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我沒能守住

——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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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靈堂時，世界只剩一種聲音。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3Wg9ASj3j

——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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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迴，沉重，像每一聲都在敲打我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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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第一次見妳媽媽的那晚，她手裡那杯茶還有熱度，

我們兩個人坐在沙發邊，像夜裡兩個不會發亮的星星，努力握著彼此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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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好多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QpIm8b5x

也說過：「我只剩這孩子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ahowpkz1

但現在，她什麼都沒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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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走到她面前。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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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食言了。

因為我沒能守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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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妳一個人，在我們的愛裡受傷；

我讓妳在最脆弱的時候，看見我擁抱了別人。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g6pc0l7S

我親手，把妳推回那個從小不斷撐著活下去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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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媽媽，卻像那晚一樣，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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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我，臉色蒼白，雙眼紅腫。

她站在我面前，喉頭動了動，終於說：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2jXXewT9f

「……她真的很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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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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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顫著聲音：「是我沒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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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搖搖頭，撐著我的手臂，哽咽而用力地說：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O7aPTrUu

「不是妳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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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太晚發現她有多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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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沒能早一點，把她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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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說話，只是慢慢低下頭，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XJRdkh7k

她的手很冷，但她沒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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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靈堂很安靜。

來送她的人很多，但我什麼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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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直望著那張遺照──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Ol1579Bu

那張妳笑得有點笨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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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是我幫妳拍的，妳當時被貓親了一下鼻子，嘴角勾著笑，臉頰紅紅的，說不要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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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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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未來我們還會拍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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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後來把一個信封交給我，說是她清理遺物時發現的，寫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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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是妳的字跡，還有……一段沒寫完的話：

「妳總說我是妳的光，

可我這盞燈，其實已經……」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0mDtcXpx

就停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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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在猶豫？

是不是在最後一刻還在想著，要不要再等等我？

還是已經決定要熄滅自己，只是捨不得這封信落到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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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捧著信，眼淚一滴滴落下，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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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來，坐在靈堂最後一排的角落，就像那天的夜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9nDstWpJ

她蹲在家瑜媽媽面前，許下承諾的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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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她只能無聲地說：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EFi9SouV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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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只剩她了，而我連這都沒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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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湛霖會每天去那個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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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說太多話，只會坐著，有時候像以前那樣翻開家瑜的筆記本，幫她寫上今天的溫度，今天天氣陰，今天她夢到家瑜說想吃芋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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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會傳到家瑜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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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會寫，因為她知道：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FwZqfwwo

那麼努力活過的家瑜，那麼溫柔地愛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SGwniPFG

至少這世界上，還會有人記得。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UsgP11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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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記得。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JJ80QD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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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能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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