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62）交錯

宮燈高懸，金樽流光。

這日宮廷盛宴，沈家那對龍鳳胎並肩而立，頓時引來滿堂驚嘆——

「這兩人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席間竊竊私語不斷。

沈韋擅長長槍，身形剛健，力道持久，是戰場上的不倒銅牆；

沈蕓則主劍，臂力驚人，曾以一人之力硬撂三名壯士，當得起「巾幗不讓鬚眉」之譽。

這一對姐弟，無論誰披甲上陣，皆是沙場間不容小覷的悍將。

去年他們曾於殿前比武，劍槍交鋒之勢如驚雷裂空，震得滿朝文武皆側目，連老將軍都忍不住頻頻點頭。

兩人往那兒一站，便是活生生的「將門虎子」四字。

皇帝撫掌笑道：「去年看愛卿家這對姊弟比武，朕至今難忘。今日可否再讓大夥兒開開眼？」

又來？

姐弟倆交換個眼神。

沈蕓指尖在劍柄輕敲三下——

『裝個樣子，快點結束。』

沈韋幾不可見地點頭，槍尾往地磚一頓——

『三招定勝負，我假裝累倒。』

「臣遵旨。」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9SVuLX4f

銀槍驟然相擊，鏗鏘之聲震徹大殿。沈蕓旋身時衣袂翻飛，故意讓槍勢慢了一拍；沈韋則佯裝不敵，連退三步還「不慎」絆到自己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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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認輸！」沈韋氣喘吁吁地單膝跪地，卻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對姐姐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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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蕓憋著笑收槍，忽然察覺一道灼熱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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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澤初趴在欄杆上，眸光亮得驚人，唇形分明在說：「蕓姐姐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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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根一熱，槍尖差點脫手。

「姐姐、姐姐！妳方才打沈韋哥哥那招沒教過我呢！」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v5DflsLb

才剛下演武台，小陸澤初便像隻雀兒般蹦跳著湊上前，那雙桃花眼亮得彷彿盛滿星光。

沈蕓望著他興奮的小臉，差點脫口說出「那不過是與阿韋偷懶的戲招」，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I4VnNIts

這孩子若知道我們在御前作假......

「回去教你。」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髮頂，柔軟的觸感讓指尖發癢，「今日怎麼來宮宴了？」

小陸澤初立刻綻開燦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因為想看姊姊，就吵著跟來啦！」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yYXxhBj2

太可愛了......

沈蕓險些控制不住想咬他臉頰的衝動，只得強作鎮定道：「真拿你沒辦法。」說著自然而然地牽起他的手——

「姐姐？！」小陸澤初猛地僵住，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

「怎麼？」沈蕓目視前方，語氣平淡，「怕你摔著。還在長身子呢。」

掌心傳來細微的顫動，她聽見少年帶著糖霜般甜膩的嗓音輕輕喚道：

「姐姐......」

這次的呼喚像是融化的蜜，黏糊糊地纏上心尖。

「蕓妹妹。」

一道清朗的嗓音忽然從迴廊轉角處傳來。沈蕓抬頭，正對上八皇子霍朗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不慌不忙，鬆開陸澤初的手福身行禮：「臣女沈蕓，叩見八殿下。」衣袖垂落時，不著痕跡地將小少年往身後擋了擋，「帶澤初弟弟逛逛皇宮，見見世面。」

陸澤初立刻有樣學樣，撲通一聲跪得端正：「草民陸澤初拜見八殿下！」那過分認真的模樣，活像隻學人作揖的小狗崽，惹得沈蕓險些笑出聲來。

霍朗執扇輕敲掌心，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感情可真好，感覺我都要被比過去了～」

「八殿下說笑了。」沈蕓垂眸，指尖悄悄掐住掌心。

「別忘了御花園之約呀～」霍朗忽然傾身，他刻意用扇骨輕點沈蕓肩頭後，便揚長而去。

待那抹紫金色身影消失在廊柱後，陸澤初仍跪在原地發愣。沈蕓嘆了口氣，將他拉起來拍去膝上塵土：

「等等早點回府。」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0vLhuD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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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蕓輕聲叮囑，少年頓時眉眼彎彎，臨別時還偷偷回勾她的尾指，像隻捨不得鬆開肉爪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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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內，百花爭豔卻不及權貴間的暗潮洶湧。沈韋正與三皇子品評牡丹，言談間進退得宜，卻遠不及沈蕓此刻的長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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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株魏紫，倒讓臣女想起《洛神賦》裡『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之態呢。」她執袖輕撫花瓣，連低頭時頸項彎曲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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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皇子交換眼色。誰能想到，去年還冷若冰霜的沈家嫡女，如今竟成了朵解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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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眾人賞花之際，沈蕓猛地拽住沈韋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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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韋，你說……我之前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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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韋被問得一頭霧水：「阿姐從前舉手投足優雅至極，連執弓的姿態都比我還像個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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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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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蕓瞳孔驟縮。

她從未習過弓馬，更別提什麼「優雅」——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iBjyUlmL

除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I4kSkP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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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貴公子般的沈燕飛，也曾在這具身體裡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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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蕓盯著自己執盞的指尖，那上面有長期握劍留下的薄繭，卻又莫名熟悉茶道的儀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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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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