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曹總,少爺說的人已成功救到,目前送往醫院途中,等待檢查傷情。」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jRpo8PNS
電話那頭的曹軒合靜默片刻,翻動桌面紙張,把印有「杜瑀祈」三個大字的資料闔上,慢悠悠開口:「明白了。小少爺那邊讓人告訴他一聲,不必說太詳細。檢驗報告出來後,帶他去改個自己喜歡的名字,送回孤兒院。至於這個集團怎麼處理,我想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NIzlM4Bjk
「是,明白。這就處理。」
「確定嗎?要這個字?」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Uu1BuK7C7
「嗯。」杜瑀祈被救出,驗傷完出院後,在男子的引領下,寫出一個字體歪斜的「弗」字。
男子皺眉,在他眼前蹲下。他看著那個「弗」字,心底的震顫還沒散,低聲問:「為什麼想取這個字?」
「不。」杜瑀祈瑟縮,他認得這人的聲音,知道他救了自己。但他仍然記得「媽媽的教導」,講話時別看著人,不然他們不會喜歡自己。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0J78OmZ37
「弗,是不的意思。」
男子不明白他為什麼懂,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認得這個字,愣怔片刻,問他:「為什麼不?」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DhlNQXEgH
杜瑀祈握著被拾回的手鍊和平安符,好半天才低聲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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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沒聽明白,執意改名「杜弗」的孩子也不願多說。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kTJraB2m
他不知道,小孩「不要」待在這。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dSElzlMcm
他不知道,小孩「不要」回孤兒院。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unxYO2tEm
他不知道,小孩「不要」活得這麼累。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ibr5r2TE8
他不知道,小孩「不要」這個虧待自己的世界。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kqwCWTmZS
更甚至,他還不知道,小孩「不要」苟活著。
可是小孩不懂如何解釋。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LrpzZ6a09
他只知道,他不要。
「爺爺、奶奶好。」杜弗被拉著到院裡,看見迎在院落外的爺爺和奶奶,怯生生的模樣舒緩了些。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IMD5RWseN
李萍伸手拉過杜弗,笑得和藹。任清泉看著任閎罄,又看向明顯放鬆下來的杜弗,不解地皺眉,未置一詞。
杜弗躲到李萍身後,任閎罄嘴邊僵硬的笑容收回,見任清泉移回目光到自己身上,問:「這孩子這麼大了你才知道?為什麼這才接回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AMhP6houu
「哪那麼多問題!」任閎罄不耐煩地擺手,沒多解釋,怕愈說愈容易露餡,「就說這小鬼沒過好我才把他領回來!問那麼多做什麼!」
杜弗紅著眼沒敢看任何人,他默默抽回被奶奶攥著的小手,盯著自己的腳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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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閎罄什麼時候走了他不曉得。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RoqKdVisw
爺爺話不多,但關心並未少,可杜弗害怕他,半句不肯多說。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Gv1ZxhWXC
奶奶慈藹有耐心,她看出小孩不愛人碰,也不逼他,只是讓他在椅子坐下。奶奶步履還算穩健,她從桌上洗了一顆剛買回來要給孩子吃的棗子,遞進他的懷裡,朝他說:「以後跟奶奶、爺爺一起住,這裏就是你的家,好嗎?」
怕生的杜弗沒敢多說,只是斂眉,輕輕地嗯了一聲。
就學時畢竟是臨時插班,杜弗瘦弱、不愛說話,鮮少有人願與他打交道。他被老師安排著到窗邊空位坐下,右手邊的同桌同學叫羅豐。
羅豐自來熟,他也不是太在乎別人理不理他,三不五時拉著杜弗跑,非得讓他迅速「融入團體」。起初杜弗還有些許抗拒,一來一回熟了,開始知道要笑,開始學會怎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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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羅豐,問你個事。」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0UH6dEL5b
「嗯?」羅豐紅著臉應聲,對於沒說過幾次話的風紀股長,突然過來搭話有些羞澀,畢竟喜歡了好一陣子。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nyUS8u5UT
風紀股長微笑,臉也是紅的,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略有些無措地遞給羅豐。
羅豐愣住了。還來不及高興,低頭一看,瞬間臉上熱度減退,聽見她說:「可、可以幫我給杜弗嗎?我、我不敢給他,你應該跟他關係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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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情人節,杜弗原該收穫的第一張情人節卡片,被羅豐神色淡漠地撕碎,扔進了垃圾桶裡。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Z1twqoxTz
依稀能見支離破碎的「喜歡你」幾個字。
「祈祈?祈祈,怎麼才吃那麼點?」
「別管他了,吃不下別逼他吃了吧。估計在趕著去寫作業。」任清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盤中減少的食物量,默默皺眉。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3l8byRQb5
食慾有明顯愈來愈差的狀況。
杜弗回房,小心翼翼從自己的書桌抽屜,拿出一個長條形的深藍色錦緞盒。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ZgjXsOtn7
淚水落在盒面,洇開一個深色的圓。他緩緩拉開盒子,裡頭躺著一支年代久遠的毛筆,深棕色筆管刻有龍紋,白色底的筆頭前端早已變色,筆手和筆頭則為黝黑。
不起眼、不金貴、不值錢。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lXkBdX1D1
可在杜弗心底的份量,堪比媽媽留下的平安符與黑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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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一次將盒子闔上,收回抽屜裡擺放好。又從書包拿出買來的便宜毛筆、墨硯、以及一疊回收要來的報紙。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VjCHEEhkW
零錢所剩不多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HQG1mm30x
但沒關係,他終於有自己的毛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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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模仿印象裡的字跡,卻怎麼也不像。小學五年級,不是一個能夠靜下心,花大把時間訓練毛筆字的年紀。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2IIqULt7P
杜弗卻能為此耗去整個週末,只為求一個「印象中」。
他在昨日,意外從課外讀物中,找到那首「印象裡的古文」,拼湊出了完整的記憶。
「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祿過也。」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fHsObtk3n
出自於《左傳.石碏諫寵州吁》。
那是他年歲尚小,記憶模糊的時候,瞧見爸爸寫出的一段。甚至教導過自己,這才讓他對「弗」這個字有具體印象。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6Vh3bULNU
原文中,是石碏規勸莊公,說:「我聽說一個人愛自己的兒子,一定要以正確的禮法來教導、約束他,這樣才能使他不走上邪路。驕傲、奢侈、淫蕩、逸樂,就是走向邪路的開端。這四個方面的產生,都是寵愛和賞賜太過。」
如今杜弗懂這句話的意思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i7gJRf10J
需要教導,才「不會」走上邪路。
但反了,全反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fJo0qMXPB
少了父母的教導,他走上絕路。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mqC5HOY3y
多了養父養母的教導,使他走上邪路。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TKYLbuFoD
沒有什麼寵愛與賞賜。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RGhRbfa8f
他什麼也沒有。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Zww3s2ymE
有的,只是一段荒唐、又令人作嘔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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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字「弗」,是他在小學二年級那年,堅定地對世界說「不」的時候。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XjZub71P3
也是在那年之後,他深刻體會到,被人「反覆折磨」是什麼樣的滋味。
像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uQBh9N11
你太骯髒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BBGvBT7qj
骯髒到極致。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LjNvsSdB
髒到不配活著。
可他之所以支撐到如今,則是因為父親曾經留下的另一段記憶。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haYLRZklK
「凡人之情,窮則思變。」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o7rMR8W8r
人在困境待久了,總會改變現狀以求發展。
直到那年遇見他,燒了那滿滿一疊的宣紙,他才知道他為了誰而改變,又為什麼需要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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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就是他改變的初衷。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sj8UJqYy3
走向未來的信仰。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zI7KnMrND
引以為命的信念。
未來只能是他,不會再有其他人。
§落花的碎嘴時間§
以這篇作為終結,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E2Ey6oYT
算是交代完所有空缺的部分了。
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by81YXXdx
我愛你們!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9YWaAxGre
我們下一部再見!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7nTUCcVNA
: ♡。゚.(*♡´◡` 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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