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奔出數步,四周灌木驟然沙沙作響,彷彿整片密林都蟄伏著數十伏兵。
驀地破空之聲驟起,兩柄寒光自林間激射而出,森冷劍氣直逼後心。二人藉著奔勢急轉側身,堪堪避過鋒芒。誰知那飛劍竟在半空劃出詭異弧線,劍鋒迴轉再度襲來。
伯里斯心頭劇震:「御劍術?!」米高斯何曾見過此等奇術,驚駭間掄起戰鎚格擋。不料那飛劍竟如活物般靈巧閃避,鎚風過處盡數落空。只見劍光忽刺忽斬,恍若與無形劍客交鋒。
另一側林道間,伯里斯且戰且走,長劍與飛劍交擊迸出連串金鐵之聲。鏗鏘二十餘回合,他架開飛劍,腳步卻始終未停,直往山巔疾奔。
卻見米高斯漸露敗象,重鎚雖有開山裂石之威,面對這無形之敵卻無用武之地。飛劍靈動迅捷,更顯戰鎚笨重遲滯。
「嗤」的一聲,米高斯大腿綻開血痕。伯里斯見狀急喝:「撐住!我來助你!」奮力盪開糾纏的飛劍,轉身馳援。卻見飛劍的攻勢不絕向米高斯殺去,他已如血人,左肩新創未癒,右臂又添傷口。
驟然劍光大盛,直取米高斯面門。伯里斯救援不及,猛然厲喝:「艾爾斯!住手!」其實他早有所疑——這隔林御劍、傷人無形的本事,普天之下唯有女武神血裔方能為之。
生死剎那,米高斯突然抱頭慘嚎,他額角迸出火花,飛劍被無形力量震開。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PgkJFO6Z1
伯里斯近前查看,只見米高斯雙目赤紅如血,身形暴漲撐裂戰袍。黑色角質覆蓋全身,背脊突起森然骨刺,獠牙刺破唇齦——竟已徹底化作魔獸!
「他...怎麼會...」伯里斯喃喃。雖知昨日注射非真正解藥,卻未料發作如此迅猛。
魔獸仰天長嘯,利爪尾鞭狂亂揮舞,周遭古木如稻草般攔腰斷折。伯里斯正欲上前,那魔獸卻突然轉身,朝山下狂奔而去。
「被詛咒的軀體,承受不住聖樹的神聖之力。」清冷女聲自後方響起。
伯里斯望著米高斯消失在林間的背影,嘆道:「明明已用了「解藥」...為什麼...?」話音未落突然怔住。他轉身只見銀甲少女臨風而立,麥色肌膚映著晨光,長髮披肩,恍若女武神降世。
「你...是艾爾斯?」伯里斯聲音微顫。少女蹙眉:「你是誰?怎會知我名姓?」
伯里斯細看那熟悉的眉眼,雖褪去稚氣卻更顯靈動。他燃起指尖白焰笑道:「才幾年就忘了師弟?這師姊當真薄情。」
「伯里斯?!」艾爾斯瞳孔劇震,纖指掩唇:「真的是你嗎...!?」
伯里斯指尖躍動蒼白火焰,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傑森的弟子,豈是這麼容易就消失的?」
艾爾斯渾身顫抖,猛地撲進他懷裡,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裡?師父離世後,連你也...」哽咽讓她語不成句,「我獨自一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伯里斯喉頭發緊,輕撫她顫動的背脊:「對不起...這些年苦了妳了。」少女的哭聲在他胸前迴盪,彷彿要將這些年的孤寂一次傾瀉。
待抽泣漸止,伯里斯輕聲問道:「妳為何在此守護師父的聖樹?」
艾爾斯抬起淚痕未乾的臉:「是雅典娜女神的旨意。」她展露手背上精緻的刺青——交錯的長劍與典籍紋章。
「雅典娜的契約印記?」伯里斯瞳孔微縮。
「你知道契約印記?」艾爾斯難掩驚訝。
「因為我也...」伯里斯翻轉手腕,顯現出燃燒的鐵鎚圖騰。
「赫菲斯托斯的神徽!」艾爾斯倒抽一口氣,「但我聽說火神早已不再締結契約,你怎麼...?」
伯里斯苦笑道:「他不過是看上我的天賦...這事說來話長。先告訴我,雅典娜派妳來所為何事?」
「調查聖樹魔力異常流失的真相。」艾爾斯神色轉為凝重,「流失速度快得反常,我擔心有人企圖破壞封印。來。」她引領伯里斯來到巍峨古木前,「用『心眼』觀測。」
伯里斯眼中浮現白色光輪,隨即被刺目輝光逼得抬手遮眼。在「天使之眼」下,整株聖樹脈動著璀璨流光,從葉尖到深埋地底的根鬚,甚至連土壤都浸潤著生命輝芒。
「還不適應『心眼』?」艾爾斯輕觸他顫動的眼瞼,「它能讓你窺見凡目難辨的真實。沿著光脈下行,自會明白。」
當二人來到枯榮交界處,伯里斯猛然駐足。原本流淌的光之脈絡在此驟然黯淡,濃稠黑影如活物般蠶食著聖樹的力量,所經之處盡成死寂。
「這是...」伯里斯嗓音乾澀。
艾爾斯握緊劍柄:「黑影已吞噬山腳至山腰,仍在向上蔓延。」
伯里斯額角滲出冷汗,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我想起來了...這黑影...正是當年我開啟潘朵拉之盒時...釋放出的...」
「沒錯。這就是當日阿瑞斯吸收的『詛咒之力』。」艾爾斯接過話頭。
伯里斯突然抓住艾爾斯的手腕:「等等!『詛咒之力』...難道與納烏薩的『詛咒之血』系出同源?」
艾爾斯蹙眉問:「『詛咒之血』?是怎麼回事?」
當伯里斯描述完納烏薩的慘劇,艾爾斯指尖撫過劍刃,低語道:「原來如此...難怪近期獸化案例暴增。我竟忽略了邊境村莊的異變...聖樹魔力流失與詛咒擴散,這兩件事果然有關係嗎...?」
伯里斯踢散腳下腐葉,露出發黑的土壤:「現在想來,以村民獸化的速度來看,我初次打開『潘朵拉盒子』時引來的第一批獸...不大可能是村民所變的吧...?」他突然僵住,「除非...異變病早在納烏薩之前就已存在!否則其蒙怎會對『詛咒之血』如此瞭若指掌?」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8j41RV36j
「這有何稀奇?」艾爾斯搖了搖頭,「『詛咒之血』不過是萬千黑魔法中的滄海一粟。」
伯里斯話鋒陡轉:「厄倪俄和『戰狼軍』可有動作?」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vX22oUXcK
「除了那個馬其頓黑騎士定期巡視,再無異狀。」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AHg50XL2
「『夜劍』...」伯里斯眼中閃過銳光:「阿瑞斯身為戰狼軍統帥,厄倪俄於公於私都該全力營救...等等!」他突然握拳擊掌,「莫非,『夜劍』是厄倪俄的細作?」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S6rJ62q82
艾爾斯突然轉身,腰間銀鏈劃出刺耳銳響:「雖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但憑他的劍路,不像奧林帕斯的作風。還有,別忘了宙斯的天條——具備『神格』者不得直接干預凡塵。厄倪俄若無十足把握,斷不敢冒犯天威。」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EdJUNkuFP
「若『夜劍』只是單純為村莊調查詛咒的事而來,意味厄倪俄暫時仍無力破解師父的封印,倒也算好消息。」伯里斯眉間陰霾稍散,「對了,這兩天我在小屋整理師父遺物時,發現幾卷關於聖樹魔法的殘篇,或許藏有讓師父歸返的方法。」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e95dWpzGj
艾爾斯眼睛一亮,立刻道:「那還等什麼?快點回去查看一下!」
伯里斯卻搖頭:「在這之前,先找回米高斯。」他環顧四周,眉頭微皺,「你想他會跑到哪裡呢?」
艾爾斯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處那片被黑霧籠罩的山谷,低聲道:「如果要找獸的話……」她握緊劍柄,聲音冷冽如霜,「獸總被黑暗吸引...我知道有個地方。」她邁步向前,斗篷在風中獵獵作響,「跟我來,但要快——黃昏前霧氣會更濃。」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xR4i0e2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