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第三十二分鐘，吳志鴻為港隊先開紀錄射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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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球絕對無越位㗎啦，蕭智堯吸引咗三個人防守，包括喺吳志鴻身邊嘅張小寶，都掛住望佢而走甩咗人，俾蕭智堯咁樣喺中間畀穿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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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非常興奮啦當然，但比賽仲未完，港隊千祈唔好鬆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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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德才固然失望，不過看起來仍十分冷靜，只見他緩緩站起來走到技術區，跟邊線旁的一名球員耳語了數句，便走回去教練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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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變的方法很簡單，便是讓阮文康回後幫忙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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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嘅優點係速度同體能，呢一點唔敢話係亞洲頂級，但同香港比絕對係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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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回後，若對方不動用兩人緊盯他，越南便能輕易地憑此破局，而高位逼搶一旦被破解，緊接而來的便是中後場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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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分落左邊，地波傳入嚟，杜清忠揚兩揚……直接起腳！嘩呢球非常接近！好彩遠柱出界，都係爭一兩個波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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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Sir即刻企出嚟，好肉緊咁指揮班球員，睇個款似係叫佢哋唔好再壓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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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錯啦，而家領先緊一球，可以踢得穩陣啲唔使咁急進，特別係球隊入面咁多較年輕嘅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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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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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座位的陳召禧，掩著嘴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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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只是利用了對方的盲點，但沒想過越南這麼快便想出破解之法，而且差點在第一擊便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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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場球迷的歌聲，隨著剛才這次攻勢又再將美亭國家體育場籠罩，越南隊未有氣餒，而是在重整旗鼓後，散發著一股想要馬上將比數扳平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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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氣勢從何而來？便是建立在所有球員都相信阮文康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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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隊外流嘅三個球員確實係有返咁上下實力，但問題係，”杜德才盤起雙手，一臉凝重地看著場上局勢。“呢三個人都唔係後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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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港隊這個陣容安排偏向進攻，要限制住阮文康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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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喺中路轉身，分到落去！范國勇呢球橫傳好彩俾羅俊烽閂到啊，傳到過去嘅話中間就好大機會射入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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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先阮文康喺中間一拎波，其實係已經吸引咗三個防守球員嘅注意力，得司徒俊緯一個防中呢，都有啲難去限制佢轉身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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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隊再次拎到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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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志鴻向蕭智堯及余仁海伸出手掌，示意兩人不要回防，特別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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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說過這名攻擊中場更適合踢左閘的故事，也知道他擅長邊路防守，但既然教練沒有下達指示，就不應讓他投入到防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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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係短角球……阮文康同隊友做個短傳配合，禇明海斬入嚟，韋特莊臣向另一邊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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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嘅短角球戰術其實幾有心機，兩邊斬入嚟個落點同路線都係頗具威脅，港隊應該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唔好因為有身高上嘅優勢就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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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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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的電視旁述，以及居民不時發出的驚呼，偶爾會傳到別的樓層，特別是比賽出現精彩攻勢時。數分鐘前港隊的入球，便引來了一陣歡呼－但李向名全然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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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Zone Cl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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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房間內，只有電腦螢幕發出的光線將其臉龐照亮，其幾乎遮著雙眼的前髮被耳機壓住，同時也將所有外界的聲音隔絕，即使其家人在客廳看著這場矚目的球賽，哪怕自己兩個關係最好的朋友首次代表港隊披甲，他也不打算觀看直播，反正事後看重播，截下那兩個白痴的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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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睇住條梯，我哋Rush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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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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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隊友眼中，較為寡言的「Ming」永遠都能令人安心，不論是與敵人單挑，還是戰術推進、陣地防守等等，這名不願加入戰隊的所謂路人，每次都能展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高水準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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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ie你嗰邊咁嘈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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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老豆喺度睇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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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咩波？英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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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好似係港隊？啱先係咁喺度嗌，又咩入波又越位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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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名一直安靜聽著沒有加入話題，耳機另一邊的隊友有些人開始罕有地討論著足球，有幾個人似乎是球迷，也有些人像他一樣，對足球幾乎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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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香港個足球環境都係閪㗎啦，不過呢幾年因為有幾個人去咗日本同韓國踢所以多人關注咗，叫做係有希望咗嘅，我哋電競呢邊就真係一潭死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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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嘅，我哋拎個世界冠軍咪有人關注囉，班高官衝埋嚟同你影相，勁大聲咁同啲媒體講話一直支持你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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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當中，有一兩人是職業戰隊成員，香港的電競圈子很小，所以有時候所謂的「團練」會比較混雜。阿名由於戰績出眾，曾被兩支戰隊邀請過，雖然他拒絕過數次，但這些成員依然不時會勸說他再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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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冷嘲熱諷，還有看似是煩惱的抱怨，李向名都覺得難以理解。等待下一場比賽的間隔中，他將耳機脫下，去廁所先將體內的積水排出，經過客廳時，看到弟弟與母親正一臉緊張地看著電視－港隊正以1-0領先越南，比賽是上半場的補時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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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嘅攻勢依然相當猛烈，可以頂到半場完結嘅話，就可以挫一挫對面個勢，教練陳召禧亦可以喺更衣室調整一下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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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鏡頭剛好切到蕭智堯身上，只見他站在中圈附近，似乎確認了余仁海的位置一眼，然後專心地等待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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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桶內的水聲沒能蓋過客廳傳來的電視聲音，甚至有樓上的歡呼聲從廁所窗溜進來，李向名低頭看著被撞擊的積水，依然覺得這種熱情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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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啊，你真係唔睇啊？阿魚同紙鷂可能帶到港隊贏波喎。」甫踏出廁所門，燈還未關上，母親便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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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嬲都唔鍾意睇波，事後睇精華咪算。」阿名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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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線佬嚟呢條友真係，兩個老友第一次港隊出場都唔睇。」他弟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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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唔睇喎，都話事後睇精華囉。」阿名沒好氣地應道，徑自從兩人面前走過，直往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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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耳機，回到虛擬的遊戲當中，其實即使是在這些由代碼、三維圖形組成的世界當中，耳機後的那些人，也對所謂的勝負相當看重，不時會為此吵得臉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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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兩名守在關鍵位置的敵人殺掉，幫助隊伍推進後，阿名又再冷冷地說出「A Zone clear」，這時其他隊友不禁驚呼起來，並順勢將一口氣將對手消滅，也聽到了他們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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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數年前學界決賽，香港大球場的頒獎典禮上，鍾偉豪在自己身邊感慨落淚，彼時的自己卻像是沒有感情的人般，只能用手輕拍其肩膀稍作安慰，完全沒能以隊友身份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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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也好，足球也好，他還是只喜歡享受那個過程，所以無法明白為什麼其他人會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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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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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稍微想像了一下，如果自己有一天能跟那兩人一起穿上港隊球衣，在香港大球場出賽，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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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Zone cl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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