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知道雨天的青蛙在哭》/《雨天、未悉蛙鳴》 - 時雨輪迴．月（其二十）

八月五日的早上，我們在到達出雲大社。金和銀首先出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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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大人，歡迎你回來。」金銀兩人向我敬禮後，我也微微的屈下身子，敬禮後

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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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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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問後，銀便看著彩葉姐，被其秀麗的外表所吸引後露出傾慕的表情。而彩葉姐的弱點之一，在外人前就如同啞巴一樣。她不斷用眼神示意，我便代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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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姐姐的陽向彩葉。名字有聽過吧？她會在這裏留一陣子的，大約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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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馬上去準備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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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春奈…同一個…房間。」以彩葉姐來說她已經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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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和我睡一起便好了，不用準備。還有……」我再問：「宮司先生在哪裏？正在準備大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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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所以正在出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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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依然對彩葉姐目不轉睛，見此我擋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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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回來時請來呼叫我，我有要事和他談。」「彩葉姐，我的房間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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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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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銀那大叔對她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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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讓他得手，彩葉姐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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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首次聽到春奈會用敬語，感覺有點新奇。」看似感到訝異的彩葉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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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用敬語就很奇怪嗎？」我無奈地再說：「的確以前是沒有用的，後來不知不覺便在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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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自己不喜歡敬語，在家中的說話方式跟大姐緋夏一樣。在到出雲後才學懂要對外人要使用敬語，不然會視為沒有禮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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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兩人在我小時候跟隨我，老實說不算是外人。但改變語氣的原因我則十分清楚，就因為織雲對他們是用敬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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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不覺間被影響了，像在尋覓何物的五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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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整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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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彩葉姐入室後首個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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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失禮…我也會打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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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不就停泊在雨宮家，是他們知道你會回來便替你打掃。春奈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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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上彩葉姐的一句，柔風微掦，房間門旁掛上風鈴響起清脆的鈴聲，使過去拂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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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的冬天，是被消除記憶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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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是比白茫更茫然，帶有疏離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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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風鈴很是漂亮…不過為甚麼會掛在我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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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季節的風鈴帶出一股違和感。有着感到高興並掛上它的記憶，但它的來歷卻回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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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風鈴每次響起，那清脆又像碎片般銳利的聲音一直在內心徘徊。耳朵則傳來花火的聲音以及一把未知的聲音，不知何人曾經與我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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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已不在，但事物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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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甚麼」，世界還依然運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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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大人…下雪竟然自己一個在房間……可真難得。」守在門外的銀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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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比擅自偷跑出走更好吧。她開口要的我們都不好阻，玩雪然後又再感冒的話可受不了…」金對此嘆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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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着大雪，兩人深知我的性格而守在門口，卻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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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謎團就一直未被解開，春天便來臨。春天的到來使氣溫回暖，樹木們染上新綠告別枯燥，堆積的雪景融入新環境而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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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下的空氣也不再冷淡，顯得額外清新。然而那份新鮮提不起動力，玩甚麼、做甚麼亦感到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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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感覺最近還過着每天笑著的日子，但為甚麼現在做甚麼也提不起勁？我不斷自問卻沒有自答，沒有地方可去的我最後踏足討厭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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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往的清靜，充滿着書張和墨水氣味的房間；但以前如此討厭的地方，不知為何感到一絲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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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不禁停留在書桌，然後就一直盯著那個座位，把臉頰貼在桌上，一天就此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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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煩惱，不過風鈴尚未被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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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伸手，就像重要的東西便會因此會被流走般的，那樣的感覺使我指尖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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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大人，宮司大人他回來了。」銀拍向紙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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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來。那彩葉姐，想要地方專心的話可以前往書房，就在這裏的正後方…不會這樣也迷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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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力的。」她露出不像是要前往書房的志氣，並再說：「那你要好好處理你自身的事…選一條你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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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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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後銀便為我帶路，目的地是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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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司才剛回來已在拜殿參拜着。一拜，四合掌，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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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的準備辛苦了，宮司先生。」我向他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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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雲大社的宮司是已有數根白髮的半老年人，能成為掌控這大社運作的宮司理所當然是一位厲害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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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繞他的氣氛也無言的證明了這一切。單是張眼，其魄力已在飄浮四周，像空間被扭曲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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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奈嗎……已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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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你和雨宮織雲的事，好好的跟家人交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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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開的眼睛未有和我對上，單方面向我說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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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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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了。」他再次閉上眼睛，雖然只是一點，嘴角露出一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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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因是溫和的氣氛，我頓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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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才能帶到辭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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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正煩惱之際，宮司則向我問道：「春奈，對你來說，你的工作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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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仕奉神明…大人們。」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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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答案的他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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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我問的不是作為巫女的你，是你自身…你有除了巫女想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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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以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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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刀直入，你還有留在這裏的意願嗎？我正在問的就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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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司見我久久未懂其真意，不禁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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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身體轉向我，正面對立下使我不禁感到驚慌快變石頭，「被蛇盯上的青蛙」，這句俗語正好能夠表達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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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一回事？」雖流程順着我的意，但太突然也有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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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不是要被保護的主巫女，沒有停留此處的意義。你亦得到本不存在的未來，所以我才問有關你對將來的視界。怎樣？有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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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來…我的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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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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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這是我未曾想過的事。自小作為巫女之身，我沒有想過其他工作，因此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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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沒有喜歡的事，討厭的事還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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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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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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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看似簡單，卻需要意外多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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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想再與神明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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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怕，我想普通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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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明白了，我允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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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聽見我的答覆後沒有多說甚麼，只是默默允許了我的退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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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住持先生你不生氣嗎？」我不禁問道。好奇心和恐懼心衝突之間，是好奇方的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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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要生氣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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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誠心想辭任的話，我也不必要多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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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希望你過完大祭才離開…做完最後一場祭祀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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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那個…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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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開始手忙腳亂，馬上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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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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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為自己做一場適合離開的祭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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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自己離開的祭祀……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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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祭祀甚麼的…由我來做已經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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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已經不信任着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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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即使去辦祭事，到底可以保祐到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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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葉姐？」「彩葉姐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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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葉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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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上已經疲倦不堪的我，又遇上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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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葉姐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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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輪迴．月（其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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