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謀仁不曉得上一秒還能正常交談的杜弗，怎麼轉眼突然變成如此。他哭得很安靜、很克制，卻讓人覺得份外心疼。
杜弗被他抱在懷裡，坐在他的床上。身側還有江謀仁塞給他的衣服，以及一盞小小的、昏黃的燈。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l5TbgUKgP
時間過了很久，寢室裡冷氣運轉的聲音蓋過呼吸聲，把涼氣撲到相擁的二人身上，似把心也吹涼了。
江謀仁垂眸看著他，心中急切卻也不願催促。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mwKr0LW6
杜弗在很多時候都很堅強，他不能接受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所以當被窺見，他只會想盡辦法讓人不要靠近他，好像這樣別人就無法傷害他似的。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OuLNx4e0
所以當年他才會哭喊著讓他滾，因為那時的他，甚至連維持冷靜都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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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對人卸下心房，他總習慣在你發現他時把自己縮得很小、很小，小到沒什麼存在感，好顯得照護他的人格外高大，能把他鎖在懷裡，阻擋外頭一切困難與惡意。而他自己，可以雙眼一閉、凡事不管，安安靜靜地舔舐傷口，等待復原才再一次爬起。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uDQwp9CM
而後面具又一次掛在臉上，他又什麼都不怕了。
就像現在一樣。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d8ZS9DrT
他能瑟縮在自己懷裡，腦袋靠在胸膛，興許聽著自己的心跳能讓他感到安心。而後默默暗自療傷，什麼也不想提，只想汲取得來不易的溫暖。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9Iq8MoJ4S
只想停留在這刻似的。
可江謀仁擔心的，卻只是他對自己的依賴，是否單純因為他第一次有了宣洩出口？可就算如此，那他也甘願成為他無助時的避風港。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555LeZtc
躲著，阻擋外來的所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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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抱著輕輕晃了晃他，低聲問：「好些了嗎？」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BxNujLGv
「嗯。」嗓子還有些不難察覺的鼻音。江謀仁伸手替他揩掉頰邊的淚，杜弗便微微抬頭看著他，咬了咬唇，垂下眸說：「即便有了矛盾......魏寧也依舊護著他。」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QU2PFpXa
江謀仁沒聽懂他想表達什麼，沈默著沒說話，許久後聽見他又一次開了口：「違背自己的原則也還是護著他。」
杜弗語句裡的鼻音愈發濃重，牙關微微打著顫，咯咯作響，不曉得是覺得冷還是害怕，「可為什麼......我沒有半點原則能讓我違背。」
什麼意思？
江謀仁皺眉，被他的話激起又一次的心臟鈍痛，難受極了，「在她面前我沒有原則，也不能有原則。我只能在恐懼裡一次又一次妥協，然後一步又一步往深淵裡跳，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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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年......」杜弗頓了一下，「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我身手好，我說我以前常打，但其實......不是的。」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l0Yiosw9
「我只是......被打慣了。習慣痛、習慣隱忍、習慣在危險來臨時不要命地想掙脫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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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我不是因為很會打，所以能打贏別人。」杜弗抬眸的眼眶依舊噙著淚，染紅江謀仁的眼底，心臟痛得無以復加，「我只是習慣在那十七次的逃跑裡，學著不要命地尋找出路而已。」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kflflY6z
「我只是，比別人不怕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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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無法從他的話語裡恢復鎮定。落下的淚被他微微笑著抹去，他不明白此時此刻杜弗為何能笑出來，被他淺淡的笑意刺破了心臟，留下的豁口比想像中要大，滲出的血比預期中多。江謀仁喉結滾動了一下，開口時卻已喑啞：「那之後，你能不能想想我？」
杜弗朝他眨眼，沒說話。江謀仁又說：「能不能想想還有我在心疼你？」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oEswAZeT
嘴角的笑又上揚幾分，杜弗低聲說了好，而後支起蜷縮的身體，湊過去用唇帶走江謀仁臉上的淚，最後落在他微啟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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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很輕柔，拂在心上能滋養出遍地紅花，像自鮮血幻化而生。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C8Jf4LRG
親吻裡還夾雜著鹹澀，顫抖的唇停不住傳遞痛苦，溢出嘴邊的哽咽落入耳中，能輕易把理智砸得半點不剩，什麼都不願去想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l5rQPaqF
難受了就哭吧。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TsMOpN2y
即便痛得要命，我也都在這陪你。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d1TNPzh5
即便我們誰也不是，我也在這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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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囚籠裡滿是甲蟲難聞的氣味，杜瑀祈在裡頭掙扎，卻依舊被啃噬得渾身是傷。那密密麻麻的傷口，看起來像起了紅疹，在每夜入睡時格外發癢。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tIcs6Id4
皮膚被抓出血跡，但他不敢喊疼、不敢喊痛，只把自己蜷縮得很小，塞進逼仄房間裡的角落，好像那樣就不可怕了。
但沒有用。恐懼總是接二連三。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E7YgIpO9
媽媽撞門進來，房外依舊昏黑，他分不清現在幾點，只聽見她說：「雜種，起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5xJY5m4t0
杜瑀祈睜開眼，沒明白這個媽媽為什麼要凶他，只是愣愣地看著她，被迫換了衣服，又迷迷糊糊被推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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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得很遠，男人在車裡抽菸抽得勤，任由煙霧繚繞，熏得杜瑀祈連連作嘔，卻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o1pJKNIp
會被打的。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MWMFG1kW
杜瑀祈對這個不能稱呼為爸爸的爸爸恐懼很深，只要表現出不舒服，他只有被打的份。不能哭、不能鬧、不能反抗，像條被設置古板程式的機器狗，一切的行為舉止，都只能是程序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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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轎車停了下來。男人牽起杜瑀祈的手，走到一間裝潢華麗的會館裡頭，進了一間房間。門一打開，裡頭的女人和男人回頭，露出一個溫柔且平易近人的笑容，像天上下凡的仙子和護駕的衛兵。
像沒有衣裝的人偶。
杜瑀祈被女人拉著手，轉過頭看著準備離去的男人，開口問：「為什麼我要來這裡？」
他不懂。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SsaFOncJ
他想知道。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qED7vpsm
可那人什麼也不願說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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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姐姐看著杜瑀祈，拿出一隻棒狀的機器，形狀很奇怪，有點像自己上廁所時排泄的出口，只不過大了一號。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DHoI4MhN
和旁邊赤裸男人下體的形狀很像，是堅挺的，跟自己不一樣。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pFWlMCZq
杜瑀祈疑惑地看了一眼，聽見她說：「媽媽沒告訴你，今天是來上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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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打開，別怕。」
「這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啊，你看你也有。」
「為什麼要脫衣服？我不脫你不會用啊，我說了你是來上課的。」
「不可以不學，不學媽媽會生氣的哦，生氣了你就會被關起來，裡頭的蟲子們會咬你。」
「記得蟲子嗎？」
「記得你的早餐裡就有那些蟲子嗎？」
「不噁心啊，高蛋白呢，你看，和姐姐吃的這個一樣啊，你試試？怎麼會噁心，長大了你也會有，你也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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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心。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qVpAPYjr
好噁心。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sDtuoR4v
我不要學了可以嗎。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TBXdKc8P
不想學、不想知道、更不想懂。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ArMQzT98
我能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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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以後，杜瑀祈成了杜弗。
弗，不，代表否定。
在那之後，他否定了自己，也否定了全世界。
§落花的碎嘴時間§
寧寧：來自作者滿滿的惡意。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czOXUe4R
宇哥：喜歡虐主角的惡意。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xeiB2Dgg
祈祈：喜歡把人往死裡整的惡意。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pjMiZi2W
某人：落花，感受到我的惡意了嗎？
落花瑟瑟發抖。
吳威咬著口香糖挑眉，對自己沒有戲份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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