才那個向你打招呼的男孩，才會刻意混進這個家裡，以他哥哥的身份生活到現在。」

「所以說、那孩子是……？」

雖然也猜到那孩子並不平凡，但他又確確實實是肉胎人身，一時之間很難想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嗯，他是我們的夥伴。之前發生過一些事，所以我們把他送入人間的輪迴裡修補靈魂。也就是說……雖然現在是一般肉身凡人，也完全沒有以前的記憶，但他確實擁有神的靈魂，所以才看得見你。」

修補靈魂？也就是說，那孩子原本也是神靈，但想必是受到讓靈魂差點潰散消失的重創，才需要出此下策吧？

聽少年的語氣，中間似乎很多不可告人之事。知道得太清楚對我來說不一定是好事，所以我也只是點頭，靜靜等待少年斟酌著能夠告訴我的範圍。

「但那孩子也只是看得見神靈，除此之外，他完全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並沒有任何特殊能力，也看不見亡魂精鬼之流。」

「……但這裡是神壇，難道不是您……？」

少年略帶稚氣的臉孔，擺出了滿滿的嚴肅：「不是的，這次真的只是巧合！」

「是這樣啊……」

「那孩子……說起來也真是運氣不好，轉世了幾次，但壽命都不長，實在沒辦法好好修補受損的靈魂……」

少年搖了搖頭，像要擺脫低迷的情緒一樣，努力的露出微笑：「所以我跟夥伴們一直都是利用假期，輪流混進人類之中，設法照顧那孩子。這次輪到我……」

「但這次，他會出生在擁有異能的家族之中，真的只是巧合。我跟那孩子完全沒有接觸這方面的『工作』，關於這一點，我可以用自己和夥伴們的名聲，同時對你提出保證，請你放心。」

我這才終於搞懂，原來他是在擔心被誤以為是私自下凡，濫用自身能力開設神壇、擅自干涉凡間俗事，才會特地向我說明狀況吧。

……他都這麼說了，沒有干涉神壇運作，應該可信。

「您這話言重了。畢竟這就是您親自看顧那孩子的理由吧？為了避免實質上擁有神的靈魂的孩子，對人類的世界產生過多的影響。」

而這裡雖然只是私人神壇，卻擁有能夠擋住呂奕法術的結界，原因應該就是少年為了保護那孩子所做的措施。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ZCxqBt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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