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贏就咬你 - 第五十四章失準

第五十四章失準

Jun 1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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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呈回到宿舍時，整棟樓靜得像死機。

走廊的燈泡閃了幾下，牆壁上映出他拖著影子的樣子，鞋底的聲音薄薄的，在這種靜裡聽起來像違法。

他沒開燈，只沿著牆滑進房間，像怕吵醒誰似的。可那裡早就沒人會醒了。

煬霏走了。

旁邊的床空著，被單平整，行李撤得乾乾淨淨，空氣裡只剩自己身上的汗味和那張陌生城市的氣味——冷，硬，像玻璃擦過鼻腔。

他沒脫外套，整個人就那樣躺進床上。右手還緊抓著那家酒吧的紙巾——不過是擦手用的邊角料，卻像是他今晚唯一抓得住的東西。

天花板沒有動，燈也沒亮。黑得剛好能看見自己的手。

他睜著眼，沒有閉上。

—

過了很久，他還是睡不著。不是疼，也不是餓，而是那句話像倒灌進來的水，一直沖不出去：

「你也是屬於這裡的。」

他知道那不是誇獎。

那是警告，是預設，是——他逃不掉的印記。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空氣悶熱，呼吸擠得肩膀都緊。但他腦子還停在那條窗簾繩的影子上——細細的一條，歪著掛在牆角，像是在黑暗中默默質疑他：

你以為，只要不回頭，那些地方就不再存在？

那些痕跡，那些撐開的地方，就能自動癒合？

他不想承認自己會怕這種問題。但身體先說了實話——他抓著床單的手收緊了，力道大得讓手背浮出青筋。

他知道，那不是為了拳擊才清醒著。

是因為有個地方，被某個人撐開過——現在卻還沒收回來。

像是還留著什麼沒說完的句子，卡在他裡面，慢慢腐爛。

—

地球的另一端。

唐曜看著擂台上那個對練選手。對方出拳的節奏乾淨、技術也標準，可他就是沒被打中。

因為那不是煬呈的節奏。

煬呈的拳會黏上來，會咬牙逼近、不給你退的機會。他不怕硬碰，他會選體力不該花的角度來耗你。

他總是那麼……不計代價。

唐曜的腳已經動了，腦子卻還卡在一個不存在的步伐中——煬呈要是現在衝進來，他會怎麼打？

反射性一拳，打得對方整個人飛出繩角。

啪的一聲悶響，場邊一陣靜止。

「唐曜！你他媽在幹嘛？這不是正式比賽！」裁判衝過來擋住他。

他沒理，只低著頭，呼吸照樣平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教練快步走上來，語氣壓得比拳館冷氣還低：「你在幹嘛？這不是他。」

唐曜沒有抬眼，手指卻微微抽動了一下。

教練停在他面前看了一會兒，目光在他沒收回力道的拳頭上停了幾秒，才慢吞吞地開口：「你筆記寫這麼多，連肌肉反射都拆得清楚，今天怎麼像沒上心的初學者？」

說完這句，他轉身離開，腳步有點快，像是不想多說。臨走前，丟下一句：

「你要比賽，就站在擂台上好好打。你要處理別的事，就先回去搞清楚你到底在練什麼。」

教練說完轉身離開，沒回頭，也沒說那個「別的事」是誰。

唐曜站在原地，沒動。他知道那一拳不是為了勝負，是因為計畫被人打亂了。某個變數，已經從他設的局裡逃出去，現在反過來卡住他的節奏。

他從沒這樣失準。

可那個人不在，他的重心也就再沒對上。

—

更衣室裡，他坐在長椅上。汗水還沒擦，手上還沾著對練選手的體溫與血氣。可他只看著前方，像不認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他打開置物櫃，拉出那本筆記本。

翻開一頁、一頁。筆記細得像病理報告——煬呈的肌肉牽引、呼吸轉換、低位防守時的視線偏移、甚至還有一頁記著煬呈熱身前會按幾次護腰。

那些不是戰術筆記。是某種……習慣性調教。

他不只是在研究煬呈。他是在記錄一個無法預測卻又讓他上癮的東西。

休息室外傳來其他人的笑聲，唐曜合上筆記本，沒抬頭。

冷氣機轟著，風卻吹不動他背脊的濕。那是失控的黏，是一場過期的執念。

他曾以為他離開，是為了更精準地打贏每一場。但他沒想到，煬呈一走，他就變成另一個人。

一個拳頭都為了那人設計的人。

這不是對手。這是——

『你連思考模式都被他寫進去。』

他心裡閃過這句話，卻不敢承認那是誰說的。

但他知道這是真的。就像他現在走回擂台，哪怕沒人逼他，也不能再逃。

因為這場仗不打完，他連自己都無法復原。

—

鏡子映出他再次戴上手綁帶的樣子。他看著那抹倒影，眼神冷得像刀背。

「媽的……還得重打一次。」

但這次，不是為了煬呈。

也不是為了誰。

是為了讓自己回到原點。

而不遠處——

擂台另一側的牆邊，有人靠著看他，一直沒出聲。

那人頭髮紮起，嘴角勾著笑，神情興味十足。

Ava站在那裡，像早就看出他會重新站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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