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龍國那邊以為那是我們蓄意投放的武器,到時候惹起爭端,受害的終究是兩國的人民。」
洛爾頓了頓,對面卻沒有回應到他的話,陷入了一刻的沉默。
「斥候,你也清楚知道現今兩國的關係有多糟糕吧!那不是可以三言兩語可以解決到的問題,更怕是有理說不清。」
「這個任務風險很高⋯⋯」斥候咳了兩聲,壓低了聲音才道:「我們能有甚麼好處?」
「有份參與任務的,不論生死,都能獲得廿萬金作嘉獎,款項將會在進入敵國範圍後,馬上轉到家屬帳戶內。」
「若然能將貨物帶回赤鳳,每人額外五十萬金鎬賞。」
「喔喔⋯⋯那麼⋯⋯」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一陣輕微的碰撞聲,突然再也聽不到那邊的聲音,屏幕上卻仍出現著已接通的通知。洛爾舉著聽筒貼在耳邊,手指敲著桌面,隨時間消逝,敲擊聲愈來愈頻密,他望著檯邊的電子鐘,一秒又一秒,耐性也一樣一點一點地被消耗,沉默良久的聽筒正好在此刻,再次發出嘈雜聲。
「如何?」
「很吸引的條件⋯⋯我們會認真考慮一下,先到這裡吧,指揮官。」
電話裡頭發出斷線的聲號,原來這通電話已經被對方掛斷。
「喂⋯⋯喂⋯⋯該死!」洛爾對著大吼,卻發現連線被中斷,一怒之下把聽筒摔到檯上,站了起身轉身背靠著工作檯,透過玻璃窗望向控制中心內的巨型螢幕。熱寂風暴的資訊仍在上方顯示,他看到這些畫面,腦筋一動,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快步走出辦公室。
雨灑落在樹林裡面,到處發出沙沙的聲音。破碎的金屬碎片分佈在這一個空間中,銀白色的表面漸漸劣化,冒出鐵銹般的暗紅色斑紋,從橫切面來看,金屬塊裡面通通被掏空,似曾經裝載著某東西,但如今裡面空空如也。
地上橫倒著的翼天,樹上滴下的雨水正為他洗去滿臉泥土,眼皮在雨水的敵打下動了又動,漸漸回復意識的他,用力眨著眼睛,打開雙眼的一刻,發現面前不遠處躺著另一人。那人雖背著他,但那一把暗棕色長馬尾,讓他馬上意識到那人正是天慧。
另一邊的孟達,也跟他一樣倒在地上,對方的手緩緩地張開,緩慢地翻著身,似乎正逐漸蘇醒過來。翼天用力撐起身體,伸了伸腰,感覺渾身沉重無比,雙腿又發不了力,僅能以躺著的姿態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
「天慧姑娘⋯⋯」
她亦隨著喚聲醒覺過來,卻缺不出力量轉動身體,僅能以有限的角度,用眼角瞄著翼天那邊。她渾身上下皆通紅,像極了燙傷一樣的模樣,不夠幾秒又陷入昏迷。翼天亦察覺到有所不妥,這種擔心彷是成了他力量來源,雙腿用力一蹬,爬了起身,一步步走近天慧。
她這種情況也是翼天頭一遍看到,遍體通紅,精神恍惚,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
「這⋯⋯這發生了甚麼事⋯⋯」
此刻孟達雙眼一張,猛然坐起身,面露驚恐,瞳孔放大,保持警戒狀態到處張望。發現周圍除了翼天和天慧以外,就只有一片樹海時,他才鬆了口氣,全身癱軟,倒在地上歇息:「那是甚麼鬼⋯⋯」
「竟然是你⋯⋯救了我⋯⋯」
「你還好嗎?能不能起來。」翼天正對著天慧喊著話,引起了孟達的注意,再次坐起身,將焦點投到那邊。
「那是⋯⋯」孟達打量起天慧滿身發紅的奇怪症狀,略有驚訝地說道:「是輻射病!」
「輻射病?那不可能!」翼天著搖頭:「是從哪裡得來的輻射病。」
「哼⋯⋯」孟達吐沫在地,以鄙視的眼神望向翼天:「真會裝傻,赤鳳飛行員!」
「輻射戰不就是赤鳳的得意之作麼?這些年來你們在這一帶投過多少顆髒彈,你比我更清楚吧!」
「原來地上那些金屬,每一顆都是會產生輻射的殺人武器!」
「難道你沒有發現嗎?不只是她,就連剛才那些暴民,大概都是中了嚴重的輻射病而死!」
「只是沒想到這次竟會那麼猖狂!除了輻射之外,還加入了甚麼邪惡的東西在內⋯⋯這東西竟然⋯⋯」孟達此刻用力按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心有餘悸般,嘴巴抖震著:「⋯⋯竟然要將我吸走⋯⋯」
「不可能!」翼天吆喝道:「禁止核武正是赤鳳在百多年前首先提出!多年來大家都堅守這一界線!」
「這是出爾反爾!難道你覺得是我們自編自導自演的嗎?這可是天龍國境內,是我們的地方!誰會笨得在自己家後園放火?」
對方激動的一番話,使翼天一時之間難以反駁,回望天慧,她身上出現的紅斑,又跟孟達所就的輻射病十分相似。但無論他是從小起,還是參軍之後,對輻射病的認識也只是從一些老舊資料上得到。從他的認識上來看,四國早在發明核能之後不久,便全面地禁止核能在所有領域上的發展,無論是民用或是軍用,通通絕跡在人類的發展史上。
「唉⋯⋯」孟達忽然一嘆,翼天再次望去,見他正一跌一碰地,走到天慧面前蹲下,用手摸著她一把長髮。
「她⋯⋯她還有救嗎?」
孟達搖了搖頭,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泥土,低頭沉默不語。
「不可能⋯⋯」翼天猛地搖著頭後退,不自覺地撞上身後的樹,雙腳忽然發軟,跌坐在地上:「不可能!」他望著地上的天慧,一種揪心之痛冒起,彷彿是被一顆大石壓著般,胸口被壓迫著,一呼一吸都感覺到強烈的罪咎感,抱著頭茫然失措。
「儘管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也不能使我原諒赤鳳所做過的惡事⋯⋯」孟達回頭無力罵道:「我要帶她回村莊,這次就放你一馬,立即滾回屬於你的地方⋯⋯」他用力抱起天慧,雖然他受的傷也不輕,但仍嘗試站穩住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離開。翼天對他的行動,並沒有任何的阻撓,反而靜靜地坐在原地,目送著孟達抱著天慧,直至消失在他的視線外。掩著臉,那種自責感仍每分每秒侵擾著心屝:一個無辜的人在別人之間的戰爭中犧牲生命,使他不禁反思起,當初要成為軍人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他拾起當初帶來的布袋,咕咯咕咯,裡面的東西在擺動下互相碰撞。撕裂聲在袋底響起,物品通通從破洞口掉到地上,散落一地。
那盒螢光橙色的針劑盒子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是叔叔千叮萬囑要帶上的東西,到目前為止翼天也是不曉得這是甚麼藥物。
「慢著⋯⋯」
他伸手拿起這一盒子,朝著山下的方向走去。
「慢著!」他拼命狂奔,從後面追上孟達,跑到他面前大張雙手阻止他前進。
「你究竟想怎樣!還害大家不夠嗎?」
「你要相信我,先放下她。」
「神經病!」孟達嘗試從左邊越過翼天,翼天馬上佔據了去路,非要將兩人留在這裡不可。
「這針劑或者能夠救她!」
「輻射病無藥可救,我很清楚,這年頭我可見過不少像你這種騙徒!滾!」
「不不不!這是真的,既然這是叔叔要我帶上的東西,那就一定有它的用處!」
「幼稚!你叔叔憑何這樣說,這你也相信,還小嗎?」
「我叔叔是混沌學的權威!」翼天衝口而出曝露了叔叔的資訊,馬上改了口風:「那⋯⋯那個⋯⋯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來養育我成人,我知道他不會欺騙我。」
「混沌學?」孟達直視著翼天雙眼:「你叔叔研究混沌學⋯⋯你在說甚麼?」孟達放輕輕放下天慧到一棵樹前,讓她背靠著,轉身再次望著翼天:「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我信一個人是混沌學權威。」
「是誰?」翼天問。
「赤鳳國的杜文豪博士。」
ns18.118.160.2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