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快悠揚的舞曲聲中，金藝林靜靜地掃著家中客廳地板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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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洗衣服外，余仁海平常不做家務，所以這些事情一向由她負責，兩人沒有詳細聊過，不過彷彿有共識般，金藝林將這當成是租金跟雜費之類，有時候也會幫他洗床單跟打掃房間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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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名義上為情侶，但彼此似乎都獨立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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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她還是沒有去現場看過余仁海任何一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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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鍾意嘅話可以嚟嘅，同我講聲幫妳拎張飛，唔使嘥啲無謂錢。」有次好奇下問了一句，余仁海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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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上這麼說，金藝林知道他心裡想自己去看，但一是覺得主動開口有點難為情，二是覺得她到場的話，或許會影響他表現或是心態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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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金藝林停住手並抬起頭朝電視看去，但猶豫了兩秒後，還是低下頭繼續掃著地板上著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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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內的聲音又再變得複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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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緩緩走向己方半場，盡量避免與任何人有眼神接觸，但還是留意到朴佑從慢跑回中圈附近時，不動聲色地散發出那股顯然是針對自己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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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分鐘，首爾鐵塔落後1-2，主隊球迷區彷彿蒙上一片陰霾，余仁海也能感受到隊友的失落與些許迷惘，因為那個讓他們信賴的隊長，剛才就在他們的眼前被對手王牌直接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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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清脆俐落的背身過人，然後傳到門前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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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約六七米外，他與朴佑從擦身而過。遠處那些身穿白色球衣的全北FC球迷，在其看台上興奮地跳動著，隆隆的太鼓夾雜著聽不太懂的歌聲，還有那個人無聲的垃圾話，悉數塞入余仁海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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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行出嚟指揮班球員，唔係換人但似乎係要作出少少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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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影住鄭奎凡，今場佢表現麻麻啦，啱先都有少少俾人針對住嚟踢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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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好難怪晒佢，因為余仁海喺右路都有少少發揮受限，所以佢嘅作用都係無平時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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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余仁海陷入困境時，鄭奎凡會提出建議，但今天完全沒有，因為他們都知道全北FC用了很多方法來封鎖余仁海，光是奉相慶這一點他便難以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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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唔換走鄭奎凡？」盧丙碩輕聲問道，同時看了一眼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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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分鐘，」姜仲昊很快回答，證明他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到時候仲無起色嘅話就換走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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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今天毫無交流讓姜仲昊十分在意，但也知道那兩人私下本就沒什麼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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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球員在球場之外都會成為朋友，不論是隊友也好，其他隊的也好，但以姜仲昊所知，余仁海跟鄭奎凡都沒有任何朋友——前者的朋友只限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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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崔石圭的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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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媒體席的柳恩宰啪嗒啪嗒地敲打著鍵盤，螢幕上的文字彷彿讓他回到了過去在忠南FC當青年軍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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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早便知道那兩人都是崔石圭的徒弟，但如此有實感，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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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明顯已知道教練準備把他換走，臉上寫滿了急躁地頻繁現位要球，左右地掃視四周尋找傳球機會，活像打算在新年夜間大撈一筆的熟食小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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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像極了以前在青年軍時看到的其他隊友，柳恩宰心想那時候的自己應該也露出過很多次類似的神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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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全北FC整體都係繼續壓得比較前，希望可以阻止首爾鐵塔喺後場好舒服咁組織攻勢，對鄭奎凡嚟講都係一個比較難去應付嘅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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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因為全北FC呢隊波係比較體力化，中間四個中場球員都係跑得撞得、比較硬淨嗰類，鄭奎凡始終都仲係比較後生得嚟，身型又有啲瘦削，喺呢個節奏下係比較蝕底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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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坐回座位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某程度而言，他可以通過換人來改變眼前困境，但既然賽前——或者說這半季都決定用鄭奎凡來配合余仁海，那便只能再給他們幾分鐘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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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沉默與冷漠，中間一定有什麼在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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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呢腳想畀但係有啲急，徐萬錫截到，推兩步即刻交上去畀朴佑從，直接起腳！哎呀但係呢球柱邊出界，都係一個波位左右㗎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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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返啱先全北FC呢次逼搶，無犯規嫌疑，李大榮好快拍到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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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鄭奎凡轉身轉得幾靚，但係徐萬錫呢下封位封得好醒，早就知道佢會轉去呢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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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的直播鏡頭此時拍著鄭奎凡，只見他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汗，光從表情也能看到其痛苦與艱辛之感，那身型在一眾全北FC中場球員附近更顯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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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先徐萬錫封位嗰下，好明顯係睇穿咗佢要去右路……”郭白燦捏著下巴觀察鄭奎凡的反應，他事前有特別留意過這名進攻中場，也從洪本滄口中聽過其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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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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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球開出，首爾鐵塔門將一貫地斬到較擅長空中戰的右防中馬古沙附近，只見鄭奎凡退到前者側後方準備接應，同時確認著附近其他對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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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中，他看了左側的尹仁壽兩三眼，兩人也對上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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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實啊喂！唔好跟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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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北FC繼續在中前場展開緊逼，但還是讓突然反跑到後方的鄭奎凡找到少許空位，馬古沙回傳後，兩名全北FC的中場中立即往前者撲去，並按照事先安排般遮擋其傳球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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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萬錫的逼搶路線明顯呈弧線型，有意阻止鄭奎凡往右邊傳，與此同時李大榮則封鎖他傳往另一名防中的傳球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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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鄭奎凡被徐萬錫影響而往左帶一步，便會發現沒有適合的傳球路線而被逼向後，然後首爾鐵塔的中後場便被再次被緊逼，此前他更可能會犯錯而失去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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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北FC呢邊拍得好快，又係鄭奎凡，但右邊似乎無位畀……幫去左邊，想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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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徐萬錫重心都傾向右側，準備出腳要將這記長傳擋下來之時，鄭奎凡卻突然收步，並用腳底踩著皮球呈「V」字型往右邊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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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全北FC的整條中場線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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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柳恩宰的座位剛好在這一側，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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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鄭奎凡推過徐萬錫時，臉上那短暫出現了一瞬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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