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陽光透過老式百葉窗,篩落在咖啡廳深木色地板上,斑駁如靜止的水面。台南的早晨帶著淡淡的暖意與些微海風氣息,混合著研磨咖啡豆的香味,在空氣中織出一種平穩日子的味道。
牆邊音響正緩緩播放著爵士樂,音量不高,只夠讓人安心地呼吸。
阿鷹一如既往坐在店中角落,靠著窗,腿懶懶地伸直,左手隨意搭在膝上。傷口早已癒合,戰火早已遠去,如今他不過是一名掌店的丈夫,身上穿著素色亞麻襯衫,頭髮微亂,眼神依舊冷淡,卻又多了一點未曾見過的柔和。他手裡拿著一本攤開但沒翻頁的書,視線不時瞥向吧檯。
吧檯後的詩羽正一絲不苟地擦著玻璃杯,身形纖柔,動作安靜且優雅,氣質如溫泉水般不顯鋒芒卻讓人放鬆。她今天穿了件淺杏色的長裙,肚腹微隆,卻沒有絲毫憔悴。相反,她的眼神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安穩與溫柔。
「再不喝會冷掉喔。」她輕聲道,語氣裡沒有催促,只有溫柔。
阿鷹動也不動,只是抬眼看她,聲音低而淡,「妳今天早上…是不是又起太早?」
「早點起床才能煮給你喝啊。」她笑了笑,手抚著腹部,語調輕柔像在哄人,「小傢伙好像也喜歡咖啡香喔。」
阿鷹看著她,眉頭皺了下,卻沒說話。他放下書,慢慢站起,走向吧檯,像是要說什麼,卻只是順手拿過那杯咖啡,輕聲道:「下次我來煮。」
詩羽笑了,低下頭輕聲道:「你煮的很苦啊。」
「喝苦的才長得高。」他回得理直氣壯,聲音還是冷的,卻有一點點撐不住的溫柔藏在尾音裡。
這時,門口風鈴輕響,有熟客走進來,詩羽回過神,柔聲招呼。阿鷹便靜靜退到後方,幫她備杯備水,動作熟練。他們的步調像是久經磨合的樂章,節奏緩慢,卻不曾錯過彼此。
等客人坐定,阿鷹繞回吧檯後,一手扶著她的腰輕輕讓她坐下,語氣不動聲色,「妳現在兩個人,不准太累。」
詩羽臉微紅,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輕聲提醒,「你說過要娶我…現在算不算真的娶到了?」
阿鷹眼神一閃,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從她肩後將她環住,力道不重,卻像要將她完整地納入懷裡。
「嗯,真的娶到了,雖然只有登記。」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地落下,如同宣告,又像一種無聲的承諾。
這一刻,咖啡廳裡的光影似乎都慢了下來。窗外車聲與人語模糊如夢,兩人安靜地倚在一塊,小小的空間裡只有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平淡,卻踏實。
往年,他們從地獄走過來;如今,終於走進屬於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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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撩過咖啡廳門前的小風鈴,晌午的陽光從落地窗斜斜灑進來,灑在木質地板與墨綠植栽之間,交織出柔和而溫暖的光影。
門鈴一聲輕響,雨苓走了進來,一身輕便外套搭配貼身牛仔褲,隨興又利落,仍舊是熟悉的帥氣氣場。
「喲,這不是某位煞得鬼王屁滾尿流的東嶽小夫人嗎?」她語氣吊兒郎當,語尾還上揚了點,但眼角明顯掃了一圈確認詩羽安然無恙。
正在吧台後調製特調的詩羽抬頭一笑,溫婉地回應:「妳今天來得早呢。還是冰的拿鐵,不加糖嗎?」
「懂我,還是你懂。」雨苓半坐上吧台高椅,順手抓了旁邊的一片檸檬乾咬住,「怎麼樣,小倆口過得還行吧?這氣氛……一進來我就聞到幸福的味道,噁心死了。」
吧台後的阿鷹斜眼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你嘴怎麼還是沒長好。」
「我嘴好得很,要不是這臉太正,我追求者可能已經包車來排隊了。」她聳聳肩,嘴角帶笑,語氣半真半假地補上一句,「只是可惜啦……你這種死魚臉的我不吃,還是留給我們家詩羽慢慢養。」
詩羽沒接話,只低頭笑了笑,將剛完成的拿鐵推過去,輕聲說:「拿鐵好了。這幾天比較忙,身體要顧好。」
雨苓接過來,這才看了看兩人身後,那張小圓桌上的乾燥花瓶與牆上的結婚照——簡潔低調卻格外溫馨,兩人的手輕輕牽著,眼神交會,是旁人不易介入的靜謐深情。
她忽然嘆了口氣:「……你們啊,真的不錯。這地方也是你們的婚房?」
詩羽輕點頭,柔聲道:「是我說的……想要每天醒來就看到他,然後一起泡咖啡給彼此喝。」
雨苓一聽,表情誇張地捧臉:「啊~甜死人了!可以不要這樣嗎!我一個單身狗來喝杯咖啡也要被餵閃光彈!」
阿鷹撐著吧台,面無表情地回道:「閃光彈是你自己走進來的。」
「你看他這種冷臉……也只有詩羽看得出來他心軟吧。」
詩羽低低一笑,不答,只輕輕握住阿鷹放在台上的手。那手掌雖然仍有些薄繭與舊傷痕,卻在她指尖的輕撫下,微微收緊回握了一下。
窗外的陽光透過葉影斑駁灑落,吧台上蒸氣緩緩升起,時間彷彿靜止在這段平凡卻滿盈安穩的午間時光裡。雨苓捧著咖啡,嘴角帶笑,雖然嘴上仍在吐槽,但眼中卻有著真誠的祝福與安心——
他們真的走過來了,從那場最深的黑暗裡,一路走到了這樣光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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