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捞起另一条辫子说:“唉!我怎么会不晓得你在偏袒我呢!小时候大家就开始抱怨说你老护着我,她们甚至认为我是你的孩子呢,我知道师姐们都在偷偷的妒嫉我,上次师娘逼我吊辫子,我痛得哇哇大哭,不也是你去求的情吗?我当然晓得你对我好,爹呀,其实你人挺好的,腊梅姐走之前还在叮嘱我们要好好孝顺你和娘,我晓得你们没有要男方家彩礼,相反还给了一大堆东西,大师姐其实也好舍不得离开这里!大师姐一直在班里操劳,她勤勤恳恳老实本分,她走前的那晚她跟我和桃花讲了好多话,说了许多感谢你和娘的话,她还特意嘱咐我要我好好对待你们,尤其是要对您和我师傅好,说您替她找了个好人家嫁了。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他们要走你也没有拦着,还每人给了十块大洋做盘缠,我师傅病了你也没有嫌弃他,那天我为我师傅的事挨师娘的打,要不是你拦着我还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我看到师娘还踢了你一脚,这些事我都看到眼里,我晓得你对我好,连桃花都说我是上辈子积了德,有个这么好人家收留,虽然苦点但至少我们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路上我看到那些流民我在想当时要是不被你收留我也许跟他们一样,甚至可能还不如他们。”说这些话时荷花颇有些言不由衷,但在社会上磨练的也学会了一些圆滑。金皖裕听完他的话后说:“腊梅是真的不容易,从十几岁开始就进了班里,她一直在帮助我们打理,说句良心话,那些个嫁妆就算是她多年的工钱吧,讲良心话那些东西也不算多,自己好过了总得照顾一下人家吧。”
荷花听着金裕皖的话没有作声,用他那芊芊玉指将身边的青草拔了出来,然后放进嘴巴里嚼着,他在想老板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要说是真话那他当年为什么要骗我进杂技班,害我受了那么多的苦?说是假的吧,每次自己问他去讨钱时老板也没有二话就给了自己呀,自从荷花识字后读了不少书也懂了许多所谓的道理,一本《三国演义》他前后读了不下十遍,这两年来他学会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就连师娘和他师傅也未必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也清楚地晓得眼前这个爹其实是觉得亏欠自己,所以总在想弥补,他当然不会放过如何一个机会,当然他想要干什么就连他现在也不清楚,他隐隐知道师娘在做一些让他害怕的事,要想知道真相突破口就在眼前的这个爹身上。局面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宁静中,这时金裕皖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朵黄色的野花,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将野花掐了下来,他走到荷花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然后将那朵野花插进荷花那乌黑的发辫上,荷花拿着辫子看着这朵野花,然后拎起辫子用修长的手指梳理着辫子末端的穗子,金裕皖看着他说:“荷花,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荷花停下了手中摇摆辫子的动作,他安静地望着天空像一尊雕像一样,突然荷花看着金老板:“我?什么怎么办?哦,我也没有想好!反正过一天是一天咯,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而且我们不是还有您和师娘嘛,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荷花心里此刻确实没有太多的想法,他还沉浸在金裕皖刚才的话中将没有出来,对于将来的打算他确实没想好。这时金裕皖打断他的思维:“荷花,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性格,爽朗,阳光!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
荷花抚摸着自己的辫梢陷入沉思,看到这金裕皖有些心疼,便轻轻地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呢?荷花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再骗你?”金裕皖看着荷花,小荷花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辫梢说:“我想,爹既然已经想好了,自然会是好办法,我不需要过问。而且,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再骗我了。”荷花这话说得委实有些言不由衷,因为他清楚他即便反抗估计也没有多大的用。
这时金裕皖看着荷花问道:“真的?既然如此,那我倒是想先知道,你对未来是怎么期许的?”荷花歪了一下头,看看头顶的树:“未来,未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没想过,真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就像您刚刚说的享受当下最重要!而且我现在这样子挺好!”这个“您”字难得从荷花嘴里吐出,他的小心思在盘算着,这时一阵风吹过来,荷花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风好舒服啊!”他借机将话题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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