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Club - 夜深之時

間屋好靜，得大面貓個細仔瞓覺嗰陣發出輕微嘅鼻鼾聲，其他一啲聲都冇。

林弦小心翼翼落樓，避免發出任何聲響。

大面貓的確有事瞞住自己。

呢點佢本人都承認咗。

但佢諗住聽日再帶自己去見老細，再俾自己加入個計劃......但係「聽日」呢樣嘢真係等唔到㗎嘛。

頭先食飯嗰陣，佢已經睇過屋入面個日曆，今日依然係2624年8月28日。

咁就意味住，雖然佢琴晚冇睇到00:42毀滅世界嘅白光，但其實呢個世界好大機會都係俾白光毀滅咗。

個循環仲喺度。

個夢境依然故我。

只不過呢個世界變咗樣。

噠。

林弦輕腳行過客廳。

因為大面貓個細仔比較百厭，屋企堆埋好多雜物。但好在臉嫂好賢慧能幹，瞓覺之前已經將間房執到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只可惜……呢間屋就係咁細咁迫，再整齊都改變唔到啲乜。

終於。

林弦挪到大門口。

吱呀————

度門尖叫住俾人推開，呢下聲搞到林弦精神繃緊。

擰轉頭一睇……

好彩，內房冇乜動靜，冇嘈醒臉嫂同啲細路。

林弦小心翼翼將度門鎖好。佢已經唔打算再返嚟，費事有賊仔入去。

轉身，行喺呢啲崎嶇曲折嘅小路上面，佢根本唔知應該向邊個方向行、應該去邊。

呢度啲自建屋真係亂到令人渾身唔自在，左顧右盼，視線全部俾高矮林立嘅房屋擋住晒……難怪今日日頭冇睇到幾公里外嘅新東海市、冇睇到嗰棟高聳入雲嘅黑色大廈。

「喺呢度住耐咗，真係會焗到病。」

林弦已經分唔清東南西北，抬頭又睇唔到月亮，只好隨便搵個方向，四圍亂行。

慢慢咁，佢嚟到大面貓買燒雞嗰個細市場。

一樣都係好迫，完全冇可能過到車。

按照大面貓嘅描述，呢個世界所有資源，甚至係知識、歷史、科技呢啲嘢……都俾新東海市入面嗰班人掌控住。

林弦而家都搞唔明呢個世界到底係點樣嘅狀態、點樣嘅格局、又係點樣嘅規則。

反正以佢而家嘅思維，係完全諗唔明呢種畸形嘅發展方式係點樣造成嘅。

明明只係相隔幾公里遠嘅兩個地方……但實際上新東海同舊東海嘅距離，恐怕遠過地球去月球好多。

用大面貓嘅講法，就係互相睇對方都係外星人，甚至冇任何物質上交流嘅可能。

「我哋連佢哋食剩啲垃圾都執唔到！」

大面貓係咁樣講，都唔知係發洩憤怒誇大咗，定係實事求是。

兜咗老半天，毫無收穫。

林弦有啲想放棄。

諗真啲，自己就算將呢個落後貧窮嘅村仔反轉晒，又能有乜收穫呢？

大面貓話咗，呢度唔單止冇歷史書，甚至冇歷史。啲細路都學唔到真正嘅知識，世世代代都係咁渾渾噩噩咁過。

勁如大面貓老豆呢種「前菲爾茲數學家」，喺呢個夢境入面都只係做個小學數學老師啫。

「算喇，唔行喇，行到暈陀陀。」

林弦覺得都係唔好漫無目的咁探索喇……目前最直接嘅兩條路線就係：

1、聽日早啲入夢，去搵大面貓個老豆，問清楚《宇宙常數導論》單嘢，同埋搞清楚佢不停唸住嗰句嘢到底係乜。林弦直覺……貓爸嘅研究成果，應該就係天才俱樂部殺佢嘅原因，或者亦都係呢個俱樂部所驚嘅秘密。

2、搵機會入去高牆聳立嘅新東海市，喺入面搵歷史書、歷史記載之類嘅嘢，搞清楚未來世界之所以發展成咁樣嘅原因同經過。雖然大面貓講過，冇任何辦法入到新東海市……但自己係邊個？喺呢個無限循環嘅夢境入面，林弦唔覺得有佢去唔到嘅地方，最多就係作死多幾次啫。

「嘿咻。」

林弦隨手扒住牆頭，雙腳一跳頂住牆壁，然後用力一蹬，跳到對面更高嘅石牆上面，雙手扒住啲磚頭，又係一個空翻——

咚。

安全落喺一戶人家二樓嘅平台，然後一個衝刺加長跳，又跳到隔籬鄰舍三樓個露台度，點腳又一跳、一抓，翻到三樓樓頂。

「舒服晒。」

企喺高處，視野開闊，總算唔使喺下面啲羊腸小路度擠。

抬頭望向掛喺半空嘅詭異圓月。

佢已經飄到視野正上方，月面上面伸出筆直食指嘅黑色手影，大有壓城欲摧之勢，令人不寒而慄。

大面貓、大面貓啲細路，甚至呢個世界上每一個人，佢哋面對咁樣嘅月亮，都唔會有呢種奇怪嘅感覺。

因為佢哋一早就習以為常。

個月亮喺佢哋出世嗰陣，就已經係呢個樣㗎啦。

甚至喺佢哋阿爺嘅阿爺出世嗰陣，就已經係呢個樣。一代一代人嘅認知就係咁樣被改變，然後根深蒂固。

喺佢哋嘅認知入面，月亮本來就應該係呢個樣嘅。

但林弦來自六百年前，佢可是見過真正嘅月亮呀……

嗰個黑色嘅手影到底係乜嘢？

係宏偉貫穿月球南北極嘅建築？

定係一種遮光、吸光、漫反射嘅材料？

總歸係有啲嘢喺月球上面，先至搞到咁樣一副「藝術品」出嚟。

只可惜，想徹底搞明呢個問題，只有去到新東海市入面，去搵歷史書同資料喇。

「不過……真係藝術呀。」

企喺一個藝術生嘅角度、企喺創作嘅角度嚟評價呢個月亮。

只能用巧奪天工嚟形容。

因為地球同月球【潮汐鎖定】嘅原因，月球嘅自轉週期同公轉週期係一致嘅。

亦即係話……

【月球，永遠都只會用正面面對地球，人類喺地球上永遠觀測唔到月球嘅背面。】

咁樣就意味住，天才俱樂部嘅會徽圖章，可以喺每一個夜晚準時升起，並且永遠以正面嘅角度注視住凡間嘅地球。

歲歲年年，同月亮一齊陰晴圓缺，但永遠唔會缺席。

呢一點，換其他任何一個天體都做唔到，唯有被潮汐鎖定嘅月球先可以。

林弦又擰頭，望向嗰座燈火輝煌嘅巨型科幻都市。

「新東海市……」

就算呢一刻已經係午夜凌晨，但新東海市就好似一個不夜城咁，依然係咁繁忙同光亮。

嗰度啲人唔使瞓覺㗎？

嗰度啲人唔使休息㗎？

嗰度啲人過緊點樣嘅生活？有住點樣嘅人生？

係長生？

係不老？

定係好似遊戲影視作品入面描述咁樣，已經換咗義體義肢，甚至已經全身機械化？

林弦無法得知。

「點都要入去睇下嘅。」

佢抬起手腕，望住隻錶。

00:41:41

如果呢度所有嘅規則都同「第一個夢境」一樣，咁仲有19秒鐘，呢個夢境就要結束喇。

一道燒盡世界嘅白光會準時出現，毀滅一切，而自己亦都會喺張床度擘大眼。

但而家……

人類科技都已經發展到呢種科幻水平喇。

唔通仲係對呢種毀滅性嘅打擊一無所知、冇一丁點預防咩？

林弦抬頭望咗一眼無盡繁華嘅新東海市，一切如舊。

低頭望住隻錶——

00:41:57

……

00:41:58

……

00:41:59

忽然。

一抹山茶花嘅飄香隨住夜風沁入鼻腔。

噠。

一隻手……

搭喺林弦膊頭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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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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