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首爾鐵塔後備席已經有動靜啦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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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外套並穿上橙色背心的李景燦在場邊開始慢跑，並在助教的帶領下做著各式熱身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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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其熱身位置就在余仁海附近，這無疑讓後者更為急躁，走位跟動作都變得更亂七八糟，不消一會兒，毫無懸念地又一次失誤丟失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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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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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滾到李景燦腳邊，他朝余仁海看了一眼，那眼神裡似乎透著些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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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沒有作聲，但能看出已他滿腔不滿，咬著牙關彷彿想要將眼前的對手撕碎－明顯地，他已經失去作為球員所需要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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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轉身朝盧丙碩做了個手勢，這邊廂還未準備好手續，場上便已傳來哨聲和鼓噪，是余仁海粗野地將對手的防守球員鏟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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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球證舉高換人的電子牌，剛吃到黃牌並與對方球員發生衝突的余仁海看到那上面有自己的號碼，只能在滿場的爭議聲中，滿肚悶氣地步向場邊。這也是他加盟首爾鐵塔後，第一次被換離場時，未有收到主場球迷的熱烈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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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香港仔，無料就返去啦，韓國唔啱你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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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係以為自己絕世天才咩，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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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對手球員在其附近極力嘲諷，讓他停住腳步回頭瞪去，幾乎想要再次動手，但被附近的鄭奎凡出手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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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記唔記得自己講過啲咩？你記唔記得自己係個職業球員？」余仁海的下盤跟上身力量都很大，鄭奎凡只能死命地抱著他，並在其耳邊細語。「你唔記得啦？我哋係崔石圭教出嚟嘅弟子，點可以俾對手嘅說話挑釁到失去理智？你羞唔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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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余仁海才漸漸放軟力度，抿著嘴重重地呼了口氣，看著對方那些出言不遜的球員，露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轉身低頭步出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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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四十分鐘未夠，其實姜教練大可以等中場休息嗰陣做個詳細少少嘅調整，而家咁樣有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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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余仁海都明顯失去冷靜，啱先嗰下飛鏟就係最好嘅證明，佢已經俾對方守到非常急躁，今日實在係無乜有效嘅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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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上的洪本滄，此刻臉上寫滿了茫然與不解，並輕皺著眉頭朝遠處的姜仲昊看過去。他不明白有那麼多的解決方法，為什麼這名教頭偏偏選擇了最不合適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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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前的蕭智堯有點無奈地雙手抱住頭，猶豫著要否向好友發去安慰的短訊，但他知道老魚自尊心很強，若知道自己在球場上的醜態被如此關注著，或許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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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區上的帖子又再爆了一個，球迷們的留言紛紛帶著無奈與震驚，彷彿不過幾十分鐘之間，眾人心中的英雄形象崩塌，轉而變成一個在韓國足球場上大出洋相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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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各大網絡體育媒體，肯定很快便會鋪天蓋地地報導這件事，這種來自媒體的壓力，會越洋傳到余仁海的肩上，說不定會就此將其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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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蕭智堯不由得心頭一震，他跟老魚千辛萬苦才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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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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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係，我係Cheek，嗯，嗯，哦你明就最好，係，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唏唔好咁講，一單還一單，呢個係我欠你嘅，嗯，嗯，係，唔該晒，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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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韋卓奇嘆了口氣，並在心裡再確認一遍：有關係的大型體育媒體全都已聯絡上了。按照行規跟習慣，如非有什麼特別過份的事件，他們的報導也不會對香港的運動員過於苛刻－但問題是那些多如牛毛的網絡媒體，或者說他們的受眾比這些所謂的大型媒體更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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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有沒有基本的傳媒道德，會不會為了吸引眼球而用過激的字眼，這些都是他們難以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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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內線電話響起，韋卓奇拿起聽筒，秘書表示陳召禧已經到了接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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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佢入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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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被韋卓奇叫來的原因，但此時盧成亮的任期仍未結束，因此陳召禧對自己來這裡的理由略感好奇，心裡當然亦有懷疑，難道下任港隊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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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低先，長話短說。」他敲響門並打開後，韋卓奇直接招手示意他把開場白什麼的都省略掉。「你有無辦法聯絡到韓國嗰邊嘅傳媒……或者係教練之類嘅人？可唔可以叫搵佢哋幫手畀少少壓力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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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啦已經，由余仁海被換走嗰一刻，佢已經俾韓國媒體攻擊緊，就係嗰腳飛鏟－如果無嗰腳而只係單純表現唔好嘅話，其他嘢都仲有得講下。」陳召禧坐下後很簡短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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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韋卓奇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確實韓國人民族性向來強烈，余仁海近日在當地搶盡風頭，現在被封鎖後還有一記惱羞成怒的惡意飛鏟，韓國媒體肯定是有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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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嘗試聯絡下首爾鐵塔嗰邊睇下了解下情況先，」陳召禧看著韋卓奇那副煩惱不堪的樣子，補充道。「以目前嘅情況嚟睇，佢哋應該都係想培養余仁海，所以都會諗辦法保護呢個重要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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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卓奇微低下頭，用無名指搔了搔人中位置。「你諗住用咩身份去同對方聯絡？港青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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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主席話鋒一轉，加上他那眼神，用意可以說已經很明顯了，但陳召禧心裡一點都不期待，因為他跟辭職的盧成亮也一樣，沒有信心能夠帶領這支港隊取得他們應有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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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想做？」韋卓奇很快便看出了他的想法。「唔夠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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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細路……應該值得一個更出色嘅教頭帶佢哋。」陳召禧依然回答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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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咁睇，」韋卓奇搖了搖頭。「講明先，我唔係因為唔捨得錢，咩唔想畀高人工嗰啲，但我覺得港隊未來……缺乏嘅唔係咩戰術上嘅創新，而係一個有效咁控制住更衣室，能夠制定出一個最適合佢哋嘅戰術、氣氛嘅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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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對韋卓奇的這番說辭有點意外，他絕對相信對方說出這番話並不是因為錢，而是真的在評估過後才會有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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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需要先進的戰術和訓練嗎？也不需要名教頭的帶領嗎？陳召禧對此依然抱懷疑態度，以至於他沉默了足有十多秒，也緩緩吐出一句想要再考慮一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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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呢個先暫且唔理住，你用『港隊首席助教』呢個名銜去聯絡首爾鐵塔先，當務之急係搞掂余仁海嗰邊，有咩事之後再傾。」韋卓奇說完又嘆了口氣，從西裝外套的內袋中抽出一根雪茄準備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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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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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考慮下再答我，」陳召禧正要離去時，被韋卓奇的說話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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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雪茄叼在口中，剛才還流露在臉上的些許焦急與慌張，此刻已盡為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商界老手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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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再強調多次：我係一個成功嘅商人，我對自己睇人好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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