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那一天，我第一次主動擁抱了她

那一天，我第一次主動擁抱了她

Jun 12,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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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風有點亂。

不算冷，卻讓人想一直縮著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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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下午都待在角落的座位上，公文處理到一半就卡住了，心裡不知道被什麼壓著，只覺得空氣太擠、天花板太低，連自己都變得太大、太重，好像無論坐在哪裡都在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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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我照著約定去找她。

她在辦公室門口等我，手上還提著剛剛買的兩杯熱豆漿。

我本來只想說聲謝謝，但她把豆漿遞來時，笑得很輕，問我：

「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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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不是客套，也不是巡邏用語。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hOtXYg1V
是那種──有在等我願不願意鬆一點、讓自己被碰到一點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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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搖頭。

但她沒追問，只是說：「沒關係，我們可以邊走邊喝。」

我跟著她慢慢走，走到我們常去的巷口公園，木椅上落著黃葉，一隻灰白貓從草叢鑽出來打了個哈欠。她坐下時，拍拍身邊的空位，我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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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喝了口豆漿。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個瞬間，我眼眶突然熱了。

不是劇烈的哭，也不是痛到撕裂。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71lZdWdP
是那種──很長一段時間都撐得太緊，終於有一秒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那種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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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說：「今天有人提到那個地方，我腦裡就全是畫面……」

她沒說話，但我感覺她慢慢把手放在我的膝蓋上，輕輕地、像是問我「可不可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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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RkfpvT2V
我轉身，抬起手，主動──真的主動地，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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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顯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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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臉埋進她肩膀，像是終於讓身體往某個方向傾倒。

「家瑜……我真的好怕。」

「我撐住了，但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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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話，只有一隻手繞上我的背，另一隻手撫著我的頭髮。

我們就那樣抱著。

她沒有要我停下，也沒有要我變堅強。

她只是讓我在她懷裡抖，讓我自己找回那個沒有聲音、卻還在努力活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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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在日記裡寫下那一刻：

「那一抱像是——有個世界的裂縫被輕輕黏起來了，黏的不是語言，是我終於願意把自己交出來的那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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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我第一次不只說：「我在痛」，也是我第一次讓她看見那個正在痛的我──

然後，那個「我」，竟然沒有被丟下。

––家瑜––

那天晚上，湛霖第一次主動抱住我。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E4hds42j
她把自己埋進我肩膀的那一刻，身體輕輕發抖，像是什麼很久沒被碰觸的部分，忽然一下子全都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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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哭得崩潰，也沒有講很多話。

她只說了一句話：「我撐住了，但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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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臟被那句話打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碎了，卻又在同時被她的依靠縫合起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gVmiv7ja
她願意抱我，代表她開始相信，自己可以不靠自己一個人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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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了好久，直到天色暗透了，我們才慢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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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洗完澡後，像往常一樣鑽進棉被，卻沒像平時那樣窩著刷手機或發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x1TJnnRf
她只是輕輕看了我一眼，小小聲說：

「我還是有點怕……但妳在的話，我想試試能不能睡得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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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被角，然後躺上去，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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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靠在我胸口，呼吸還有些亂，我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髮，像在幫她把那些亂掉的夢慢慢梳平。

她的手也回摟住我腰側，那一點點的力氣，像是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勇氣。

我在她耳邊輕聲說：「沒事了，妳可以放心睡。」

「怕的事，就讓我陪妳一起怕。」

她沒有回話，但我感覺她的呼吸慢慢平穩了下來，指尖也從原本輕顫，到最後變成安靜地蜷著，像只終於放下戒備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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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吻了一下她額頭，在心裡對她說：

「我不是來要妳變堅強的，我是來讓妳知道，就算軟軟的、怕怕的，也會被我好好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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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睡得很沉，沒有驚醒，沒有夢囈。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VwDRlzq3
而我整夜都沒動，只想讓她知道——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一直在這裡，為了她撐著一個安心的角落。

那晚，是她第一次在夢魘後主動尋求擁抱。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1KyWN91j
不是因為她不怕了，而是她終於相信：就算怕，也不會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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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記得，那時她剛替湛霖蓋好被子，準備起身洗漱，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8E892TiQ
卻聽見那聲很輕、幾乎像小動物低鳴般的：

「等一下…可以不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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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回頭，湛霖半張臉埋進枕頭裡，只露出一雙濕濕的眼睛。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MUbHTz3D
她的睫毛濕了，額髮貼著額頭，指尖緊緊攥著棉被一角，像攥著什麼從黑夜中浮起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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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走近，坐到床緣，低聲說：

「我在，妳想要我在，就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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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躺下，輕輕環住湛霖的肩。

那時湛霖顫了一下，眼淚終於悄悄滲出，卻不是絕望的崩潰，而是像一道悶著太久的溪水終於找到出口——

不再壓著自己強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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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太多話，只是很小聲地問：

「如果我一直都睡不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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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輕輕摸她的頭髮，說：

「那我就一直陪妳醒著，一直到妳累了，慢慢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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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點點頭，眼神半闔，聲音愈來愈輕：

「那我們就這樣慢慢睡去，好嗎……就算做夢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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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牆上的畫改了一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KVFcLfG8
她們在上頭畫了一顆小小的星，旁邊寫著：安心星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epu8zGXT
「那晚她說：可以讓我怕沒關係，因為我會一直抱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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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圖，是她們復原過程中最不起眼的一頁，卻是最深刻的一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pcXpDbnT
因為從那一夜開始，湛霖終於真正能夠睡得好一點，慢慢地、穩穩地，把夢從黑轉成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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