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夥伴們（多重人格BLx精神科醫生） - 1-02—主人格是啞巴，另一個人格會說話（圖：小人魚艾莉兒 By默犬）

（三月的人格—艾莉兒 By 默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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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跟他第一次的見面。

四年後，他不知怎地找到我的地址，現在就站在我面前……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我用了十秒來喚回四年前的回憶。

然後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關上門。

門才關到一半，男人的手插進來，緊緊抓著門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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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叫：「你想怎樣？！你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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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可怕了，這男人看上去不堪一撃，但力度大到不可置信。門板慢慢地被推開，我急用背部頂住！「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就算你是殘障人士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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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拚命回想我在睡前把手機扔去哪了？！現在能救我一命的只有那部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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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吼特吼想引起鄰居的注意，卻很悲哀地聽到鄰居關上門的聲音，然後是上層用力關門的聲音，再來連下層都關上門……什麼世道啊？太沒良心了吧你們這些混蛋！救我啊！在我被這殺人犯掐死之前快點來救我啊！

手機呢？我的手機到底死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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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打算進來！我死也不會讓你進來的……」

腳跟一點一點地往前滑，門板逐吋逐吋被推開，我知道快要被他得逞了。

因為那男人一言不發（事實上也不能發出聲音），更像被不知名怪物追殺，感覺更恐怖了！

「……一大早就鬼叫什麼啊？」

衛浴間的門被打開，昨晚被我帶回家的大學生揉著眼睛，只穿內衣地走向我。蕾絲內衣內「微波盪漾」還有那雙四十二吋長腿……現在不是食色性也的時候了，我竟然完全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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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來，快過來幫我！有個精神病要闖進來，快跟我一起頂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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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臉色一白，停頓了兩秒後立刻轉身衝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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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先過來幫我啊，你先過來！不然快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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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穿衣服邊大喊：「你家有沒有後門？！煩死了！早知道就不上來了，這裡又臭又髒，若不是你說會搞定那篇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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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廢話了！先過來幫我……嗚！」

門板突然一震！

似被一拳狠狠揍在背上，我摔跪而下。我猜那是因為那男人一腳踹在門上。

我站起來時，剛好從房內出來的女孩發出短促驚叫——那男人正站在我身後。「啊！你欠了他錢嗎？！你別害我，讓我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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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用Ｔ恤緊緊擋護在胸前並快速躲到我身後。相信我，現在絕對是我比較需要躲到她身後，至少她跟那個前科殺人犯無仇無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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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大地嘆了口氣，啊啊沒所謂了。既然他都進來了，而我也不夠力氣把他推出去，「你到底想怎樣？找我想幹嘛？總之先讓她走吧。」

男人的手上變魔術般突然多了一本薄薄的筆記本，他翻到其中一頁撕下來遞給我。

我沒有接過去，只伸長脖子看著那些字──我想跟你談一談

看到那句子後，女孩如獲大赦，套上Ｔ恤拉起包包就閃人，鑽出門縫時還記得吩咐：「你答應過的論文要寫喔！加油別死啊，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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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現在只剩我跟他困獸鬥了。

我偷偷地觀察他。不知是否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我總覺得他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像變態殺手。他的面容太平靜，整個人也太缺乏存在感了，像驚慄電影中會把受害者身體切件浸在防腐劑中觀賞的，那種自詡為藝術家的殺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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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在四年前經過專家團體漫長的診斷後被確認為多重人格患者，並認為他在進行犯案時的精神障礙狀態比一審時認為的更為嚴重，因此三審上訴成功獲取了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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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伸直一手把紙張遞向我，一直沒垂手，謹慎虔誠似小學生交功課給老師。

直到我煩厭了，一下把紙抽走。「你想要站著談嗎？坐吧！」

我看見男人盤腿坐下了，才挑離他遠點的地方坐下。這時候我才看見他揹著一個挺大的圓桶型運動包包，那包看上去非常殘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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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我談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地址？誰告訴你的？」我一口氣把心中的疑問都吐出來，沒有考量到他的寫字速度，但那個男人聽完一連串問題，只是不疾不緩地再撕了一張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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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拍額頭。天啊，這瘋子是有備而來的！

明知道不可以惹怒他，但我簡直用搶的把紙張粗魯地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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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你，我ＸＸ的認得你

你來找我是為了ＸＸ的論文，我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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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刪過來又劃過去，就算刪了還是猜得出來是什麼的「語助詞」。

我看到這兒幾乎把紙撕爛了，男人卻向我伸出手把紙翻面——原來另一面還有字。他把紙翻過去之前，我看見那篇金星文的落款名字是「密」，除了落款外，還詳細記下了日期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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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原來這個男人叫阿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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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再一次猜錯了，紙的後頁展現出完全不同的筆跡。我早知道他是多重人格者，但我還是被震懾了。正面的字跡既大而潦草、用詞粗俗（儘管被善意地刪掉了不少），紙背的字卻似少女所寫，工整漂亮。我這次先看下款想找找其他名字，下款同樣有日期及時間，但沒有名字。

明明日期寫的是十月，下面竟多寫了一個月份——三月。

「……三月？現在是十月啊……」

難以相信擁有乾淨字跡的人會犯這樣的錯，太突兀了。我情不自禁地說出口，但立即後悔了。天啊，他腦子有問題，有時間混亂症狀是很正常的！我該不會又惹怒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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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抬眼，看見男人伸出食指指指自己，又指指那個月份，再指自己。他無聲地張唇，把「三月」兩字複誦。

三月？什麼啊？都說了現在是十月……不過為了安全著想，我還是應和他比較好吧？

我突然靈光一閃，撃掌叫道：「三月！你的名字是三月，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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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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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紙有筆，但跟他說話簡直像跟嬰兒溝通般累人。我長吁一口氣後繼續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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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我見過你

四年前我為了上訴做精神鑑定時你在場，陳教授之後說你來看我是為了論文取材

我希望你對我還感興趣，因為我在獄中時常想到你，我想尋求你的幫助

我有一個小女兒，她今年五歲，我進獄那年她剛出生，我只看過照片

她的母親不讓我見她，我寫給女兒的信也不知道有沒有交到她手上

我想你幫忙向法官證明我心理穩定，有足夠能力去定期探看她，我想爭取探視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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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這兒已經下意識地輕搖頭，在心裡直喊：不、不、不，這太荒謬了！

三月觀察著我的神情，把很小張的照片遞給我。

護貝照片中是個小女孩，大概三、四歲，紮著兩條小辮子。背景像個公園，小女孩一手搭在類似滑梯的梯邊，笑得大眼晴都彎起來了，很是可愛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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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寫字的速度很快，他在本子上寫三個字：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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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把他珍藏的照片還給他，真心應和：「對啊，真的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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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三月的眼神有點難過，又低下頭：我沒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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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靜默無言了好一陣子，彷彿要讓那股壓抑的難過從他身上流到我身上，若出聲就會把那情緒河流嚇跑。這男人因為沒探視權所以不能接觸女兒，但怎樣令人同情都好，世上會被這樣對待的精神病患不只他一個，為安全起見也有其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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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我很明白你的感受。我雖然是醫生但還是普通科醫生，當精神科醫生前還要受訓很多年的，我現在沒繼續……總之，你可以說我只是個實習的。你知道吧？不可能這麼快成為精神科醫生的，要受訓超多年還要考超多試……若你想的話，我可以為你介紹些很好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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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料到我的拒絕了，他毫不著急地寫：我才剛出獄，沒有請醫生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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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才剛出獄？是今早嗎？！他才剛出獄就來找我了！「不是，我還是實習的。我寫的報告沒有權威性，法官不會採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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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把本子放在我眼前：我不用你向法官證明，只要你治好我，到時我會另找醫生寫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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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不能……我根本沒那能力跟經驗！也可能不存在什麼治好，大多數患者只能控制病情，尤其是多重人格就更難說什麼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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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寫：你寫過關於多重人格的論文，你應該對我很感興趣的

我讓你無限期研究，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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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誤會什麼了，我們從頭開始吧！那篇論文是我替朋友去取材的，我只取了個屁回去！小論文交出去了，他拿到的成績很不錯，謝謝你那時候轟我出去。這就是我們全部交集！我沒法幫你，你去找其他人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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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用力地握著筆桿，連我都看出來他使上的力度有多大，因為他的指骨泛白而筆桿發出吱吱聲。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讓我不安地開始站起來，但情況忽然變得似我在欺負他般，他沒有移動分毫，只是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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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不及了　

我等不及賺到足夠的錢去找別的醫生，我好想見到我的女兒，我已經錯過了她五年時間　

她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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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因為心情激動而寫錯字，他劃掉再寫：權威醫生沒法幫我，當阿密受不了太長太痛苦的治療而反抗，他們便不停將我從醫院轉回監獄，監獄轉回另一間醫院，我轉了三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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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這裡頭竟然沒一個醫生可以維持病情穩定？！他是多難搞的一個病人啊！

而他也承認了自己有暴力傾向，連那些爭先恐後去接觸他的權威醫生都沒法控制住他，放棄灸手可熱的珍稀病例……而我，整個大學跟實習都是摸石過河，差點就畢不了業的人怎麼可能控制住他？簡直天方夜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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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這是不可能的。你跟我說這些，我也沒什麼能幫你的啊！」

求求你，在你體內的怪物冒出頭來前趕快離開這裡吧！

雖然這樣想好像很缺德、很缺乏醫者良知，但我真心誠意地祈求他快點滾出去。因為我唸過太多案例，知道病患行使暴力時有多可怕……精神病發作時可以殺光一屋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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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察覺了三月的精神激盪，像體內有兩個靈魂不停地磨擦撞撃。

三月的手開始顫抖，然後他死抓著筆，其勁度大到筆尖插穿了紙。他彷彿戳插仇人般把紙一下、一下插爛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往後退在雜亂的沙發上抓到門匙，慢慢接近門邊……

三月緊皺著眉，發出幾個混淆的音節，開始試圖用右手按著瘋狂揮動的左手，但不成功。

我這會兒看呆了，連要逃跑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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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得出三月在盡力對抗不可見之物，突然，他抬頭看著半空中的某點。他凝滯了數秒，我知道自己要逃命要趁現在了。

我才跑出露天走廊就被一股強大的力度踹飛。

「啊——！」

那男人從後面踹我屁股一腳，害我差點翻過欄杆掉下街！

幹，他快要踢斷我的脊骨了！

我痛叫，眼神剛好對上對面一戶看戲的王八蛋，那混蛋瞪大眼睛然後拍上了門。

「救……」第二個字還沒說出口，我就被那男人抓著後頸，像抓著一隻小動物般拖回屋內！「放手、放手啊！你想幹什麼？！」

我眼前一花，背脊便擊地了。

那瘋子竟把我甩在地上然後騎壓上來！「停手！我們可以好好談……」

我胡亂推開他的肩膀跟胸腔。這時候應該要叫他的名字喚回他的理智，「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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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月，冷靜點！三月！」

我瘋狂掙扎逃離，男人卻壓騎著讓我無法得逞。我像條大蛇般在他胯下扭動……我狂叫他的名字，換來男人伸手扼著我的脖子！

我被他這樣突然一扼，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三……嗯！嗯、嘎——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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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因為外頭低溫而冷涼的鼻尖就貼在我臉上。

門大開著，外頭下著微雨。

我懷疑這是不是我死前最後看到的畫面：這男人的側臉、耳殼、髒兮兮的發霉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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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准你這張臭嘴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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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頸的力度突地加重，我霍地瞪大眼睛，艱難地轉頭想要看他的臉、想去確定他還是那個名為三月的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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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了。7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yJpZPv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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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主人格是啞巴，另一個人格會說話（圖：小人魚艾莉兒 By默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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