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合約（是非外傳） - 28.記得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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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微光照亮一台停在街邊停車格的黑色重型機車。涼冰好些日子沒睡好，也許會把責任都推給咖啡，但她卻無法不喝。坐在早餐店裡沉思，涼冰像雕像一樣定住坐著，她不能在店內點菸，就望著那杯不熱的咖啡，彷彿對面坐著一個人，或兩個人。一個會對她說：「小ㄚ頭，喝咖啡睡不著的，難道是想整夜陪姐姐玩嗎？」另一個則會對她說：「涼冰，我點個蛋餅，昨天吃過鬆餅，妳怎麼不吃，減肥？」

　　涼冰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似乎很不道德，雖然有合約當底線，但她還是有點後悔不該對薔薇說這麼狠心的話。可那是實話，忘不掉是事實，也沒打算要忘掉，真心話總是不好聽。不過涼冰也同薔薇，是那種會說出我的人生我做主的女人，但命運從來不給她們機會掌控，就像此刻突然坐到她對面椅子上的金髮女人。

「妳的車違停，被開罰單了。」

　　這話有意思，涼冰本來想說她的停車技術不差，重機好端端的在格子裡，是有哪一點違反交通法規，但後來只是笑了笑。

「鄭警官，妳穿便服我認不出，妳是便衣警察？臥底？臥底兼任交警？」

「涼冰，妳真沒幽默感，但我可以回答妳，我的志氣沒那麼高，懲奸除惡也不是我一生志向。」

　　鄭警官的回答讓涼冰的眼睛一亮，其實涼冰早就要鶴熙調查她了。

　　本名鄭郁，年齡三十九，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五十公斤，生日六月二十一日，巨蟹座。混血兒，奶奶是英國人，媽媽是日本人，中英日文皆精通。學生時代是足球選手，原本保送體育大學，卻在高三時決定重讀一年改考警察學院。警察學院畢業後分發到聯合三區，待了兩年，第二年秋天因被當時國際販毒集團「路天」綁架，囚禁虐待長達五天，獲救後身心受創甚劇，後被醫生診斷患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對綁匪產生愛慕，堅持不透漏關於綁匪與其集團的任何消息。經過長時間的復原，鄭郁離開聯合三區到北區重新就職至今。

「那何必當警察呢？」涼冰故意這麼問。

「命運要我走這一趟。」

　　語畢，鄭郁拿過涼冰的咖啡，走到櫃檯前拜託老闆娘再加熱一次。涼冰沒有阻止她，只是好奇她要做什麼，當然更好奇那天黃昏，鄭郁看她的那雙眼睛，死過的、強忍著的、悲痛不已的以為看見奇蹟了，但很快就自嘲自己太悲哀，那感受跟涼冰太像了。

「難得薔薇沒跟妳一起。」鄭郁坐回來。

「我把她趕走了。」涼冰看窗外。

「妳趕不走她的。」

「我不喜歡糾纏不清。」

「但我聽說妳昨天半夜在她家樓下等她，像個守護天使。」

　　涼冰說不出話，鄭郁倒是笑了，把剛送來重新加熱過的咖啡喝去了。

「沒關係，涼冰，人的感情都是複雜又矛盾的。」

「鄭警官，妳也是人。」

「當然，所以口是心非，所以假裝堅強。」鄭郁笑自己。

「然後吃到苦頭了？」

「嗯，還是最苦的那種。」鄭郁又點了一個培根蛋餅。

「原來逞強跟心口不一是罪大惡極？」涼冰在套話，鄭郁知道，她也沒打算藏著。

「涼冰，妳知道時間是可以改變真相的嗎？當年我沒說，十年後的現在，我開始慢慢告訴別人，卻沒人去探究真實性，因為那只是一個故事，一個從別人口中講出來的，最誇張的故事。」

「其實我也有點不信，但我好像明白妳的感受。」

「不，涼冰，妳不會明白我的感受，妳的愛人沒有奪去妳的眼睛，妳的愛人也沒有為妳去送死，所以妳不會知道。」這話是震驚了，鄭郁隨後拿掉隱形眼鏡，涼冰已經不想聽了。

「還好妳跟薔薇都不知道。」鄭郁的語氣充滿感慨，表情卻是笑的。

「涼冰，妳想知道的，我已經說了，現在該我問了，妳是誰？」

　　鄭郁的這句「妳是誰？」讓涼冰提高警覺，她不能演戲，也不能裝傻。

「妳對外宣稱自己是一個普通的飯店遊憩指導員，卻擁有槍械，身手異常敏捷，還有錢到可以買下遊艇與私人碼頭，這似乎不太合理。」

　　面對鄭郁的質問，涼冰本來想要鶴熙給個提醒，卻忘了開耳機，而且她好像也還沒睡醒，靠。

「我不會讓薔薇跟我走上一樣的路，她太固執只要妳，這很恐怖。」

　　涼冰嘆氣，怎麼全世界都要撮合我跟她呢？不會幸福的，真的。不在一起，才能一直在一起。

「妳愛上了那個綁匪？」涼冰轉移話題，直戳鄭郁的痛點。

「綁匪……妳調查我是怕我搶了薔薇？還是怕我揭開妳的真面目？」

「那妳的真面目呢？袒護一個國際罪犯，還能說自己是警察？」

「涼冰，她雖然殺人無數，販毒多年，暴力討債又擄人勒索，但不表示她對我不溫柔，或是不夠愛我。」鄭郁說的話是天秤的兩端，最極端的對抗。

「所以在愛面前，所有的是非對錯都不管了？」

「這樣解釋不恰當。是在正義面前，愛，蕩然無存。涼冰，如果妳是我呢？如果這種人死了，我應該要哭，還是應該要笑呢？」

　　雙目對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睛看我？涼冰回答不上，鄭郁已伸手撫摸她的臉，但她很清楚知道鄭郁觸摸的是另一個女人。

「鄭警官，我的愛人，曾經也收到過命令，要妳愛人的命。」

　　到此，鄭郁完全懂了。

「哪個單位的？」鄭郁問。

「無可奉告。」涼冰瞪她。

「涼冰，這都是殺人，殺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聽我的建議，退出吧。」

「鄭警官，我……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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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微光照亮一台停在街边停车格的黑色重型机车。凉冰好些日子没睡好，也许会把责任都推给咖啡，但她却无法不喝。坐在早餐店裡沉思，凉冰像凋像一样定住坐着，她不能在店内点菸，就望着那杯不热的咖啡，彷彿对面坐着一个人，或两个人。一个会对她说：「小ㄚ头，喝咖啡睡不着的，难道是想整夜陪姐姐玩吗？」另一个则会对她说：「凉冰，我点个蛋饼，昨天吃过鬆饼，妳怎麽不吃，减肥？」

　　凉冰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道德，虽然有合约当底线，但她还是有点后悔不该对蔷薇说这麽狠心的话。可那是实话，忘不掉是事实，也没打算要忘掉，真心话总是不好听。不过凉冰也同蔷薇，是那种会说出我的人生我做主的女人，但命运从来不给她们机会掌控，就像此刻突然坐到她对面椅子上的金髮女人。

「妳的车违停，被开罚单了。」

　　这话有意思，凉冰本来想说她的停车技术不差，重机好端端的在格子裡，是有哪一点违反交通法规，但后来只是笑了笑。

「郑警官，妳穿便服我认不出，妳是便衣警察？卧底？卧底兼任交警？」

「凉冰，妳真没幽默感，但我可以回答妳，我的志气没那麽高，惩奸除恶也不是我一生志向。」

　　郑警官的回答让凉冰的眼睛一亮，其实凉冰早就要鹤熙调查她了。

　　本名郑郁，年龄三十九，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体重五十公斤，生日六月二十一日，巨蟹座。溷血儿，奶奶是英国人，妈妈是日本人，中英日文皆精通。学生时代是足球选手，原本保送体育大学，却在高三时决定重读一年改考警察学院。警察学院毕业后分发到联合三区，待了两年，第二年秋天因被当时国际贩毒集团「路天」绑架，囚禁虐待长达五天，获救后身心受创甚剧，后被医生诊断患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对绑匪产生爱慕，坚持不透漏关于绑匪与其集团的任何消息。经过长时间的復原，郑郁离开联合三区到北区重新就职至今。

「那何必当警察呢？」凉冰故意这麽问。

「命运要我走这一趟。」

　　语毕，郑郁拿过凉冰的咖啡，走到柜檯前拜託老闆娘再加热一次。凉冰没有阻止她，只是好奇她要做什麽，当然更好奇那天黄昏，郑郁看她的那双眼睛，死过的、强忍着的、悲痛不已的以为看见奇蹟了，但很快就自嘲自己太悲哀，那感受跟凉冰太像了。

「难得蔷薇没跟妳一起。」郑郁坐回来。

「我把她赶走了。」凉冰看窗外。

「妳赶不走她的。」

「我不喜欢纠缠不清。」

「但我听说妳昨天半夜在她家楼下等她，像个守护天使。」

　　凉冰说不出话，郑郁倒是笑了，把刚送来重新加热过的咖啡喝去了。

「没关係，凉冰，人的感情都是複杂又矛盾的。」

「郑警官，妳也是人。」

「当然，所以口是心非，所以假装坚强。」郑郁笑自己。

「然后吃到苦头了？」

「嗯，还是最苦的那种。」郑郁又点了一个培根蛋饼。

「原来逞强跟心口不一是罪大恶极？」凉冰在套话，郑郁知道，她也没打算藏着。

「凉冰，妳知道时间是可以改变真相的吗？当年我没说，十年后的现在，我开始慢慢告诉别人，却没人去探究真实性，因为那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从别人口中讲出来的，最夸张的故事。」

「其实我也有点不信，但我好像明白妳的感受。」

「不，凉冰，妳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妳的爱人没有夺去妳的眼睛，妳的爱人也没有为妳去送死，所以妳不会知道。」这话是震惊了，郑郁随后拿掉隐形眼镜，凉冰已经不想听了。

「还好妳跟蔷薇都不知道。」郑郁的语气充满感慨，表情却是笑的。

「凉冰，妳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现在该我问了，妳是谁？」

　　郑郁的这句「妳是谁？」让凉冰提高警觉，她不能演戏，也不能装傻。

「妳对外宣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饭店游憩指导员，却拥有枪械，身手异常敏捷，还有钱到可以买下游艇与私人码头，这似乎不太合理。」

　　面对郑郁的质问，凉冰本来想要鹤熙给个提醒，却忘了开耳机，而且她好像也还没睡醒，靠。

「我不会让蔷薇跟我走上一样的路，她太固执只要妳，这很恐怖。」

　　凉冰叹气，怎麽全世界都要撮合我跟她呢？不会幸福的，真的。不在一起，才能一直在一起。

「妳爱上了那个绑匪？」凉冰转移话题，直戳郑郁的痛点。

「绑匪……妳调查我是怕我抢了蔷薇？还是怕我揭开妳的真面目？」

「那妳的真面目呢？袒护一个国际罪犯，还能说自己是警察？」

「凉冰，她虽然杀人无数，贩毒多年，暴力讨债又掳人勒索，但不表示她对我不温柔，或是不够爱我。」郑郁说的话是天秤的两端，最极端的对抗。

「所以在爱面前，所有的是非对错都不管了？」

「这样解释不恰当。是在正义面前，爱，荡然无存。凉冰，如果妳是我呢？如果这种人死了，我应该要哭，还是应该要笑呢？」

　　双目对视，为什麽要用这种眼睛看我？凉冰回答不上，郑郁已伸手抚摸她的脸，但她很清楚知道郑郁触摸的是另一个女人。

「郑警官，我的爱人，曾经也收到过命令，要妳爱人的命。」

　　到此，郑郁完全懂了。

「哪个单位的？」郑郁问。

「无可奉告。」凉冰瞪她。

「凉冰，这都是杀人，杀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听我的建议，退出吧。」

「郑警官，我……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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